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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风划过身体，仍能泛起阵阵寒意。我和师兄默默地向房子里走去，刘芳与高胜远远地迎了上来，大家默契般地点头致意，谁都没有率先开口讲话。
两个小时前，我接到刘芳的那通电话后，愣在原地足足有一分钟。高胜所争取到的最低价，不过是我们报出的最高价，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么？还要再额外多付一个点的费用？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我一时之间毫无头绪，在咨询群里向大隐发起语音通话，可依旧像上次一样无人接听。
“这套房子是私盘，也是被独家情况的一种。虽然西南区很大，但目前市面上没有更好的选择，个人建议可以接受。”
大隐及时地发来文字信息，总结的即准确又到位，我竟不知道如何回复。有太多时候，语言经过文字的转述，都会大打折扣。我想此人也深谙此道，才会拒绝通话，只用文字沟通。大隐如此善隐，真是人如其名，名副其实。
我和师兄立在窗前，满怀心事，各自沉默无言。高胜俯在老王身旁，说笑逗趣，可谓奴相十足。此情此景，真是即讽刺又可笑。
师兄扭过头，平静地说：“你去客厅看看刘芳起草的合同怎么样了。”
我拉过师兄的手，问：“你为什么又改注意了？”
师兄故作轻松地说，“我什么时候改注意了。我不是很早就说过，要买个房子给你么，也该兑现了。”
我鼻子一酸，带着沙哑的声音说，“我问的不是这个，你……”
师兄打断我的话，“你先去看看合同，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他又笑着说：“买房要开心点，嗯？”
我别过脸去，不敢看他。师兄强装出的笑容，让我无比自责。之前刘芳提议说，可以跟高胜协商一下费用，师兄立马拒绝。随即，他又一人走进卧室，半小时后出来说，“你用语音通话告诉刘芳，我这边只愿意付半个点的辛苦费，其余什么都不要说。”。师兄当时神情严肃，话语间满是克制。受制于人，如鲠在喉；若非有事要发生，他断然不会答应。可师兄始终不肯正面告诉我，究竟是因为何事才突然改变决定。
我们签完意向合同后，和刘芳一起往地铁站的方向走，她边走边说：“今年因为疫情，房源出来的少，价格也不好谈，但凡有其他选择，我都不会催你们定了。说起来，你们跟这个小区真是有缘分，转了一大圈，还是买到这儿了。”
我们在此地一波三折，最后却还是定在这里。有时想想，真不知道是该感谢缘分的牵引？还是该感慨命运的捉弄？但是此刻，除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外，什么也说不出口。
刘芳继续说道：“这边的房子，还没有开始普遍地往上涨，我们买进价格也算合理。你要这样想，至少房子是到手了。我昨天陪客户去签合同，业主突然临时跳价，我们一直谈到后半夜，最后也没签成。”
我看到刘芳的手提袋里有一摞合同，装作不经心地说，“你们最近每天都会签单的吧。”
“嗯，今年三月份的成交量，都集中到四月份了。我每天不是去签单，就是在去签单的路上。”刘芳又说，“张欣这几天也在着急看房子，不过她预算很低，也不太好买。”
我故意问：“比我们的预算还低么？”
“比你们低多了，而且她还很能挑。”刘芳好像突然感到自己说漏了什么，又赶快岔开话题说，“这边晚上很热闹，你们买到这里真是买对了。”
刘芳无心的一句话，让我瞬间明白了什么。
我佯装亲昵的口气问道，“你呢？准备什么时候换到这边，听说你在周边可有好几套房子呢。”
“是张欣告诉你的么？”刘芳吃惊之余，见我默不吭声，就含糊地应道，“我那几套房子不值钱，要想换到这里，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呢。”
这时，我们已走到地铁口，刘芳望着附近的精品住宅楼，说：“我什么时候可以买到这样的房子。”
刘芳在说这话时，不像在问别人，倒像在告诉自己。她的眼睛里漏出从未有过的野心，而且坚定有力，跟我刚见到的她判若两人。我重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孩，一个从小就外出打拼的人，到底经历了多少生活的磨练，才会精明的如此不着痕迹。话又说回来，无论怎样伪装，她的职业始终是中介，是我自己混淆分不清罢了。
我依旧笑着说：“你这么努力，一定可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