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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黄的灯光照在鹅黄色的壁纸墙上，像一张老旧的报纸。布质的壁纸因时间的剥蚀而奓的丝丝缕缕地，一只蟑螂腿残卡在壁缕中。细麻绳蜿蜒在墙面上，每间隔十寸左右的距离挂着照片，这三面墙上的照片像是回忆里的“雪泥鸿爪”。顶面的白色涂料也因长时间的泅湿而剥落了一大块，那显露的灰色水泥图形倒像一只飞在天上的猪。房门就是外门，万霏儿敞开门好让屋子里的温热空气散些出去，又顺便把一袋子整理好的旧物放在门口。此时，一个八十岁的老太太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到门口，吴侬软语微笑着提醒说:“霏儿啊，早点关门哦。”万霏儿笑着应了一声，然后说了句:“我收拾收拾，把一些不要的东西扔掉，不然搬家的时候东西太多了。”房东老太太说:“不着急的，你也别弄的太晚了，早点休息吧。”说完，老太太转身往院子另一边走去。感受到老太太这么多年的善意的关心，万霏儿倒有些不舍了，但比起不舍，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期盼和追寻，她知道自己迟早是要离开这里的，就像停枝解羽的鸟儿终将是要飞翔的。
她穿着灰色的莫代尔T恤，宽松的印花阔腿裤，坐在折叠餐桌前休息了一下，打开手机刚拨通卓莹的电话就被挂掉了，卓莹回复微信说:“在加班呢。”万霏儿又打电话给曾妮，曾妮倒是接了，说:“你回来了？”万霏儿笑道:“对啊，昨天就到了，第一次坐飞机差点晕倒在机场了。”曾妮一边挑选约会穿的衣服，一边问:“怎么了？”万霏儿回答说:“见面告诉你，你今天有空吗？正好我把一些特产带给你们，本来还约卓莹的，但她在加班。”曾妮突然装病道:“哎呦，今天没空，我大姨妈来了。”谎言有时候会自说自破，万霏儿反问她:“你一个月来两次大姨妈啊？”被识破的曾妮有些尴尬，但对她来说，今天有一场非去不可的约会，她依然就着谎言但带着示好的语气说:“哎呀，今天身体是不怎么舒服呢，等我好了来找你，到时候来帮你搬家。”万霏儿只好作罢姐妹们的聚会，说:“好吧好吧，就这样。”
挂掉电话后又继续开始整理东西，她从楼道下的储物间里拖出两纸箱的旧物，里面有上学时的书本、笔记、一些信件、贺卡、还有零零碎碎的小东西——车票、贝壳、发夹、磁带、mp3、一张已注销的红色存折等。万霏儿犹豫这一箱东西要不要丢掉时，却被一本玉兰花封面的日记本暂停了刚才的念头。翻开扉页，上面写着“你是深谷，一次爱情就像一道江河，许多次爱情就像许多浪花。你是浅滩，一次爱情只是一条细流，许多次爱情也只是许多泡沫。”翻阅起那些年手写的青春，脑海中的画面一帧一帧地翻过......
时间回到2006年的校园里，来自西伯利亚的冷空气，让校园里的秋天提早到来。草木开始凋敝，青春的气息却盛茂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里，橱窗里的作品展示，操场上的追逐奔跑，以及艺术楼里的演讲比赛中。清爽利落的短发上别着一枚发夹，显得成熟自信的脸庞上略带青涩。今日演讲的主题——超越梦想。这个与青春多么契合又古老的主题啊，万霏儿站在四位评委老师前，虽然也有些紧张，但越说越畅然的她很快掌握了自己的节奏，没有慷慨激昂的语调，也没有华丽的词藻，有的只是对梦想的那定义式的理解和热烈的向往——“......有人梦想漂泊，有人梦想得一知己，有人梦想音乐的圣殿，有人梦想餐桌上的热饭与暖汤，有人抱怨自己的人生为什么总是黯淡，因为他不在梦里。梦想这个看似老生常谈的话题，却指腹一生。它是踽踽独行路上的长示灯，是心灵枯涩时的一泓清泉，是每一个辗转无寐时的抚魂曲。当全世界都抛弃你的时候，当梦里慌不择路的时候，当陷入一片荒芜之地的时候，它更能激发你的潜能，迸发出拓植新境的极限。所以啊，我们何止要有梦想，我们还要超越梦想，只有超越它，才能使我们不会在叔本华的摆钟之间摇摆不定，只有超越它，才能带我们去往内心里的远方，只有超越它，才能使得虚无的理想有它现实的意义。以上这些话或许像是心灵鸡汤，其实古往今来，许多例子比比皆是。比如我们背诵过的苏轼的文章，比如我们语文课上学习过的白求恩的故事。他们的经历全都例证了我们今天的主题。先来说说苏轼，我们都知道他是一代文豪，都因他的文章而赞叹不已，然而他写这些文章背后的故事更令我们产生了思考与敬佩。在“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的思想下，苏轼却是“穷也兼济天下”，试问这样的情怀谁能做到？苏轼不仅做到了，更在一次又一次的困境磨炼了意志，也留下了千古文章。也许，刚入仕途的他一开始只是梦想做一个好官，闲暇时间写写文章，然而历经坎坷的他却超越了他之前的梦想，他做到了为民谋利，更在一次次的困顿中完成了精神与梦想的升华。”当评委老师听到叔本华的那句时露出了一个讶异的微笑，万霏儿的那句话否定了叔本华的悲观主义哲学思想，而演讲时的那份从容与自信更让老师们又给了万霏儿一个称赞的目光。从上小学起，万霏儿就有过许多梦想，也许是天性使然，加上后天的经历，她越发觉得光有梦想还不够，她的所有梦想越发带着一层“理想”的外衣，虽然清贫家庭的女孩想要追求那虚无的理想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虽然不知道自己以后到底会做什么，但万霏儿知道自己一定是站在山顶看风景的人。回到选手席的万霏儿在听到隔壁的同学杨果的演讲后，被他的演讲内容攫住了——“梦想，就是积想成梦！首先，得去睡一觉。”这句话刚说完，引得台下一阵阔笑，杨果继续说:“有一句成语叫庄周梦蝶，短短四个字其实已经道尽了我们今天这个主题，李白有诗曰“庄周梦胡蝶，胡蝶为庄周。一体更变易，万事良悠悠。”他同样感慨事物总在不断变化之中，宇宙间万物没有例外。弗洛伊德将梦的解析为是遂愿，是原欲，是一个人与自己内心的真是对话，是自己的另一个人生。如他们三位所说的，既然人生如梦，那梦想与现实又有什么区别呢？其实这里面并没有消极的思想，相反，这句话让我更加相信梦想是可以实现的。但要如何超越它，则需要一个人的意志力和信念了......”万霏儿在心里赞叹他演讲的内容，觉得他俩的内容应该合并在一起，那就完美了。她欣赏他的才华，并认为此次的第一名一定是他。但结果出来后，万霏儿惊喜自己获得了第一名的成绩，戴着黑色塑料框架眼镜的杨果同样欣赏地表示祝贺说:“你真厉害。”比起这次成绩，万霏儿突然感觉，他的夸赞更令自己感到喜悦。
于是，年少懵懂的年纪里，开始轻轻地喜欢上一个人，那时的万霏儿自信又开朗，于是主动问杨果:“你的qq号是多少啊？”杨果给了万霏儿之后，万霏儿更是激动不已，放学回去时还偷偷地跑去网吧里，为了对他表白而特意申请了一个账号。
第二天一早，万霏儿捧着一摞作业本送去老师的办公室，在路过杨果的班级时，有意放慢了脚步，不时偷偷瞥进去。回来的途中，杨果走出教室，站在万霏儿面前，看着他的笑容，万霏儿紧张又惊喜地打了个招呼:“嗨。”杨果也礼貌地回了一声招呼:“嗨。”但随后杨果的话令万霏儿如淋大雨，他对万霏儿说:“昨天你发我的看了，但我已经有喜欢的女生了。”多么坦诚又直接的拒绝呀，万霏儿装作无所谓的样子，笑着说:“哦，那我们可以做朋友吗？”杨果微笑着说:“这个可以的。”说完，上课铃声响起了。
一周一次的生物课给了紧张的课表里一些轻松地探索，而今天的探索，让大家人脸红又心跳，生物课的老师打开课件，播放着人体生理结构变化的视频，在放到女生部分的时候，老师说:“你们男生可以不用看，有作业的趁这会儿写作业。”男生们有的眼睛不在看，但是耳朵都在听。女生们虽然在看，却故意看得心不在焉。安静的教室里在播放到女生该如何佩戴胸衣时，几个男生噗嗤地笑了出来。老师抬眼看了看在笑的男生，万霏儿也是三心二意地看着，然后看着看着就开始发呆，好像发呆是她最擅长的科目，她会在发过一阵呆后想些课本以外的事情。她的脸上流露出一种疑惑的悲哀——是谁分的主副课？为什么音乐、美术、舞蹈、历史、生物、自然科学等等这些为副课呢？这会扼杀掉一部分孩子在其他学科的天分和灵性的，导致我们现在变成了机会主义社会和功利主义社会。无论老师还是家乡，关心的永远是主课的成绩，对于所谓的副课，好像永远是个陪衬。虽然上了大学以后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学科领域，殊不知已经早丢掉了许多年少时的想象力和创造力。
待片子播放结束后，老师提出了问题，说:“今天是讲的我们的生理结构，所以在青春期的这个时候，大家就会产生对异性的好奇，也容易早恋。那我问问大家，你们觉得早恋有好处吗？”片刻的寂静后，最后排的大壮捣乱地说:“有！”老师愣了一下，对他说:“那你站起来回答一下，有什么好处？”大壮站了起来，低着头把生物课本翻了翻，大家都在等着他某个惊人的回答或者是看他怎么被老师一顿臭骂，他认真又不好意思地看着老师，边思索边说:“我觉得，是有好处的。因为，因为，因为早恋可以让人兴奋，这样就能加速人的血液循环。”说完，一片笑声此起彼伏，连讲台上的老师也笑了，老师立马管理自己的表情，正色道:“还是不能早恋的啊，早恋会耽误你们的学习，好了，剩下的时间你们自习吧。”一群人的笑容里，只有万霏儿面无表情，倒并没有因为爱而不得而失落，只是因为一个拒绝而感到自尊心的挫败。
下课休息的十分钟里，同学们很多都提前去了操场。教室里，只留林易绅瘫坐在座位上，敏感的万霏儿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事，因为他和隔壁班女孩谈恋爱的事情，全班同学都知道，万霏儿坐在他的前面，问:“吵架了吧？”林易绅回答说:“分手了。”万霏儿惊讶道:“这么快，才一个星期。”说完，万霏儿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老套地安慰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不过感情嘛，不能勉强的。”这句话是对林易绅说的，好像也是对她自己说的。林易绅仍然拉着个脸坐着，万霏儿起身站了起来，说:“去上体育课了。”说完，林易绅仿佛才回过神来，也才想起刚刚万霏儿说的话，从他的表情上看，还有一丝疑惑。因为在他的印象中或是大部分同学的眼中，作为班长的万霏儿总给人一种高高在上又孤傲的感觉，今天怎么会突然安慰起他来了，莫不是对他有意思？
青春的跑道，有时是一段加速度的短跑，有时是需要恒心的耐久跑。今天的短跑考核后，体育老师让大家自由活动。同学们三三两两，有的去打篮球，有的坐在草地上聊天，有的慢悠悠地在跑道上漫步。阳光温热的照在身上，让人有一种贪恋的舒适。林易绅停下运球的脚步，擦了擦汗水，他又侧脸看了一下跑道，眼神正好撞上正在漫步的万霏儿，他对万霏儿笑了笑，四目相视的那一秒，万霏儿突然发现他的笑容比就像今天的阳光，万霏儿有些不好意思地转回了头继续往前走，林易绅见她转过脸去，也收起了笑容。
下午放学，林易绅走到电动车前插上钥匙，他笑着对万霏儿说:“这么巧啊，停在你旁边。”万霏儿把书包往车篓子里一放，笑着回道:“是啊。”万霏儿发觉，自从体育课上的那一次四目相视后，他们之间竟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好像彼此很熟悉但又离得很远。大壮抱着篮球走过来对林易绅说:“今天去不去打球啊？”林易绅拒绝道:“今天不去了，体育课已经打的累死了。”大壮失望道:“好吧，那我先走了。”林易绅一边放书包一边对万霏儿说:“你领读的声音还挺好听的。”听到他的赞美，万霏儿又惊又喜又羞，复杂的情绪突然交织在一起，她突然不知道怎么说话了，两人又四目对视了一秒。那一秒，像一分钟那么久。突然，赵梦琪的声音传来:“你们还没走啊。”林易绅开玩笑地对赵梦琪说:“我们等你呢。”说完，王俊也来拿车，四个人一起骑在杏叶堆黄的回家路上。赵梦琪抱怨道:“累屎了，自习课的时间出了黑板报，害的我今天晚上的作业要多写一个小时了，每天闹钟都不管用了。”王俊看着掉落的树叶突然心事重重地说:“看到它，让我想起了我的小学同桌。”林易绅调侃说:“你的初恋啊？”还未发育健全的王俊一脸深沉地说:“不是，算青梅竹马吧，我们一直在一起玩，但是后来她出了车祸去世了。”这件事在年少的他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因为那是他人生的第一个好朋友。至今，他都无法忘记她的样子，他刚想说:“有一个人很像她时，”万霏儿突然掉队了，大家刹车停了下来，回头一看原来是万霏儿的自行车链条掉了。林易绅架起电动车走到她的身旁，说:“我看看。”万霏儿疑惑道:“你会吗？”林易绅没回答，一个人鼓弄了半天，还真被他给安上了，他用手摇了摇踏板，说:“行了。”那一幕，万霏儿就这样被他修车时认真的样子给吸引住了，虽然他的成绩在班里不是名列前茅的，但万霏儿看到他身上的另一个优点，就是在一件事情上的专注力。
回到家的万霏儿第一件事情就是放下书包，然后拿碗盛饭，一边说:“饭煮的够啊？”母亲调侃道:“嘴大喉咙小！够吃呢，不够下面。”看见女儿饥肠辘辘的样子，又说:“我今天烧了你爱吃的牛肉，吃牛肉不容易饿，还有劲！”万霏儿坐在桌边一边吃饭，一边向母亲说着每天学校里的趣事:“王俊同学读了他今天分享的文章，有关一位作者去圆明园的所见所闻所感，呼吁人们勿忘国耻。这段时间关于台湾的新闻也挺多的，老妈你看了吗？其实，无论政客们，学术家还是普通老百姓们，所有的争论和思考都会成为历史的轮迹。我们不能忘记过去，但是可以当它是一面镜子，每个人都能照鉴它的相同点和不同面。哦，今天的语文课上，我们学习了新文章《纪念白求恩》，在那个战争纷纷的年代，这个伟大的国际主义战士奉献了他一生的心血。我觉得他的人生体验，感觉是非一般人所能体会的。这种精神品质，很充实很幸福。”正当万霏儿自鸣得意自己的一番言论时，母亲却觉得女儿的话题没完没了的，于是一脸嫌烦又严肃地对她说:“吃饭的时候少说话，赶紧吃，菜都要冷了。”万霏儿感到一阵扫兴，自从与母亲相依为命后，万霏儿很少再从母亲的脸上看到笑容，她的脸上更多是疲惫与强装的坚强。沉默清冷的气氛中，只有桌上的菜冒着热气。
写完作业后的万霏儿在日记里写下——“有时候自己想的，认为的，都不符合现状，像一面镜子蒙上了一层雾。我在今天的测试中走了神，像靠近影子的仙胎鱼走进了死胡同。让我感到沉重的不是学业，是回家后难以平衡的心态。我在想自己的梦想是什么，亲情？友情？爱情？贪婪的我都想要，而且这些感情必须是经得起考验的，否则它会如玻璃一样易碎。我知道这个梦想比吃上一口冰激凌要难，但我依然要追寻着，因为一位老者说过‘幸福的秘密在于欣赏所有的奇观异景，同时永远不要忘记汤勺里的两滴泪。’我想，这幸福也是梦想的意义，我在寻找那两滴眼泪。”
如果说，日记是万霏儿对现实生活的记录，那每天晚上的梦寐便是灵魂要去的地方。青春的梦里总是多姿多彩的，有时候梦见自己是一只飞鸟，有时候梦见流离失所多年的故乡，有时候梦见未来的自己在像自己招手......灯光黯灭后的房间便是她的宇宙，她在里面肆意地遨游，突然来到了北宋崇宁年间的一座青楼里，万霏儿与姝儿同塌而眠，姝儿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张写有诗句的纸给万霏儿，万霏儿刚准备接住，姝儿一缩手，说:“你看了可不许取笑我。”万霏儿笑睨了她一眼，然后打开来，一边念了起来:“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念完，万霏儿戏谑道:“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百年过后我是你的鬼。”万霏儿一阵阔笑，姝儿故嗔道:“就知道你会不正经，不理你了。”说着，从万霏儿手中夺走了纸，万霏儿继续调侃她，说:“好妹妹，别生气了，明儿我请你去吃‘情窦初开’。”姝儿也是个活泼性子，这会儿反过来调侃万霏儿说:“也不知道是谁，昨晚喝多了酒竟然搂着我，还一口一口陆公子的叫着，也不害臊。”说完，认真地问:“你到底钟情哪个啊，怎么又冒出了陆公子啊？该不会是那个被你拒绝的穷小子吧？”万霏儿对她说:“你慢慢猜吧，就不告诉你。”说完，又关心姝儿问:“对了，你为黄大人打抱不平是正义之事，但也要保护自己才是，那首《履霜操》莫要再弹了。”姝儿亦是个直性子，说:“姐姐你有所不知道，我还是因为这一首《履霜操》才与李大人结缘的呢。”万霏儿继续叮嘱她说:“官场多风云，虽然我们没有亲身经历过，但也听了不少，就连辉煌一时，又深受太后喜爱的苏轼大人不也被一贬再贬。”姝儿觉得万霏儿此时没有理解她，说:“你现在怎么了，怎么突然变得怕事了。可惜我生错了女儿身，否则一定考取个功名，好为苏大人，黄大人平反。李大人近来联系了一些旧日好友和官宦在朝中活动，以图苏轼早返京师，我觉得一定有希望。”万霏儿对她说:“我不是怕事，我是怕你有事。在这里，我就你这么一个知冷知热的好姐妹，你若出事，怎叫我不担心。”姝儿宽慰说:“我知你挂牵，我又何尝不替你操心，要不，你跟我一块走吧？”万霏儿明白她的意思，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我知你已遇上，但我这辈子怕是不会再遇到了。”姝儿鼓励道:“你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敢再相信。”万霏儿笑着说:“今朝有酒今朝醉，我还没醉够呢。”姝儿调侃道:“你呀，这辈子欠了那么多风流债，来世有的你还了。”万霏儿一个哈欠泛上来，说:“困了，你也早点休息吧。”姝儿仍虑心不已，对着闭上眼睛的万霏儿说:“若有来世，我们一定还会是好姐妹，要是你这辈子遇不到，你还有我呢。”
天色熹微，万霏儿于朦胧中笑了笑，然后拿起桌上的闹钟，乜斜了一眼，又躺了下去。脑海里疑惑着:“怎么做了这么一个梦，自己竟然成了一个烟花巷柳之地的女子。”也没见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还没来得及细想，母亲便端着早饭进来了，因为万霏儿的房间是没有门的，所以很容易被惊醒。起来后的她穿好衣服，站在洗脸池一边洗脸一边还在想着梦里的情节，突然想起这已是一个旧梦了，只是经年后怎么又出现了呢？这时，母亲走到万霏儿的旁边，一边把衣服丢进洗衣机里，一边严厉的语气传到万霏儿的耳边:“昨晚上的小裈子自己不晓得洗啊，你都多大的姑娘了还要我洗吗？现在真正是跌倒油瓶都不扶啊！”万霏儿想快速地洗完脸逃离开卫生间，却又被母亲叨唠住:“脖子又是另外一家的啊？”
远天的朝霞像花圃，青春即此踏上路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