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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健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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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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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阴峒》连载

第一十二章

89、夜,内。

浆洞,镇南堡。

楚杰和沈安奇先后走进办公室。

楚杰把信递给沈安奇,说:你先看看这个。

沈安奇擦擦眼睛,接过那封信看着。

楚杰说:上峰指令,红军主力部队已逼近蓝山县境。为了不与红军主力发生直接冲突,保存实力,让我们马上撤至大桥堡一带防守。让弟兄们收拾一下,马上开拔。你看如何?

沈安奇说:好。我听队长的!

楚杰叹口气:我知道,沈兄是本地人,有些事情不好做。现在我就给你一个做好人的机会。把盘金仔放了,你来亲自送他出去,好不好?

沈安奇说:谢谢队长!

楚杰手一挥:去吧!

 

90、夜,内。

华阴峒,盘金仔家。

盘金仔趴在床上,身上到处是伤。

肖红在门口一块石头上,用木棒捶打着草药,然后把捶碎的草药敷在盘金仔背上。药一落背上,盘金仔浑身一抖,但他强忍住,没有吭一声。

肖红一边敷药一边骂:天杀的!

盘金仔说:也不晓得水旺怎么样了。

肖红把药敷好,用一块布盖上,然后给盘金仔盖好被子。

肖红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金仔,这个保安队队长叫什么名字?

盘金仔想了想,说:大家叫他楚队长。

肖红问:是不是叫楚杰?

盘金仔说:对对对,正是。

肖红腾地站起来,愤恨地说:果然是他!老天有眼,又让我遇上他!

盘金仔问:怎么啦?

肖红恨恨地说:他就是杀死我父亲和哥哥的凶手!

盘金仔问:你找到红军没有?

肖红说:听说被堵在汝城那边了。

盘金仔又问:那红军会来蓝山吗?

肖红肯定地说:红军,一定会来的!

 

91、日,外。

蓝山境内,毛毛细雨笼罩着山山水水。

新村,红军有序地走过用门板、桌子等搭建的浮桥。

下洞,红军战士在墙壁上书写标语。

古城,红军队伍穿过村庄的石板路。

竹市,红军队伍走过濛溪河石板桥。

界头,红军紧张而有序地在村里出出进进,或扫地,或挑水,或铺稻草,准备宿营。

蓝山县城东门口,红军攻入蓝山县城。

......

【字幕】1934年11月16日,红军中央纵队和一、三、五、八、九军团以及中央机关8.6万多人长征,陆续进入蓝山县境。在周恩来、刘伯承的指挥下,红军攻占蓝山县城。到11月22日,红军大部队全部离开蓝山,历时整整七天。

【字幕】因华阴峒山区信息封闭,精心照顾盘金仔的肖红错过了找到红军的时机。而等她得到消息再次下山寻找红军时,只听到了红军强渡湘江、遭受重大损失的消息......

 

92、日,内。

华阴峒,盘金仔家。

肖红跌跌撞撞地走进门,进了里屋,把手中包袱往床上一扔,伏在床上,嚎啕痛哭。她的委屈,她的痛苦,她的仇恨,全部揉在撕心裂肺哭声中,在群山间飞扬激荡。

 

93、日,内

华阴峒,盘金仔家。

盘金仔未进家门,就兴奋地喊到:今天有野鸡吃了!

盘金仔进门,没见到人;再到里间,见肖红躺在床上,再次兴奋地说:今天打到个好肥的野鸡!

肖红一动不动。

盘金仔紧张起来,把手中野鸡往地上一扔,凑上前去:你怎么啦?

近看肖红,满脸泪痕,神情呆滞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一声不发,一动不动。

一阵恐惧从心底升起。盘金仔摇一摇肖红肩膀,见她依然一动不动,用一根手指伸到她鼻孔前面,仍有呼吸。盘金仔情急之下,说话都带有哭声:你醒一醒!你醒一醒!

 

94、夜,内。

华阴峒,盘金仔家。

肖红躺在床上,叔娘、盘金妹和盘金仔围在床边,内心十分焦急。

盘金仔站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什么。

金妹流着眼泪,握着肖红的一只手,不停地叫:姐,你醒一醒嘛!

叔娘坐在床头,手抚着肖红头发,柔声说:女仔,叔娘晓得你心里很苦。你不吃不喝睡床上,已经两天两夜,人瘦了,眼睛也窝(凹)了,叔娘看了心里好疼!你有什么话,就讲出来;想哭,就哭出来,这样你心里会好受些,我们心里也好受一些。我晓得,这十多天,你天天照顾金仔,天天出去采草药、配草药。难得你对我金仔这么好,我们都很感谢你。可是耽误了你找部队。我们也听人讲了,现在红军走远了,到了广西,还死了好多好多人,一条大河都给血染红了。造孽哟!造孽!

叔娘讲到这里,泪流不止,一时无法讲下去。

盘金仔眼泪盈眶,却不知说什么为好。

盘金妹叫声“姐”,抽泣起来。

过好一会儿,叔娘才又说道:女仔,你就留下来吧。你讲过,红军是为穷苦人打天下的部队,我们华阴峒就有好多好多的穷人,他们都想过上好日子。哪天红军打了回来,我们就在这里接他们!我也听金仔讲了,你的父亲、哥哥都被人杀了,仇人就在浆洞堡。你还有大仇没有报呀,你不能死呀!

一听到“报仇”二字,肖红刹时坐了起来:我要报仇!

她满脸泪花,一手抓着叔娘的手,一手抓着金妹的手,眼睛却盯着盘金仔,问:金仔,你是个好人。我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对不起了。现在,你还愿不愿意娶我作老婆?

盘金仔见肖红坐了起来,松了口气,又见她问愿不愿意娶她为妻,更是兴奋,说话也哆嗦:愿......愿意!

肖红转向叔娘,坚定地说:叔娘,谢谢你的开导。我不懂事,让你们担心了。我愿意嫁给金仔,还要麻烦叔娘给我们操持一下。

叔娘喜极而泣:那太好了。我看看,今天是(阴历)十一月初二,初六是个好日子,我按我们瑶家的习俗,给你们办个简单的婚事。

金妹高兴得跳了起来:好呀,我有嫂子了!

叔娘拍了金妹一下,又转向盘金仔:你这房子破破烂烂是不能讨老婆的。从今天起,女仔到我们家里去住。你要把这房子修整好,布置好。到初六成婚那天,你就把新娘子接过来。

盘金仔高兴地答应了。

叔娘见盘金仔只会站在一旁高兴,又嗔怪道:还傻站着,也不去给女仔搞点吃的?

盘金仔嘿嘿一笑,赶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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