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苍间的白雪,因为背阴,不曾在穿透林隙的阳光中融化,却在山坡上褐黄的枯草丛里沉积,渗入荒凉的黑土。
冬日的土垄长着许多枸树的干枝,咿咿呀呀地在寒风中击响。原先结出红玛瑙般的野生枸杞果的长蔓于严冬褪去红绿,变成长有许多尖刺的荆条,从山坡的顶端垂到山坡底。牛羊吃的方言唤做“嗑笆皮”的阔叶草和一种名叫“英”的会结蒲公英样的飞来飞去的毛茸茸的小伞的野草化为一串串蝉翼一样薄而苍白的枯叶,纸扎一般挂在杂乱无章的枝权上。灰绿色的麦苗藏在厚厚的雪下。冰冷的细水呜咽地淌过积雪冻结的水晶般透明的边缘,流向山谷中寂静的水潭。
冬日的水是不起丝毫波澜的,山坡下的水潭仅余下灰暗的尘土满布的水面,漂浮白叶黄草。雪水的流动也已近乎无声。冬是闭藏的季节,也是沉寂的季节。山野间鸦雀不闻。尚未融化的雪依然萧瑟地堆垒在萧瑟的白草黑木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