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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靖听从了老高的建议，周末去了一趟医院。他对医院有种天然的抵触，父母患病早逝，在医院里排队等候死亡的感觉，至今清晰如昨日。他一直不明白，科技已经如此发达了，为何疾病还是如此轻易夺取生命？
在门诊大厅，周靖避开了热情的机器人导诊。如果他遵循导诊的指示，其实可以更快得到就诊，不过是从机器人医生那里。如果是人工智能的问诊，在家里就可以实现，何必来医院呢？他想，既然来看病，至少得好个真正的人吧？
候诊室里等候看病的人很少，绝大多数人还是选择了人工智能。
是选择脑外科？五官科？还是精神科？周靖犹豫了很久。父亲就是因为脑瘤离世的，他其实有点怀疑自己会有这方面的遗传。虽然畏惧，但他还是鬼使神差地选了脑外科。
进门以后， 周靖一直低着头不敢正视医生，只是眼角扫过桌面，看到整洁的白大褂，以及从衣袖里探出的一只纤纤玉手。
“哪里不舒服吗？”一个温柔的年轻女性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周靖忍不住抬头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双躲在口罩后面的，水灵灵的大眼睛。那眼睛圆而有神，黑色的眼瞳似乎反射着点点星光。
“有什么症状都可以和我说，不用担心。” 周靖发呆这会儿，女医生还以为是他不好意思袒露病情。
“我最近好像出现了幻视。”周靖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赶忙正色回答。
女医生耐心地询问了一遍后，用桌上的检查仪对周靖的头部进行了初步检测。
“根据你的描述，身体疲倦是一种可能。初步检查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建议再进行一个脑部CT。”女医生的声音很是温和，莫名地让人安心。
“……我……爸爸……有脑瘤……这会遗传吗？”周靖最担心的还是脑瘤。
“那不会遗传，不用担心。”女医生的话语温柔中透着果断，一下子就把周靖心头的乌云抹去了大半。
“你看到的字是什么内容？”问诊结束，周靖起身准备去做CT，女医生不紧不慢地又问了一句。
“……你醒了吗？”周靖转过身来，吞吞吐吐地回答道。
女医生抬起头来，大眼睛中透露出一丝惊奇。不过只是片刻，她的目光又变回了之前温和的感觉。她快速在便签上写下一个地址递给了周靖：“这里有一个理疗协会，你或许是太紧张了，适当地放松一下也不错。”
在这个时代居然还有人用笔记录东西，接过纸条后周靖由衷地感到一种亲切感。
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周靖的身体状况良好。看来真的是精神太过紧张了，他重新投入到白天无所事事地工作，晚上熬夜写作的状态，而幻视也没有再出现。
周五，周靖急不可耐地逃离公司后，又一门心思地扑进了文学的海洋。可还没有打几个字，房门铃声就响起了。
周靖开门一看，原来是物管机器人。
“尊敬的周先生，我检测到屋内管线有损毁情况，是否需要维修？”机器人问道。
“哦……哦……不用，不用……只是小问题，我自己能搞定，不用麻烦了，谢谢。”周靖边说边关门。
“根据物管协议，房屋内的公共设备是不能损坏的。当然，如果是自身老旧以及使用磨损的话，我们可以提供免费维护！”物管机器人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没……没有什么损坏……就是我临时搬东西……把接口弄松了，等整理完了，我自己插上就行了。”周靖的心里七上八下的，好在最后机器人还是认可了他的说辞。
可就在机器人准备离开的时候，它的显示屏上忽然又跳出了一行熟悉而有刺眼的字：你醒了吗？
周靖感觉自己后背的毛孔都树了起来。他忽然想起女医生的建议，或许真该去放松一下了。
协会所在地是一个不起眼的、主打怀旧风格的酒吧。进入酒吧，没有服务机器人，没有人工智能设备，没有3D投影成像。接待客人的是画着古典烟熏妆的四十岁大姐，点东西还得在手持的电子屏幕上选择；来消费的人，着装都比较考究，透着一股子二三十年代的味道；连音乐都是二三十年代的流行歌曲。
真是绝配，周靖也不明白，他一个二十多岁的人，为什么会对三十年前的旧东西这么感兴趣。
在这种怀旧的氛围中，周靖终于感到几分放松。少了那些行走的机器人和无处不在的3D投影，人与人的相处难道不是好多了吗？他微微伸了一个懒腰，心里惬意地说道。
可是没过多久，酒吧里就嘈杂起来。周靖起初不是太在意，毕竟是喝酒的地方，有人声音高一点也很正常。可是嘈杂声渐渐变成了争吵，他不耐烦地瞟了一眼，看到两个看似文质彬彬的男子正在纠缠着一位身着传统汉服的年轻女子。
女子的身材被汉服勾勒得凸凹有致，散发着青春的活力。她的声音很是温柔，但被两名男子的呼喝声掩盖了。
女子努力试图安抚两名男子，可是俩人的情绪却越来越不受控制。女子只能无奈地摊了摊手，转身准备离去。两名男子依旧不肯罢休，其中一个还狠狠地抓住了她的手。
“注意一点，这是公众场所！”女子压抑着怒火，尽量压低声音。她甩手挣脱了男子，快步走出了酒吧。两名男子一对眼，相互一点头也跟着出去了。
周靖好不容易放松的神经不知为何又紧绷起来，真是一个扫兴的夜晚。他一口喝光杯中的啤酒，起身走出了酒吧。
在酒吧后面的巷子里，两名男子截住了女子。几句争吵后，其中一名男子忽然从后面钳住了女子，另一名男子则在女子身上肆无忌惮地上下其手。可下一秒，这人便发出了一声杀猪般的惨叫，一个黑影从后面对着他的腰椎狠狠地来了一拳。男子吃不住痛，半跪在地嚎叫着，可立刻又被击中了喉咙，顿时发不出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