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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暑假了，学校组织学生去外省勤工俭学——到厂里打工。江雪也报了名。
工厂里的工作，是流水线作业。江雪负责的事，是把一根根电线插入一个个塑胶插口。一个个做起来并不难，做久了，眼睛看得花。总是低头坐着，身上不断的冒汗，肩膀和脖颈发酸。头顶的吊扇不停的转，汗还是歇不下来。工厂里弥漫着的塑胶气味，久久无法散去。
最让人高兴的是，食堂的伙食不错，饭菜任意吃，鸡腿一次可以打一个，吃完又可以打。江雪去打鸡腿的时候，碰见胡小军。看见江雪，他的脸红了，过了一会，又恢复了正常。他说，你也来了。江雪说，嗯，好巧啊！胡小军的鼻子上，渗出一些细细的汗珠，就像草莓上的白色点点。其实江雪早就看到胡小军了，他在打鸡腿的窗口，来来回回了好几次，打了好几次鸡腿。
时间不紧不慢的过去，一个月的打工之旅结束。坐上返程的客车，江雪发现，胡小军就坐在前面不远的座位。车子开动之前，江雪过去和他打了个招呼，然后返回自己的座位。
到家没多久，朱颜打电话过来，说去老街的“蒸菜馆”吃饭。放下电话，江雪出门去了。“蒸菜馆”临街的这面是用玻璃装潢的，透过玻璃，从外面可以看到里面。
到“蒸菜馆”门口时，江雪朝里面看了一眼，发现有个女生坐在朱颜的大腿上，那个女生头发短短的，正和朱颜有说有笑。江雪一时呆立在那里，不知道该进还是退。站了几分钟，江雪快步的往回走。
回到家，江雪从柜子里翻出朱颜送的丝巾，摩挲了一下丝巾上的鸳鸯图案，然后把它揣进兜里。走到“蒸菜馆”门口，江雪又透过玻璃朝里面看了看。朱颜已经恢复如常，那个短发女孩也没了踪影。江雪坐下。朱颜说，已经点了血鸭，还要点什么菜？江雪说，够了，不用再点菜。看着坐在对面的朱颜，江雪只觉得他离自己很远。
吃完饭，才文说，出去溜达一下。江雪从兜里拿出丝巾，放在桌上，推到朱颜的面前说，谢谢你送的丝巾，可是我不喜欢，以后不用送东西给我，我承受不起。接着对才文说，你们去散步吧，我家里还有事，先走了。朱颜没有说话，过了一会，他把丝巾推给才文说，你愿意送给谁就送谁。江雪朝家里大步的走着，边走，眼泪还止不住的往下掉。路过的行人都看着她。
躺在床上，江雪像烙烧饼似的，翻来覆去睡不着。想起朱颜为自己做的事，又想想那天坐在他腿上的女生，时而傻笑，时而流泪。原本以为，过两天心情就会好起来。没事的时候，安静下来，就忍不住去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傍晚时分，江雪还是喜欢在护城河边漫步。这时的晚霞，变幻着各种颜色，夜色渐深，晚霞也愈发的浓烈。人的感情也像这晚霞就好了。来往的行人，清澈见底的河水不断向前流去，把不好的心绪也带走了一些。
一天，江雪走在路上，差点和迎面而来的一个人撞上，江雪仔细一看，是陈辞。陈辞黑了不少，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从那天开始，下午经过那里，总会遇见他。他会说很多有趣的故事，逗人笑。他的声音低沉，有磁性，唱歌应该好听。有时，他也很沉默，沉默的时候，也不觉得尴尬。站在陈辞的不远处，可以闻到一股味道，它带着点青草味，柚子香，又有一丝丝甜味儿。江雪问陈辞，你喷了什么香水，这么好闻。陈辞说，没喷香水，我才刚从田里回来，洗了个头发，可能是洗发水的味道吧！江雪说，我也用了洗发水，怎么就闻不到香味。陈辞说，那我也不清楚。
有了陈辞的陪伴，时间过得飞快。眨眼暑假就过去了，明天，陈辞就要去北方读书。江雪来到河边的时候，陈辞早就站在那里了。见到江雪，陈辞说，明天就要去学校，要坐三十多个小时的车。江雪点点头，答了声，嗯。陈辞接着说，去年追了一个女生，她拒绝了我。说完他叹了口气。沉默很久，陈辞说，我可以写信给你吗？江雪低下头，小声说，随便你啊！接着，江雪又聊了一些别的。夜色越来越浓，陈辞陪江雪往回走，到江雪家门口的时候，陈辞转身走入了黑暗中。
开学没多久，江雪就收到陈辞的信，他的钢笔字苍劲有力，在信里，陈辞说了说他们学校的情况，他们学校设在那种典型的北方城市，一个老牌的工业城市，专门出产煤。过了一段时间，江雪也回了信，介绍了自己学校的情况。
周末去找美婷，闻到美婷身上有一股好香的味道，从来没有闻到过。问了她，她说，是胡小军给她买的一瓶香水。江雪想，胡小军去外省打工的事，美婷知道吗？想想美婷应该知道，就没继续说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