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来分钟后,景子墨把车停在了位于府南西街的青城少年宫主楼前。
此时,馨宜已经醒了,娘俩下车,走进旁边的大玻璃门,景子墨去车场停车。
青城少年宫主楼二层有一个钢琴班,馨宜能入这个班是婆婆托人报的,学费也是婆婆交的。婆婆说,青城有能力人家的孩子都想入这个班,赵老师是青城最好的钢琴老师,中央音乐学院毕业,还在法国学习了两年。婆婆的话韩婕信。婆婆,什么都选最好的。
馨宜上课时,韩婕在门外等着。
以往韩婕都会坐在门外的椅子上安静地听着屋内传出的阵阵钢琴声,但今天她坐不住了,一坐下便想起上午公园的事,于是她便不停地起来在楼道里踱步。
一个星期过去了,韩婕惴惴不安的心渐渐放下了。
清晨,韩婕做完早饭,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检查馨宜的作业,景子墨和馨宜还在睡觉。她不忍心叫醒他俩。吃过早饭,馨宜要去卓格少儿艺术中心上舞蹈课,卓格少儿艺术中心在银座大厦三层,离亿奥广场不远,把馨宜送到卓格,她就和景子墨去亿奥广场。景子墨不是说,你不是喜欢那双两千三的鞋吗?买!
这个景子墨,人当了副总,说话也变得豪气了。想着,韩婕脸上露出笑容。突然,一旁的手机响了,她赶紧按了接听键,手机里传出阴沉的声音:“是我,我想跟你聊聊。”
齐浩!韩婕一惊,抓起手机往阳台走去,走到阳台掐着嗓子说:“我没时间。”
“你必须有时间。”齐浩说,“我要跟你谈馨宜的事。”
“馨宜怎么了?”韩婕慌乱起来,“馨宜跟你没关系。”
“馨宜是我女儿。”齐浩理直气壮,“怎么和我没关系?”
“你瞎说!”
“我这有DNA鉴定,你一看就明白了!”
“你,你胡说,你……”
“告诉你吧,那天我揪了馨宜的几根头发,拿去做了鉴定。”齐浩的声音变得急躁而阴狠,“我等你一个小时,你要是不来,我就拿着鉴定给景子墨看。”
“不要!”韩婕哀求道,“我马上就去,你在哪儿?”
“安顺街地铁站南出口,肯德基二层。”齐浩说完关了手机。
安顺街地铁站在韩婕家西南,距她家三四里地,坐公交车要坐五站。地铁站南出口的那家肯德基她带馨宜去过两次,周末人多且杂,说不准会碰到熟人。可,可事逼到头上了,不去又怎么办呢?韩捷拿着手机愣了会儿,走出阳台。
37分钟后,韩婕在安顺街地铁站南出口肯德基二层见到了齐浩,他就坐在东南角那个座位上,低头喝着一杯饮料。
韩婕走过去坐到齐浩对面,齐浩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后从上衣兜里掏出几张纸放到桌子上。韩婕抢过那些纸看了看,便抖着手往皮包里塞。对面的齐浩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怪笑道:“那只是副本,原件让我锁在家里了。”
“你,”韩婕怒眼看向齐浩,随即又软了下来,乞求道,“给我,把原件给我!”
“给你可以,你得答应我一件事。”齐浩说。
“什么事?”韩婕问。
“陪我,陪我一次,我就给你。”齐浩放下抱在胸前的手,往前凑了凑,眼眸怪异地盯着韩婕。
“你,你……”韩婕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你考虑考虑,”齐浩说着站起身,“我只给你两天时间,两天后我给你电话。”说完,笑笑,转身便走。
“你……”韩婕追了过去,拽住齐浩的胳膊,齐浩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韩婕跌坐在椅子上,随后四下扫了两眼,心不由得咯噔了一下:坐在右侧角落里的男人怎么那么像景子墨?想着,她往下缩了缩身子再去看那个角落,那个男人没了。
可能是太紧张了,产生了幻觉,景子墨怎么会到这儿来呢?我出来的时候,他还在睡觉,我只在茶几上留了张纸条,告诉他单位有点事,我去看看。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我到这儿来啊!想到此,韩婕扯了扯嘴角,起身走出肯德基,走进噪杂的人群。
走进小区,韩婕在望见她住的那幢楼房时停下了脚步,结婚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感到害怕,害怕见到景子墨。
怕见就不用见吗?不回家又能去哪儿?韩婕在心里哀叹一声朝右面的花园走去:还是先找个清净的地方把事情捋一捋吧,想个应对的办法。
时近午时,花园很静,韩婕走进花园观望了一下,朝西北角那丛丁香树走去。
丁香树虬枝盘曲,树下有一张铸铁长椅,浓密的枝叶恰好遮住了正南的阳光。这儿挺好,坐在这儿可以静下心来想想过去的事情。韩婕想着绕过丁香树,靠坐在那张铸铁长椅上。
陷在斑驳的树影里韩婕似乎又回到了十一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