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锤百炼,方能成钢。
不吃苦中苦,何为人上人。
水路漫漫,求取功名的道路也不是一帆风顺的。
李惟庆、李惟藩、郝练诗现在坐上了京杭大运河的帆船。
船上的旅客更多了,也更复杂了,简直就是一个大江湖。
这里,有官员,看他们的官帽就知道是什么级别,官员还带着仆从什么的。
这里,有商人,他们的眼神透露出一种精明,很会捕捉商机。
这里,更多的是旅客,他们中,有耍杂技的,有走亲访友的,还有专门偷窃别人财富的小偷的,三教九流,应有尽有。
像李惟庆他们这样进京赶考的,也不少。
李惟藩曾经在心里埋怨,为何朝廷要把首都设在北京,这对南方人很不公平。
因为南方的学子要去北京参加考试,不仅要坐一个多月的船,还要面对各种灾害、疾病甚至战乱、兵匪什么的突发事件。
生命随时在求取功名路上受到威胁,甚至有学子为此丢掉性命。
就有湖南学子,因为坐船经过浩渺的洞庭湖,半路上翻船被淹死。
吓得一些湖南学子,怕丢了性命,不敢坐船去参加北京的会试与殿试。
这样,一些人空有一身才华,得不到施展,只能老死故乡,多么令人遗憾。
相反,北京、直隶、河南、山东等省的学子,他们进京赶考就方便多了。
人世间哪有什么绝对的公平,如果首都定在南方,北方的学子肯定又会发牢骚,距离太远了,危险也大了。
李惟庆、李惟藩、郝练诗三人无心欣赏大运河美丽的风景,正是春天,河两岸绿草茵茵,树木繁盛,水里不时有几只鱼儿跃起,显然,它们是被帆船打搅了。
三人拿出书来看,毕竟考试在即,谁也不想错过这个出人头地的机会。
是穿皮鞋还是穿草鞋,就在考试的这几天决定了。
考试路途遥远,有个伴还是幸运的,至少不那么无聊与孤寂。
三人还不时猜题,认为哪道题目会考,就着重研究讨论一番。
特别是策论,这是考试的重中之重,大家也是联系当下社会热点,发表看法。
黄昏下,三人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如大运河的水流,他们指点江山,激扬文字。
三人渴了或者饿了,就啃一口馒头,喝一口开水,歇息片刻,又继续看书、讨论。
船上的晚上最难敖,因为旅客中,还有小孩,他们可是不安分的。
小孩子的吵闹没完没了,不是哭哭啼啼,就是到处打闹。
还有个别旅客因为小冲突,吵架甚至打架是常有的事。
李惟庆他们总是被这些嘈杂的声音害得睡不着。
看书,是他们三个书生最好的解闷方式。
当然,有些旅客解闷的方式,那就是打牌或者赌博,只要不是太大数额,船老板也不会干涉,毕竟漫长的夜晚难熬啊。
蚊虫叮咬也是烦人,因为旅客多,不讲卫生,加上船上湿气重,蚊虫最容易赶来凑热闹。
到了凌晨两点,四周一片寂静,旅客们都累了,大家横七竖八地睡着了。
李惟庆他们三人也在读书的辛苦中,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一阵大喊大叫的声音打破了李惟庆的睡梦。
“是谁偷了我的银子,我没钱了,可怎么去北京啊。”
“我也丢失了三十两银子,是哪个王八蛋干的坏事。”
船上出小偷了。
李惟庆暗自摸了一下内衣口袋,怎么银两也不翼而飞了。
李惟庆倒是没有大喊叫,他一个读书人,还没有学会那样粗鲁。
突然,李惟庆看到醒来的郝练诗脸红了,低下了头。
李惟庆似乎觉察到什么不对,就问郝练诗:“郝兄,你昨晚睡得还好吗?”
“哦,昨晚你,你,你也看到了,我们三人是一起睡着的,之后,我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到自己考上了进士,从此过上了人上人的生活。”郝练诗说话很不自然,还不时用手去摸索内衣口袋。
李惟庆心中有一个大大的疑问:莫非自己的银两被他偷走了?
可是,李惟庆想了一番,还是觉得不可能,孔子的《论语》不是说过: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他郝练诗是一个读书人,不会做这样见不得人,有辱斯文的事情吧。
天知道。
祸不单行。
银子被偷了,李惟庆算是倒霉。
可是,又过了两天,李惟庆病倒了。
高烧不断。
可能是最近天气反常,一下子下大雨,一下子天晴,一些旅客都患了感冒什么的。
船到了扬州码头,李惟藩立即背起李惟庆,去了一家中医诊所。
一个姓黄的老中医,为李惟庆把了脉,认为病情有点严重。
随后,抓了几把中药,让李惟庆慢慢吃药治理。
付钱的时候,李惟庆只好实话告诉了李惟藩。
李惟藩叹了一口气,说道:“老弟,出门在外,我们即使不是堂兄弟,我也会一路照顾你。”
“谢谢堂兄,你可不能把这事告诉我父亲,这些银两,可是他开书铺辛苦攒下的血汗钱。”李惟庆还是对父亲很愧疚。
郝练诗倒是很反常,现在他一个人偷偷去潇洒,不是点几个大菜喝酒,就是独自去看戏什么的。
李惟庆喝了中药后,感觉病情好转。
李惟藩就带着李惟庆去吃扬州炒饭,在扬州,他们无心去参观园林、廋西湖什么的,但吃饭还是要的。
扬州炒饭特殊之处,在于它的加料:鲜鸡蛋3个、水发海参、熟地方鸡腿肉、火腿肉、水发干贝、上浆湖虾仁、水发花菇、净鲜笋、青豌豆。
两人一边吃,一边闲聊。
“我说老弟啊,这吃一堑,长一智,这个郝练诗,我一开始就觉得他不像个读书人。”李惟藩打开了话题。
“他有什么不一样吗?”李惟庆很是惊讶。
“你看他,多次吃饭,都是我们付账,他呢,跟我们吃免费的午餐,还有,他多次翻动你的行李和衣服,早就有心计,要偷你的财务,只是你没有防备而已。”李惟藩的一番话,让李惟庆似乎醒悟了过来。
李惟庆也想起了什么,说:“对了,他前几晚,一直要求睡在我身边,不断靠近我的口袋,说是他怕鬼,胆小,原来如此,读书人竟然如此龌龊无耻。”
“以后我们对他多个心眼,到了北京,咱们就与他分道扬镳,这样的读书人,不交为好,即使他以后发达了,也不要去攀附他。”李惟藩劝说李惟庆。
两人吃完饭,回到了船上,继续自己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