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枝叶离披的腊梅树,在荒芜里散发的寒香,越过茫茫荆棘而来。
淡黄色的腊梅于积雪未化尽之时开出许多纷纷扬扬的小花,连着曲折的干枝一道交络在密云钝重的低空之下。严冬的草滩上堆积厚厚的梅叶,褐黄夹杂褐绿,湿漉漉地盖着一片一片卷积云般的白雪。梅树下的梅叶被冰冷的雪水浸透,奇寒彻骨。即使仅仅凝望那梅叶间的雪水也会被它的冷冽夺去神魂。而
这冷冽使沟壑里的梅林间刮过的风超乎寻常地清澈。
腊梅花颜色并不纯正,它的黄不是琥珀样的透亮,也不是春天的油菜花般的明艳,却像一件封藏了很久的古代木器的黄色纹理,陈旧、暗淡。并且,腊梅全开之后要比蓓蕾时色泽愈发暗淡。而我以为,作为冬天唯一的花儿,这样最妙。正如春花要有蜜甜的芬芳,秋花要有苦涩的幽雅,冬花如果过于显眼便失了冬韵。冬花需枯淡,方不破坏数九寒天的氛围。腊梅花朵儿很小,全开在景色里也很疏旷,正应冬的荒寒。
乱纷纷地点着小小的梅花朵儿的叶已落尽的干枝在暴雪浓重的天地间,同数声寒林中的鸟啼,延展于空寂的山谷,仿佛一声泉水冷咽的青石间响起的笛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