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李惟庆根本没想到,自己只是为了不让堂嫂邹秀芝失望,勉强答应来见一下张文君。
没想到,李惟庆与张文君真是一见如故,一见钟情,缘分就在这里呢。
邹秀芝很是高兴,认为自己做了一件功德圆满的事情。
邹秀芝心想:要是当年自己也找一个跟自己条件差不多的情投意合的男人,这辈子该有多幸福,她对老公李惟藩多次考不上进士,又不劳动很是失望,才导致她现在的结局。
既然李惟庆是家里的长子,也就是代表家里同意了这门婚事。
可是,堂嫂邹秀芝也给李惟庆泼了一盆冷水,运河人家的婚俗可是很复杂的,可要有心里准备。
李惟庆笑着说:“张文君嫁到我家来,虽不能风风光光,但也要体面一些,一切以这里的运河婚俗为主,我要明媒正娶,以后让她过上好日子。”
趁热打铁,李惟庆既然认定了张文君,就得赶紧把婚事办了。
“洞房花烛夜”和“金榜题名时”乃人生最为快乐的两件大事,李惟庆有过考上举人的成就感,如今他对这次结婚更加看重。
运河婚礼,一般是包括婚前择偶、议婚、订婚、结婚以及婚后三朝回门等一系列仪节都在内的一个完整过程。
婚礼由来已久,只是繁简不一罢了。
儒家所提倡的婚礼规范,就是通常所说的“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沙坊村,地处大运河畔,境内水网密布,主要交通工具非船莫属。
迎娶新娘时和各地一样,都要用花轿,但是这花轿却又必须输上船,才能通行,于是便又有了花船一说。
花船务必打扮得漂漂亮亮,喜气十足,才足以承载花轿。
花轿上了花船以后,迎亲才算是开了头。
届时,要由新娘的哥哥或论弟在船头上猛踩几脚,称之为“刹浪”。
“司公”,犹如别地的“婚礼主持人”,他唱系列的婚歌,口齿又必须十分清楚。
而且这种“司公”的即兴发哼”,这种歌唱的音调很高吭,口挥能力特强,总是会随机应变,根据现场情景及时编创,让四周围观的人一个个都佩服得五体投地,同时又把婚礼的气氛调度得十分得体。
沙坊村水乡婚礼的大致过程是这样的:首先,媒人是少不了的。男女双方家长倘若有意缔结婚姻,都要通过媒人从中传达,穿针引线,称为“穿婚”。
有趣的是,媒人又有单媒、双媒之分。
单媒是指一个人做媒人。双媒则两人,一人与男家比较密切,称为男媒;另一人与女家较熟悉,称为女媒。由男女两家一起出面请,凡事都要辗转联络,格外复杂。
男媒当然由李惟庆的一个堂婶充当,女媒就是堂嫂邹秀芝最合适。
邹秀芝笑得合不拢嘴,说道:“看到你们两个相亲成功,我开心啊,你们缘分到了,好好珍惜过一辈子。”
接着,男方备一份彩礼,通过媒人向女家要一份草帖,上写女子生辰八字,送到男家。
男家于是要将男子生辰八字和女子生辰八字放在一起,请人去占卜,看看他们两人之间是否相克。
也有的是将女方草帖放在家堂,看看这一段时间里家中是否一切平安。
倘若一切都吉祥平安,无有不克,便把男方草帖也通过媒人交给女家,女家则一样要问卜,以求吉祥。
待双方都通过了,便进入“相亲”。
对于这一条,李惟庆根本不管,因为如果两人生辰八字相克,那不是自讨没趣,误了终身大事。
男家择日邀女家在某地相见。倘若女方中意,将金钗插入发髻,称为“插钗”;若不中意,当场送缎子两匹,称为“压惊”。
接着要订婚,称“缔姻”,又称“缠红”。男家将小礼四种,请媒人送到女家。
女家也同样回送小礼。礼品中往往会有茶瓶、酒尊,俗称“男茶女酒”。
这一天,男、女两家都在各自家中张灯结彩,厅堂上供奉和合二仙的神马,燃点红烛,宴请亲友,十分热闹。
再是“下盒”,也就是“六礼”中的“纳征”,如今则俗称“送聘礼”,专指男家要送一份大礼给女家。
一般人家,通常会送一百多枚银元,再加二三件金银首饰、食品、花红等等。
女家收下之后,按照习俗又必须将其中的一百枚银元整数退回。一则,自古至今都有礼品不可全收,而必须退回一半的规矩;二则,女家也不愿被别人指责为“卖女儿”,所以一般只收下一部分聘礼,便算是履行手续了。
接下去还要“发奁”,也就是女家“发嫁妆”,要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送到男家去。
所谓“妆奁”,古代原指女子梳妆用的镜匣,出嫁时随身带去,似乎也不必兴师动众的。传说是当年的唐太宗将女儿文成公主远嫁吐蕃,才从此兴起了大办嫁妆的阔绰风气。
京杭大运河一带历史上一向富饶繁华,有足够的经济实力支撑,于是许多人家为了显示阔绰,也就有了“摆嫁妆”显阔绰的传统。
通常,“发奁”只是送一份清单,真正动手搬嫁妆总是要到迎亲这一天。有钱人家,一般在生下女儿之时起,便已在考虑这件大事了。
而女孩子自己也会在母亲和长辈的指点下,早早学做起女红来,其实是悄悄地替自己备嫁妆。这一切,俗称“攒妆”。
亲朋好友则又会鼎力相助,俗称“添箱”。
到了送嫁妆的时候,自然也就蔚为大观,令人瞩目了。富裕人家成套的红木家具、古董摆设、绸缎皮草、衣衾细软、首饰佩戴,各种器皿,应有尽有。
大户人家则还会陪送房产田地、奴仆丫环。俗谚有“良田千亩,十里红妆”之说,迎亲时,招摇过市,好不气派。
习俗还以为,嫁妆多,新嫁娘在男家的地位也就有了依托,平日里喉咙也会响一些。
于是,嫁妆也就成了女子为自己争取权利地位的一种手段。
作为一种传统风俗,“十里红妆”其实也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由此带动嫁妆制作技艺的精益求精,历代涌现不少能工巧匠,留下如此之多炫丽的艺术精品,让后人叹为观止;另一方面这毕竟是需要财力支撑方能获此荣耀的,中小人家不堪重负,由此引发“溺女婴”之风,便又成为一个社会问题而往往受到批评。
接着是“请期”,又称通日、准日,也就是男家通过媒人向女家征求意见,选择一个良辰吉期,作为结婚的日子。这在旧时常常是非常讲究的,生怕选择日子不恰当,会带来祸祟。
李惟庆简化了一些流程,只用了三天时间,送过去彩礼,订好了婚,明天就要结婚,迎娶新娘子了。
张文君也很满意,认为这辈子的幸福就要来了。
以上一切仪礼,都在结婚正日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