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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娄永峰从上海飞回黔北之后，到家训斥了娄忆一顿，然后带着娄忆直奔钱少华家道歉，让娄忆看到了她们长辈们的铁关系，也就把钱小芳当做是亲妹妹了。周日返校，郁梅在家看着两个小孩，钱少华送钱小芳到学校，在校门口跟娄永峰、娄忆和张晨三人汇合。到学校找班主任赖老师讲明了情况，这也引起了学校政教处的重视，鉴于娄忆和张晨认错态度好，娄忆和钱小芳家长又是朋友，学校就只是给了娄忆和张晨一个通报处分。从那以后，学校就掀起了一股严防校园暴力和校园欺凌以及严禁携带手机进学校的排查和教育活动。
娄永峰带着钱少华来到钟贵的“井岛台酒业有限公司”。这个井岛台酒业就在当地一个工业园区，从市中心一条大道一直延伸到工业园区，在园区逼窄的小路上七弯八拐五六分钟就到了井岛台酒业大门口。大门是一个高大气派的牌楼，“井岛台酒业集团”几个金色大字在牌楼顶闪着光芒。牌楼右侧是一个保安亭，保安亭里的保安看到娄永峰，就伸出脑袋热情地喊着娄总回来了。走进去的正中间是办公大楼，办公大楼正前方是地下三层地上一层的基酒酒库，左侧是包装车间，右侧是一幢十二层的商务楼，商务楼每一层的外墙都挂着各种品牌酒的招牌。
钱少华就对娄永峰说：“这小子混得不错呀，之前光听说他的酒厂很大，没想到这么大。我就不明白他怎么还生产别的品牌？”
娄永峰哈哈笑到：“是呀，当年胆子最小像娘们一样动不动爱哭的他如今是混的最好的。那些品牌酒不是钟贵的，是这些品牌到我们公司来用我们的酒我们的设备贴牌的，我们不光生产基酒，我们也大量收购周围地区小酒企的原浆基酒。”
到了办公楼门口，只见门口是一个喷水池，池里立着一个十米左右高的汉白玉雕塑，基座书写著名书法家的大字：钟氏酒酿鼻祖。进入一楼大厅，迎来一个二十多岁的穿着一身青色工作服的姑娘，工作服将她的身体包裹得凹凸有致恰到好处。她笑盈盈地喊着娄总好久不见了，娄永峰就在她右臂上捏了一下，转身给她介绍钱少华，并让她带着钱少华参观一下，自己却匆匆朝着东侧的卫生间而去。
姑娘带着钱少华开始参观，东侧的墙上挂着巨幅的照片：一张张照片上都是名人跟钟贵的合影，有电商巨头马云、刘强东，有连锁巨头王健林，有功夫巨星吴京……当然还有某某市委书记，某某部长，也有流量小明星……看得钱少华眼花缭乱。西侧是一个展示小厅，摆着井岛台酒业有限公司的各种系列产品，这些产品有包装精美的：它们有的用翡翠玉、岫玉做的酒瓶，有的用极品青花瓷做酒瓶，还有的用雕工精细的紫檀木作外盒。有包装简易的：直接一个茅型瓶，外加一层牛皮纸裹着，上边盖有十五年珍藏二十年珍藏的字样。还有的就是五斤装十斤装五十斤一百斤两百斤装的陶罐陈年老酒。最吸引人的就是私人订制酒：先是名人封坛酒，一个五百斤一千斤的大酒罐，上面贴了封条：某某私人封坛酒，某年某月某日封。接着就是私人婚宴订制酒、生日订制酒、家族庆典酒、升学订制酒……正面的墙上是一副书法，上书“鹏程万里”，落款是原军委副主席某某某。书法作品的旁边是一个大屏幕，上面正在滚动播放放着井岛台酒业公司的发展历史。
接待姑娘给钱少华介绍完了大厅陈设，就要带他去包装车间和酒库参观。这时娄永峰擦着手从卫生间出来，说：“不用去了，他可不是一般的客户。钟总在三楼等着我们呢！”
娄永峰和钱少华乘电梯到了三楼钟贵的办公室。办公室欧式落地窗帘挂在明亮的落地窗两边，窗户外头连绵起伏的山峦就是一副天然的画卷，摆在办公室正中央的是一套红木古典风格的茶几，茶几上有花鸟虫鱼的雕刻，一看就价格不菲。里侧摆着一张大办公桌，大办公桌后边是摆满了书的顶到天花板的书橱，高高挂在天花板上的流苏水晶灯正氤氲着一层淡淡的烟雾，空气里弥漫玫瑰花淡淡的清香，让人感到无比的舒畅。
真是大酒企大老板的派头啊！钱少华心里感慨不已，就问娄永峰：“办公室人呢？”
娄永峰嘴巴往外一努，钱少华就势看去，钟贵正在办公室外头的一间会议室里跟几个人在谈些什么。
娄永峰就招呼钱少华坐到茶几边，开始动作熟练地用烧起了开水泡茶。
两人一盅茶还未喝了，钟贵就进来了，他打着哈哈说：“哎呀，华哥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实在抱歉，这太忙了！”
钱少华说：“我靠，还从来没来过你的公司，我原以为是个小酒厂，没想到这么大呀？”
娄永峰就哈哈笑道：“华哥真搞笑，小酒厂能拿到黔北地区十大名酒呀？还被选评为了贵州老字号呢！”
钱少华说：“还不是拿钱砸出来的，酒好不好鬼才知道，嘿嘿！”
钟贵说：“华哥那时候就一直瞧不起我，实话告诉华哥，我拍着胸脯告诉你，我的酒厂也在酱香酒核心产区，我严格按照酱香酒的传统酿造工艺进行酿造的。遵循古法，一年一个生产周期，常年储藏的独特工艺。一会儿我就带华哥去看看我的酒库，一吨的陶坛一两千个，全是装满的。老弟不敢在哥子跟前吹牛皮。”
钱少华说：“茅台酒说什么一二九八七，这就是工艺吗？玄乎乎的我一直不懂，难道你这个井岛台也是一二九八七？嘿嘿。”
娄永峰又哈哈笑了，说：“对呀，酱香酒酿造工艺必须严格按照一二九八七才行得通。一就是钟总说的一年一个生产周期。以高温制曲、高温堆积发酵、高温取酒工艺为基石，端午制曲、重阳下沙、二次投料、九次蒸煮、八次发酵、七次取酒，酒吸纳四季之灵气。此后再按轮次、酒精浓度、典型体、生产日期的不同进行分类，装入酒坛长年贮藏，在漫长而神秘的生物反应过程中，各种有益的微生物吸于酒中，酿成纯正酱香。称为12987工艺。茅台镇传统酱香酒的制造过程，从原料进厂到成品出厂，主要包括选料、制曲、酿酒、陈酿、勾兑、检验和包装，这样七个重要环节，这些环节决定着酒的最终产品质量、酒的风味。”
钱少华张着嘴巴听完娄永峰的介绍，说：“看来这玩意还真是讲究哈，不然这玩意儿怎么这么贵！贵才有它贵的理由。好吧，我不质疑老弟了，臭小子干的是正当事业，也是大事业，我佩服。””
钟贵就说：“这也是我今天请老哥来的目的，既然是正当事业，我这里也忙得很，老哥何不来帮帮我呢？有钱大家赚嘛！你看看永峰，之前不走正道，搞假酒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现在你看看，才跟我五年时间，买了五十多万的车不说，还在遵义市买了一百四十多平的房子了！”
娄永峰的脸就红了，不过还是感激地看着钟贵，脑袋不停地点着。说：“谢谢钟哥照顾，我没齿不忘。”
钱少华说：“感谢老弟，我也知道我很难，你也刚借给我十五万应急。但是你们也知道我的性格，我都四十几岁了，还一事无成，我不是不来你公司做酒，只是，我真的想干一次我自己的事业，我看好老家农村的发展，现在老家农村道路四通八达，不比当年我们刚到浙江打工时的那些农村差。所以我想在老家农村发展，不想靠老弟的接济活着，何况我是你们拜把子大哥。”
钟贵见钱少华语义坚决，也就知道要想劝通钱少华到自己公司来一起发展，然后直接让他的家庭脱贫可能行不通。就说：“华哥你还是那个倔脾气，让你来做你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你估计不愿意，就像当初在浙江，我受不了浙江当地人对我们这些外地人异样的目光，要回到黔北，当时想的是即使是回来当农民或者捡垃圾卖我也不在浙江受那份窝囊气。当时劝你一起回来，你死活不回来，说是这样灰溜溜回来会遭到同乡人的笑话，说什么‘无颜面见江东父老’，闯荡将近二十年还不是回来了？唉，把你没办法。”
娄永峰也说：“对呀，华哥，你好好考虑一下，都四十几了，折腾不起了，现在来钟总这里，什么都是现成的，按照公司固有的运营模式走就可以了，不外乎就是开发市场，接待客户，至于产品生产加工等都不用管，一句话，会喝酒会忽悠就可以，一点不复杂。如果华哥现在在老家村子白手起家，创业艰辛呀。你可以问问钟哥从浙江回来那五年，也是白手起家，个中吃了多少苦呀！”
钱少华一脸坚定地说：“两位老弟不必劝我了，我虽然在浙江二十年一事无成，钱也没赚到，但是我有你们的嫂子对我不离不弃和三个孩子就足够了，虽然穷，但是知足和幸福。哪像你们呀，儿子不像儿子女儿不像女儿，挣那么多钱干什么？也不够老婆孩子败光。”
钟贵就哈哈笑起来，说：“好了好了，又来了，你幸福好吧？四十几岁了还那么健硕，帅得跟二十多岁的小伙儿一样，我们俩呢，妈的我头发都掉光了，又他妈的三高加痛风，娄永峰呢整一对试管婴儿也够烦人的。我们挣的不是钱是命。想想也是，挣那么多钱干什么，光耀门楣？传宗接代？妈的两眼一闭什么都是浮云，到了孙子辈估计就不知道你是谁了，‘古者富贵而名磨灭，唯倜傥非常之人称焉’。”
钱少话打断钟贵的话，说：“称焉？称个逑，你小子文绉绉地又开始了，别说了，我担心一会儿你又要哭了，当年就靠这一招俘获了桂琴，人家说男人有钱就变坏，你小子又有钱又有才华，不知道背着桂琴在外头俘获了多少美眉。看你头发掉的，十有九个秃头的男人都他妈的骚，十有九个有钱的男人都是家里红旗不倒，外头彩旗飘飘。”
娄永峰给钟贵和钱少华倒上新沏的福鼎白茶，说：“哈哈哈，华哥还是那个屌样，人们都叫钟哥是儒商，爱读书，爱写诗歌，会书法，一会你可以去看看钟哥搞的员工阅览室，啥书都有，像个图书馆一样。其中还有钟哥的诗集呢，诗集还是诗歌界大师作的序，省作协领导在封底写的推荐语，牛逼的很，我们黔北文联还给钟哥开了钟贵诗歌现象研讨会。”
钱少华说：“研讨个锤子，还不是拿钱烧的，只要你肯出钱，玉皇大帝你都可以请来。哈哈，现在走到哪里都是写诗的人，有一个脑残写了一首口水话分行，就被他们被炒作成那样，可能是我文化少，不懂诗吧？我觉得越是没有文化底蕴的越喜欢整这些故弄玄虚的玩意。浙江打工的时候，一个工友，是山东农村来的，也在一本杂志上发表了一首诗，得到当地文联主席的慰问，遭刀的就写他跟他婆娘晚上滚床的事情，什么‘你高潮的时候，你就散发出老家的大葱味道；我陶醉在蒜味里，便有了地动山摇的激情……’老子肚皮都笑痛了，这玩意儿也叫诗歌？我看钟贵的诗呀，也会写他在晚上‘不光整得床在摇，而是整得大山在摇，大河在笑，月亮夜夜来高潮！’”
钟贵打断钱少华的话，说：“咦，这句好，华哥再说一遍，我记下来，想象力多丰富，多他妈的浪漫呀！白居易说‘诗歌合为事而作’，诗歌源于生活中的所经历的事，房事也是事嘛。嘿嘿。”
娄永峰说：“很多男诗人都留着大胡子扎着大辫子呢，嘿嘿。而且总喜欢一堆九零后零零后的女诗人围着他们转，怕是把诗歌里的房事干到现实生活里了。哈哈。”
钱少华说：“我看那都是‘红萝卜蘸酱油——狗屌不是。’打着诗歌的幌子到处招摇撞骗拈花惹草，缺德。越是无才无德就越是故弄玄虚装神弄鬼，有麝自然香。”
钟贵见钱少华扯远了，就说：“华哥喝茶，别扯这些没用的了，写诗不装神弄鬼到哪里忽悠钱去呢？挣稿费呀？那不得饿死了？不说了，都是奶奶的附庸风雅，越是有几个钱的人越是空虚，就要找一些玩意儿来消遣，爱好诗歌写作总比日嫖夜赌好对吧？不说了，言归正传。华哥究竟想怎么在老家发展，第一次去你家你提过一次，我没太在意。你不愿意来跟我一起卖酒，那我就跟你一起去乡下发展。我到老家镇上替你申请一下帮扶项目，我出资来帮你一起干。”
钟贵这么一说，也正好是钱少华此行的目的，他还想着怎么才能打动钟贵到老家投资呢，没想到他倒是自己开口先说起来了。
钱少华就把自己将如何在自家十一亩地里做蔬菜种植和果树种植实验，搞有机蔬菜种植基地，搞果树采摘园，开特色农家乐，跑山鸡养殖，肉牛养殖，山羊养殖等等。当然不是传统的养殖方法，得需要投入资金，完全现代化的农业项目，既环保又实用。然后在自家地里实验有了实效，赢得乡里人的信任之后，就带动全乡的人一起发展，搞合作社，开老家井台村生态旅游，并把老家井台村生态旅游项目发展成黔北特色旅游景点，甚至是全省特色旅游景点。这可是功在千秋利在当代的大好事。
钟贵听着钱少华的叙述，眼睛里渐渐放出光亮来。他知道，眼前这个哥们做什么事情都有一股闯劲和干劲，他说做什么事情，只要决定了，只要条件允许，他就一定会做成功。于是，他站起来，说：“华哥，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项目，我一定全力参与，但是一定要做出一个详尽的规划，凡事预则立，钱不是问题。你不是说你浙江那个老板也要来投资吗？”
钱少华说：“他一定会来，只要老弟肯一起去开发老家，我一定会有一个详尽的的规划书的，过段时间我就把规划书草案拿过来大家看看。我提议，别他奶奶的喝茶了，走，把你厂里的好酒拿两瓶，我们找个地儿喝酒去，边喝边聊。”
钟贵说：“好，正有此意，附近有一家苗族餐馆很有特色，我们去喝两杯。”
于是，三个人就拿着酒下楼，往那家苗族餐馆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