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712年,京城长安,在经历了几起血雨腥风的宫廷政变后,唐玄宗以他的勇武和智慧,实现了他的皇帝梦,他在众大臣的簇拥下,坐上了宣正殿正中的龙椅。这里他并不陌生,但是一切都变了,他终于成为这里号令天下的地方。今天,他要宣布登基的第一道圣旨。
高力士恭顺的站在皇帝身边,洪亮的声音响彻宣政殿,“上早朝了!”只见恭候在殿外的群臣身穿鲜亮的朝服,按照官阶的顺序来到殿下。唐玄宗英姿勃发,用他似喜非喜的,又庄严和悦的眼光扫视着众臣僚属。开启他经过深思熟虑发布的圣旨。只见高力士打开圣旨,高声念道:“皇帝圣旨”。众臣齐刷刷的跪在下面。唐玄宗道:“众爱卿平身”。大臣们起立,高力士接着宣布圣旨:“传令各府第州县:前代王朝奢侈败国,从上到下,成为风俗,导致政声凋敝。各司需明为节制,如有违者,先杖责一百板,再行处置,如各州县长官不能察举,一律贬授远官,以示惩罚。朕今天后妃以下,永除珠翠之事。布告天下。令宫中锦绣珠玉等奢丽之物堆放前殿,一并焚毁,毫不吝惜”高力士继续念到:“皇帝命凤鸾宫、凤仪宫、储秀宫锦绣珠玉等浮物,过于豪奢的乘舆服饰,金银器玩统统销毁”。玄宗对圣旨做了详细的说明:“已经织成的锦绣衣物,皆染成黑色,今后禁止采集珠玉,不得纺织锦绣衣物,撤销两京织锦坊。”
姚崇做为丞相,深知玄宗皇帝的魄力和决心,为执行皇帝圣旨,特地进行了说明:“皇帝力戒奢靡,掖庭局、宫闱局及三省六部如有奢侈物品一并端出销毁”。
众官员齐声道:“遵命”。只见卢怀慎小心翼翼的问道:“启禀皇上,宫中所有香料是否一同烧毁?”唐玄宗说:“香料不是奢侈品,是必需品,敬天拜地祭祖少不了它,起居养生养心离不开它,没有了香,宫廷中的生活无法进行,沉檀龙麝四稥物以稀为贵,多多益善。”
卢怀慎:“有皇帝明示,什么是奢侈品和必需品,众臣心中有数。皇帝有如此决心,圣德光大,不负天下苍生,我大唐定会有一番不同前朝的新气象。”众官员齐声称赞:皇帝抱负远大,做的决绝,堪与太宗比齐。
一会儿的功夫,只见内廷各殿院落,火光熊熊,宫女不舍的往火堆里投放珠玉,一宫女抱着锦绣迟疑,一太监上去夺走投放在火堆里。有的心疼到掉眼泪,还一边往火里投放着昔日给嫔妃带来美妆为自己增艳的珍珠、翡翠、琉璃、玉石、玳瑁头饰和挂件,火堆中爆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皇帝的圣旨和宫廷烧珠玉锦绣奢侈品的消息迅速在京城街头传开了,人们奔走相告,反映不尽相同,普通百姓说,新皇帝与旧朝就是不一样,是个有作为的好皇帝。书生们说,可惜呀!多少民脂民膏顿时化为灰烬。商人们说,皇宫再不需要珠玉织锦,再找皇宫中人采买这些物品就难了。人们在猜想,这个新皇帝往下又能做些什么与众不同的事情。
第二天,朝上,唐玄宗说:“众爱卿,朕想知道一个人,当今我朝,谁是财富最多的人?”姚崇说:“富商王元宝在长安城财宝最多,人人都知道他富有”。
唐玄宗说:“丞相,朕要见见这个人。”姚崇:“商人自古以来就是士农工商之末位,我朝从开国皇帝太宗时起制定法令,商人不能参加科举;禁商人乘马;商人皂服。商人曰贱类、杂类,皇帝见商人,有损皇帝之尊。”唐玄宗听了姚崇的话,不以为然,他说:“朕在少年时读司马老先生《货殖列传》,独对这句印象至深:夫用贫求富,农不如工,工不如商。朕今为君主,要求天下富,岂能对商人轻辱?”姚崇听皇帝之言,赶忙说到:“皇帝陛下所言极是,商人商事两千多年,各朝都有靠官横夺致富者;靠官商勾结致富者;靠私营作坊致富者;靠南北通货致富者。至于王元宝,应主要靠南北通货致富。”唐玄宗听姚崇如此这般说法,不免称赞道:“丞相口中虽言自古商人贱类说法,却对各业人致富手段有所查究。朕要见这个人,就看他靠什么南北通货致富的?”姚崇言到:“太宗皇帝也不是要遏制商人,只是怕他们势力强大干扰时局。”玄宗:“派人找到王元宝,朕要问他生财之道”
王元宝战战兢兢地跪拜在玄宗面前:“臣王元宝拜见皇帝陛下,吾皇万福安康”唐玄宗:“看坐”。王元宝低着头不敢看皇帝。只听玄宗问道:“听说你是国内巨富,朕想问问你?你的家私到底有多少?”此时,只见王元宝不知道皇帝何意,他擦这两上冒出的汗珠,看到有一扇窗户正开着,他急中生智,走到窗前。反正豁出去了,要死要活,把话说完再说。只见他起身走到宫殿的窗户前,对着玄宗皇帝指着窗外可见的终南山说:“皇帝陛下请看、、、、、、”只见皇帝起身,顺着王元宝的手指向前看,王元宝说:“陛下,臣请以一匹绢系陛下终南山一树。南山树尽,臣的绢还未缠完。”唐玄宗惊诧的问道:“果真如此?”
王元宝说:“陛下,元宝何其有幸,生长在大唐盛世,商路畅通,积少成多”。
唐玄宗目视终南山,招呼左右官员:“诸位爱卿,朕看见一条白龙横亘在两座山之间。”大臣们凑上前观看,玄宗问左右的人:“你们看没看见?”大臣们齐声说道:“没看见”。唐玄宗:“王元宝你来说说,你看见了什么?”。王元宝低首垂眉对玄宗说:“陛下,我看见一个白色的东西,横架在山顶上,但看不清他的样子。”唐玄宗问左右:“你们怎么看不见?”大臣们不知谁说了一句:不是所有人都能看见的?唐玄宗说:“朕听说最富有的人能够比得上最尊贵的人,朕是天下最尊贵的,王元宝是天下最富有的人,朕能看得到,所以他也能看见。”听罢此话,王元宝头上顿时冒出了热汗,他诚惶诚恐,扑通一声下跪急拜:“岂敢岂敢!皇帝是天下九五之尊,臣不过是商人,怎敢和皇帝、、相提并论?”说到最后一句,王元宝几乎说不成句。唐玄宗:“王元宝,请起!”玄宗亲手将王元宝扶起,盯着王元宝说:“你能告诉朕你是怎么做到今天这么富有的?”
王元宝:“嗯嗯,陛下听臣如实告知,臣最初也是贩夫走卒,走江海,闯险滩,南货北运,北货南运,海外货内陆运。经年累月,积攒一些家业。”唐玄宗:“你运的最多的货,价值最大的是什么货?”王元宝:“琉璃和丝绸还有香料。”
唐玄宗:“啊!琉璃和香料,佛家七宝。汉朝时,璧玉、珊瑚、琉璃都称为国之宝”王元宝:“是的,寺院需要,琉璃火里来、水里去,千年修行就是要达到这个境界。琉璃的制品很多种,琉璃珠啊!琉璃茶具啊,琉璃瓶啊!琉璃头饰啊!富贵人家各取所需。香料的需求更多,祭祖啊!拜神啊!富贵人家熏香!女子妆容修饰啊!”唐玄宗:“所以,你慧眼识宝,经营琉璃和香料致富”。王元宝:“还有丝绸”。唐玄宗:“我朝以耕桑立国,丝绸应该是常见货品”。
王元宝:“蕃商和大户最喜欢的就是丝绸了,皇帝陛下的盛世,北方的丝绸价格便宜的很,就拿河北定州来说,光是绫的种类就有细绫、瑞绫、二包绫、熟线绫多少种。丝绸要图利,卖给蕃商就不是一般的价格了。”唐玄宗:“经营丝绸多卖给从海道来的藩商?”王元宝:“皇帝陛下,长安城就有大量蕃商,直接交到他们手中就是了,他们再从广州往乘船行至海外。长安城街市内财货二百二十行,有坐商四面立邸店。四方珍奇都有,我大唐可与之买卖的货品从来没有像现在多。”唐玄宗:“好!香料中你经营麝香么?”王元宝:“麝香是名贵上药,极其珍贵,现在有南海沉香交易的很多。”唐玄宗:南海弄水香是从香树提取,麝香是从麝鹿身上取得。”王元宝:“陛下说的是”。唐玄宗:朕今天不和你说香药,朕只问你生意经,你有船否?”王元宝:“有船,都在内河航行运货。”唐玄宗:“船是在哪里买的?”王元宝:“是在广州买的商贾船,特制的,能装货。”唐玄宗:“假如天下人都有着你这样的精算之心,灵通之道,天下富指日可待。”王元宝又一次离开座位,跪在玄宗面前:“皇帝,自古以来,商人为末。皇帝亲自召见臣,实在是臣没有想到的。”唐玄宗转向众臣,一字一顿的说:“为国之道,莫不家给人足,将欲富国,必先利人。王元宝,你还有什么话要和朕说?”王元宝:“臣在长安城和扬州城都有存款的柜坊,有能兑换钱的金银柜,钱不凑手时可以以物来质押的质库,方便至极”。唐玄宗:“诸位,都听到了,我大唐子民如果都成为王元宝这样的巨富,民富国强就不是空话。”
御史柳泽是官宦世家,家族从祖父开始就在朝廷为官,柳泽受家族熏染,方正光明,敢于直谏,皇帝和王元宝说了半天,对王元宝赞誉有加,他憋在心里的话直说了出来:“皇上,我中华重农抑商千年,商业商人为上,恐与国策相违。”
唐玄宗:“朕从来务实不无虚,国内多几个王元宝,难道是坏事不成?”柳泽听了皇帝不软不硬的话,一时想不起来对应的话,结结巴巴的:“这个、、、、、、
众臣听到玄宗如此这般说话,都不敢言语。唐玄宗说:“王元宝,你富,是我大唐的一个荣耀,卿平身看坐。”王元宝躬身就坐。玄宗:“我大唐多亏上天保佑,以至海路发达,海外来客日多,舶来货和国货交互频繁,无商不活,商人得利,国库丰盈,百姓富庶可待时日。”王元宝高呼:“吾皇万福!”伏在皇帝面前行大礼。
自从和王元宝论过生财之道,玄宗的心中就酝酿着一个想法,藩客们带来大量的香药珠宝,而且大都是从广州那边过来的,他想起梅妃和高力士都是岭南籍人,他们自幼就见过长辈和藩商打交道,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太阳散发着温暖的光,梅园的梅花都开了,唐玄宗经不住香气的诱惑,让高力士把梅妃叫起,到梅园赏梅花。
高力士在唐玄宗后,唐玄宗眼中的梅妃,袅袅婷婷,装扮素雅,举手投足颇有传说中的花仙子一般,如同早春的梅花,冷香中透露出高洁的气质。他牵着梅妃的手,在梅园一起游玩。唐玄宗问梅妃:“爱妃,读过宋璟的《梅花赋》吧?梅妃:“皇上你听:‘相彼百花,孰敢争先!莺语方蛰,蜂房未喧,独步早春,自全其天’。皇上的臣子,都有经天纬地之才,咏梅的情怀,不输古今任何人。”
唐玄宗不由得称赞道:“好聪慧的梅妃,咏叹梅花诗可比男子胸怀”。
梅妃回玄宗:“以花喻人,花有花的格调,梅有梅的风骨,古人不是说文如其人么!”唐玄宗凝视梅妃的脸颊,喜爱之情溢于言表:“所以爱妃喜欢梅花,就是梅花独步早春,与众不同啊!”梅妃刚要回话,只听旁边的高力士说:“皇上,有胡人说海之南多有珠翠奇宝和香料,谓市舶有大利可图。”唐玄宗:“将军,你是岭南人,从小看父辈和蕃商打交道,你以为如何?”高力士回到:“上溯家族几代人,都和蕃商打过交道,海外是有奇珍异宝,整船运来岭南”。
唐玄宗:“除了珍珠、玛瑙、香料。还有医术、宗教。”高力士:“藩胡的海外胡药有时能治疑难杂症。还挺灵验的。一次卑下得了痢疾,母亲用胡方牛乳冲胡椒粉,仅一次就好了。”
说到外来香药,梅妃可有话说,因为她的家也在岭南,福建莆田,中医传家,父亲是儒医,秀才出身的郎中,藩商舶来品香药也都在发现治疗作用后,方子里都有用此配伍。同时,父亲三十多岁才有了这个宝贝女儿,视若掌上明珠,不但教她诗文,还把当时最时髦的藩商翻来的香品给女儿用。梅妃说:“小时候面上涂的脂膏,用的香粉,熏衣服的沉香,香木做的书签,蛀虫都不会咬书。”
唐玄宗:“啊!梅妃也是岭南人,海之南传来的东西,你们用的久了,都习以为常了。”梅妃:“父亲治病用药有不少都是胡方。”提起香药,玄宗问高力士:“将军可在家乡的宅旁有种过香树?”高力士:“家宅旁一直种有香蜜树,还有奇异花卉,香气带着浓郁甜味,飘向宅院内外,母亲说我家香树是香中阁老,不输于海外任何舶来香料。”唐玄宗还未看过大海,他眼前仿佛看到了茫茫大海,海那边未知的藩国和他们的宝物,十分神往。他说:“我要派人到海外寻宝,我们的宝船一个来回,就能生利可观。”梅妃:“我小时候见过福船下水,能载几百号人,装好多货,在大海上破浪如飞。”高力士:“我岭南高州也能造大船,到琼州,到安南贩货。”唐玄宗:“将军可为我寻找合适人选去岭南闯海。”高力士:“皇上,卑下记着了。”梅妃:“皇上,有一狮子国老妇人擅长本国医道,能否把她留在宫内?”唐玄宗:“爱妃怎么知道的?”梅妃:臣妃见过的。”玄宗:“只是后宫还没有住过藩国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