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道上,杨义纬遇见负责果·椒合作社工作的一名村委。
几天不见,两人一阵热情地寒暄之后,村委就挠着头说:“有个事本想打电话告诉你,想着你也快回来了就没有说……”
队委低着头边走边说,他的眼睛躲躲闪闪、嘴巴也支支吾吾地。
看到村委情绪有些低落,杨义纬心里一沉,就说:“你有话就说么!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前天有人和花椒园的董经理打架了,他们骂董经理会把结领导,土地补偿款拿的比其他人多……还说董经理给你送什么礼……”村委吞吞吐吐地说。
杨义纬听明白了,这个事多半与前一阵子几个村委反应的问题有关,他本想从杭州回来处理好手头的几个紧事后再找几家当事人说说这事,谁知道这些人先他一步闹起来了。
杨义纬小时候见过村上人打架手里没轻重,手里拿什么家伙什就随手招呼。
他急忙问:“有人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多大事,两个人刚开始撕扯上就被人给拉开了。听人说这几个闹事的哈怂正天天打听等你回村,他们想找你要个说法呢!……”村委看着停在路边的杨义纬说。
听了村委反映的情况,杨义纬像被泼了盆凉水,心里激动劲儿散了,他也不想去养鸡场了。他和村委分手后就直接回了家。
杨老汉看到儿子摸着黑才进家门,就弯着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儿子说:“估摸着你今天能早些时候到么,你妈早早就把面都搋好了,等你回来吃煎汤面呢!……”
杨婶听到儿子进门,笑嘻嘻地从厨房出来,手里拿着一只正在拨的葱说:“回来了纬儿啊!先洗洗歇会儿,我这就马上下面。”
杨义纬走到院子边上的水管前,接了盆水,他一边洗一边和一旁坐在树下马扎上吧嗒吧嗒抽旱烟的父亲说话。
杨老汉说:“你以后来回不要开车了,路太远,坐高铁来回安全方便么!这一路上把你妈担心的……”
“回来是先去村上了吧,……这都跑了两天了,吃完饭早早休息去!”
杨义纬知道父亲在埋怨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回家。
他低头洗着脸,接话说:“走了两天时间,不太累,路上我也休息过几次。”
“我走这几天,有人来家里了啊!”杨义纬问父亲。
“来了,你董锁叔说不知道了你回城里,你刚走一会儿,他就拿着他家院子的接杏让你带些给孩子尝尝鲜!”杨老汉回答。
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杨义纬也放下心来。
说起董锁叔家杏树的接杏,杨义纬就想起自己小时候和几个小伙伴偷董叔家杏子的事。
当时正七八岁的一群男孩子,是农村人说的撩猫逗狗、猪嫌狗不爱的年纪。暑假期间,一群刚上小学的男孩子,参加完夏收颗粒归仓大家一起捡拾麦穗的集体活动,就开始三五成群在村里的田间地头为自家养的猪寻青草。有一天,杨义纬和几个小伙伴背着寻草的担笼叽叽喳喳地路过董锁叔家门前,看到董叔家的大门洞开着,大门口菜园里的一棵大杏树上,红灿灿、黄橙橙的杏子一嘟噜一嘟噜的挂满了枝头,馋的他们几个人不由得驻步直咽口水。
在田埂上寻草时,大伙中有人说起了董叔家的杏子,几个人就蹲在地畔上说起了董叔家杏子的好。大伙七嘴八舌越说越想吃,有人就提议去偷董叔家的杏子。
大伙儿心里都明白,偷别人家的东西可不是件小事。如果被董叔发现或者逮住了就麻烦大了,其它的先不说,他们一个个保准会被父亲狠揍一顿,然后,哭哭啼啼给董叔家赔不是;如果让同学、老师知道了还会永远背着小偷的名声。
害怕归害怕,但董叔家的杏子也太诱人了,几个人心里早被那酸甜的杏子馋的难受,大伙寻草也没有了心思劲头。几个人蹲在一起商量来商量去,决定等半晌午董叔家大人都下地劳动了,家里的老人和孩子都迷糊睡觉休息的时候再下手。
商量好了,义纬和几个小伙伴就蹲在距离董叔家不远处生产队的玉米地里等着。正直暑热,晌午的玉米大田里闷热极了,几个人被热的满身流汗,但偷吃杏子的决心已定,大家都在默默地咬牙坚持着。
迷迷糊糊中,几个人终于听到生产队上工的钟声。看着膀大腰圆的董叔和董婶手里拿着农具,嘴里吃着一颗颗诱人的甜杏子走远了,躲在玉米地的几个人高兴的都要跳起来了。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又在大田里猫了大约半个多小时。然后又让机灵的猴娃先去董叔家前后左右观察情况。最后,大家都觉得时机成熟了,就把各自担笼中的猪草倒在玉米地里,又捡了许多胡圾蛋(土蛋蛋),几个人猫着腰悄悄地跑到董叔家的大杏树下。支棱起耳朵听听,董叔家地窑院子里也没有什么动静,似乎老人小孩都睡午觉休息了。
开始揳!
不知谁小声发了指令。猫着腰的几个人顿时站起,大伙手里握着的胡圾蛋像炮弹一样朝杏树上扔,胡圾蛋穿过杏树树枝上一嘟噜一嘟噜诱人的杏子,鲜红的杏子像被炸裂一样落下来。
一轮炮火之后,地面上就落满了红的、黄的、绿的杏子。有人开始专门捡拾地上的杏子,有人负责继续向树枝上扔胡圾蛋打杏子。担笼中胡圾蛋扔完了,地上的杏子也捡完了。几个人就像慌里慌张的小野兔,一刻都不敢耽搁,一窝蜂地逃进了不远处的“青纱帐”之中。
周围的玉米林在风中哗啦啦地响着,像嘲笑他们这伙胆小鬼,又像欢迎他们安全归来。发现安全了,几个人就咧着嘴巴兴高采烈地开吃。百十个红的黄的、甜的酸的杏子,一会儿功夫就成了他们四五个小孩的胃中之物……
小时候,为了填饱饥饿的肚子,小孩子偷生产队上喂牲口的苜蓿草、偷大队林场的瓜果都是经常的事。但偷私人家的果子这是第一次,所以,杏子吃完了,大伙儿心里的难肠也开始了。
饱餐了一顿董叔家的杏子,大伙儿一个个像犯了大罪,吃杏子时的高兴劲儿不见了,人人心里开始发虚,嘴里打着嗝儿,没有人说话,大伙儿低头努力寻草。
没有人知道这次惹下的祸会有多大,是被父亲打,被老师批,被同学鄙视¼¼
以后几天,他们每天都比平时寻的猪草多了许多,回家时个个把自己的担笼装得满满的。在家里时看到父母都很乖巧,勤快。
几个人偶尔路上看见了董叔董婶都不敢抬头,遇上董叔家的女儿小米儿也一个个心虚地绕着走。大伙儿在一起的玩的时候,没有人提偷吃杏子的事。
董叔家的女儿小米儿比他们几个小一两岁。杏子熟了,她每天出门玩耍都会在自己衣服兜子装上一些红杏子。看见他们几个大哥哥都会主动送他们每人一个甜杏子。此从偷过董叔家杏子以后,每接过小米儿手里的杏子,大家都很尴尬,一个个脸烧脖颈红。和小米儿玩也一个个小心翼翼地,生怕被小米儿看破了他们愧疚的心思。
偷吃杏子之后,义纬和几个小伙伴谁有了好吃的就偷偷地先让着小米儿吃,大伙儿以此来平复自己心里的愧疚。时间长了,他们几个人的暧昧举动,让小米儿也很受用。作为回报,小米儿小兜里常常会装了自家的红杏子也偷偷地让他们几个人一起分享。
听父亲说,小米儿已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她的大儿子都已经上中学了,小女儿都比义纬的儿子大上好几岁哩。父母每每说到和义纬原来一起的玩伴,有谁都几个娃了,有谁孩子都上中学了,母亲就开始嘴里嘟囔起来,好像在生养孩子的问题上,义纬犯下了很大的错似的。末了,一边抽着旱烟的父亲总会说:“你们尽早再要个孩子么,趁我和你妈现在身体还硬朗,帮着你们带带。”
最后,杨老汉还会自言自语地说一句:“有儿子再要个女儿多好,儿女双全……”
杨老汉又说起再要孩子的事,杨义纬边洗脸边说:“这段时间媳妇一人管儿子已经很辛苦了,他和媳妇已经商量好了,等村上的事忙的差不多了,他们再商量生孩子的事。”
杨老汉知道儿子是糊弄自己,再说儿子回村也有自己的责任,他不好再说什么,就在一旁吧嗒吧嗒地抽旱烟,烟锅头一闪一闪的亮透着他心里的闷气。
大槐树下,父子两人的谈话有些悻悻地味道了。刚好饭做好了,母亲在厨房喊话:“义纬,收拾收拾,快吃饭,跑一天早就饿的前心贴后背了!”
在父母的眼里,从外面回家的儿女总是没有吃饭!
吃饭时间不说话,这是老辈传下来的规矩。杨义纬稀溜溜地吃着母亲做的煎汤面,几次想说母亲做的面好吃,话到嗓子眼了还是就着香喷喷的煎汤面咽到肚子里了。
第二天,杨义纬分别走走看看几个项目的进展情况。晚上,他和队委们商量了当前的几项工作,等一切安排好了,月亮已经亮晃晃地挂在了中天。
杨义纬让其他人先走,让主管花椒园工作的村主任和队委留下来,他想了解一下几个花椒园闹事人的情况。
村主任说:“书记,这伙哈怂你不用管了,我明天去找他们几个说说,把话给他们说明了,看他们还要不要分红,要不要好好过日子!他们几个分明是被一些人当枪使哩么!”
队委也说这些人都是村上的懒汉,尤其是那个狗娃,油嘴滑舌。他最能胡说,最经典的说法是人为什么能听到风叫唤,是因为你的屋子、树木把风挂住了,风着急赶不了路,害怕自己赶不上前边的风弟兄,才在你家的窗上吼叫,才摇你家的树;还说狗为什么老了很安全,是因为老狗满身病痛,皮肉都没有人要了;还有狗为什么咬叫花子,蚊子问什么在人脚手忙的时候下口¼¼
队委说的话,让几个人都笑了起来。杨义纬说,这狗娃还真是个能动脑子的“人才”么!
队委接着说,他们几家的山坡地多少年都不种了,一家家地里草长的比人都高。国家实行退耕还林政策,他们家家都领了种树的补助款,队上检查问他们栽的树在哪里,他们还会钻政策的空子,一个个还赖着脸说国家不是说还林还草吗,我们这不都还草了么!……
这几个懒怂货,村人都说他几个,“发财靠想,得病靠躺,喝酒靠混,六亲不认!”
由于这些人个个好吃懒做,家家生活都比较困难,孩子上学交不上学费,家里老人看病也没有钱。前几年被村上定为贫困户,家家都领着贫困补助金,几个人被安排了公益岗位,负责清扫村上的几条主要街道和道路。村上要求他们要天天清扫,但他们几个人常常几天才扫一回,每一次都是随便用扫帚应付几下,村上人骂他们打扫路就“像给老爷画胡子哩!”
几个人事情做不好,但到了发工资的日子,一个个都早早来村委会门口蹲着等着,看到村上会计上班,有人说家里急等着用钱,吃饭缺盐少醋了;有人说喝水嘴淡的都买不起几元钱的钢莫子茶叶了,反正都是些鸡毛蒜皮油盐酱醋茶的事。也有正经点的人就说孩子要买文具缺钱,地里要上化肥、打农药等等都急着用钱,反正一个个都是家里急用钱,都是着急等“买米下锅”的理由。
钱一到手,几个人就贼头贼脑地躲在僻静的圪垴里打牌赌博去了,有的人一分钱也不给家用¼¼
杨义纬大致了解这些人家里的情况,知道这些人以前大多是村上的贫困户,但精准扶贫几年时间都脱了困,每家每户都过了贫困线,有的孩子也出门打工了,队上还为他们家愿意来村办企业工作的人都安置了工作,加上山坡地的补助款,和年底队上企业的分红,今年比往年收入也增加了不少,日子都比以前强多了。
早上起床,杨义纬发现母亲早已为他准备好了早餐。吃完饭,他和队委相约去几家闹事的村民家里看看,连续走了几家,一个人都没有找见。听他们家里的老人说,有几天家里人都见不上个人影儿。
到了大狗家里,新盖的院子大门开着,门口的一棵小树上拴着一只不大不小的奶山羊,山羊正在用心啃食一棵甘玉米秆,听见有人走进,山羊喵喵喵地叫着,抬头很迷惑地看着来人。身边的队委说,前年用扶贫款给大狗家买了六只奶山羊,五只都被大狗偷着卖了,如今就剩这一只了。原来他们家还有一头牛,也是扶贫款买的,不到一年也被大狗卖了。第一书记也上门问过,大狗说牛冬天冻的生病死了。大狗这人没法弄,就是个混混,一个大男人成天胡混瞎折腾。
说这话,两个人进门,看见院中一个笨重的木椅上坐着大狗的爹。由于腿疾,老人常年坐在院子中的木椅上。
还没等义纬开口,八十多岁的大狗父亲眨巴眨巴眼睛先认出了杨义纬。
“你是仁安的儿子纬纬吧,多少年都不见了,这都长成大小伙了啊……”老人看着义纬说,沧桑的脸上挂着一丝欣喜。
“听说你回家带着大伙种果树、种花椒、还养鸡办企业,你和你大一样都是咱村能干大事的人……”
杨义纬忘了自己应该称呼老人什么,就笑着说:“大叔,也不是什么大事,也没有你说那么好,就想让咱村上乡亲一起都能把日子过好……”
“小子啊,你叫我大叔可不行,你要叫我爷哩!我比你大要大一辈哩。我今年都八十多了,赶上了好时候!如今,国家给咱农村人不要粮、不要钱了,种地还给钱,看病也给钱,娃娃上学不要钱还管饭,连我家盖房子都给了好几万元!我活了八十多岁了,从来也没有经过么。”
老人喘口气接着说,“人都要讲良心么!我老早些跟着老人(自己的父亲)给有钱人家(地主)干活,两个人累死累活都养活不了一家人么!遇上个年景人饿的就可怜的都没法说么……”
提起自己的儿子狗娃,老人说:“哎!亏人哩么,听说我家那个不成器的东西前几天到队上果园闹事,我腿脚不方便了,赶不上了,要不早把哈怂的腿给打坏了……”
老人越说越气,下巴上的几根花白胡子一抖一抖的。
杨义纬笑着对老人说:“爷!你也不要生气,我来就是想和我叔好好商量商量,他可能还没有弄清咱村上流转土地的政策么!”
“你就不要理喔瞎东西了,他成天跟着人瞎混,喝酒打麻将,家里地里都不管么!哎!他是叫人当枪棒使了么。……”
大爷喘着气地对义纬说。
“说谁给当枪棒使了!”
门口有一人说着话斜斜夸夸地走进了院子。
杨义纬扭头看见一个黑瘦油滑四五十岁的男子嘴里磕着瓜子大不咧咧地进了大门。杨义纬猜出他可能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了。就笑着说:“你是大狗叔吧,前段时间村上忙,也没有来见你,今天我来看看老爷和你!”
“哈怂东西,你一天天跟着人瞎混!我说你有空也好好秤秤你自己,不是看你瘦了还是胖了,你要知道你自己有几斤几两啊!还让人家义纬这么忙来看你,你真是脸都不要了啊!羞先人哩!”
坐在一旁的大狗爹指着刚进门的大狗骂道。
杨义纬笑着说:“爷爷您也不要生气,我应该来家里转转。以后家里有什么事,你让大狗叔告诉我一声就行。”
杨义纬说着话,身后的队委把早已准备好的水果和点心递到了大狗手里。
手里接了礼物,大狗一下子就和颜悦色客气起来了。
“大侄子你这是做啥哩么,你也是稀客,来就来嘛还带啥礼当么!”
大狗说着话把接在手里的东西放到院子的小机上。他转过身又笑着对义纬说:“我大这人都老糊涂了,成天就瞎说!走走走!咱进屋里喝茶说话。”
杨义纬和队委被大狗让进了院子中间里的正屋子。屋子很大很宽敞,但里面又乱又暗,还有一些说不上的怪味道。杨义纬刚踏进门就被呛着打了几个喷嚏……
队委也知道义纬是被屋里的怪气味呛着了,就说:“大狗叔,咱还是到屋子外说说话吧,这屋里黑咕隆咚的!”
“嘿嘿嘿!这屋里的灯坏了,家里晚上平时也不用开灯,我都忘记换了!那咱就到院子里说话。”
大狗说着话,自己掀开门帘猫着头先钻出了屋子。
走到屋子外面,大狗双手插在裤兜里,目光看着院子的大树梢,脚在院子的地上使劲砰砰砰地踩了几下,完了又对着身后偌大的院子使劲吐了一口痰,嘴里还一个劲地哼哼唧唧着。
看到大狗在院子中间站定了,杨义纬就开口说:“大狗叔,我们过来看看,看家里还有什么困难需要帮助解决的。前段时间太忙了,村上的各项工作也才开个头,也没有顾上各家各户走走看看,我这离家都十几年了,每次回来也待不了几天……”
大狗本来想着杨义纬是来家里问他几天前在花椒园打架的事,听见杨义纬以晚辈的口气说话,根本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心里也不太紧张了,人也不端着了,神情开始自然了许多。
大狗嘻嘻笑着用手挠着头对杨义纬说, “大侄子你看这话说的,你回村上帮大家办了这么多好事,这村里的人都在夸哩。我家那口子也在村上有班上了,一月有三千多块的收入,我一家从心里感谢你哩么!只是,只是我家的坡地流转的钱和村上其他人家比还是少了些,我,我……”
大狗躲躲闪闪结结巴巴地说完了几句自己心里的话,就眯着眼睛笑嘻嘻地看着站在一边的杨义纬。
杨义纬知道大狗的心事,就对大狗说:“叔,村上坡地流转当时都是和每家每户有协议的,你觉得有问题可以找我和村上领导说,说清楚了咱研究解决就是了,不要到花椒园和人闹事,都一个村里乡里乡亲的,影响大家的感情!过几天,你们有意见的几户一起来村委会咱一起开会商量这事。我们今天来,主要就是想看看,家里还有什么困难么,村上会尽量帮助大家解决么。”
大狗说:“唉!都不知道咋给人说么。家里两个老人八十多了浑身都是病,虽然都有医保,有慢性病每个月的报销,但平时头痛脑热的许多毛病吃药花销也不少。前些年,我在外面打工也累成了一身的病,也干不了重活了,走紧了都其喘不匀。”
大狗说着,仿佛自己已经累着了,停下喘了几口气,跟着人就靠墙圪就下来。他看一眼身边的杨义纬接着说:“还有,我那儿子今年才跟村人出门打工,在小饭店里端盘子洗碗一天也挣不了几个钱,……”
看大狗蹲在地上手撑着头不说话了,杨义纬说:“再过一两年村上好点了,村上会考虑村上老人的问题。听说我那兄弟去年才高中毕业,如果外面打工情况不行的话,你打电话问问,看他愿意回家上班不,村上正在计划培养一批年轻的汽车司机和种养殖方面的技术员,正准备招些村上有知识有文化的年轻人哩。培养的这些年轻人,以后就在村上的运输队工作或者搞花椒果品采摘和果树蛋鸡养殖的工作。如今的新型农业生产,都要有知识懂技术的人来干。咱村上这以后许多工作都要用大量懂技术有知识的年轻人!”
大狗听杨义纬说让儿子回村上上班,心里一下子就高兴起来。又听到可以回家学技术,用机子采摘花椒水果更是吃惊。他站起身笑着问杨义纬,以后咱村采摘花椒苹果也要用机器么,那机器咋能弄这活吗!
杨义纬说:“以后你就明白了,这几天,村上已经安排人去买采摘花椒的机子了,过几天就要招人培训,为明年第一次花椒采摘做好准备……”
大狗心里琢磨,心想儿子在城里小饭馆端盘子,一月挣的钱还不够他一个人在城里的花销,一天天还向家要钱。这下好了,儿子回家上班,还能学技术,有技术就能挣大钱。再说,老婆在村上养鸡场上班,一个月发三千的工资早都让他眼热的不行。
大狗抬头看着杨义纬笑笑说道:“大侄子,你看咱娃回来能学技术的话,我一会就给娃打电话,就让他这几天尽快回来……”
杨义纬看到大狗的问题差不多了,就转身向院子中大狗爹告别。走出院门,杨义纬对热情送自己的大狗说,“叔,你快止步!以后有事就来村上找我,我和村上领导都会尽量帮着大伙解决。村上的事,其实也都是咱大家的事!只要咱大伙儿一起都好好干,要不了几年,村上人家家户户都一定能过上好日子……”
杨义纬答应给大狗儿子安排工作的事,很快就在凤凰岭村传开了。许多人都到村委会了解村上招工的情况,那些孩子在外面建筑工地打工、在饭馆端盘子抹桌子的人家,听到娃在村上上班挣的不比外面少,再说,村上还在招人培养技术工,一个个都打电话让自己在外打工的孩子快点回家。毕竟,在家门前上班,既能照顾上家也能挣着钱,如今还能让娃学个技术干技术活,一家人也能热热闹闹地在一起生活。
杨义纬在村上走访了几天后,知道了一些人家里具体困难。他和几个村领导和一伙闹事的村民一起开了会。开会前,村上已经帮助许多人解决了家里的困难和问题,人们也从感情上理解了村上的工作。杨义纬又向他们仔细解释了村上流转土地的政策,大狗先表态自己糊涂,没有弄明白村上政策,表示不再说流转土地的事了。其它几个人心里清楚了,杨义纬是真心帮大家的。也和大狗一样,借坡下驴,都表示坡地流转的事就算过去了。
最后,杨义纬代表村委会感谢大狗一伙人对于自己和村上工作的支持和理解。村花椒园的矛盾和问题总算顺利解决了。
开会、谈话、听汇报,杨义纬忙乎了一天,天黑了才回家。夜空里一轮明月朗朗的照着,深远的星空蔚蓝,银河在天际自由自在的流淌,家的方向,湛蓝的天幕上,一颗颗明亮的星子向他递着媚眼色,熟悉的大门敞开着,一束橘色的灯光从门里涌出来,像极了父母温暖的双手。杨义纬心里一热,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村上青年人招聘、培训的工作正在有序展开。杨义纬根据这些天自己了解的乡亲们关心的问题,他让村委负责信息统计和人事的同志,细化村上招聘培训计划内容,及时向村民通报有关村上的发展规划和用工情况,要积极主动地向村上的群众宣传和详细说明有关问询。欢迎在外打拼的乡亲们回家一起参与村集体的建设,共同振兴凤凰岭村。凤凰岭村在外面打工的人,不管是谁,只要愿意回家,村上都会根据个人的实际情况给安排一份工作,劳动酬劳也会根据不同人的能力和工作实际定级发放。同时,要和村上在外打工的懂技术、有管理经验的人联系,争取他们回家共同创业。
为了凤凰村的持续发展,杨义纬要求村委们加强学习,多和乡亲们交流,多听取群众对于村上发展和工作上的意见建议。村上出台奖励办法,谁的意见建议好,只要符合村上的实际,能推动村集体经济发展,村上不但可以采纳,还有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