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用户
1 剃毛
年久失修的后花园，杂草葱茏
因一次城门失火
暴露在外人眼中
本来，与假装矜持的护士
有个协议，她剃上半部分
我剃净下半部分
但我是害羞的年轻人
只好假装成好孩子
自己能做的事自己做
一把剃须刀逼着杂草
四处逃窜，然后
显露一座荒废多年的假山
2 手术室
在穿上手术专用衣后
在签完手术意外医院免责的字后
在尿完一泡尿之后
我把生命放在手术台上
在被迫弓起脊椎让麻药进入后
在双手被捆绑套牢后
在被一把褪下裤子后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3 全身麻醉
你捏我大腿
像抓一块布料
也许质感还不错
你在我肚皮涂抹酒精
像慵懒之妇擦着桌子
谁也感觉不到舒服
手术刀割肚皮的哧哧声
我想起了雕刻家
眼神与刀尖一样客观
我也将客观对待身体
一副不哭喊的臭皮囊
与我有何相干呢
4 失窃的阑尾
眼、耳、鼻、舌、身、意
我们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但我们不信仰释道
我们五官端正，四肢发达
但头脑简单，六根清净
我们要构建和谐社会
天人合一，和而不同
我们允许没前途的阑尾
无为而为，但不折腾
我们严打破坏安定的分子
但一截发炎的阑尾
被镊子夹了出来
5 无眠的兄弟
今夜，你在一旁守护我
我是躺在病床的活尸
我招来满室的蚊子
为了排遣你寂寞的今宵
十八只蚊子误喝了
我掺有麻药的血，纷纷醉倒
它们的兄弟便找准我的兄弟
围绕着你嬉戏打闹
今夜，我发麻的舌头忘记言语
让你一人，无眠地孤独
6 打点滴
从现在起，我开始禁欲
做一个贞洁的人
拒绝佳肴美味及五谷杂粮
但一枚粗大的针管
发现了我生命的另一暗道
然后嵌入，成为身体别扭的部分
此后，总有更细的针管
轮番上阵，不停进入
我像一个落难的人
忍受点点滴滴的煎熬
7 等待声响
你给我一支体温计
测出我正常的体温
却测不出我加快的心跳
但你眼神还在期待
期待一朵突然绽放的花
在面前溢出芬芳的声响
你曾说，只要我放屁了
就可以进食了
我已经试着下床行走
从走廊这头磨蹭到那头
努力着，像寻找什么
也似乎想抖落什么
8 纸玩具
谈及马克斯•韦伯
接着评论疯子尼采
然后我们都累了
无聊地浏览医院宣传单
你突然像不安分的童年
把单子制成纸飞机
轮船，猴子上山
摆满我的病床
欢笑声提醒了什么
在护士还没进来前
你撤走了自然与社会
和谐发展的世界
注：2009年6月下旬，我与福建师大医院有过8天缘分，感谢恒存、文文等同志的关心和帮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