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花花买了两大段黑鱼回来,并做了丰盛的饭菜,饭吃了一半,牛村长说吴康穿的这条裤子小了,让健健下午带他去镇上去买条新的,顺便在镇上逛一下,并给了健健50块。秋裤猫的货币是圆形的铸铁币,但是中间没有孔,正面是历代大王和英雄豪杰的头像。健健撅着嘴嫌钱少,“这点钱哪里够,这不是让您的大孙子笑话嘛,再给点再给点。”牛村长看着他这一副不正经的样子,本想批评他,又觉得在刚来的孙子面前这样,有些不合时宜,便又从柜子里拿了20块,“别乱花。”
吃过饭,在村口等马车,闲聊中吴康得知了,整座雾蒙山的马多半都是马家庄养的,因为他们村的地土层浅,石头多,无法耕种只能用来放牧,村民们多以养马赶车为生。不一会儿,一辆马车驶了过来,马脖子处坐着一只黄白相间的橘猫,穿着灰色的裤子,戴着一顶草帽,车厢外面写着“马家庄—东山口镇”。马车在村口停了下来,健健带着吴康从后面的梯子走了上去,里面有一只白猫挎着一个小花包收钱,健健付了4块,说车顶风景好,便沿着车厢内的楼梯来到了车厢顶。车厢一共有三层,外加车厢顶,每层都有20多个座位,靠边的还有小窗户,有种坐渡轮的感觉。在接下来的几个村子停停靠靠之后,车厢中已基本上坐满了,这些猫大部分都是去东山镇的,东山镇是整个雾蒙山东边最大的镇,东山口镇即是鱼米区的首府,也是娱乐文化物流中心。
健健问吴康骑过马没,在得到否认的回复后,便翻过挡板跳到马背上,招呼吴康过来。吴康正准备翻过来时,骑在马脖子上的车夫猫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到他们,“牛健健,你还敢逞强,你忘了你的腿是怎么摔断的吗?”
“当然记得,上次是大意了,现在我小心的很,我不乱搞,就是想让我这没骑过马的侄子感受一下。”车夫猫有些愤怒,“非得把你另一条腿摔断才老实。”说着车夫猫抓住马的鬃毛,让马车停了下来,“你给我回去,不然我就不走了。”
“不就是可以做官了吗,有什么了不起,这么小气。”健健不屑的说。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别的乘客一看马车停下了,便纷纷嚷嚷了起来,健健只得翻回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马车又开始前行了,吴康问:“你这腿不是被老虎踩伤的吗,怎么他说是你从马上摔的?”
“你听错了,我说的是老胡踩的,这匹马姓胡,它就是老胡。”
在与健健的聊天中,吴康了解到车夫猫叫马明明,原本和健健是好朋友,后来因为健健在马背上翻跟斗,断了腿,性格变的越来越乖张,两猫也逐渐变的不和。
雾蒙山的东西和北面均有大道上山,东山口镇位于从鱼米区前往都城的必经之处,处于交通要道也使得它成为雾蒙山东面最繁华的镇,然而现在的它也没有了昔日的繁华。自从为猫随性,喜欢在山头树梢晒太阳看风景的老国王去世后,老虎入侵大肆破坏,鱼米区过半的村庄被损毁,牛马猪羊死伤上百。更为雪上加霜的是,最近一年的收成也不好,由于阴雨天过多,虽然鱼米区的水稻长势还行,但一环的小麦减产大半。即使这样,新国王毛毛大王也不采取修养生息的政策,反倒大兴土木,伐木、采矿、冶炼使得猫民们叫苦不迭,几番折腾下来,猫民不堪其扰,各村各镇也没有了昔日的生机。
东山口镇到了,健健和吴康下了马车,马明明对健健喊道:“我过些天就要去镇虎学校了,你多保重。”“那祝你好运啦!”说罢健健一个180度大弯腰,屁股对着明明,尾巴高高的竖起,双手抱住大腿,探出头给了明明的一个坚定的眼神。这是他们之间以前经常打招呼搞怪的动作,虽然这两个直性子的猫之间发生了矛盾,因为面子都不肯向对方低头,但是骨子里都还是把彼此作为最好的朋友。他们从小就一起玩耍,一起在仙女瀑布冲澡,一起在碧波湖钓鱼,并约好一起去镇虎学校,健健想毕业了去山对面做个村长,然后做区长,最后成为大王的左右臂膀,成为爸爸牛稼轩的上级,上上级,让他不能再数落、责备他,成为一个像他哥哥一样优秀的猫。不同于健健的雄心壮志,马明明只想做个保护大家的红羽卫,所谓红羽卫就是保卫雾蒙山的精英部队,主要负责驱赶各种猛兽以及应对突发事件,因为其帽子上插着一根红腹锦鸡的羽毛,所以被称之为红羽卫。
东山口镇位于一片高大的樟树林中,镇子距地面五六米高,镇子的建造采用了“留三伐一”的策略,所谓的“留三伐一”就是每四棵树,拦腰砍断一棵作为支撑,其余三棵树不动,作为固定,将树的断口处作为支点开始铺木板,然后在木板上修建房屋。站在昏暗地树下,抬头望去绵延几百米的木板遮蔽了天日,只有些许阳光透过通光孔照射了下来,形成了无数条光束。
吴康被这样大规模的空中楼阁震撼到,愣住了,健健却说:“这没什么,等过些天我带你去红都,红都的规模是这里的百倍,这个季节红都刚好是红色的,特别的壮美。”健健拉着吴康排队上了吊厢,所谓的吊厢就是一个简易的电梯,是一个安装了门的大木箱,通过驱使牛前行将吊厢拉到镇子上面。
吊厢门一打开,迎面而来的就是一条宽阔的大路,路的两边都是插着白幡的店,幡上有的写着繁体字,有的则直接画着一碗面或者一条鱼,简单明了,每个店的门口一侧都放着一个陶制大缸,装满了水,以备不时之需,屋顶都是倾斜着的,通过竹子将屋顶的雨水导入到缸中;店门的另一侧则放着晾衣杆一样的支架,上面停着一只或几只鹦鹉,在卖力地叫着,“烤肉烤肉”,“肉蛋粥”,“鱼肉饼嘞”……叫卖声此起披伏。街上穿着粉色、蓝色、灰色等各种颜色裤子的猫进进出出,不过因为面粉的昂贵,有些面店已经关门了。健健先带吴康到裤子店买了一条蓝色裤子,然后问他“喜欢吃鱼还是吃肉?”
“都行。”
“今天带你奢侈一把,咱们吃面。”健健拉着吴康往前走去。
“这是东山口镇最大的饭店,咱们今天就在这里吃。”眼前这家店明显比别的店大不少,大门上面挂着一个大匾,写着店名“肉多多”。店门口放着的支架也比别的家大,而且是上下三层,每一层都站着两只鹦鹉,第一层鹦鹉是红色的,第二层是黄色的,第三层则是蓝色的。见到有猫走过来,第一层的鹦鹉便开始了吆喝“烤肉,烧饼,牛肉面”,接着第二层的喊“果茶,鸟蛋,鱼肉粥”,然后最下面的鹦鹉说:“都好吃,快来!”
“这家会不会太贵?”
“来都来了,就在这里吃。”健健拉着吴康就往里走,一进门,吴康便看到右边桌子旁有一个长脸狸花猫正在以一种很夸张的姿势在吃面,筷子将卷起的面条挑的很高,瞪着眼睛,长着大嘴对着面条,还吐出了舌头。看了半天这猫一动不动,仔细看了下它的眼睛,吴康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一个塑像,外表沾的真毛,没想到秋裤猫们竟能把塑像做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找了个位置坐下后,健健把桌子上的薄木板,也就是菜单递给吴康,吴康表示第一次来,不知道什么好吃,随便点些什么就行了,把菜单又给了健健,然后转过身看着那个栩栩如生的泥塑,“为什么要在门口放一个塑像?”
“广告招牌呀,这塑像可是著名的相声大师-冯品大师。”
“相声大师?”
“相声大师就是专门给我们讲述历史故事的,冯品大师讲的最好,最有意思。”
“哦哦,这样,这塑像做的真好,像真的一样。”吴康没想到秋裤猫还好相声这一口。
“是做的不错,这不算什么,等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云麓寺,那里有更大更好的塑像。”
看着菜单,健健面有难色,面条的价格又涨了,他所带的钱不够两碗面了,于是就点了一碗牛肉面、一碗粥,在心里计算了一下,钱还有些许剩余,便问吴康“喜欢泥塑不?”
“喜欢,做的真好。”
“那今天给你也捏一个。”健健冲墙角喊了一声“泥猫张!”
一个毛绒绒的白色大脑袋蹭地从墙角的桌子下伸了出来,泥猫张睡眼蒙松,擦了一下嘴边的口水,边喊着“来啦,来啦”,边跑了过来,“客官,你们要捏个塑像?”
“对,给我这个侄子捏一个,三寸高的就行。”
“好嘞,没问题,我这里有圣土需要不?”
“圣土是什么?”吴康有些疑惑。
“圣土就是离天最近的土,是……”
“就是毛毛大王从山顶运下来的土。”健健打断了泥猫张的说话,“普通的土就行了。”
“那你想要什么主题?舞刀弄剑?还是骑马打猎?”
“正常站着就可以了。”健健说。
“好嘞。”泥猫张转身去拿自己的工具箱了。
健健对吴康说,“你爷爷这猫太较真了,老古董,还认为塑像只能是记录历史用的,你还不会射箭,咱捏一个开弓射箭的,回去就得挨骂。”
“没关系没关系。”吴康又问道,“用土捏的结实吗?”
“普通的土肯定不行,他们用的都是粘土,再配上樟树汁,捏完后放在火边烤干,再用他们特制的颜料上色,结实的很。”
泥猫张坐不远处的椅子上,拿着一把红泥,一边上下打量着吴康,手里一边捏着,嘴里还哼着小曲。吴康被盯着看有些不自在,健健说:“不用管他,咱们吃饭,吃完了他就捏好了。”
饭菜端上来了,健健将面推给吴康,“最近面吃的太多了,腻了,换个口味,我喝点粥。”吴康推让不得,便把碗中的肉片给健健夹了几片。
一只瘦瘦的灰白色猫走进店里,坐在他们前面的桌子旁,结结巴巴的点着菜,“我要我要我要……要个鱼要个鱼……要个鱼鱼,牛肉……牛肉面面……”点完菜后,便拿出一本皮纸书认真地看着。
“又是这个二傻子,家里没有锅吗,天天下馆子。”健健自言自语的吐槽到。
“他是谁?”吴康小声的问。
“一环大财主的小儿子。”健健喝了两口粥觉得甚是寡淡无味,“丫顿顿吃肉,还这么瘦。”端着竹碗站了起来,喝了一口粥,拍着吴康的肩膀说:“你吃你的,我去换碗面。”健健走过去,坐在了灰白猫的旁边,将碗放在了桌边,看着他说:“你想不想上镇虎学校?”
“干嘛?你你你问我我这个问问题做做做什么?”灰白猫一脸疑惑的样子。
“你就说你想不想吧?”
“想啊。”
“那你就值得我帮助。”
“什什么?”
“你虽然很努力,但光看书是没有用的,镇虎学校又不只看你文化成绩,你这身板太瘦弱了。”
“那我我我也也吃不不不胖啊。”
“你还是别说话了,听我说就行。”健健看着灰白猫一板一眼认真的说:“你太瘦了,你之所以这么瘦是因为缺少威猛之气,你看那些英雄豪杰哪一个不是盛气凌猫,膀大腰圆。”健健看灰白猫听得认真便继续说:“做猫最重要的是精气神,要有昂扬的斗志,这威猛之气便是一个猫骨子里蕴含的气,气壮骨,骨撑肉,方能有一副强健的体魄,没有威猛之气,吃的再好也是没有用的。”
灰白猫问:“那那我。”
“你还年轻,还可以治疗,用老虎的骨头熬汤喝,吸收老虎体内的威猛之气,强筋健体。”
“那——”
“你想问哪里有老虎骨头?”
灰白猫点点头,健健靠近他,贴着他耳朵说:“我知道哪里有老虎的骨头。”灰白猫很是吃惊,瞪大了眼睛,健健继续说:“两年前为什么老虎突然就离开了,是因为勇气猪重伤了其中一只,它在游过禁河后,筋疲力尽死在了对岸河边,后来我发现了它的尸骨,就用鱼钩钓过来了两块。”
“你你你该——”
“你是说我骗你?”
灰白猫点点头,健健顿时火帽三丈,噌地站了起来,碰到了桌子,竹碗掉了下去,粥撒了大半,“说我是骗子,我跟你要钱了吗?我刚才还想说,你是一个有上进心的年轻猫,先让你用用,钱什么的以后再说,你居然说我是骗子!”,健健捡起地上的竹碗,气呼呼的回到了原来的座位。
吴康刚想安慰下健健,没想到他生气的脸没绷住,笑了出来,然后又绷住假装很生气的样子,搞的吴康一头雾水。没一会儿,灰白猫就端着面过来了,“这这这位兄兄台,我我我不是这个个意意思,你你别别别生气,你你你吃吃我这碗吧,我一一口都还还没吃。”,健健推让着,“这怎么好意思,我吃饱了,你吃你吃。”
“你就就就吃吧,我又又点点了一份。”
“好,那我牛健健就不客气了,你什么时候有空,来牛家寨找我,最高的那个山头就是我家,但这事你不要告诉别的猫。”
“好好,这个也给给你给吃吃吃吧。”说着又把一个大鸟蛋放在了桌子上,足有三四个鸡蛋那么大。
灰白猫走后,健健嘿嘿笑了一下,然后便开始了吃面,边吃边笑,吴康有些看不下去了,“你这是故意骗他吧,我看他挺好的一猫,你怎么能这么骗他。”
“小孩子懂个屁,我哪里骗了,明明是他端给我的。”,健健看吴康还是有些生气的样子便说,“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虎骨?”
“你有虎骨?”
“没有,哈哈。”健健笑着说:“好了,我不跟你开玩笑了,我看他瘦削的样子,主要是缺少运动,也有可能是肚子里有虫子,吸收了他的营养,让你奶奶给他找点草药,说不准能治好他,你可知道你奶奶的小名叫什么?”
“叫什么?”
“仙草,她可是对各种草药熟悉的很,以前可是有名的医生。”
“那奶奶她现在为什么不做医生了?”
“这事就说来话长了,我也就知道一点,以后再跟你说了,快吃饭吧。诶,对了,你知道这个是什么蛋不?”
“不知道,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
“这可是天鹅蛋,很贵的。”
“还有猫养天鹅?”
“你想多了,这是从河边捡的,这个时节天鹅会在河边的草丛里做窝下蛋,钓鱼的猫捡到了就卖到饭店来。”
吃完了饭,泥猫张也做好了塑像,做的虽说不上栩栩如生,倒也有八分相似,付了钱,两猫便开开心心地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