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四方明明知道抱团投资方案是万秀亲手所为,但是他仍不满意她,因为她事前没有告诉他。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他恨她,甚至想痛骂她。其实,赵四方的爸爸、王勇的爸爸、万秀的爸爸,包括陈教授都愿意帮助桃花村,并且都想帮出个明堂来,只不过他们各自侧重点不一样,目标大小不一样,锣齐鼓不齐,难唱一台戏。是万秀在中间协调,起了相当大的作用,无非是万秀中途没把筹划情况告诉赵四方而已。
赵四方想:发泄吧!不知万秀错在哪里,她个人又不能代表组织意见,社会团体也不能代表政府意见,得讲规矩,不能提前泄密。不发泄吧!你万秀是我的未婚妻,该吹吹枕边风,该透露就得透露信息啊!早得信息,心里早舒服。赵四方在矛盾之中,发给万秀一组手机信息。
初一想姐好伤心,早知在校该成亲。
谁知命运这般丑,送羊魂魄不符身。
初二想姐姐不知,手痛心痛弟难分。
想姐告知帮扶事,没想绝情空相思。
初三想姐气在怀,好花不在四季开。
帮扶消息县里转,为何不从姐口来。
……
赵四方给万秀发完信息,又想给王勇发信息,意思是也想在王勇身上发发气。他想:省里四个团体抱团帮扶的信息你王勇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为什么不事先征求一下我的意见?但他又一想,王勇身体不便,他不像万秀那样可以自由走动,像万秀那样消息灵通。不如打电话从侧面问问伤情再说。赵四方一方面因为精准扶贫五加二、白加黑,晚上加班到深夜,没时间打电话。另一方面,王勇手脚不方便,不忍心打扰他,所以赵四方好久没给王勇打电话了。
赵四方拨通了王勇的电话:“勇哥!你好!病情怎么样了?”
王勇身体恢复得不错,手能拨键打电话,生活能自理,只是脚走路不方便,还不敢大胆用力而已,需要拄拐棍。王勇很满意自己的身体,很感激贾半仙和桃花村村民,他决心病好后继续到桃花村良种羊繁育场工作。并且还想向贾半仙学习弹筋点穴正骨医术,改行当一名中医骨科医生。
王勇接到赵四方的电话,回答说:“四方,对不起,万老师说了,叫大家别先把抱团扶贫桃花村的事传出去,因为这是一件大事,要等地方政府有了统一意见才能说。所以没有告诉你!请原谅。”
赵四方听完王勇的电话,他明白了一切,随即回答说:“没关系,今天乡政府办公室已经告诉我了。现在我打电话是想告诉你另外两件事,请你给我斟酌一下。”
“第一件事:这次扶贫工作中桃花村村委会集体腐败,村委班子被一锅端,村支书兼村长的贾宝已被双规,文书和其他委员被隔离审查,乡里要求在一周内海选出新村长,今天的村组干部和村民代表会上,大家一致推荐贾半仙老师作为侯选人。”
“第二件事:因为桃花村缺人,我被任命为村党支部书记。”
“这两件事中,我高兴的是贾老师在群众中评价不错,是个人才,被举荐为村长候选人,就这件事,要想请你斟酌的是:贾老师是你我的救命恩人,他年长,我是村支书,如果他是村长的话,你知道,现在要讲党的领导,如果他不服从我的领导怎么办?该如何处理我和贾半仙之间的关系?”
王勇回答说:“让你当村支书是组织对你的信任和培养,千万别辜负组织的希望,你是人才,接受磨练吧!哥支持你。至于贾半仙老师被推荐当村长的事,我倒觉得他也是个人才,听说他已经戒酒戒烟,不再算八字了。他打电话给我说他想开一个正骨诊所,所以,我认为贾老师在桃花村是独一无二的村长人选。他是本地本方人,群众思想工作交由他去做,可以大大减轻你的工作压力。处事让一步为高,待人宽一分是福,根据你的性格,他的为人,我不担心他不服从你的领导,担心的是他不愿出马,当然也说不一定,你可以劝劝他!”
“如果他不愿出马怎么办?”
“不愿意就三顾茅庐呗!”
“假如他要提其他要求呢?”
“看他提什么要求,能满足尽量满足。你要知道,只要让他出面支撑桃花村,你一年后就可以回校分配!如果你不按时回校,万秀美女老师就不一定是你的了!千万别掉以轻心啊!”
“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身体没问题,能走,能吃!这几天正在和万老师一起审定抱团帮扶工作方案。我们打算近几天制一幅桃花村发展规划写真鸟瞰图挂在村委会与门前群众见面。在宣传工作上,做到在河滩上撑船,一竿子到底。”
“感谢你和你爸爸!”
“要感谢钱叔叔和万老师,万老师为了桃花村简直是不分白天黑夜工作,她说:没有桃花村的贫穷就没有我们的送羊帮扶,没有贾半仙和桃花村村民,就没有我和你的活命,抱团帮扶为的是你我和桃花村啊!”
“啊!我明白,我全明白。”
赵四方说话时,手机有了信息提示音,他赶紧说:“勇哥,不说了,等我与贾半仙老师联系后,他是什么态度,再告诉你,好吗?”
“好啊!三天内我这边就出初步审定方案了。”
赵四方打开手机信息,只见信息是万秀发来的,也是一组手机信息。
正月十五闹花灯,花灯龙灯进姐心。
弟弟花灯龙灯舞,带回姐姐进家门。
二月姐姐闲得慌,弟弟下乡桃花庄。
没想车翻手受伤,姐弟分手心肝落。
三月清明忙种瓜,阳雀成对叫喳喳。
抱团帮扶责任尽,回校复命人人夸。
赵四方从字里行间完全知道,万秀的一切努力,最终是为了一年出成绩,留校结婚。
这时的赵四方更是来了做贾半仙的思想工作、让他当村长的激情,巴不得贾半仙能够支书村长一肩挑,他好早日回校结婚生孩子。
“贾老师,你好!”赵四方拨通了贾半仙的电话。
“四方!什么事!请讲!”贾半仙急切地问。
贾半仙在接电话时,不知是为了保护耳力,还是为了让热恋中的袁容知道他的生活没有什么秘密要隐瞒,是对袁容爱情的忠贞,他把手机按成了免提。
“你在家吗?我有事找你!”
“我没在家,是在去云南的车上。”
“去做什么?何时回来?”
“廖五孃哥哥廖勇一家出大事了,廖勇就是你出车祸那天晚上住的那户家的主人。他们一家三人在云南大理打工,收工后儿子骑摩托车带着父母外出玩耍,造成一死两伤。儿子当场死亡,廖勇和爱人多处粉碎性骨折,摩托车无牌无照,又超载,一分赔偿都没有。张二爷和袁容要我陪她们去为廖勇夫妇正骨。我们三人早上出发,现在还没到事发地点。惨啊!桃花村又新增一户贫困户,是天灾是人祸,一言难尽啊!”
赵四方想:抱团帮扶要回复的四件事,是下步桃花村工作的重点,要知山中事,需问打柴人。一个巴掌拍不响,两个巴掌响声昂。我一个人决定肯定不全面,得征求贾半仙意见,既然不能见面就只好在电话上讲。
赵四方随后说:“那你何时能回桃花村?我真有急事找你!”
“既然有急事,那就在电话上说吧!”
“好!就是海选桃花村村长一事……”赵四方把为什么海选村长,如何海选村长,目前要回答抱团扶贫的四个问题,餐馆端菜,和盘托出。
车上,贾半仙坐在副驾驶位置,廖五孃和袁容坐在后排,两人听了赵四方的话,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两双惊喜而又佩服的目光直射着贾半仙。廖五孃是个爽性人,说:“贾老师,今年新郎加村长,双喜临门,恭喜恭喜!”
袁容压住心中的兴奋,坐着没发言,心想:我一看贾半仙就是个人才,要不是烟酒害他,早就出人头地了,还等今天。不过,我还要感谢他吸烟饮酒,要不然哪有我的戏唱呵!
贾半仙的车正行驶在山路上,虽然能听清楚赵四方的话,但时而有断音的现象,贾半仙是个办事稳慎的人,他怕在车上手机会因信号不好影响通话。他听完赵四方的话,随后说:“这车上手机信号不大好,干脆这样,你要我如何办,干脆你发信息给我。我能不能办?我也发信息,好吗?”
“好!我马上发信息给你!”
贾半仙趁赵四方发信息的片刻,把头往后排一转,向袁容投去亲昵的微笑,回廖五孃的话说:“今年村长这一喜暂时不说,新郎这一喜应该没问题,到时三百杯媒婆酒我一定敬你!
赵四方发出信息说:“贾老师,实际上就是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你出任村长,参加海选愿不愿意?第二个问题是现在你以村长的角度确定三个方面的工作。第一方面的工作是农民土地集约化入股经营行不行,能不能做通群众思想工作。第二方面是医院、学校、农民新居、养羊场的位置,什么地方恰当;第三是石斛遮荫树种什么树种好?海选村长三天后进行。”
赵四方把上级海选要求的时间作了提前,目的是要给贾半仙施加压力,不防一万,只防万一,预留时间和空间。赵四方把信息一下子发出,心里像落下一块石头。
贾半仙收到赵四方手机信息,回过头又看了一眼袁容脸上挂着的微笑,他把手机信息念了一遍。
贾半仙念完信息,随即在手机上写道:“其实两个问题就一个问题,就是愿不愿意当村长的事。你当上了支书要我当村长对吗?我告诉你,要我当村长可以,我就一个要求,千口吃饭,主事一人,你主事我陪你一届。但是,话要说清楚,独脚戏难唱,孤掌难鸣,不准中途走人,并且还要王勇来管理种羊繁育场,咱们三兄弟大战一回脱贫桃花村。你们两兄弟愿意,我就愿意,人心换人心,五两换半斤,土帮土成墙,水帮水成浪。如果你们不愿意,那选村长的事就是进出都是窗户,没门。”
赵四方接到信息犯难了。
一边万秀要他年底回校结婚,一边贾半仙要他留下来再干三年。家事、村事都是事,而且都是大事,赵四方处在贾半仙和万秀两座大山的峡谷之间举止失措。
赵四方犹豫了一会,他想征求一下王勇的意见再说,这事毕竟是大事。他拨通王勇的电话,说:“勇哥,贾老师要我和你陪他三年,我们愿意,他就出任村长,参加海选,否则他……”
王勇刚结婚,只是妻子通情达理,支持他的工作而已。当然妻子也巴不得他从此就留在学校不再下乡。妻子曾经对他说过:“再这样玩命工作,那你就一个人在农村住一辈子……”
王勇想:反正我这条命是捡来的,贾半仙是我的救命恩人,他要我去管理种羊繁育场,简直是小事一桩。这本身就是学校派给我的工作,无非是我受伤后是去还是不去的问题。应该说去有去的好处,不去有不去的好处。去,可以向贾半仙学中医正骨医术,当中医正骨的传承人,有利无害。至于称兄道弟就更没关系,你年长屈尊都不怕,我还怕什么?再说,两千年前刘、关、张三兄弟桃园结义,重振朝纲,他们干正事。如今我们贾、王、赵三兄弟也来个桃园结义,重振贫困村,同样是干正事,这有什么不妥?一个不敢挑战自己的人,一定不是一个好男人。
王勇回赵四方的电话说:“四方,一木不成林,一花不成春,答应就答应吧!你不答应他的要求,他肯定会不同意当村长。如果他不出任村长,在桃花村不好找人选啊!没有好村长,你这支书就难当了。你要知道,如果你没有得力的村长,干不出成绩,桃花村不能脱贫,你照样回不了学校!更当不上留校生。你千万要权衡利弊啊!我倒是反复想过,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他要求我去,我肯定要去,请你转告他,我只要伤一好就去桃花村,陪三年就陪三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赵四方左掂量右掂量王勇的话,前思后想,最后回了贾半仙一条信息。
“我和王勇同意你的要求,人多出孔明,你陪我一届支书,我们陪你一届村长。王勇陪我们两人三年,三兄弟共同陪桃花村人脱贫致富。海选会议决定在六月初六上午九点举行,盼按时参加。”
其实,贾半仙担村长不是他的本意,他从没想过这样的事,他唯一的希望是赵四方给他办一张正骨诊所的营业执照,靠中医正骨脱贫致富。现在一方面赵四方当上了村支书他得帮上一把。另一方面,桃花村人太穷,得组织大家借力打力,能够自主站起来,自己富起来,改变桃花村的贫穷面貌。人是高等动物,不可能没有思想,除此之外,贾半仙当然另外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理想,这个理想他没有对赵四方和王勇说,他要在演讲会上当众说。
贾半仙看完手机信息,看了一眼廖五孃和袁容,牙齿一咬,懒得发信息,直接拔通赵四方的电话,言辞恳挚地说:
“好!就这么定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另外,会议时间可以不变,但会议地点建议定在桃园小学的操场上举行,会议地点为什么要定在桃园小学,到时我告诉你我是什么目的。注意,可能会议时间长,学校凳子有限,请增加一些凳子,想法让每个选民都有座位,让会议开扎实些,并且建议还招待他们吃一顿中午饭。还有,请把桃花村发展规划图制成鸟瞰图挂在主席台背面作背景图,挂好后先把它遮上。至于其他抱团扶贫需要上报的几件事,这是小事一桩,一会一一发给你就是。请你就告诉县乡领导,不是我贾半仙说大话,我贾半仙只要群众相信我,有你们俩兄弟配合,我就一定会想方设法带领桃花村村民说近点脱贫,说远点奔小康。我再说一遍:“生是桃花村人,死是桃花村鬼,只要我不死……”
廖五孃听了贾半仙的话,激动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啦!她说:“贾老师,你有志气,你早点当村长今天廖勇一家人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桃花村人穷,这穷,不单是土地少石头多,主要还是穷在:人无志,刀无钢,做起事来无主张。我现在就投你一票。”
这时,袁容不知是想逗引,还是为了调情,说:“贾半仙,我今天点你一个聪明,你算了几十年的八字,连自己的八字都算不准,知道问题出在哪儿吗?你想两个月前你是精准帮扶对象,两个月后你要当村长,生辰八字没变,可事情变了。就一张八字,你在算,我也在算,你用的是‘宿命’算,我用的是‘预测’算,我比你准。我的秘密在于结合时政预测,测算你只要戒酒戒烟就会有人启用,至少我可以启用你。你说我算得准不准?现在你人变、心变、志变……回头当上村长,你赶快拿一千二百元封赏钱给我和廖五孃。”说完她笑了起来,廖五孃也笑了起来,车内充满笑声。
半仙愿意选村长,相约陪伴兄弟俩。
同舟共济三兄弟,桃园脱贫主战场。
村长是否能选上,请听下章作演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