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实在是太过分了!
孔瑞泽愤怒地以手击桌,其力量之强劲,使桌面上的文件、卷宗都给震了一下,甚至连电话对讲机也发出了轻微地“叮”的一声。
门外的女秘书听到动静,立即敲门而入,垂手请示有何吩咐。
孔瑞泽摇摇头,“你下去吧!没事。”
女秘书恭敬地应声“是”,即刻带上门,回到秘书室里待命。
乍看下,孔瑞泽的拳头在桌面上引起的震动,须臾之间便已恢复了平静;然而,在他胸口旋搅的风暴却尚未停息。
自从孔瑞泽接到那封匿名的警告信后,也不过短短几天,却又一连收了两张纸质、格式完全相同的信笺。
信笺上当然不是空白的,一个字也没写,但是铅笔画了顶帽子,轮廓里涂满绿色的颜料。
他相信,假如他再按兵不动,第三顶绿帽子很快就来拜访他了!
他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
孔瑞泽着实分辨不出何者是令他如何震怒的原因?是气这名匿名信的神秘者,胆大妄为地多管闲事?或怨自己的老婆不应该红杏出墙,做出这种不知羞耻的丑事?
其实,这两个原因都没错。当孔瑞泽接到第二章匿名信时,差点儿按捺不住一个行动,想拿着它当面去问问戚芳在外头干了什么好事?!
但是,他忍住了!活到像他这把岁数,是不可能会像二十来岁的小毛头那般冲撞冒失的。
他留意了好一阵子,暗暗观察他周遭的人物,想找出那个写匿名信的神秘者来。然而,他观察结果,是每个人都有嫌疑。反过来说呢!却也是每个人都有可能是那个缩头乌龟!
他简直不知道该恨谁才是!
这股锥心刺骨的痛恨,混淆了一向立场超然客观的孔瑞泽,虽然他还保持一份理智,但是,他已无法再做冷静的分析判断了。
他不愿意从戚芳口中获知答案,他自己又无力裁断,神秘者尤在暗处窥视,想要得到真相,除非委任事外的第三者,似乎别无他途可行了。
然而,说的容易要做难啊!
他如何扯得下脸皮去委托他人跟踪自己的老婆,记录她出轨的痕迹,查访一段奸情?
一旦他这么做的话,就表示他已经做好最坏的心里准备,并且必须向妥解决的方法——可是,这种事情,哪有什么好方法可以解决得了呢?除了结束以外!
孔瑞泽多么希望这匿名信只是别人的恶作剧啊!因为他实在难以割舍掉这段人人艳羡的婚姻,以及他深爱这的妻子!
事到如今,他不得不采取行动了——孔瑞泽按下对讲机,叫女秘书进来。
“你去联络一下,把今天的约会统统取消,往后挪延。”孔瑞泽嘴里叼着烟穿上了西装,“我待会儿,不会回公司,有事情等明天早上早上再向我报告。”
“可是,董事长,您半个小时后要见一个重要的客户……”
“你没听到我刚才的话吗?”孔瑞泽粗暴地挥挥手,“我花钱请你来是干什么的!”说完,他便似一团愤怒的风暴般旋出了办公室。
戚芳坐在梳妆台前,扭亮了镶附在镜缘上的小照明灯后,双手便开始忙碌起来。
她刚从美容屋里回来,在那里给折腾了三个小时,她所付出的代价并没有白费,从做脸到全身指压按摩一整套做下来,不用照镜子,她也觉得自己仿佛脱胎换骨似的。整个人神清气爽,压根儿瞧不出她已经三十好几了。
戚芳已在梳妆台前坐了将近一个钟头了。她站起来在镜前转了身,打量着自己的全身——悉心保养、定期锻炼的身材,几乎是无懈可击,再加上那分成熟妇女的圆润风韵,比起羞涩的少女时期更为抢眼而吸引人。
她的确长得很美,且有优越的环境帮助她将这份美感发挥得淋漓尽致,任何人都会被她的美丽高贵所吸引。
然而,这种吸引,并不意味着更进一步的追求,纯粹是旁观者的一场欣赏罢了!
她披上外套,款步下楼,客厅里的电话正巧响了起来,佣人阿惠连忙跑去接。
“太太,是先生打回来的。”阿惠把话筒给她后并未离开,垂手站在她身后两步之处。
戚芳瞥了阿惠一眼,顿觉怒气上冲——这阿惠是越来越鬼祟了,老摆出一副监视她的模样——于是她不觉地抬高了声音,冷冷地问道:“什么事?瑞泽!”
“查勤呀!看看你在不在家。”话筒里,孔瑞泽的声音既不像认真的,但又干干涩涩,也不像在开玩笑。
戚芳大吃一惊,楞了两秒钟,不知该说什么,幸而孔瑞泽很快又接着往下说道:“不是啦!小芳,我是跟你说一声,晚上我不回来吃饭,你自己先吃,不用等我……”
“好吧!”戚芳勉强地应声,实则心里窃喜不已!
戚芳一心急着出门见索寞,遂未将老公的异状放在心上,反而顺水推舟地编了个借口说道:
“本来那帮太太门约我去饮茶,我还没给她答复……如果你晚上有应酬,那我就陪那帮太太们聚聚好了。”
话筒彼端的孔瑞泽沉默了片刻,干涩地笑道,“你自己安排点节目吧!不用顾虑我的。”
“我会。”戚芳惊觉自己接腔太快,一时间也觉得不像话,便缓和地说:“你晚上早点回来,嗯?”
“很难讲,我尽早就是了。”
戚芳又敷衍了两句,才挂上电话。她暗地里盘算着,这一下,她又多出了好几个小时的时间,可以跟索寞一起缠绵了,心里好不快活!
不想一回身,就看到阿惠站在那儿,活像个大扫把似的!她尚未出门,满怀的快意便给硬生生地“扫掉”大半。
“你还站在这里干嘛?”
“太太您要出去呀?”阿惠没料到太太的火气会这么大,赶紧闪开身来,带着笑脸地说。
“你不会看嘛?”戚芳越过阿惠面前,直直走向门口,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不必准备晚餐了,我跟先生都不回来吃了。”
阿惠伸伸舌,心想,那可不一定。好几次先生说不回来,结果不都是回来了吗?
阿惠不敢讲出来,同时,她也没机会讲,因为她的女主人已经出门了。她不明白她的男、女主人在玩什么把戏,不过,她可以确定一点——她的女主人没有多少日子能再这么嚣张下去了。
假使不是戚芳变得如此暴怒易怒,动不动对下人发脾气的话,阿惠必然站在她这一边帮着她的……
可怜戚芳毫无这份警觉性,又不懂得体恤下人——否则,她或许可以逃过一场灾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