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婕跑出家门,在楼道里迅速穿好衣服,随后坐电梯下楼,去了楼后左侧的花园,在一张长椅上坐了下来。
韩婕本想坐在公园的长椅上静下心来捋捋思路,怎奈,脑子就像用旧了的自行车总是掉链子,时不时的闪出那些鬼魅的影子和景子墨疯子似的叫喊声:“杀了他都不解恨,杀了他都不解恨!”
时近深夜,置身于昏暗空静树影摇曳的花园中对韩婕来说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本就可怕,可这时头脑中又不断地闪现出鬼魅的影子和疯子似的叫喊声,那就更可怕了。所以,她只在那张长椅上坐了一刻钟便起身离开了那个花园,走出小区,走向灯光辉煌的街巷。
后半夜的街巷很是空寂,偶尔有车辆从路上滑过,韩婕走完这条街,又拐向那条路,走完那条路,又拐向另一条街,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茫然地走着,想着。
她一会儿想是景子墨杀死了齐浩,脑海里就不受控制地闯入各种景子墨杀害齐浩的画面,俩人争吵、厮打,最后……;一会儿又想要是人们都知道了馨宜的事,会怎么样呢?于是鸡飞狗跳的各种情节就又不断的涌到眼前,她反复地问自己:怎么办,我现在怎么办?
下半夜的时候,韩婕去了鼎豪酒店。鼎豪酒店三层西北角有一间餐饮部的休息室,只有她和正经理孙敏媛有钥匙,孙敏媛前几天去省城学习了,她想先在那儿凑合几天。
韩婕在休息室的小沙发上一直坐到天明,当第一缕阳光照进屋时她揉了揉眼睛,随后看了眼腕表,呆坐了数秒钟后,起身去了洗手间。
站到洗手间白色陶瓷洗面盆前的韩婕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痛苦地笑了。眼前的这副面容就是她啊,这张蜡黄浮肿憔悴的脸若被人看见,特别是被那些心术不正的同僚看见会怎么样呢?他们一定会兴奋得跳起脚,嘴脑并用,不大会儿便演绎出漫天八卦。那样我将面临……我的工作说不准也会……不,我不能让他们看到我这副惨不忍睹的模样,我要保住我眼前的这份工作。即使以后事情发展到单位不可能不知道,那也是以后的事,现在我不能先自乱阵脚。
想着,韩婕拧开水龙头开始梳洗,梳洗完,她走回休息室,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白衬衫和一套藏蓝色毛料西式套裙穿好,在镜子前照了照,走出休息室坐电梯去地下一层的职工餐厅吃早餐。
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似的,吃早餐时韩婕沉稳安静,遇到熟人像往常一样打招呼或聊上几句。可不管她怎么装作若无其事还是没逃过同事的眼睛,比如坐在她身边的餐厅主管严晓燕就感觉到她不对劲了。
严晓燕和韩婕关系不错,又是个憋不住话的姑娘,所以她瞧了眼正低头剥着一个水煮蛋的韩婕,往前凑了凑问:“经理,你今天怎么了?”
“嗯?”韩婕心里咯噔一下,扭头看向严晓燕。
“我觉得你今天状态不好,”严晓燕说着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脸,“糠糠肿肿的。”
“啊,”韩婕急忙掩饰说,“我昨夜没睡好。”
“你是太累了。”严晓燕体贴道,“孙经理走后,咱餐饮部这摊子就全撂给你了。”
“可能吧,”韩婕笑了笑,“不过也就几天了。过几天,孙经理学习回来就好了。”
“是啊,是啊!”严晓燕迎合道。
吃过早餐,韩婕坐电梯去了二层餐饮部办公室,跟昨夜部门值班的陶主管了解了情况便拿着笔记本和笔去三层6号会议室开晨会。开完晨会,她又到几个餐厅转了转,安排好工作,才给韩雪打电话。她让韩雪赶紧回家,说她也过去,有急事商量。韩雪问:“还是那件事?”
“嗯,”韩婕回,“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回家我跟你细说。”
“那好,”韩雪说,“我还有两节课,上完就回去。”
“好吧,”韩婕抬头看了下墙上的电子钟,“一定啊。”
“放心吧。”韩雪回。
上完课韩雪就往家赶,到家门口时韩婕已经等在那儿了,她扫了眼韩婕,见韩婕一脸憔悴,忙掏钥匙开门,进门后边换拖鞋边问:“警察又找你了?”
“不是,”韩婕抬头看了眼韩雪说,“是景子墨。”
“景子墨?”韩雪诧异,“你试探他了?”说着换好了拖鞋,边往屋里走边叨唠:“我怎么说来了,景子墨不会一点都不觉察,他那个人啊,就是……”
“他不仅觉察,他还什么都知道,”跟在韩雪身后的韩婕终于爆发了,“而且他还杀了齐浩!”
“什么?”韩雪愣住了,片刻后转过头盯着韩婕问,“他杀了齐浩?”
“他就是凶手!”韩婕回。
“怎么可能?”韩雪疑惑地瞪大了眼睛,“你仔细说说,具体怎么回事。”随后拉着韩婕走到客厅的那套芥末黄皮沙发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