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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晓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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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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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市舶使》连载

第七章 斗香会奇香夺冠进宫庭

到了鉴宝会开的那天,市舶使院门前挂满了彩色旗帜,门口围了一大帮人,人们议论着:开斗香会,比赛看谁的香药好,是我中华香还是海外来的香。百姓窃窃私语:海外成船来香料,比不了的。韦光润站在门口,听得真切,他想百闻不如一见,看看有没有本地香户来此间斗香。

藩商来的人很多,气氛热烈,宋璟也来到现场,和大食阿訇客套,在市舶使院招待藩客阅货宴的地方,今天变成了鉴宝会堂。上有广州宋璟大都督亲笔所写:“华夷香品斗香会”

前面用绸布搭起的案面,上面放着一个生好了火的炭火盆,一个瓷片放在火盆上,旁边还有一陶盆水。亭柱上有两幅对称的诗文:“和风送香气,但求知音赏”。

阿拉加德、及烈及藩商人士二十几人都来到市舶使院,卖香人父女及几位藩商一起来到鉴宝堂。

韦光润和宋璟还有副使都坐好,及烈和阿拉加德坐在第一排。

韦光润满面春风,见众人来齐,站起身来说:“今天,藩商还有岭南香户我们在这里斗香,来广州海货最多的是香料,不论哪种香,都要从它的形、色、味、用四个方面进行评判,”至于评判方法,韦光润说:“这里有一碗豆子,几人来斗就有几只碗,每个人只能有一颗豆子,记好了,分次投,谁的豆子最多,谁是魁首。及烈是波斯大僧,由他来主持斗香会。”及烈身形宽大,往上面一站,颇有气度,他来大唐多年,华文说的很流利,他说:“报名斗香的有八人,有八只碗,投放三次,决出魁首。谁先来?”大食商人:“我先来。我叫阿米尔,我带来的是名贵的乳香。”

阿米尔拿的乳香,类似树胶模样,是半透明的,他把三个小块乳香放在炭火上烤一会,众人眼睛盯着那块乳香,烤了一会儿,只见黑灰色的香烟向上飘撒。阿米尔解释说:“唐人都叫它薰陆香,从宫廷到民间,医生用它来做五香丸、十香丸都离不开它。我和我的兄弟们每年都运来千余斤来广州,我第一次带乳香过海,被海盗抢劫,他们每天晚上以乳头香为灯烛,一烧就是上百斤!我好心疼啊!”说到这,阿米尔哭了起来,及烈递给他一个手巾,他擦去脸上的泪水,接着说:“今年也是乘船带来。我的乳头香有千余斤,从万里之外来到广州,希望市舶官爷能把它送到京城,真的有用。”

屋内一片寂静。阿米尔回到原坐,心情还是很激动。及烈用眼睛扫视,一个波斯商人来讲他的香。

波斯商人说他的一段奇异经历,他从波斯湾乘坐的商船在一次风暴中被吹散了,本以为自己没命了,被冲到了一个小岛上,靠采野果吃生鱼活了下来,却发现上天眷顾,发现找到了一块抹香鲸,波斯商人将手中的龙涎香给大家看,众人有的认识,大多不认识,罕见的龙涎香,得到它确实需要来自星辰的好运气,众人赞美到:龙涎香,灰色的金子,香中之王!波斯商人说:“是,龙涎香,来自大食西海。”他把龙涎香一小块放在炭火上,一会龙涎香冒烟,聚而不散,他拿剪刀把它剪断,及烈说:“这块龙涎香气味不香不臭。”波斯商人说:“龙涎香不是单独使用的,而是和入其他香药,使香气更持久,譬如说,它可以调制敷面化妆品,皇宫里的人加些它做灯烛,燃烧的时间和散发的香气时间长,皇帝的女儿还用它来浸泡帛巾,因为取之不易,价格是香中最高的。”他刚说完,只见一位林邑商人把手高高举起,自报家门:“我的香品是林邑沉香”。他把沉香一小片放在上面,发出淡雅的清香。人群中有人评论了:香味扑鼻,沉香比上两种都好。林邑商人说:“沉香输入中华的时间最久,被列为沉檀龙麝四稥之首,为何?它的香气令人沉醉,它的用途为大众熟知,已入药的就有五香丸、七香丸、十香丸、五香饮、五香汤、五香散、香囊、面油、面脂、熏香,香屑可给皇帝家和泥涂壁,香木可做栋梁之才,雕像之才,佛家用香离不开沉香。我家沉香是世上最好的香。”他一口气说了沉香这么多的用途,韦光润和宋璟交换了一下眼神,似乎是同意这位商人说的话。

林邑商人接着说:“沉香好不好,放在水里试试就知道,好的沉香是沉于水的”。他放在水里的沉香块马上沉水,因为衡量沉香是好还是次,,是按照沉香的等级即:沉水的、半沉的、不沉的。众人欢呼:“沉香第一!”坐在下面的宋璟、韦光闰和及烈等都点头称赞。

及烈说话了:“本地香户也来人鉴香,上来吧!”

在墟市上卖沉香的女孩和他的父亲,一起上场,女孩走过,带一股奇异的香气,

众人不约而同:“香气哪里来?”马上就明白了,惊讶地:异香女孩。听到一人说到:“带香气的女娃。”

只见女孩穿着白葛布衫,外面罩一个红布绣花肚兜。女孩父:“我是本地不远处香山樵夫,常年以采香为业。如林邑商所说的沉香句句是实。沉香来自海上诸藩国。我在广州墟市上多次见到,但是沉香产地非一,我香山出产沉香,我们叫南海沉香,我带着小女来斗香,我家沉香是谁都没有的。嘉卉,把香拿出来,叫做嘉卉的女孩从肚兜里取出一块沉香,女孩父将它切成两片,一片放在炭火上,一片放在水里。嘉卉父说:“大家看好,即使是一片沉香,入水既沉”。只见一片沉香即刻入水。众人欢呼:上好的沉香。

炭火上的沉香散发出香气,众人不住的用鼻子吸吮,大赞:香气奇特,及烈也忍不住跑到炭火炉旁,把双手捂在鼻子上,吸这香气。及烈赞到:“此香香气芬芳柔和,醇厚无烟,不妨把你的制香诀窍和众香商人说说。”嘉卉父:“我前些年一直和藩商打交道,知道最好的沉香应该是什么样的?我家的香叫女儿香,离不开处子情怀,蕴育最好的沉香。这样的香,色、形、味,我看没有哪家能和我比。至于说到‘用’,在我们家乡,我家的沉香曾避免了一次瘴疠。”

宋璟和韦光闰二人低语。

李寻香从外面匆匆赶过来,差役拦住了他。差役:“你是何人?”李寻香:“市舶使官让我来的斗香人。”差役:“有市舶使发放的斗香牌么?”李寻香:“有,在这”。他拿出一个木牌,上写八号。差役一看不是假的,就让他进去了。及烈叫到:“八号斗香人。”李寻香答应着,来到前面,李寻香:“我,振州鳌山采香人。我只有一尊太上老君沉香雕像,众人看,论形看雕像,论色,这是千年白木香,结成珍贵这一块沉香,老成厚重。论香,众人看,”

李寻香在神像口里点燃,神像口里吐出香气,就像吞云吐雾一般,香气顿时弥漫了整个房子。众人大叫神奇。李寻香:“论用,只要拜一拜我手中的神像,喝掉沉香水,喝完病除。谁来?”一番商:“我来”。李寻香:“你有什么病?”

藩商:“我心胸刺痛”。李寻香将神像放在桌子上,让藩商朝着神像跪拜三拜,从神像底座刮下来的沉香粉,冲上水递给藩商,藩商一口气喝了下去,一会儿,李寻香问:“怎样?还痛不痛?”藩商摸着胸脯说:“不痛了。”

看得宋璟和韦光润目瞪口呆。

还有一人说:“我有口疮,心中烦热。”李寻香:“来,怀着虔诚之心,敬拜神像,喝沉香水。此人照做,李寻香递给他沉香水,只见此人的口疮不疼了,心中烦热也没有了。

及烈:“还有天竺国僧人比还是不比了?”天竺僧:“我来也!我带来的是檀香,檀香,振州东南岛国虽然都有出产,但它的主要产地是天竺。”,天竺僧拿起三块檀香木,颜色各不相同,他说:“白檀去热病、紫檀去风肿,还有黄檀去温避疫,我的这个檀香它是引芳香之物。佛家用的最多”。

及烈看斗香人展示的差不多了,他说:“斗香之人都来展示过了,我前面有八只碗,先投魁首。再投第二,第三,只投三次。”

人们兴致勃勃的投着豆子,投完后,及烈数着豆子,宣布魁首是三号女儿香,共二十八粒。众人欢呼。第二轮投豆开始,第八号李寻香和三号女儿香并列魁首,都是二十八粒。及烈宣布第三轮开始投,只见人们这次投的是大食乳香。韦光润和宋璟以为人们一定投林邑沉香,但是没投上,及烈上前安慰他:“”是南海沉香把你顶了,他们现场试用,人们因为才知道本地的南海沉香竟是这样神奇。”林邑商人说:“大僧,不要安慰我,他们的沉香确实是好,愿赌服输。”

香山的制香女孩自带异香之事传遍岭南。

果不其然,韦光闰和宋璟在商议着将自带异香的女孩和李寻香的神像送往京城之事。

韦光润:“都督,南海沉香竟然有这些奇巧,京城未所未闻,请都督将此送往京城。沉香神像和极品女儿香都打造木箱封好送到京师。”宋璟:“皇帝正广收香药治病奇方,可将二人送到京城,献给皇帝,为天下苍生造福。”

女孩叫嘉卉,嘉卉父自从参加了斗香会,心里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因为不小心让官爷知道女儿嘉卉会制香,他总是觉得官爷要将他和女儿嘉卉分开。这不,怕什么来什么,市舶使让人传话,让他给女儿准备一下,近期就到京城给皇帝制香。他说不清楚是福是祸,想尽办法,怎样留住嘉卉,这么小的女孩家,到京城孤身一人,可怎么办?他想来想去,将自己的宝物献给官府,让他们断了这个心思,他找上韦光润说:“我有一宝,献给官府,可将女儿替回。”“韦光润:“讲讲看,什么宝?”嘉卉父:“我的宝就是《南海药谱》,和我女儿一样,都是我无比珍贵的珍宝,官爷让我能在二者之间取其一个的话,”嘉卉父手抚摸着书的封皮,声音低了下来“我只能舍弃这本药谱。”尽管他是多么的不舍。

韦光润看到嘉卉父亲如此难过,他问了一句:“这本书写什么你能记住?”嘉卉父:“我这本书来历非同一般,专门记述南海沉香的药用。用沉香炮制香水、香丸、香膏、香脂的法子”。韦光润眼睛一亮:“是你写的?我来瞧瞧。”嘉卉父:“是香山的一位法师传给我的。这位法师去过海南岛国数年。有一年春天,我领着女娃上山采香,忽然闻到一股奇香。我领着女儿上去观看,”

“在一个山雾缭绕的清晨,一个香树和香花环绕的洞口,一个和尚在洞口的石上打坐。见我们父女说:有缘人来相见,来吧!我们走上前,我说:老法师,打扰了。老法师从石头上跳下来,和我说:我等了你父女俩些许时辰了,请到我洞中一叙。我们跟着老法师进了山洞,只见洞中香气扑鼻,摆满了各种佛家香木雕像,正中摆放着稍大一些的佛像,旁边点着香烛,香花放在佛像下面,其中的栀子花茉莉花格外醒目。老法师说:我看过你和女儿数次在山中采香,你采集的香都到那里去了?我说:都卖给收购香料的商人了。老法师说:商人图利,不会拿它普济众生。我教你一个生香的法子。你女儿和其他女娃不一样,只要把她身上的香窍打开,她会蕴育天下最香和最有用的沉香。你是否愿意?老法师是说我女儿身上有香源,只要开窍,就能散发香气。只要把切割的沉香放到她的怀里,沉香的香气典雅持久,入药功效一流。我说:这当然好,怎么能开香窍呢?老法师告诉嘉卉不用动,就在原地坐着,闭上眼睛,心里想着身旁都是五颜六色的香花,有茉莉花、栀子花、素馨花、迎春花所有带着香味的花。我让你睁开眼睛你再睁开眼睛。嘉卉说:好的,我最喜欢这些花了。只见老法师闭着眼睛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一会儿,老法师说:好了,你下来走一圈。嘉卉咯咯的笑着,绕着洞里走一圈,我太惊讶了,嘉卉我娃,走过来带过来一股香气。老法师:这还不是重要的,我要给你一本我多年记下的沉香炮制法,是我在南中国海各岛国的所见所闻,今年,山下将有一场瘴疫,你拿去救济苍生吧!我跪老法师面前,求他教我怎么避免瘴疫?老法师:我这尊佛像送给你,你用香花、沉香供养就行,你用采到的沉香放到嘉卉的怀里暖两个时辰,把暖过的沉香按照书中的法子制成香丸,香囊发给乡亲,只要有人的地方,就让它烧起来,然后再熬制成香水,有人的地方就喷洒,制成香粉往人们身上洒,这样就能避免瘴疫。我接过老法师送的佛像,拿着老法师送给的书,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南海药谱。”

嘉卉父接着说:“嘉卉和父亲母亲一起磨香粉,做香丸,一块块香木摆满了家住的竹楼里。人们来拿香丸,香粉、香囊,点起香丸熏香,身上扑上香粉。避免了瘴疫。人们用香木做成的滑竿,抬着头上插满香花的嘉卉。称是“仙女下凡了”“救人苦难了”敲着铜鼓,走街串巷,嘉卉在我们那香名远扬。”韦光润听得如坠五里雾中,对嘉卉父说:“你按照书中的法子做了香丸、香囊、香水和香粉,避免了一场瘟疫。”嘉卉父:“是的。我想用这本宝书换回我女儿,求官爷开恩!我夫妻年过四旬,只有这一个女儿,视作掌上明珠。他一个女娃,从来没离开父母。”

韦光润:“本官不是强人所难,当今皇帝关爱天下黎民,正在研制广济天下的药方,你这本‘南海药谱’无疑是雪中送炭,再说,官府花钱买你的药方,不会亏待你,此其一;女娃去皇宫,可说一步登天,多少女儿家都梦寐以求,吃穿用度,都是天下一流,女娃为你家光宗耀祖,你就是皇亲国戚了,到时候怕是感谢本官都来不及了。和女儿说几句话吧!一会就有差役送到京城,当面献给皇帝。”

轿子就在旁边。嘉卉父听着韦光润的话也有道理,真如这位官爷所说,给皇帝这本药谱,救天下苍生,也是积福积德的好事,只是女儿就要远行,他不舍得,他跪在韦光润脚下,苦苦哀求:“求官爷开恩”。韦光润拉起嘉卉父的手:“当今皇帝是爱护黎民百姓有大德宏志之君主,嘉卉去皇宫,是一生难逢的机会。相信本官,不会做伤害你父女之事。”嘉卉父看事情无法挽回,他忍住心中悲伤,拉着嘉卉的手叮嘱:“娃,知道这次斗香你会离开家,爹爹怎么会领你来呢?你这么小,到皇宫里,冷暖谁管?苦乐谁问?以后爹爹再也见不到你了。怎么和妈妈交代啊!”嘉卉听说到皇宫去,倒是欢天喜地的,她给父亲擦着强忍的泪水,捂着父亲耳朵耳语道:“爹爹莫哭,我有办法回来。”嘉卉父惊诧的问:“你有办法?什么办法?”嘉卉耳语:“我就每天吃两碗胡麻饭,像山里的老法师一样,我要喝香花水。皇宫里没有南海香花,自然就放我回来了。”嘉卉父:“痴娃,整个天下都是皇上的,你回到那里不都是皇家的天下。”嘉卉:“爹爹告诉姆妈,不要想念我,我有办法回来。”嘉卉父:“见皇帝不要忘了礼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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