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好跟戚芳去名品店逛一圈的索寞,坐在计程车时,手里提了十来个购物袋——里面都是名牌服饰!当然,这些统统都是戚芳买的。
“你实在不该一口气买这么多——”索寞假意地说。
“天凉了。”戚芳摆摆手,不让索寞多说。
索寞掏出香烟来抽,心想:戚芳还不算小气,半个钟头花了近一万多块钱买衣服给他……
当他陪戚芳上床时,他觉得无颜面对孔坤妍。但是,下床后他又感到对不起自己。
他索寞可不是那种可以随意出售的廉价货色。
“又在想什么了?”戚芳带着怀疑眼光看着他。
“没有。”索寞简单的回答,表明了他不欲多谈的态度。
“说嘛!”戚芳翻身拿起皮包,取出香烟和打火机来,“若无心事,你怎么会力不从心?”
“你这么认为?”索寞突然笑了起来,“是我?今天的表现不够水准呢?还是你的要求提高了?”
“别这样!索寞。”戚芳忍耐地。
“我这是就事论事哪!”索寞笑着,也点燃一支烟。
“可是你的措辞跟语调,让我觉得……好像在谈一笔交易似的……”
“难道不是吗?”索寞笑着反问她一句。
“索寞,你怎么能够这样说!”戚芳气恼地说。
索寞抽了一口烟,缓缓地说道:“在床上嘛!当然是越坦白越好,否则,如不知道对方的需求,又怎么达到满足?你说对不对?”
戚芳松了一口气,“你尽是一堆歪理。”
她伸出手指在索寞平坦的小腹上不断地画着圈圈,索寞明白她还想要,忽然感觉一阵恶心,额上遂冒出了丝丝冷汗。
“搞不好,我会累死在她手上!”索寞厌恶地想着。
“这种天气你也流汗?”戚芳关怀地问道,“你是不是生病了?”
“这是会消耗大量体力的一种运动,能不流汗吗?”索寞反唇相讥道,“我又不是女的,舒舒服服的躺个大字就万事皆顺了!”
“你——”戚芳又羞又恼,遂收回了再索寞身上游移的手,抽着香烟。
这正好达到索寞的目的。
“喂!说真的!”索寞不忘露出迷人的微笑,接道,“戚芳,假如我真的有困难,你愿不愿意帮我?”
“我要是不帮你,还会去警察局保你出来吗?”戚芳一脸的不爽快。
“算了,当我没说……”
“你又怎么了嘛!”戚芳立即放软了声音。
“你们女人就是这样,一旦受了你半点恩惠,你就成天叨念个不停,生怕别人忘记了你的大恩大德似的……”索寞讽刺地说道。
“人家根本没有那个意思……”戚芳摆出一副小女儿姿态,“我只是说我会帮你,没别的意思呀!”
“你这样说不是好多了?根本不会造成误会!”索寞冷酷地说道。
戚芳瞟他一眼,而后闭上双眼吸着香烟,感到相当的悲伤——何以她会如此地容忍他呢?
像索寞那样俊美的脸庞、那么漂亮的双眸、瘦长稚气但肌肉结实的身体,无一不叫她深深地喜爱着,她怎么会晓得自己已陷入欲望漩涡里早不可自拔的呢。
索寞随手熄掉了香烟,反转过身体来压住戚芳,低沉而富有磁性地问道,“你当然愿意为我解决困难?”
“当然……”戚芳略微迟疑了一下,“希望是我能做得到的……”
“像你这么美丽又能干的女人,什么事情办不到!”索寞靠在她的耳旁吹着热气,心想:这绝对是最后一次了!对戚芳做的最后一次!
戚芳一接触到索寞的身体,兴奋的悸动使得她不顾一切的立下承诺。
她反手将香烟扔进烟灰缸,好腾出双手来缠住他!
一番云雨之后,戚芳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疲倦的肉体,最是渴望睡眠的安抚!但是她不能长久的待在这里——她必须在吃晚饭之前赶回家去。
于是,戚芳怀着满心对索寞的眷恋,及对孔瑞泽的烦厌,进浴室去冲一遍身子。
“你也一起来嘛!”戚芳在浴室里喊索寞。
“我快累死了,没力气去洗了!”索寞敷衍地回道。
“你来,我帮你洗!”戚芳仍是兴致高昂地喊。
“谢了!”索寞故意地说了一句别有含义的话。
果然戚芳听了这两个字,便不再做声。
“真是贪得无厌的女人!”索寞暗暗骂了一声。
不一会儿,戚芳便裹着大浴巾出来了。
“嘿!你睡觉了吗?”
“嗯!如果你不讲话的话。”索寞又故态地说道。
他才不怕戚芳生气呢!对索寞而言,能够气死她最好——这么一来,他就不用担心坤妍发现这件事的后果了!
他是真心爱坤妍的!他不能,也不愿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
“索寞,你搬来住在这里吧!”戚芳坐下来,点燃一支烟接道,“我签租约是订了半年的,不住才可惜。”
“那贾木力怎么办?”索寞摇摇头,“我不能丢下他不管!”
“但是你住在那破房子里,不是还得再付租金?何必多花这一分钱呢?”
“租金都是木力付的。”索寞淡淡地笑了笑,“我过来住也可以啦!不过,木力也要一起搬过来……”
“他……她知道我们的事儿吗?”
索寞耸耸肩,”你猜呢?”
“你有没有告诉他?”戚芳吸一口烟,神色不定地问。
“我告诉他这个干嘛!”索寞皱起了眉头。
“这么说,他应该不知道了?”
“这很难讲,贾木力是个聪明人。我相信,聪明人是不会做糊涂事的!”索寞暗示性的说道。
“好吧!”戚芳搁下香烟站起来,穿上内衣,“你自己看着办好了!”
“反正我是习惯了有他作伴。”
“最好我来的时候,他懂得稍微回避一下……”戚芳轻笑着。
“这还用你教吗?”索寞说。
“对了,你要我帮你什么忙?”戚芳很识趣,并没有忘记索寞对她的要求。
“凑钱。”索寞开门见山地说。
“多少?”
“你出钱,挂名老板留给你做,我们出力,打点一切,这主意如何?”
“你是说……”戚芳感到有些意外,原本以为他是吃喝玩乐用的。
“我们打算机车修理……是我跟木力。”索寞略微地说了一下,“这方面我们多少懂一点,难不倒我们的。”
“好,好!”戚芳表现出极大的兴致,“那么,开家店要多少钱才够?”
“这要问木力,他比我内行多了!”
“这件事,就由你跟贾木力办好了,确实了数目以后,再告诉我……”戚芳倒也爽快,其他的也没多问。
“谢谢啦!”索寞开心的笑了。
戚芳看得心神荡漾,忙着吸一口烟,站起来说道:“我得赶紧回去了!”
索寞也站起身,捏捏她的脸,细心地问道:“你是不是该补妆呢?”
“哎呀!你不说我都忘了呢!”戚芳又是爱怜、又是感激地揉揉他的头发,立即打开皮包,拿出粉饼和刷子,在脸上迅速地扫了一遍。
“我先走好了,免得叫人撞见我们在一起。”索寞强仰着心中的反感,微微笑道。
“等一下!”戚芳放下化妆品,从皮包里拿了五千块出来,塞到索寞手上,“你可以走了。”
“你这是干啥?”索寞故意做出一副困惑不解的表情。
“你别这么疑心眼儿好不好?”戚芳不由得一阵感动,“办事儿总得花钱吧?你快去吧!”
索寞无言地点点头,旋即转身走出门。
戚芳描好眼线,边擦口红边想道:世界越来越美好了!因为她平淡乏味的生活里,开始注入了爱情的新希望……一切都不一样了,美丽而富有生趣……
或许真如她所说,这一切都不一样了!只是,变得并非她所想象的那般美丽。
第十五章苦不堪言
“太太!”阿惠出来开门,压低了嗓门说,“幸好你回来了,先生正在发脾气呢!”
“哦?先生什么时候回来的?”戚芳吓一大跳,赶紧看看腕表。
时间尚早!孔瑞泽通常是八点左右才回来的。
“先生六点多久回来了。”阿惠紧张地说道,“先生一回来就找你……”
“你怎么说?”
“我说不知道,大概去美容……”阿惠有些害怕。
“蠢货!”戚芳暗骂道。
她急急地踩着高跟鞋进到屋里去,只见孔瑞泽毫无表情地坐在沙发里。
沙发旁放了一盏精巧的花灯,古典式的灯罩焕发着乳晕柔和的光影,透露出一股暖软的温馨,倒也跟孔瑞泽稍显沉郁的脸孔相得益彰。
“阿泽!”戚芳轻声着他的名字,并以他所熟悉的一贯优雅的姿态,走进了他的视线里。
“嗯!”孔瑞泽向前倾了倾身子,在乌金的烟盒中拿了一支烟出来,戚芳见状,立即打开皮包,取出打火机替他点燃了。
“谢谢你。”孔瑞泽心痛地说道。
结婚多年,戚芳从来不曾为他点过一支香烟。今天她这么做,是否正意味着她的心虚?
“应该的!”戚芳媚惑的一笑,猛地警觉孔瑞泽那双眼睛像是在脸上搜索着什么。
她暗道不妙!自己的表现着实反常了些。她戚芳不该是这么体贴而热情的。
难怪瑞泽表情困惑。
他习惯了那个冷淡而带着矜持的戚芳呀!
“阿惠!”戚芳见势转唤道,“晚餐备好了没?”
“我叫阿惠不要弄……”孔瑞泽开口了,“我们要出去吃。”
“是应酬吗?”
“不是应酬。”孔瑞泽苦笑着摇头,“瑞阳请我们去他那儿用餐、聊天。”
“你不早说!”戚芳微嗔地瞪他一眼,“我上去换件衣服,你要不要换?”
孔瑞泽站了起来,陪老婆一起回二楼卧室更衣。
来到更衣处,戚芳开了衣柜,说:“奇怪,素珍应当早两天通知我才对……不然的话,我今天下午就不会出门了……”
“大概是临时决定的吧……”孔瑞泽若有所思地盯着她,仿佛在想要不要告诉她什么。
“素珍家出什么事儿吗?”戚芳看出了丈夫神色有异,试探性地问。
“反正你着装要朴素端庄点好,我猜素珍如今的心情也没什么心思打扮。若是你穿着太艳丽,反刺激到她。”
“素珍怎么了?”戚芳好奇心更胜,“她发现了瑞阳有外遇吗?”
“你说到哪里去了!”孔瑞泽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是你自己不讲清楚,言辞闪烁,怎么怪我往坏处想?”戚芳说的理直气壮,“况且,前一阵子瑞阳不是在外头养个小老婆吗?这也是你自个儿告诉我的呀!”
“那是好几年前的事儿了……”
“但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儿,不是吗?”戚芳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叫孔瑞泽看得惊心不已。
小芳怎么会变成咄咄逼人的模样?她的个性不应有如此强烈的反映才对呀。
是什么原因?促使她有了这么巨大的改变。
亦或,这才是她深藏起来的本性?他无法确定!
自从他这趟出国考察回来之后,逐渐地发觉——小芳变了,变得像是个另外一个人!
忽然之间,他觉得呼吸有一点困难,于是,他做了深呼吸,并且希望他能将由四周包涌过来,令人窒息的沉闷全部推走……
“阿泽!”
戚芳的声音将他从沉思中拉回到现实来,他才发现老婆已经换好了一身内敛又不失高雅的衣服。
孔瑞泽竟然因此而有些感动——起码她还是尊重自己的意见。
“现在气温比较低了,你这样穿不会凉吧?”孔瑞泽低低地问道。
殊知戚芳不能领受他的关怀,脸色一沉,低声说道:“这样不好,那样不行,你干脆动手挑一套衣服给我穿好了!”
“你误解我的意思了,小芳。”
“你只要告诉我,是不是还要换一套衣服就行了,不用说这么多。”
“不,这套很好,穿在你身上很漂亮的。”
“谢谢。”戚芳冷冷地接道,“假如你不打算换衣服了,现在我们就该过去了。”
“好吧!”孔瑞泽心又沉了下来,“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戚芳声调之冰冷,足以让孔瑞泽整颗心冻结起来。
他不由地把手伸进上衣口袋里,仿佛可以借此举而取得些许温暖……
但是,他却因此探触到一张小小的纸条,内容是:注意你的老婆。
字体无从辨认笔记,因为是由报刊上的墨字拼合而成的,装在一个普通信封里,混杂在一叠他的私人信件里,大大方方地摆在他的办公桌上。看来写这封匿名信的人十分的谨慎。
他曾找来秘书问过这信件的来由,答复是——公司内部人员开信箱取出的,毫无蛛丝马迹可寻。
孔瑞泽当然明白——有人在警告他。
可是,这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孔瑞泽矛盾、痛苦地自我挣扎了一下午,终于决定要忘记这张纸条!但他并未丢弃它,他把纸条收进了口袋。
这个人一定是蓄意要破坏他跟小芳的婚姻!孔瑞泽如此地安慰自己。
做了七年的夫妻了,他孔瑞泽竟然因为一张缺乏可信度的纸条,而对老婆冰清玉洁的人格发生了怀疑,这使得他内心深处惶恐不安!
于是,孔瑞泽匆忙地赶回家中,却意外地发现老婆外出未归……疑惑,便一点一滴地被挑了起来。
他的手放在口袋里,捏紧了薄薄的纸条,其痛苦的程度,远超过手握紧一柄双刃刀。
出身商场巨贾之后,孔瑞泽自幼便习于接收这种训练考研,锻炼出一幅在狂风漩涡中亦能屹立不摇,是可以用一道意志的门来抵挡住的。可是,他从未想过——一旦门被冲破后的结果会是如何?
现在他想到了,一旦门被冲破,痛苦便会如浪潮般地汹涌而入,可是他束手无策,毫无抵抗力量,任凭自己随着痛苦的浪潮翻腾,像极了被蜘蛛网裹黏住的虫子,只能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