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笑道:“两位大哥,今日有幸相识,是小弟荣幸,今晚我埋单,陪两位喝酒,我这里有坛百年难遇的上等的好酒,请大哥们试试……”他以前当过销售员,经常酒桌上应酬也颇有经验,这时无计可施,便东扯西扯,想把话题岔开,用好酒诱惑他们。可是还没说完,那秦姓军官却已不耐烦的喝道:“去你妈的,要你在这里啰啰嗦嗦,快滚!”现在他们已经饭饱酒足,再提喝酒哪有什么吸引力?
秦姓军官朝宋五娘走去,一只手摸向宋五娘娇美的脸庞。
“那好吧,我走,就走……我去你妹的!”几番忍辱恳求不成,眼见他那毛茸茸的手掌就要摸上宋五娘娇脸,宋青忍无可忍,倏地提起桌上那盆鱼羹,兜头往他脸上摔去。
秦姓军官不防他还敢动手,百忙中伸手一格,低头避了过盆子,只是盆里汤汁却避不过,只听一声“哐哐当”,盆子摔落在地,碎成几片,却浇了他一头脸。
秦姓军官抹了一下脸庞,好在这时汤汁不烫,只觉湿沥沥的,油腻又充满腥味,一阵腻味。顿时大怒,伸掌向宋青脸上猛击过去,“妈的兔崽子,你找死。”
宋青却在摔盆之时,早已往后闪开,他一边往门口退去,一边叫道:“他妈的,你来啊,老子怕你,不是好汉。”想把他引到外面,打是打不过的,他打的是三十六计的上计—逃之夭夭。
秦姓军官怒眼圆睁,杀机陡起,舍了宋五娘,直向宋青奔来。
宋青转身撒腿就跑,几步已到了门口,心忖出门钻进小巷子里,自己熟悉这边的路道,七弯八拐就能逃掉。倏然旁边一脚横地伸来,把他绊倒在地,那人阴恻恻的道:“娘希匹的想跑?哼哼。”宋青抬眼一看,正是那个汪姓军官。
“秦老三,你居然连这种小角色都收拾不下,如果不是老子,你这会搞得全身香喷喷,传回去就成大笑话了,还不谢谢我?”
秦老三胀红了脸皮道:“好,回去我请你去秦淮河迎春楼快活,这个兔崽子,老子把他剥皮抽筋。”
汪姓军官一笑让开,秦老三上前提起宋青,睁大眼狠狠瞪着他,突然一愣道:“咦,他娘的,原来那晚就是你这小子!”他这么一说,宋青脑子一闪,也猛的记起,这家伙就是那晚欺负云萝的醉汉,怪不得刚才有点眼熟。
那秦姓军官狞笑道:“嘿嘿,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快说,老子那把宝刀现在何处?快说。”
原来这军官叫秦迪,那年轻军官的叫汪凤梧,两人同在李纲帐下听用。那晚他被宋青打得晕死过去,第二天醒来后,依稀记得被人打昏,因为醉酒,本来已迷迷糊糊,这时见到宋青说话神态,猛地又记了起来。
宋青暗暗叫苦,这还真是冤家路窄。这下新仇加旧恨,这家伙更不会放过自己了。心想,我一说出来便会马上没命,于是装糊涂道:“什么宝刀?你认错人了吧?我从来没见过你,你不要冤枉好人。”
“哼哼,奸诈小子,还敢抵赖,也罢,老子先把你胳膊砍了,再细细盘问,不信你不招。”
本来刚才他倒不想真要宋青的性命,只想戏耍一下他,他真垂涎的还是宋五娘的美色。这下认出宋青就是当日打他的那个家伙,并盗了他的宝刀,已是起了杀机,他拔出腰刀,上来往宋青右手砍下……
宋青被那汪凤梧堵住去路,眼睁睁看着刀劈下来,叹了口气,自忖不能幸免:自己终究还是因为多管闲事死于非命,看来,还是好人做不得啊。左右自己在这世界也没有亲人,早死晚死倒也无所谓,哦,就不知……云萝那小丫头会不会伤心……
“哎呀,哐当。”胡思乱想的宋青突听一声惨叫,又有物件落地的声音,诧异的睁开眼睛,只见方才凶神恶煞的秦迪左手捂着右手,正大声惨叫,双掌鲜血淋漓。原来他右手掌已被一根木筷子串穿,腰刀已掉在地上。
旁边汪凤梧又惊又怒,望着四周喊道:“娘希匹,是谁?给老子出来?”他刚才也没看清楚。
“有人欺负上门,在我的店里打打杀杀,又打又摔的,当我这个主人不存在吗?”
宋青又惊又喜,转头望去,却见灯影绰约,俏生生站了一人,略大而显粗糙的手,握了几根筷子,不是刚才还醉兮兮的宋五娘还有谁?她巧笑倩兮,哪里还有几分醉态。
是你伤了我兄弟?原来这才是这家店铺的主人,汪凤梧扫了宋青一眼,这才明白。不过他还是不太相信,眼前这娇滴滴的女人居然身怀绝技,他拔刀出鞘,作势扑向宋五娘。
却听“嗖嗖”两声,跟着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
只见汪凤梧也像他同伴一样手掌鲜血淋漓,不同的是他两掌都被插了一根竹筷子,痛得惨叫。
这下宋青看得真切,只见宋五娘右手一扬,耳边就响起汪凤梧的惨叫声。这才相信真是宋五娘干的,原来她这么厉害,可笑刚才自己还担心她受人欺凌。
汪凤梧这惊恐地叫道:“你就是京城皇城司的俏罗刹……宋五娘?”
“哼哼,你们进店这么久,如今才晓得么……”宋五娘脸沉如霜。
宋青大奇,这皇城司俏罗刹是什梗?
汪凤梧嘶声道:“果然是皇城司宋五娘,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好,我们认栽了。”
宋五娘道:“你们既然知道我宋五娘的名字,那就应该懂得我的规矩。第一,本来想留下你们身上一样东西,现在你们双手都废,这一条就作罢,另外一条,嘿嘿……
秦迪道:“知道知道,今日之事,小人绝对不泄露半句,我们这就告辞……”
“泄露不泄露,也由得你们,哼哼……”两人忙道:“不敢不敢。”宋五娘缓缓颌首,“既然你们识趣,我也不为已甚,好吧,把刚才你们的账结了,去吧!”
“是,是……”秦迪从怀中捞出一大锭银子,足有十两多,恭恭敬敬的放在桌子上,又作了一礼,两人倒退几步,这才转身出门,只听门口马匹嘶吼一声,不一会,蹄声渐渐远去。
宋青这才如梦方醒,怔怔望着宋五娘发呆。
看什么看?不认识姐姐啦?宋五娘笑道。
“老姐……五娘,你原来这么厉害,倒害我虚惊一场。”
没什么,这不过是我祖传的杂耍,姐姐也就会这么一手,没想到就吓退那两个狗家伙。宋五娘轻描淡写。
想起刚才自己吓得差点魂飞魄散,宋五娘却一直在作壁上观。想到这,宋青有点悻悻然。他揉了揉腰部,刚才摔了一跤,这会还隐隐作痛。
耍杂技?骗谁呢,刚才那两个军官对她那么惧怕,分明是知道宋五娘的身份。皇城司,这名字倒有点熟耳,宋五娘说的话显然有点不尽不实。
“噗嗤,宋兄弟,莫怪。适才面对这些兵痞子,兄弟不顾自家安危,敢于仗义出手搭救,姐姐很是感激呢,只是,兄弟这身子骨还是弱点……
宋青翻了翻白眼,何止虚弱,这身子简直是一点用都没有。
宋五娘见他脸色不太好看,笑道:“兄弟,有没有受伤,老姐帮你看看,小乙还不快过来,谢谢宋兄弟刚才救你。
“谢谢宋大哥。”小乙也是笑嘻嘻的过来,望着宋青直笑。刚才宋青的狼狈不堪,他可一直看在眼里。
宋青更是郁闷,人家这叫什么?扮猪吃老虎嘛。
自己简直就是不自量力啊,自讨苦吃。
这时雨停了,他便谢绝了宋五娘的婉留,告辞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