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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桃花村村长贾宝带着一位年轻人来到桃花村一户农民家。年轻人站在土坝边一看：一幢三间连体墙草屋，两间墙垣坍塌，墙上杂草丛生。剩下一间茅屋，像一个戴着烂草帽的孤儿，抖颤着身子站在那儿。一道房门敞开着，屋檐下两只母鸡窜来窜去，鸡趴的泥坑一个连着一个，鸡屎一堆挨着一堆。门边裂开的墙缝顺着手掌可以来回自然伸缩。
房子四周全是野草，草丛中东面和西面各有两排树子，树子成纵队，一排5株，树高一丈有余，树皮呈青绿色。树叶呢，像椿树叶，但要大些，厚些，紫色。房后有口井，井边同样有一棵这样的树。
树下全是乱石堆，乱石堆上长满像金钗一个模样似草非草的植物，茎叶呈青色，根部白色纠结在石头上，一簇一簇。
年轻人走进房屋，看见一张旧得不能再旧的方桌摆在中间，桌上一盆、一钵、两只碗。左边屋角放着一个蜂窝煤灶，灶上一口无把锑锅，锑锅壁上有两道黑圈。灶边半桶水、半把面条、一堆煤粑。右边一张木板床，床头挂着一个布包、一件长衫。床上一张青篾席，青篾席上一个蓝布枕头油光发亮，一床棉被蓝黑相间，棉被的花已变得蓝黑不清。让年轻人感到奇怪的是在叠得不规则的棉被上放着一部智能手机，床边还有两大坛酒，坛高50公分，坛口封着。一坛坛腰用毛笔写着“饮用酒”，一坛坛腰上写着“非饮用酒”字样。
年轻人转眼朝向四壁，墙壁上挂着一坨一坨小粒果子，果子连在树梢上，很多果子结成一簇，似花椒又不是花椒。年轻人脸上泛起一朵朵疑云，从屋内走到屋外，又从屋外走到屋内，他愣了愣，说：“贾村长，这家多少人？是精准扶贫对象户吗？家里是不是来了客人，床上有智能手机？”
贾村长不假思索地说：“这儿叫青草坪，单居独户，这家就一个人，吊死鬼扮新娘，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这人年过花甲，一个老单身汉，说他不穷，一看这破烂房子就是叫花子卖醋，穷酸。说他穷，他却不认穷，平时还在玩智能手机。我们已经把他列入了精准扶贫对象户，但群众意见大！”
“大家议论些什么？家里这么穷，有什么条件不符合？”
“说符合条件也符合条件，说不符合条件也不符合条件，话有千说，理有百端。有人说，国家扶贫政策在扶持酒醉鬼……”
正当贾村长还要往下说时，土坝边一个护着山羊胡的老人，手里拿着一把水淋淋的空心菜，酒醉酗酗地走了过来。
贾村长对着年轻人挤了挤眼，小声对年轻人说：“这家主人就是他。”
“村长，是那股仙风把你吹到这儿来啦！有何贵干？”来人朝着贾村长开口就问。
年轻人没等贾村长答话，望了一眼来人一张鱼网状的脸，说：“老人家，这是你家吗？想致富吗？”年轻人的问话好像显得有点突然。
来人看了一眼其貌不扬的年轻人，对年轻人突如其来的问话不解地回答说：“这不是我家，难道是你家？谁不想致富，我又不是呆子。可是，你知道吗？钱是药水煮过的，地上不生，天上不落。你说得轻巧，像根灯草。”原来，来人正是贾半仙。说话的声音中充满着火药味。
年轻人像是有备而来，不但不生气，反而说：“喂山羊可以吗？你周围有满山遍野的青草？”
嗯！喂山羊！贾半仙鼻孔毛煽了煽，心里说：老子土生土长在这里，难道还不晓得青草坪能够喂山羊。你人小挞挞浅，晓得好多点。老子又不是没养过羊……只是运气不好而已。贾半仙没有回答年轻人的问话。
年轻人看着贾半仙一张似乎在抖动着的鱼网脸，一副傲气十足的样子，猜想贾半仙肯定不想养羊。随即说：“那你现在想干点什么？”
话不投机半句多。年轻人的问话犹如一颗金针，似乎刺在了贾半仙的肋骨筋上，他不满地说：“我干点什么关你什么事？我现在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管得着吗？”贾半仙头一偏，满口破罐子破摔，自暴自弃的话。
贾半仙和年轻人成了你吹喇叭，我吹箫，各吹各的调门。
贾半仙是个嘴硬而又不愿失体面的人，他站在年轻人面前，打量了一番身穿便衣，脚穿解放鞋的年轻人。显得自己是蒸锅里的馒头，自高自大起来。接着质问年轻人：“那我问你，你来干什么？你现在想干什么？”贾半仙决定不买年轻人的账，说完便一屁股走人。
春夏之交，对桃花村来说是个神奇的季节，山野草木茂盛，一片欣欣向荣。山坡上微风吹拂着的满山野草，酷似土地菩萨在摇曳着绿色的蒲扇。
年轻人听了贾半仙的话，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他看了一眼满山遍野的青草，又看了一眼贾半仙似乎成“弓形”的背影，他仿佛觉得贾半仙和他是一对冤家，好像早就结下了八辈子仇恨似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贾村长知道贾半仙是三年不嗽口，一张臭嘴。他似乎是被愤怒的火焰燃烧着，鼻孔和嘴巴充满了浓烟似的辛辣，满脑子血液充涨得快要暴炸了。他怕把事情搞僵，紧紧压住心中怒火，上前拦住贾半仙，笑着说：“大叔，别走！我忘了给你介绍，这位是乡政府扶贫办公室干部，‘一村一大’赵四方，你是他的精准帮扶人。今天他来的目的，就是想看看要怎样帮扶你才恰当，他来的目的是想让你发财啊！”
贾半仙听了贾村长的话，鼓着一双大眼睛，望着年轻人。心想：“一村一大”，一个村就这么大，我不信一村有两大，简直是坟头卖布，鬼扯。再说，一个黄毛小子，土不能挖，田不能犁，能帮得上我什么忙？要帮，除非真金白银。贾半仙站着没说话。
贾半仙反回一想：他觉得不买年轻人的账可以，可不能不买村长的账，村长目前是支书村长一肩挑，桃花村就他说了算。县官不如现管，今后万一有什么困难求到村长面前怎么办？
贾半仙回过头，望了一眼熟悉的侄儿村长，咕噜着说：“你说的‘一村一大’，‘精准’，我不懂，帮扶倒是听说过。”
贾村长是贾半仙的远房侄儿，叫贾宝，去年刚上任的村长。他知道贾半仙不知道“一村一大”是一个村下派一名大学生在村里任职，“精准扶贫”是非常准确、精确帮扶。
贾村长急忙解释说：“老叔子，‘一村一大’是上级一个村派驻一名大学生帮助我们发家致富。‘精准帮扶’是干部找准帮扶路子帮扶贫困户脱贫致富。你知道，我们村是省级贫困村，最近上级要求我们全村两年脱贫，三年致富……”
贾村长边说边指着身边的年轻人介绍说：“他叫赵四方，是我们村助理村长。今天他来，就是想要征求一下你的意见，你觉得走哪条致富路最适合你，你说罢。”
贾半仙其实是穷寡妇赶场，要人没人，要钱没钱，听说有人要帮扶他，他猜想可能是要为他修房子，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他回答说：“真的要征求我的意见？真的要帮扶我？”
“真的要帮扶你！”
贾半仙问得干脆，贾村长回答得爽快。
贾半仙想：这些年国家花血本把钱投向农村，可能这次他们真的把我列入精准扶贫对象了。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决不能错过。国家扶贫款与我算八字的钱不同，算八字收的是农民的钱，农民的钱一分一厘来之不易，只能少收不能多要。国家对农民投资这么大，到处都在搞扶贫项目建设，全村有的得羊、有的得猪、有的得鸡，我这次不要白不要，干脆开口要几只羊，大点的羊送来就可以杀，羊肉可以吃、可以卖，有什么不好？
贾半仙听了贾村长的回答，直截了当地说：“真要帮，依我说，就养羊，因为周围都是草坡，一个村都在兴养羊。”
贾半仙说完，右手抹了一下皱巴巴的脸，又想：下不了毒手，成不了财主。既然有这样的好事，干脆一不住二不休，不如把条件提高点。再说，条件提高点可以试探一下他们说的是真扶贫还是假扶贫。
贾半仙知道上级发给农民的扶贫羊一般不会是良种羊，他停了一会，喃喃地说：“我看不起目前村里喂的羊，个头小，长得慢，还容易得病……”
赵四方听完贾半仙的话，知道他是要想喂良种羊，可能是真要想养羊致富。他望了一眼贾半仙筋骨明显外露，皮肤有点粗糙的脸，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赵四方转过身，又望了一眼哭丧着脸的茅草屋，地上一撮一撮、一摊一摊的鸡屎，怜悯之心油然而生，他随即从身上摸出五张百元人民币，递给贾半仙，热情地说：“老人家，你的情况我知道了，这五百元你先用着，回头我给你送良种羊来，那你就养羊吧。”
贾半仙想：上回当，讨回尖，这回不能再要钱了。再说，钱是死宝，羊是活宝，不如要羊。
贾半仙不但没接钱，而且对钱看都没看一眼，半斤放在四两上，翘上了天。说：“说清楚，如果你真心要帮我，我不要钱，‘寡人’要羊，最好是好点的种羊。”
赵四方望着贾半仙高傲的神态，嘴里正要想说点什么，贾村长眼明手快，用手腕往身边的赵四方身上一拐，轻声说：“这人就这副脾性，走，别管他……”
路上，贾村长对赵四方说：“四方兄弟，刚才那人是一名算命先生，这人怪得很，也懒得很，人称贾八字，又叫贾半仙。他逢场上街算命，平时在家酗酒，每天中午、晚上两顿醉。你看他烂房、破门、冷锅，要好寒酸有好寒酸。俗话说，鸡屎满檐坎，十有九个懒。去年村里把他列为精准扶贫对象后，很多村民不服，说什么：‘好吃懒做，政府照顾’、‘不种粮和米，国家来兜底’。实话实说，今天我领你来，是因为帮扶花名册上他是你的精准帮扶对象，目的就是想由你来亲自确认，看看能不能把他确定为精准帮扶对象？”
赵四方听了贾村长的话，他想：扶贫的目标是要让农民一达标、二不愁、三保障（一达标：经济收入达标。二不愁：不愁吃，不愁穿。三保障：住房安全有保障、基本医疗有保障、义务教育有保障）。到农户是一看房、二看粮、三看有没有读书郎、四看医病难不难。如果用扶贫目标来对照贾半仙，贾半仙首先住房破烂，家里无粮就该确定为精准扶贫对象。赵四方认为对贾半仙一定得帮，对这样的农户，不但要帮，而且还要把他扶起来，让他富起来。不单住房要解决，而且项目也要落实。赵四方又想：住房问题干脆作为移民搬迁户对待，安置在移民新居。项目嘛，就依他，由我出面联系良种羊，就让他养羊致富。
赵四方对着贾村长肯定地说：“贾村长，把贾半仙确定为精准帮扶对象没有错。回过头你先做好他的思想工作，把他作为移民搬迁户对待，搬到移民新居，先解决他的住房问题再说，具体事你去安排。至于帮扶项目，就让他养羊，优良种羊的事，我来想办法。”
贾村长听完赵四方的话，他认为按国家扶贫政策从产业、就业、兜底、生态、搬迁等多个方面让农民脱贫致富的要求。把贾半仙作为精准扶贫对象对待，首先用移民搬迁的办法解决住房问题是对的。可他知道，要让贾半仙搬下山肯定是旱地里的螺蛳，有口难开。因为贾半仙信风水、认为移民新居风水不好。
贾村长回答说：“赵村长，要贾半仙搬到移民新居，这个工作不好做啊！这个工作不好做啊！”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讲一件事给你听，你就知道其中的道理了。”
“上个月，李四因为是单身汉想要娶媳妇，女方提出要有一套新住房，否则不嫁。我们村是有名的光棍村，像贾半仙这样的单身汉不亚于二十人。”
“我们村由于穷，本村女子不愿嫁本村人，其他村再婚、未婚女子呢，成了‘奇货可居’，索要的彩礼一个比一个高，一年比一年高，甚而至于要到了有车有房，父母双亡的地步。李四为了急于满足女朋友的要求，提出申请要一套移民搬迁房，原本李四也符合移民搬迁条件。”
“一天，李四请贾半仙为他选房，贾半仙把罗盘一摆，用风水理论说开了：其实看风水不是迷信，它是一门不解的学问。风水是地形、地脉的‘生气’。‘生气’旺不旺，直接关系到一家人的兴衰成败，子孙盛衰吉凶。人与建筑要讲究适宜，人要回归自然，返朴归真，最终才能天人合一。我告诉你，这个移民新居朝向不对，中国处于地球北半球，欧亚大陆东部，大部分陆地位于北回归线以北。一年四季的阳光都由南方射入，朝南的房屋便于采光。坐北朝南顺应天道，受日月之光华，颐养身体，陶冶情操，人杰地灵。而这里是东西向，对你不利。”
“另外，不知你注意到没有，这儿叫螺蛳山，四面环水，地形是可以，也适合休闲。可是这里有两个问题，不知你发现没有？一是村上在修建房子时，把螺蛳山的土表去了一层，压上房子，你说，螺蛳的壳被揭了，这螺蛳不就成了死螺蛳了，死螺蛳还有用吗？二是这里有房可以住，有水可以吃，看起来新居不错。可是，你想过没有，这儿有土吗？土地是农民的命根，你是农民，农民靠种土地为生，无土地你吃什么？光吃水能行吗？今后国家会为你兜底买米、买菜吗？”
“我劝你还是在老家修房子，你老家住宅是正宗坐北朝南，前有照，后有靠，前有田，后有土。我记得你祖上传下来有一副对联：自然山水风光好，天地乾坤云天良。横批：风生水起。记住世上万物都有灵，尊敬天地日月，就要像尊敬人民币一样尊敬它。你恭敬它，它就成就你；你顺应它，它就帮助你。否则，求风凉会反招来火神爷。”
“移民搬迁不要钱，一套房子价值至少二十万元，丢了可惜了啊！”李四不服贾半仙的说法。
贾半仙反驳说：“那就要看你愿意丢什么？是丢钱、是丢福禄、还是丢子孙？注意，我今天给你讲这些话，请不要乱讲，如果领导知道了，会说我是在阻碍扶贫政策。王道士画符，自己明白就行。”
“我只有十万元钱，自己修房子还要贷款才够，怎么办？”
“钱是死宝，人是活宝，有人就有钱，有运就有财。别看你旧屋基，山体是大地的骨架，水域是万物生机之源泉，你老家依山傍水，只要房子一修，保你风生水起……”
贾村长讲完，叹了口气说：“经贾半仙这么一说，螺蛳山移民新居原登记移民搬迁户都迟迟不来登记选房了，更气人的是李四后来居然推迟婚期，决定贷款修房子了。”
“你认真思考过桃花村村民贫困的真正原因没有？”
“我思考过。”
“你说说看，全村人归纳起来有哪些贫困原因？”
“我概括起来，大概有十种贫困原因：土瘦、山荒、水缺、愚昧、懒惰、赌博、醉酒（包括大办酒席）、疾病、信命、多子女。”
“那我问你，贾半仙属哪种？”
“属信命加懒惰。”
“那李四呢？”
“属愚昧！”
“对，扶贫先得扶志，有志，山荒、水缺都不在话下。”
“干脆我们两人来个分工合作，我争取项目治山治水。你来扶志，用项目改变愚昧和信命。村委会出面定条规矩戒赌、戒烟、限酒。至于因病致贫，因病返贫，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好！我先帮扶贾半仙养羊，用项目改变他的命运，让事实说话。”
赵四方说到这儿，他往头上一拍，像是忘了什么，停了一会，接着又说：“我还真差点忘了，我刚才好像听贾半仙说过有这样一句话：‘我不要钱，寡人要羊’。他说的‘寡人’是什么意思，他怎么会自称是‘寡人’？”
贾村长见怪不怪，但在赵四方看来，“寡人”从贾半仙嘴里说出，倒是觉得有些三九天开桃花，稀奇古怪，怎么会有“寡人”之说？
贾村长说：“四方，贾半仙这个人用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穷归穷，一分为二说，他喜欢做好事，重情不重钱。你刚才不是看见他家里有个酒坛上写有‘非饮用酒’字样吗？那是药酒，他懂医，会接骨斗榫，还开过一段时间的贾氏正骨诊所。在群众中评价很高。至于他自称‘寡人’，事情是这样的：贾半仙前三十年前有父母在，他随父亲游走江湖，母亲十分勤劳，家庭生活殷实。三十岁一满，父母不幸因病双亡，家庭就成了糜鹿的别名，四不像。”
“一次，媒婆上门给他介绍媳妇，媒婆当着女方介绍说，他就孤家寡人一个，没有负担，一人吃饭全家不饿，你到他家可以自己当家作主。”
贾半仙乘机插话说：“‘寡人’不是一般的‘寡人’，只要你嫁给‘寡人’，保你衣食无忧。”
这件事在村里传开后，全村人把它当成笑料，从此“寡人”又成了贾半仙的另一个绰号。
贾半仙呢，他无所谓，虽然媳妇最后认为他有神经病，没成功。但他始终总觉得自己不是一般人，虽然是孤家寡人一个，地不长无用之草，天不生无用之人，天生我才必有用。常常张口闭口以“寡人”自称，自得其乐。
记得有一年公安局打击反动会道门，他被传唤到公安局办公室，办案人员说：“贾半仙，有人举报你是会道门的头头，你得如实陈述。你自称‘寡人’，是不是想做土皇帝？”
贾半仙哈哈大笑：“我这‘寡人’是爹娘死后才当上的，谁要谁拿去，包括你，你要我都给你。村民们平日逗着我玩，你们怎么就当真？难道他们平时取笑我，是想拥戴我当皇帝？”
办案人员说：“我看你想当皇帝是蓄谋已久，你的名字叫贾黄弟，其实就是想让人们称呼你是贾皇帝。不想当皇帝为什么偏偏取这么个名字？”
贾半仙不服地说：“要说我取这名，贾是父姓，黄是母姓，字辈是‘弟’字辈，祖祖辈辈都是这样改姓名，我认为没什么过错。贾家历辈改姓名都是把父姓母姓加在一起，再连上字辈，意思是不忘父母，不忘祖宗，这是老先人传下来的族规、家风。我的曾祖父是地主，收租吃饭，他的名字叫贾富裕，难道说曾祖父就是不富裕？你们怎么就当真？”
贾半仙是一个穷光蛋，公安局咬他脑壳硬，咬他屁股臭，只好收集其他材料整治他。结果以非法行医关押了贾半仙半个月，取缔了“贾氏正骨诊所”。
贾村长又说：“实际上贾半仙真正变穷不过才二十多年的事，有人给他编了一首顺口溜：
改革开放政策宽，东奔西跑混碗饭。
冷锅冷灶冷筷子，过年全靠救济粮。
贾半仙自从“贾氏正骨诊所”被取缔后，对生活没什么追求，头上已经没有棱角，总认为自己生不逢时，口头禅是：穷是过，富是过，穷得鲜鲜，饿得硬健，没偷没抢不笑人。”
赵四方听了贾村长的话，摇了摇头，说：“贾半仙这个人太有代表性了。
帮扶干部赵四方，亲临“寡人”烂茅屋。
问讯需要啥项目，回答喂羊有草坡。
农户养羊非真话，不知是否真帮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