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五年十月一日,国庆节单位休了两天班。十月一日那天早晨,聊尘和茹萍两个人吃过早饭后,聊尘就去厂里加班去了。他在毛巾厂是维修工,属于单位的技术人员,技术人员一般单位休班的时候最忙;因为设备的检修和保养工作需要设备停产后才能去做。
路萍一个人在家里,她把积存的衣服和床单全洗完后,利用洗衣服的水又拖了地板。干完这些家务活快10点了,看看家里确实没什么可干了,她想去母亲家把儿子征征接回来。在她想去接孩子时,心里总感觉有什么事还没做似的。站在客厅里犹豫着……
猛然她想到,今天是她和聊尘结婚的纪念日啊!这两天休班正好有时间吗?为啥不庆祝庆祝呢?她这样想着,不想去接征征了,家里就她一个人,接回征征来谁照顾呢?她还要去买菜,买回来还得做饭;当然、要把饭菜做的丰盛一些,让聊尘高兴高兴,她们要开开心心地度过这一天。休班了,有精力了,晚上在和聊尘……她独自笑了。她这样想着,兴高采烈地走出了家门……
在这样的一个小县城里,如果当时恰巧你也走在街上,你有可能会碰到她。她身高一米六左右,身材苗条,留着齐耳短发,白净圆润的脸上浸染着少许红晕,一双大眼睛很有神,用眉笔描过的眼眉细而长,轻描淡写的,几乎让你看出描过的痕迹,用唇膏画过的嘴唇泛着红。这样给你说吧,如果你看过电视剧《水浒传》,她和演潘金莲的那个演员有点神似,但她不是潘金莲,平时只画淡淡的妆,并不是妖里妖气的那种,让人见了并不讨厌。她穿着入时,上身是浅粉色衬衣,外面套一件浅绿色小马夹。下身是青色裤子,脚上是一双棕色高跟皮鞋,走起路来像是踩着点儿,摇呀摇的。裤子的臀部箍得有点紧,给人一种随时会绷线的感觉。行走时滚圆的屁股来回一扭一扭的很有趣。但你也没必要老是看人家的屁股,绷开绷不开线人家路萍心里有数,绝不会像你盼着的那样。唯一让人不喜欢的是她碰到熟悉的人很少给人打招呼,这应该和她从小生长的环境有关。小时候父母都是干部,碰到的人大部分是想献殷勤的,都是抢着先给她开口的,所以走起路来她总是仰着脸儿,像个骄傲的公主。其实如果你有点让她不如意了,她是什么也敢说的,不论什么场合,常常是一吐为快,从不考虑你的感受。你不让她说个痛快绝不会与你善罢甘休。她得理不让人,无理也能辨三分,如果你和她谈不来最好是快走掉。你是可以溜的,但聊尘是溜不掉的,他们是夫妻,住着同一处房子,他们要在一起生活呢。
聊尘是个性格含蓄的人,喜欢浪漫;路萍性格高傲自大,喜欢爽快,这是结婚几年来他们在一起生活不和谐的主要原因。路萍虽然人有些霸道,但心不坏,结婚后她一直也想改变自己的性格,想给聊尘一个温暖的家。她努力过,可从小养成的高傲霸道的性格她就是改变不了。
等她风风火火的在超市里买菜回到家里时,已是十一点多了,聊尘十一点半下班,十二点左右就能到家。她慌慌张张地走进厨房,把大包小包的菜摆在灶台上,鸡、鱼、羊肉、龙虾,这么多菜做起来很费时间的。她想在聊尘回家之前把菜做好,摆在桌子上,再给聊尘拿出一瓶酒,当聊尘回家进门后好给他个惊喜。她心里叫着:“晚了!晚了!”焦急地伸着双手,看着那堆五颜六色的菜,不知道先做哪样好。
正在路萍心急如焚的时候,她随手扔在客厅沙发上的手机响了。她有些生气,心想这是谁啊这时候来电话。她从厨房里跑进客厅拿起手机,本想冲着手机喊两嗓子,但是她一看是聊尘打来的,就改变了口气,很平和地说:“喂、今天忙不忙啊?下班后早回来,我在做饭呢。”
手机里聊尘回答道:“中午不要等我了,加班的几个哥们约好要去饭店喝酒去,中午我就不回去了。”
她“嗯”了一声,那边的聊尘把手机挂了。她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拿着菜刀,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一腚坐在沙发上,呆呆地发着愣,心里有点生气。
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着呆,她又想:就是他回来,中午怕是也来不及按点把饭做好了,下午一点半聊尘还要加班去呢;不是还有晚上吗,晚上好,晚上时间长,两个人可以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吃饭,不会为上班赶时间而心急。她下午还可以再去街上买两只红蜡烛,他们两个人来个烛光晚餐不是更有意义吗。
这样想着的路萍气消了,心情又好起来。中午她没有动那些菜,只给自己做了碗面条。那些菜她一个人舍不得动,她要等晚上聊尘回来一起吃。
下午路萍又上街买了晚上吃饭要用的蜡烛,回家后不到三点一个人就忙着做菜。五点左右的时候,那些五颜六色的菜已摆在了客厅的茶几上,蜡烛也已插好,两只高脚玻璃杯里的红酒晶莹剔透。
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开心地审视着茶几上的菜;看哪个菜放的不恰当她还要动动手放好看些,静静地等着聊尘回来……
六点半多了,下班时间过去一个多小时,平时聊尘早该回来了。菜放的时间长了会凉,路萍左等右等不见聊尘的影子,她有些着急,心想、不会又和别人喝酒去了吧?她打聊尘的手机,可对方的手机关机了。
路萍又坚持着等了半小时。终于坐不住了,心里带着气出门去找聊尘。她骑着电车去了厂里,直接去了聊尘工作的车间去找,车间已下班锁了门。她在厂区转了一大圈,问碰到的几个聊尘的同事,人家都说没见到聊尘,路萍内心的火气更大了,找不到聊尘的踪迹,她一路生着气,无奈地回了家。
回到家里,路萍己感到很饿了,虽然心里有气,但她还是不想一个人独自吃,她把饭菜又热了,重新端上桌摆好,独自坐在沙发上发呆……
她等的时间真是太长了,心想:无论有什么事儿,既然晚饭不回来吃,你应该给我打电话说一声呀!不打电话也行,你别关机啊!这样想着,等的时间越长,路萍心里的火气就越大……
快八点的时候,聊尘回来了。他嘴里哼着小曲儿走上楼梯,到家门口的时候,又改成了吹口哨儿,他吹着口哨推门进了家。回身关上门,把一只手伸进裤子口袋里掏着什么,笑嘻嘻地转回身看着路萍。他看到了路萍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路萍的样子把他吓住了,愣着站在门口不动了。
路萍圆睁着双眼瞪视了他两三秒钟,猛的在沙发里站起来,抬起手指点着他:“你、你该死!”这么长时间等他回来吃饭,看着聊尘那悠然自得的样子,路萍真是气坏了。
下班后聊尘回家的路上,在厂门口碰到了厂里拉棉纱的汽车,就和几个小伙子又转回去卸车了。只用了两个多小时就挣了二百多元,聊尘心里真是好开心呀!他本想从裤子兜里掏出钱来向路萍炫耀炫耀的;他知道今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他想给路萍一个惊喜,让她也高兴高兴。但是他进了家见路萍那不友好的样子,心里感到很委屈。就改变了想法,把想掏出钱来炫耀的手慢慢从口袋里抽了出来,他不想给路萍一个惊喜了,心想:我只是晚回来了一会儿,并且……并且……聊尘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用怪怪的目光长时间默默地望着路萍。
这真是太让路萍伤心了。她为了等他回来一起吃饭,饿着等到现在。她望着聊尘那目中无人,对她不屑一顾的样子,路萍气得不知如何是好了。她向前走了几步来到聊尘身边,冷着脸质问聊尘:“你说!你干吗去了?”
聊尘仍然用怪怪的目光望着他,沉默着。“你说啊!”路萍忍不住抬起手来碰了碰聊尘。这不是嘴碰嘴时的那种美妙感觉,这种碰当然是很不友好的。
聊尘脸上有了怒气,他抬起手来也碰了碰路萍。路萍被碰得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身后的茶几上,茶几上的饭菜叮叮当当地滚落到地板上。
聊尘愣住了,他被自己的举动惊呆了;他的本意不是这样的,他只是抬手碰了碰路萍,没感觉自己用多大的力气。可是谁知道呢?因为一个人生气的时候,是很难掌握自己的。
路萍慢慢站起来,含着满眼的泪水,脸色变的苍白。她气愤地看了一眼聊尘,然后弯下腰去,双手搬住茶几的沿儿,猛的一挺身,只听“咣”的一声,把茶几掀了个底朝天,然后她快步走进了卧室,“砰!”的把卧室的门关上。她扒到床上,用嘴咬了被角,尽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聊尘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客厅里,好长时间没有动。工作了一天,下班后又去加班卸车,他太累了;本想回家来吃了饭快休息休息的,想不通这是怎么了。他下班后走在回家的路上时就想,到家后要快吃饭,他饿坏了。
他现在不饿了,他按灭了客厅的灯,借着室外路灯透过窗户照进来的模糊亮光,尽量躲开地上的那些饭菜,走到双人沙发边,坐下来;像怕惊动了路萍似的,慢慢的、慢慢地躺下去。瞪着眼睛愣愣地看着房顶,像是非要在房顶上发现点什么似的。
聊尘躺在沙发上,卧室里传出来路萍低低地哭声,他心里烦透了,想不明白这是谁的错……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路萍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机响了。他躺在沙发上,头枕着沙发扶手,手机就在他耳边,这更增添了他的烦恼。手机响了好长时间,仍不见路萍从卧室里出来接电话。他猛地坐起来,一把抓起手机想朝地板上摔;但他又忍住了,瞪着双眼看着手机屏。
电话是岳母打来的,让他们明天中午过去吃饭。聊尘稳了稳心神,把手机贴到耳朵上“嗯、嗯”地答应着,他接完电话,把手机拿在手里摆弄着,无聊的把手机里收到的短信和已发出的短信找出来一条一条无聊地看。聊尘看到这样一条短信:轩哥,谢谢你对我的好,可不属于我的终归不是我的,我们都是有家的人了,再也不能像过去那样了,我衷心祝你幸福!
聊尘大睁着眼睛,望着手机发愣,脑子里一片空白。失去理智的聊尘猛地站起来,急切地想要做点什么。他看到了茶几下的一把红色塑料暧瓶,他冷笑着,把它拿在手里,举过头顶,然后手一松“呯”的一声,落在地上摔碎了。水是热的,朦胧中地上起了一团白色的雾气。聊尘重新躺到沙发上,脸朝上,瞪着两只大眼睛,不停地想,轩……子轩……叶子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