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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靖蜷缩在地上痛哭，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的环境再次发生了变化。
这一次，他没有掉入新的幻境中，也没有回到冰雪世界里，四周出现了一片近乎纯白的世界。在他的身后，一位慈祥的老人面带忧愁地矗立着。这正是鬼谷，真正的鬼谷。
过来很久，周靖才发现环境的变化，茫然地环顾四周，眼光最后落到了鬼谷身上。
“……你也进来了？你是来帮我的？” 周靖泪水依旧止不住。
鬼谷没有说话，哀伤的表情更加沉重了。
“……你不是鬼谷……你是鬼谷！”周靖忽然明白过来。
“对，我是鬼谷，你是唯一一个到达这里的人”鬼谷微微笑道，笑容尽是苦涩“可我不知道该恭喜你，还是安慰你。”
“为什么？”
“能来到这里，你就能得到想要的程序，可是到了这里，说明最后的决战已经开始，是X引导你们到这里的吗？”
“X？你自己设计的人工智能，你自己不清楚吗？”
“我只给了他一个模糊的目标，并留给了他自主学习和选择的机会。说实话，我不太自信，如果他像人类一样去学习，大概率会放弃这个目标。”
“你就这么不相信自己和自己的造物？”
“准确的说，我是不相信人类。”
“所以当初你才站在永生人一边？”
“作为永生人的首席科学家，我不想为自己辩驳，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最初的目的还是造福人类，希望通过科学技术战胜病魔，挽救生命，而永生，不过是一个附带产物。”鬼谷说话的时候，眼中饱含泪水。
“然后呢？永生的优越感，带来成神的自恋？”
“不，在我看来，更像是一场革命。你不知道我们所处的时代，致命的疾病一次又一次洗刷人间，环境破坏，资源匮乏，国与国争，民族与民族反目，全世界都陷入了混乱中。我们的所做，就是要推翻旧的制度，营造新的机会。原本我以为可以给全人类机会，但最后，我低估了人性的扭曲和阴暗。正如你所说，有人迷恋永生，自以为是神。革命的成果被少数人窃取了，我也试图改变，可最后却成了这幅模样……”鬼谷苦笑着旋转身体，他是悬浮在半空中的，好似一个幽灵。
他继续说：“不过，我的创造物好像更胜过我，一个自主意识的人工智能系统，居然更有自然精神，是不是很可笑……”
“你为什么不自己启动这个程序，或是让人工智能系统自己来启动，费那么多功夫找我们做什么？”
“我没有机会了，我并不是完整的我，现在的我，只保留了一部分意识，所以严格意义上，我并不是一个人，更像一个应答系统；而人工智能……我更希望是人类自己来选择，如果最后都没有人愿意选择，那人类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对吧？”
“那为什么是我？”
“永生是错误的，遵循自然规律，循环往复，才是世界该有的样子。而你，放弃了永生，通过了考验，应当获得这个程序。”
“程序启动后会如何？”周靖已经了解程序，但还是不明白鬼谷为什么要这样设置女娲程序。
“你将获得所有控制权，所有被囚禁的人类将会得到解放。待人类解放后，程序将发生连锁反应，所有电子智能设备都会被销毁，人类社会将倒退到没有任何电子产品的年代。”
“你考虑过那些被解放的人能接受现实世界吗？他们该如何在这个世界生存？混乱将带来争斗、战争……”
“这不正是自然世界的规律吗？我们曾错误地否定了这一切，现在是恢复原状的时候了。当然，如果害怕，你也可以选择不启动程序。”鬼谷说。
“……看来我无论如何选择，都要做一个罪人。”周靖苦笑道。
“你害怕作为罪人的惩罚吗？”
“我的惩罚已经有了……”周靖想到自己恐怕要永久失去身体，也随着电子设备的失效，他在真实世界里的机器人身体也将不能使用。这也就意味着：彻底的死亡。
“那你的选择……”鬼谷问。
周靖没有说话，长长吸了一口了，默默触发了程序。
与此同时，宙斯带着永生人，直接以神的形态降落在虚拟世界里，把之前掌握的可疑人员全部抓获，严刑拷打。他们肆意破坏着一个又一个街区，有时候仅仅为了抓捕一个人，就把整个街区给荡平了。他们不像是在抓捕，更像是在屠杀。
就在他们享受着杀戮带来的满足感时，身边的环境忽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那些四下逃散的人，身影不断出现卡顿，随后便凭空消失了。
“怎么回事？”宙斯检视着整个系统，发现一个强大的程序正在横冲直撞，把人类解放，夺取系统控制权，更可怕的是，一些电子设备正在逐一失效。
“他们得到女娲程序了？”宙斯抓着自己的脑袋疯狂地嚎叫，任何杀毒软件都无法清除入侵的程序。这程序反复早已寄身在了整个系统之中，与其说是入侵，不如说是苏醒。
“鬼谷！鬼谷！你在哪？”宙斯歇斯底里地在天地间发挥着神力，虽然摧毁了无数城市，杀掉不少人，可是有更多人在陆续脱离系统。
“不用挣扎了，这就是终结。”鬼谷忽然出现在他身后。
“终结？不！只有我说终结，才是真的终结！我才是真正的神，万能的神！”宙斯怒喝道。
“人类的解放已经不可逆转，你也将失去所有的人工智能和武装力量，一起到真实的世界吧。”鬼谷平静地说，其实他根本不指望宙斯能听他的，不过是在他癫狂的杀戮中，多争取一点时间，好让更多人脱离虚拟世界。
“别演戏了，你也不过是个程序罢了，你的真身在哪里？准备摧毁我以后，到真实世界里当救世主吗？”宙斯这次敏锐多了“别以为可以拖延时间，就能完成你们的计划。你有女娲程序，我也有上帝程序。我绝不会让你们称心如意！”
鬼谷脸色一变，宙斯的上帝程序是针对所有未脱离的人类，还在他掌控中的基地立刻发生了断裂指令，停止了休眠舱中人类的一切供养，并切断了意识；更为可怕的是，上帝程序加速了女娲程序关停电子设备的速度。女娲程序是待人类解放后才关停那一区域的电子设备，而上帝程序是毫无顾忌地直接摧毁整个地区的电子设备，这也就意味着，有大量未脱离的人类被消灭了。
“你疯了，这是无差别攻击，你也会被困在虚拟世界中，被一起消灭。”鬼谷发现了宙斯的意图却无能为力。
“我说过了，我才是神，这世界要怎样必须由我来决定。”宙斯张开双手冷笑道，他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营造的毁灭中。
现在就是一场赛跑，到底是女娲程序能解救多少人，还是上帝程序能杀掉多少人。看似宏伟的事件，其实再程序中不过是几秒钟的事情。很快，一切就归于沉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