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一个地方,朱颜都会寄来明信片,还有些别的东西,比如一条丝巾,或是一张照片。白色丝巾上,绣着一对五彩鸳鸯,江雪看了,哑然一笑。照片里的朱颜,一身迷彩服,大大的墨镜下,嘴角微微上扬,背靠着一块大石头,石头上刻着:海枯石烂,这几个字。
填报志愿的时候,朱颜回来了几天,然后又去了外面。
清早,江雪去老街的菜市场买菜,菜市场里,人头攒动,男女老幼,讨价还价的声音此起彼伏。生鸡活鸭,新鲜水灵的瓜菜,彤红的辣椒,热热闹闹,挨挨挤挤,让人目不暇接。嫩绿的菜叶上,清水在上面滚动,汇成一滴,掉落到下一片叶子,再下一片叶子。逛不了多久,江雪的菜篮里就装满了各式瓜果蔬菜。尽管做菜的水平仅限于把菜煮熟,江雪还是愿意得空逛逛菜市场。
晚饭过后,江雪去护城河边散步。傍晚的护城河,河水清澈见底,在夕阳的照射下,波光粼粼,岸边的柳树下,聚着三三两两纳凉的人。有人在树荫下玩扑克,下棋,谈天说地。
有一次,江雪在路上走着,发现前面有个人很像朱颜,于是加快脚步想去看个究竟,快走近的时候,才发现不是朱颜。他只是穿着和朱颜一样的衣服,他也没有朱颜高,光线把他的身材拔高了而已。
一天,江雪正望着河对岸出神,有人从背后拍了下她的肩膀,回头一看,原来是陈辞。好久不见,陈辞笑意盈盈的说。江雪见是陈辞,也笑了。两人在护城河的岸边聊了很久,漫无边际的。分别的时候,两人互留了QQ号码。
临近开学,朱颜回来了,打电话给江雪,说一起出去聚聚。三个人在下街转了一圈,走进一家小饭店。吃饭的时候,才文问朱颜,什么时候去上学?朱颜说,明天,学校有那么远,要提前几天去。说完他看了一眼低头吃饭的江雪。江雪没说话,继续吃饭。吃完饭,朱颜说,去广场上走走。
去广场的路上,朱颜和才文并肩走在前面,江雪和他们保持着一些距离,走在后面。路过朱颜家,朱颜并没有停留的意思。到广场时,天色暗了下来,有点风,但就是觉得热,身上不停的冒汗。广场中间,几个孩子开着碰碰车,绕来绕去,看得人眼花。广场周围的草地上,有人在摆放唱歌的音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朱颜和才文走在了江雪的两边。经过一个名叫“雪花冰屋”的店子,朱颜问,你们渴不渴?江雪说,不渴。才文摇摇头,表示不用。
三人一直朝前面走着,气氛似乎比往日凝重。过了好一会,才文说,我姨开了个影碟出租店。江雪说,真的,那你不是有好多电影可以看。才文说,我喜欢看打仗的。朱颜说,我也喜欢看打仗的。江雪对朱颜说,就你那审美,应该喜欢那种土得掉渣的片子。朱颜说,你怎么看出来我的审美的?江雪说,你寄回来的那个鸳鸯丝巾,我就在外婆家的枕巾上见过,好丑,又土。朱颜瞪了江雪一眼,说道,亏你还是学中文的,跟你讲不清。说完,气呼呼的走了。
江雪见他走了,也没说话。看着朱颜走远,才文说,明天就要上学去了,又要过一个学期才能见面,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江雪说,别说他了,我们回去吧!说完,俩人往回走。远处,飘来一阵歌声:可不可不要这么样,徘徊在目光内,你会察觉到我根本寂寞难耐,即使千多百个深夜,曾在梦境里,我有吻过你,这毕竟并没存在,人声车声开始消和逝,无声挣扎有个情感奴隶,是我多么的想她······歌声时断时续,声音低沉,有磁性,听着有种莫名的伤感。
穿过广场,快到巷口的时候,朱颜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两个雪糕,他说,吃个雪糕解解渴。说完把一个雪糕给了才文。朱颜说,只是去买了个雪糕,你们就走这么远了,也不等我。江雪笑了。接过他递过来的雪糕。吃着雪糕,三个人边走边聊,回家去了。
躺在床上,江雪翻来覆去睡不着。朱颜明天就要去很远的地方读书,他填志愿的时候想没想过我?或许,他的计划里从来都没有过我,是我自作多情,想多了,想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过两天就回学校,要不要和父母说自己转系的事?怎么和他们说呢?想想觉得头痛。就这样,头脑里一直盘旋着这两件事,不知不觉,天亮了。
这天,江雪起得很早,麻利的做着家务。晚上的时候,江雪对正在看电视的父亲说,爸爸,我从英语系转到中文系去了。江平高声问,什么时候转的?眼睛却盯着电视。江雪小心翼翼的说,去年。江平说,这么大的事也不和我们商量就自做主张。江雪说,我喜欢中文。不等她说完,江平一巴掌打在江雪脸上,江雪只觉得眼冒金星。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江雪问,为什么打我。江平又一巴掌甩在江雪的另外一边脸上。大声说着,翅膀硬了是不是,还敢顶嘴了。过了一下,江平说,早知道你这么多主意,就不应该让你去读书。江雪的眼里噙满泪水,眼睛瞪着他,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住的往下掉。江平说,再瞪我试试看,说完就忙自己的事去了。
第二天,江雪收拾好东西去了学校。本来还可以过两天才去学校的。还没开学的校园,弥漫着宁静,祥和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