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乌鸦的巢还是喜鹊的巢,一捧乱枝堆在高树上。
椿树长在山谷,冬日里一根根苍老的枝间架着纵横斜插的鸟巢。偶然还有几片枯叶,黑翅膀般挂于树梢。山麓里的荆棘丛中有数个草茎编成的鸟巢,比山谷里的鸟巢小许多,像是鸟蛋只有花生米大的蜂鸟的巢。这些鬼扯手一样的荆棘原本是野生酸枣树的枝杈,漫山遍野红酸枣的深秋过后,褪色为粗犷坚硬的尖刺,与山坡上莽莽的赭石色砂岩相衬。
野菊花枯叶样干透,和干裂变黄的青蒿,一株一株堵塞荆棘与砂岩间的空隙。
山顶上向着蔚蓝的天蓬蓬而起的野刺玫花皱缩为一丛丛紫红色的干枝。
天地之间是沉默的宁静,山林里常闻的鸟啼虫鸣在严冬已无声无息地消失。如果没有远方隐约传来的机器的轰响,从山坡到山顶一带便完全没有声音。
却有“英”在晴空下飞过,小伞一样轻盈的绒毛闪动银白色的光。“英”这种藤蔓的果荚又弯又尖,冬季时裂开,蒲公英绒毛样的小伞便从中飞出了。此时,“英”灰黄色的干透的蔓正从山林灌木的树冠垂下,像木杆上悬着的纸花。“英”的银伞因风吹飘飘洒洒散向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