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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在确认了两个女生手机里确实没有了钱小芳的照片之后，钱少华才语重心长地说：“叔叔也不是有意要跟你们过不去，是你们这样的行为太欺负人了。叔叔走南闯北什么场面都见过，你们这么做是很危险的。你们可能也看过一个新闻，就是一个小学五年级的女生在学校里被一个熊孩子欺负，女孩子爸爸忍无可忍，带着刀到学校里将这个熊孩子给杀了。很多时候，不要认为一些行为只是好玩。哪个孩子不是父母的心头肉啊？我听小芳回家给我说了这件事，我连杀了你们的心都有了。今天我截住你们，就是要给你们一个教训。”
娄忆和蔡晨连连点头表示要改正。但是钱少华只是被两个恶习难改的少女的表面给蒙蔽了。娄忆这么做只是一直在钟翰的眼色下进行的，他知道钟翰想要什么。
这时钟翰说：“听到了吗，娄忆？以后不准乱拍女同学照片了，要学好。以学习为重。以后手机也不许带去学校，学校里不是可以用校园卡打电话吗？以后考上重点高中，表哥再给你买一部好的！”说完她娄忆做了一个摔手机的示意。
娄忆看钟翰这么一暗示，就举起手里的手机，扔进了路边的一个鱼塘，说：“我向叔叔保证，以后在校园里再也不用手机了。”
蔡晨见状，望了望手里的手机，很是不舍，但看了看娄忆和钟翰催逼的眼神，一咬牙，也把手机丢进了池塘。
两个女生的行为引来池塘边干活的妇女的喊声：“好可惜哟！”
钱少华没想到两个女生会来这么一出，原本还有些狐疑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说：“原本我还要带着你们去找学校班主任做个保证的，但是看到你们反省得如此彻底，也就算了吧，这就是最好的保证，我希望你们以后跟小芳好好相处，要学好。”
娄忆眼里挤出一行眼泪，说：“谢谢叔，我们保证学好，一定跟小芳妹好好相处，向她看齐。但是我们能不能去看看小芳？当面给她道歉，也让她回去上课。”
钱少华见娄忆说得真诚，也觉得有必要让两个女生去家里给女儿道歉，好消除了女儿心里的疑虑。就看了看三个男青年，说：“他们三个不能去，就你们两个跟我去吧？”
钟翰一听，就说“叔，我是娄忆的表哥，再说你的摩托车也载不了两个人，你就让我们一起去吧？我们没有恶意。”
本来已经消气的钱少华听了钟翰的话，气又升了起来。瞪着钟翰说：“我也请你以后不要骚扰我女儿，你要是敢动一下我女儿，我会要了你的命。我也是从你们那个年纪过来的，我也在四中读过高中，当年我们也成天想着追漂亮的女生。当年学校门口那家汽车修理厂的青年骚扰我们班级的女生，我带着几个男生去把修理厂给砸了，提起菜刀追砍那个人。你们这些套路在我这里行不通。”
钱少华说着捋起右手手臂，手臂上有一条一尺多长的疤痕，他说：“你们看看，这是我在浙江打工的时候，跟一个浙江当地人打架的时候被砍的，什么刀枪剑影的场面我都见过。你们胆敢骚扰我女儿，我不会告诉学校也不报警，我会废了你们。大不了再进去关几年。”
钟翰没想到还没有向钱少华示好讨好感，就被钱少华耍横给拒之门外，心里像是吃了一坨屎那么难受，想发作，又怕从此失去了争取钱小芳的机会。心有不甘，心里一酸，竟流起了眼泪。他抹了一把眼泪，哭着说：“叔叔，我求求你。我不是骚扰你女儿，我是真心的。你就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会珍惜的，我也会等小芳长大成人后再找她。我在银行取了十万钱来给您做保证金的。”钟翰说着取下背包，打开包把一叠叠钱少华看。
钱少华愣住了，没想到眼前这个二十岁左右的小混混居然有这么多现金。就想着这些钱估计是不义之财，这个小城市经济活跃，盛产好酒和名酒，依靠得天独厚的资源，很多人靠勤劳致富。但也有少数人靠投机倒把靠卖假酒暴富。还有就是地处边陲，一些青年染上毒品，其中一些就靠到缅甸贩毒也暴富。于是，钱少华就心生厌恶。说：“小兄弟，不干净的钱想拿来骗取我的信任，你也太小看我了吧？你知道我手臂为什么被人砍一刀吗？就是我跟着我们老板去赌场赌钱，老板下注几十上百万眼睛都不眨一下，后来老板发现赌场抽老千，就砸场子，我这一刀就是替老板挡的。后来老板全程替我治疗，还给我五万元报酬，我一分报酬不要。为的是什么，是哥们感情。我看中的是钱吗？”
成天跟一帮小混混厮混的钟翰哪见过这样的人和这样的事情，就张着嘴巴看着眼前这个中年汉子，好像是看着香港电影里的一个老古惑仔一样，既觉得古怪又佩服不已。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说不出话来——一个农村人，居然看到十万块不动心？
娄忆见气氛很尴尬，就朝男朋友使眼色，娄忆男朋友赶忙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边弯腰鞠躬边给钱少华递烟，说：“大叔，我很佩服你，请你抽一支烟，我们没见过世面，没想到在我们这个小城市居然有你这样的英雄。大叔是真正的大哥，又是前辈，请受我一拜。”
钱少华看着这个刚才还对自己龇牙咧嘴的狗一样的青年，用手拨开他递烟的手，自己从兜里掏出烟，弹出一根叼上，说：“我自己有烟，不用你敬我。我告诉你们，在道上混，首先要学会做人，混社会玩小心眼迟早会把自己的命都玩儿进去的！我虽然是农村的，不如你们城里人条件好，但是我混社会靠的是农村人的实在。我虽然替我老板挡了一刀没要他的报酬，但是人家看中了我的实在，我这刚回来半年多，人家就打听着要来我们这里投资。为什么？一是看中了我们这里喀斯特地貌优美的风景，二是看中了我们这里红军长征经过的红色旅游路线，三是什么？就是冲着我当年替他挡的那一刀来的！我虽然穷，但是在他投资的时候，我绝不要他一分钱，严格按照投资项目开展来进行，我拿我该拿的一部分。今年虽然高粱遭雨灾没收成，手头没钱，但是我也要挣干干净净的钱，绝不要任何人的施舍。”
钱少华还要说，但突然发觉自己偏离了今天的主题，怎么在这样的场合絮絮叨叨起来了，就赶紧吸了一口烟，将烟头扔在地上狠狠地踩灭。说：“走吧，你们仨可以跟着去，但是不准进我家院子，就在院子外等着两个女生道完歉做完保证出来，然后拉着她们送她们回家，以后决不允许你们再打小芳的主意。”
钟翰见自己的如意算盘落空，自己一把鼻涕一把泪没换来同情，自己亮出十万块钱被无视。听了钱少华的一番唠叨，又觉得是奇耻大辱。就说：“大叔请慢，我想你是误会我了，我拿出这十万块钱并不是有什么歪心，虽然这十万块钱是我妈妈给我的，但也是我家的钱，并不是我搞什么歪门邪道来的钱。虽然我二十岁了还在读中专，这也是被父亲逼的，父亲希望我读书读出一个名堂，无奈我的学习成绩一直不好，初中毕业没考上高中我就不想读书了，但是父亲花高价给一个高中交了建校费十二万让我去读高中，然后到了高中简直就跟听天书一样，听不懂学不进去，高一结束，成绩年级垫底，甚至全市垫底。然后，我就开始不写作业，开始逃课，开始跟着几个不学习的抽烟，翻围墙逃学。我受不了高中学习。后来被学校劝退学了。父亲觉得我小，就非要让我去职高学一门技术。然后就在这职高混了两年了，明年还要我去读什么三加二的本科。叔，你说我不是读书的料，为什么父母还要逼着我读书。我家有钱，他们给我钱花，我只是跟着几个同学天天到处跑逃避学习，我们并不是坏青年。叔，请你相信我，我不是坏人，而且我都二十岁了，我也想做一些事情。”
说着，钟翰竟一下子跪在钱少华跟前。钱少华没想到自己怎么就听完了钟翰的一番肺腑之言，看到钟翰一下子跪在地上，倒也手足无措。说：“有话你起来说，不要这样哭哭啼啼的，你们快把他拉起来。”
娄忆和蔡晨男朋友就赶紧去拉钟翰，钟翰就站起来，说：“大叔，你说你浙江的老板冲着你才来老家投资，我真的想做一点事情。我以后再也不骚扰小芳妹妹了，我也来跟着投资，也到你老家投资个什么吧？”
钱少华被眼前这个愣头青逗笑了，就说：“小子，你就拿这十万块投资呀？十万块买几块砖头都不够。嘿嘿。”
钟翰娄忆他们见钱少华笑了，就都笑起来，气氛缓和许多。娄忆说：“大叔，你可不要小看我表哥，表哥爸爸在我们这个城市小有名气，在上海呀深圳呀都有分公司，表哥只要说动了他爸爸，就有的是钱了。”
钱少华说：“钱再多还不是当老子的，要自己的真本事挣的钱才是钱。浙江老板来了，我也是要帮他把投资的钱变成钱。我刚回老家，什么名人我都不在乎。自力更生，小子有雄心壮志就去干一点别的吧。我伺候不起……”
说到这里，钱少华忽然想起眼前这个小子叫钟翰，就说：“你姓钟？”
钟翰莫名其妙地点点头。
钱少华说：“你爸爸叫啥？”
钟翰说：“钟贵。”
钱少华一下子惊讶不已，心想世上还有这么巧的事情。就问：“你爸爸是不是做铝合金生意的，也开有酒厂，酒厂叫做‘井岛台’酒业有限公司？”
钟翰说：“对呀，叔？怎么了？你认识我爸爸？”
钱少华没有回答钟翰，却拿出手机拨打电话，拨通电话后。
钱少华说：“钟弟，你儿子在我跟前，这小子想来泡你侄女，还带着十万块现金来的，差点被我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