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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益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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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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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海沉浮》连载

第五章 初涉爱河

跟胡东分别后,我向着天真家走去,墨胶村这条道不算宽阔,是一条地道的土泥巴路,但走起来并不艰难,因为路面平整,没有陡坡,只是七月流火烧烤过的空中,时不时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热得我心里发慌,大汗淋漓,小路两旁是大片的稻田,刚收割过的水田里又种上了晚稻,一片青绿弥漫开去,无边无际,田野里传来阵阵虫鸣和青蛙的吵闹声,一阵紧似一阵,让人感叹大自然的神奇和美妙,可此时的我,似乎对这些能给人带来想象和幻觉的蛙鸣,并没有心情去体验,我心中急于见到天真。记得她转学临走前的那个下午,她曾邀请我去学校背后的马鞍山上走走、散散心。我那时是个怕羞的年纪,对男女之间的事还不敢涉及,认为散步不好,怕同学们看到取笑,到时候在学校里被同学们议论纷纷,说我们两个不正经,这么小就谈恋爱,是一对早熟品种,说不定,哪个多事的同学,到老师那里去挑唆一下,说我俩在山上发生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让老师把我俩叫去问话,那就羞死人了。因此,我拒绝了天真的邀请,弄得天真满脸通红、尴尬之极。男女之间的事还是女同志懂事早。

我沿着这条土泥巴路,片刻不停地向前赶,夜色已经渐渐地降临了,干完农活的农民伯伯们正在往家里赶。由于热气逼人,我早已把衬衣拿在手上,身上穿了一件背心。但背心仍然已经湿透了,拧一下就会拧出水来,我想身上肯定会有一股汗臭味,穿个背心不雅观,到时第一次到天真家去,给她全家留一个不好的印象可不行,我一口气走了五里路,前面一个很大的村庄,展现在我的面前。我想那个大村庄肯定就是墨胶村了,便向收工回家的乡亲们打听,问墨胶村的天真是不是前面村庄的,乡亲们说,是啊,她是我们的小学语文老师。我心中一阵狂喜,不过,我想自己还要梳洗整理一下才行,这时听到水流的声音,是条蜿蜒的小江,穿过田野向着远方流去,我走近江边,水清澈见底,碧绿碧绿的,我把背心脱下来,放在水里漂洗,把汗味冲洗掉,然后又拧干,用汗衫把身上擦洗干净,自己感觉到身上确实没有汗味,才把汗衫拧干,重新穿在身上,外面再套上衬衣,然后朝着大村庄匆匆走去,走到村庄中,,迎面走来一个十多岁的少年,我向他一打听,他说天真的家就在旁边,她是我的老师。少年十分热心,知道我是去找天真老师,主动提出来给我带路,乡下的孩子就是这么善良纯朴。

当我落落大方地,以同学的身份走进她的家门,天真家的灯光早已明亮,她的妈妈正在准备晚餐,天真坐在灯光下批改作业,见到我这个不速之客,感到既惊讶又惊喜,脱口而出,啊,你这么晚,怎么找到我们家来了。我说,这段时间我在县城复习考干,知道你就住在这附近,特意跑过来看看老同学,你现在是人民教师,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天真说,咱们是老同学,你别取笑我呀,哪比得上你呀,你是这个时代的骄子,你们工人阶级是革命的领导阶级,我是臭老九,你可是当家作主的人。我俩一见面,就互相夸起对方来,两个人还像在学校时一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毫无尴尬和羞愧。天真的母亲搬来一条长椅,泡了一杯清茶,端到我的身边,看到我们两个互相说笑,脸上露出了微笑,天真忙把我介绍给她母亲,说我是她的老同学,读书时两个人都是学校宣传队的,说我现在海城盐厂工作,天真的母亲不停地点头,说,好,好,我去炒菜,你们两个好好聊聊,天真看她母亲走开后,开始埋怨起我来,说我不够意思,分别几年了,连封信都不给她写。我难为情地说,对不起,本来也想给你写信的,只是你留给我的地址我一时找不到了,因此想写也不知往哪寄。天真说,你太不重视我了,连我给你的地址,都给弄丢了,证明你不把我这个老同学放在心上,我说不是的,我叠得整整齐齐、放得好好的,而且放在我们家最隐蔽的地方,可能是被老鼠给偷走了,都是老鼠惹的祸。还有我毕业后,也没有取得什么成绩,不敢也没有脸面来找老同学,自己盐厂一个晒盐的工人,怕被别人看不起,心里自卑,如果贸然来找你,怕你们家和周围的人取笑我,说我赖蛤蟆想吃天鹅肉。天真娇嗔地说,过去的事,不跟你争了,既然你来我家,证明你心里还有我,我心里很高兴,天真向我做了个鬼脸。

聊着聊着,她的母亲已经做好了晚餐,喊我一块去用餐,我说,我已经吃过了,你们自己吃饭吧。天真母亲说,吃了也到桌子上坐一会,陪我们家吃个饭吧。我觉得她妈说得有道理,就不再推辞。她一家很热情,把我当作贵宾,把他们家里喂的鸡也杀了一只,坐到餐桌上,她们家一个劲地往我碗里夹菜。

天真一米六高,身材苗条,脸蛋红扑扑的,白嫩的手臂透出诱人的魅力,她穿一件红色的短上衣,下穿一条白色的裤子,真像是天上飞来的仙女。女大十八变,如此的美貌,即便是神仙见到她也会动心,她这么美女,我想追求他的人肯定不少。不过,奇怪的是,天真至今没有一个男人与她处朋友,更谈不上找什么对象。因此,她们家对于我的到来,表现出特别的热情和客气,他们的女儿从长相上来讲,不可谓不优秀,虽说是农村,但也是民办教师,这也许是别人说的哪种,高不成低不就,让天真嫁个农村人,天真肯定不愿意,农民肯定也不愿意,一是美貌的女人难养,二是天真不懂农活,农民找老婆并不看重长相,而是看重能否会干农活。因此,在那个年代,天真这样的女子,在农村并不吃香,但城里人找天真又会嫌弃她是农村户口,将来孩子在农村也不合算,所以天真没有合适的人选,也是可以理解的,而我是个工人,在农民眼中是个很了不起的工作,在城里,别人也不敢小看,工人阶级那时的地位很高,是许多人梦想的好职业,生活有保障,所以对于我的造访,给她全家带来了阳光般灿烂的希望,我无疑是天真作为男朋友的最佳人选,她全家可能也是这么认为的。

吃罢晚餐后,我又和天真聊了一会,即起身告辞,她全家都留我到家里住算了,说太晚了,一个人回学校去,路上不放心,并说他们家有空床铺,不碍事,我是怕学校知道了,告诉厂里,领导对我有看法,到时考干的事泡汤。因此,还是坚持赶回学校去,明天一早,就要宣布考试结果,我还想早点知道考试的消息。无奈,天真家只好找了一个手电筒给我,让我小心路上踩到蛇,并递给我一根竹棍,要我走路时作为防卫用,天真心很细,处处为我想得周到,让我很是感动。

回到学校后,已经是晚上11点多了,我洗刷完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心情也特别激动,好像全身有使不完的劲,这一晚,我失眠了,脑子里全是天真的模样,和她说话时的语气,她在我的眼前,变换出无数飞翔的姿态,让我眼花缭乱,在天真的身上,我有无穷的想象和力量,直到天亮前,我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却梦见天真在追我,直追得我筋疲力尽,然后,掉进了一口黑井里,我把她想象成爱情陷阱,预示着我的爱情即将来临,自己也认为是一个美梦,醒来后,心里美滋滋的,感到甜蜜极了。

早餐后8点,就是宣布考试结果的时候了,我们四十多个考生都提前赶来,严肃地坐在教室里面,屏住呼吸,紧张到了顶点,因为这次考试决定着我们谁跳出苦海、摆脱晒盐的命运,变成一个受人敬仰的干部,再不用被人小看和歧视。说好八点钟宣布结果,但八点十分了,主席台依然空着,不见老师和领导的背影,八点二十左右,主考老师走进了教室,把分数表递给了刚刚入座的组织部的领导,虽说八点到八点二十分,只有二十分钟,但这等待实在是太漫长了,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组织部干部股孙股长宣读着我们45人各自考得的分数,结果都不够理想,我考了89分,吴华考了91分。最后,盐厂王书记宣布,本次考试结论:我和吴华列入考察对象,如果政审和体检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们俩将正式成为国家干部,如果政审不合格,将由本次的考试第三名作为候补人先,听到这个消息,我眼眶里流出了激动和成功的泪水,觉得自己就像在做梦一样。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可我却激动得落泪,43多名考生都为我俩考上而欢呼和鼓掌。而此刻我的脑子中却是一片空白,真像是凝固了一样,幸福来得如此之快,让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我心中默默地感谢上帝。

我实在是太激动了,激动得恨不得插上腾飞的翅膀,马上飞到天真的身边,把这个惊人的喜讯告诉她,让她与我一起来分享自己的成功,昨晚我一直不敢把考试的事告诉她,是怕自己考不好掉价,让她小看,可今天自己确实成功了,真是太值得高兴和庆贺了,我拿起昨晚的手电,飞奔走出教室,我在街上买了几斤水果和几斤猪肉,一路狂奔,向着墨胶村飞跑而去。

天真上课去了,她的父亲下地干活去了,母亲也不在家,门上一把铁将军,我站在门外,不知如何是好,如果到这里等,至少要等到中午,她才会回来吃中餐。这时村庄里走来一个七十岁左右穿着破烂的女人,老女人问我,你是找天真吗?我说是。天真就在后面村庄里的小学给学生们上课,你往这条路走上去,不用五分钟就可以找到她。这样吧,我带你去找她吧,他是我孙女的老师,这里的老人和孩子都是热心人,我跟在老女人的后面,她背上背着一个小孩,说是她不到一岁的孙子,出于对老人的感激,我递给她两个苹果,老女人没有推脱,而是笑纳了,不难看出,老女人是一个爽快之人,老女人把我带到教室门口,天真坐在讲台上,这节课是自习课,她看到我,微笑着迎了上来,我把手里的水果和肉递给她,把手电筒也还给她说,非常感谢你们全家昨晚这么热情招待我,让我感到非常开心!并把自己的好消息告诉了她,我现在回去等着政审和参加体检。天真说,你真厉害,这么多人考试,你一考就中,不愧是我们班上的才子。我开心地说,今天就不多说了,希望我们以后多联系,我们的班车过一会就要回盐厂去了,我还得马上回学校,天真微笑着点头。向天真告别后,我恋恋不舍地离开,时不时地回头望一下,我走出很远,看到天真仍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一尊雕塑凝固,真是乡村一道靓丽的风景。

回到盐厂,我就开始了漫长的等待,只要政审和体检一过,我就会从一个卖苦力的晒盐工变成一名国家正式干部,即使不指挥别人,也是在机关里坐办公室,用不着整天晒太阳和淋雨了,我实在是被苦日子过怕了,体检还算顺利,没有任何问题,自己从小就没打过针、吃过药、住过院,忽而有点头痛感冒的,吃两片感冒药就好,别说是招干考试体检,即使是去体检当兵,也是没有问题的,当人民医院的医生在我的体检表上写上“合格”二字时,我心里是欢快的,没想到体检没有半点波折。

最后一关就是政审,政审对于自己来说,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自己既没有参与任何非法组织,没有发表过反动政治言论,也没有与别人发生过打架斗殴的事件,更没有小偷小摸的事,在学校里是听话的学生,在家里是听话的孩子,在盐厂是老实工人,除了与几个工友喝喝酒、打打牌,没有干过什么坏事。

时间就这样慢慢地过去了一个月,这一个月对于我来说,太难熬了,我等得有点坐立不安,与我同时考上的吴华,已经收到了县委的转干通知书,而我却还没有消息。我心里想,可能是盐厂还没把通知发下来,尽管自己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但又不敢去向厂里打听,怕厂里说自己思想不好,当干心切,一心想做官,资产阶级思想严重,万一是盐厂的领导在考验自己的耐心,如果操之过急,必然会引起厂里领导的反感。时间就这样漫漫地又过了一个星期,但我自己仍然坚信没有什么问题,一直在默默地等待着,又过了两天,自己实在是承受不住这难熬的等待了,精神都快要崩溃,人都快要发疯了,没想到这等待却是这么遥遥无期。自己想,与其这样痛苦,不如偷偷去找一下厂里的王书记,问个究竟。到了晚上,我趁着黑夜,鼓起勇气,往王书记家里走去,王书记刚从洗澡间出来,因为刚冲过凉,脸上红润,很有精神,见到我,王书记说,你来了,我沮丧地说,是啊,书记看出了我的低落情绪。便接着说,你是不是因为招干的事来找我,我说是的,吴华都收到录用通知书两个多星期了,可我至今仍没有任何消息,心里堵得慌。因此 只好来求助一下书记。平日里你对我最好,王书记缓缓地说:“你要有思想准备,这次招干,你落选了,考试和体检你都不错,平时表现也很好的,但厂部有你的检举揭发信,说你资产阶级思想严重,一心只想当官,还有你头脑里存有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思想,说你即使当了干部,也不会为人民造福。还有人控告你,说你思想品德有问题,有一个晚上,你们去搞什么侦察,怀疑厂领导与外面的女人不干不净,想找厂领导的茬。这些材料,考核组的同志都看了,本来大家对你评价很高的,厂部的意见是同意你转为干部,我也再三向考核组的同志推荐过你,但县里考核组还是不同意,只答应录取吴华一人,我也是爱莫能助,平时你在我的印象中,的确是一个好小伙子,我真的不希望是这样一个结果,在我的心目中,你是个人才,各方面我都很看好的,我也尽了最大的努力,只是上面考评组的工作做不通,不过你也不要灰心丧气,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次运气不佳,下次还有机会,你的才华和能力已经表现出来了,全厂的同志也都知道你的情况了,怪只怪那些写匿名信的人嫉妒你,平时没看你和谁有过怨言和仇恨,也没见你跟谁吵闹过,人心隔肚皮,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书记滔滔不绝地说着,做着我的思想工作,可我的心里却像刀子插着一样的疼痛,书记的话我无法听进去,不停地点头答应着。真的让人伤心和绝望,盼星星、盼月亮,以为自己从此会苦尽甘来、出人头地,不被人小看,没想到竟是这样悲惨的结局,我的脑子快要炸裂了,我急于离开书记的房间,到无人看见的地方去,宣泄一下自己压抑在心里的怒气和怨气。我站起来,向王书记告别,我说谢谢书记的帮助和鼓励,我会继续努力的。并请王书记一如既往地关照我,说完,不争气的泪水直往下掉,我飞一般地从书记的家中跑了出来。

一个人独自地跑到盐厂的那座小山上,嚎啕大哭,期望值越高,失败后,打击和痛苦就越大,感情曲线真是跌到了谷底,悲伤、绝望、痛苦,用尽世上最坏的语言,都无法描绘出我此刻的心情,自己傻呆呆孤苦伶仃地坐在山坳上,觉得一切都毁灭了,前面是一片灰暗,要是在平时,我是不敢一个人到这个小山坳上来的,因为这个山坳上闹鬼的事有不少传说,此刻,我就坐在3个坟堆旁,一点都感觉不到恐惧,更不知道什么叫害怕,我甚至认为他们都是幸运的人,能长眠在地下,没有痛苦,没有悲伤,没有欺骗,没有尔虞我诈,不用设防。这时我明白自己所犯的错,就是不设防,跟着别人做了一件糊涂事,恨不得现在就去杀了那个串通我去搞什么侦察的王八蛋,要不是他们的无聊,别人哪里能抓到我的把柄。最后,把这来之不易的好事弄得支离破碎,白辛苦一场不说,还让我白欢喜一场。

我不知在山坳上坐到何时才回到宿舍的,只知道回来的路上,所有的房间都已是黑黑的一片,没有一盏灯光,我回到房里,澡也不洗,躺到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心里像是被沉重的石块压着,堵塞得慌。

日子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过着,我感到生活就像一潭死水,既无生气,也无活力,更感觉不到欢乐和激动,我觉得欢乐的时光,离自己总是那样的遥远,那样的目不可及,我甚至厌烦了世间的一切,自从那次招干失败后,我有一种深深的自卑感,觉得自己是渺小的,是被别人看不起的,根本没有、也不可能有出人头地的机会,也许是命中注定的,自己再怎么努力拼搏,也没有用。我变得孤僻,变得不想和别人交往,心灵的大门重重地关上了,由于盐厂一个分厂刚建好,在离我家只有一公里的地方。因此,我主动向厂里申请到分厂去工作,这样离家近,家里有什么事,也好照顾,农忙时还可以帮家里干干农活,爸爸妈妈认为这个主意不错,我把这个想法向厂里王书记提了出来,厂里开会一研究,就同意了,组建分厂需要骨干,把我放到分厂更能发挥骨干作用。毕竟我是一个诚诚恳恳做人、踏踏实实做事的人,虽说这不是什么大事,也不是什么喜事,但自己的愿望能得到实现,自己觉得也是件好事,心灵得到了一丝安慰。

第二年的春节刚过,我就到了分厂工作,这里离家里近,晚上我都回家去住,虽说自己家里住的是土泥巴屋,从小住惯了,感觉不到不适应、不舒服,只要在家里,总有温馨的感觉。

天真突然调到我们大队的毛毛小学来当民办老师,具体通过什么关系调来的,我也是莫名其妙,当村里有个老师回来告诉我,他们学校来了一个叫天真的老师,调来的第一天,就向他打听我的近况时,我感到非常开心,因为以后我们两个见面的机会就多了,相互了解的时间也多了,也许冥冥之中是天注定,我俩是要在一起的,但我也一直持怀疑态度,调到离她家这么远的地方,她以后回家太不方便了。

星期天到了,天真从毛毛小学来到我家时,我仍在盐厂上班,我们没有固定的假期,一批盐晒干晒好了,自己可以找空隙休息一下。全家人见到天真,都有点喜出望外,母亲高兴得合不拢嘴,没想到突然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来找自己的儿子,她吩咐弟弟来盐厂叫我回去,自己即把一只老母鸡给杀了,招待这位天上掉下来的“林妹妹”,尽管自己的家境不殷实,但这是母亲第一次看到有女孩上门找自己的儿子,又是这么一个大美人儿,母亲心里乐开了花。

当弟弟一路飞跑赶到分厂找我时,我正在晒盐,虽说是早春的中午,阳光不是很毒辣,但强度极大的体力活。仍让我干得气喘呼呼,弟弟走到我面前,也是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哥哥,妈妈让你回去,有一位漂亮的姐姐来家里找你,说是你同学,我脑子突然一下子猜想到,肯定是天真,我觉得奇怪,她怎么会找到我家的,来前一个信也没捎,我只好去厂部办公室请假,回到宿舍梳洗一下,穿上一件像样点的衣服,即和弟弟一起往家赶。天真见到我特别高兴,从椅子上站起来,客气地说,你回来了!我羞愧地说,太阳真是从西边出来了,你能来我们家里玩,真的是太高兴和开心了,我已经向厂部请了假,今天好好陪你一天。带你到我们家四周去看看风景。天真笑着说,你不必客气,我已经调到毛毛小学来教书了,以后我们可以经常见面了,我每个星期天都有空,这里离我家有30多里路,回去一趟很不容易的,以后如果周日没事,我就到盐厂找你玩耍,我开心地说,那太好了,我上个星期就知道你调来了,一直还没有抽出时间去看望你,今天,你来了,我心里有说不出的喜悦和开心。吃饭时,母亲既高兴,又客气,一个劲地劝她吃菜,给她碗里夹菜,表明母亲很希望她能成为我的女朋友,她对天真是一千个喜爱,一万个满意。

吃完饭,母亲让我陪天真到外面去走一走,并要我带她到镇里去看一场电影,那时的农村,文化生活极其单调,除了镇里的放映员忽而下乡放一场电影,什么娱乐活动都没有,当我带着她去镇里看电影,碰上到镇上的放映员张师傅,他正挑着电影机往我们村庄里走来。并告诉我,今晚在你们村里放电影,村支书的儿子今天大喜,请我们文化站来放一场电影给大家看,镇上电影院下午停放,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很高兴,我不用浪费钱买电影票,就可以跟天真看一场便宜电影,我觉得这是个巧合和暗示,表明我与天真有神灵相助,迟早是要在一起的。于是,我与天真就在附近的山坳上漫步,谈一些旧事,谈我招干失败的经过,谈我现阶段的苦闷和无奈,天真不愧是教师,她很懂我的心思,对我招干无望,说她并不看重,也不责备我,我讲什么,她都流露出赞赏的目光,好像她永远是我生活中的一个忠实的听众,是上帝派来为我消闷解愁的,我把自己的人生宏图和规划,毫不保留地向她谈了,这是我自从招干失败后,第一次敞开胸怀,向人倾诉心声。

夜幕终于降临,村里的操场上已挤满了男女老少。在村庄内放一场电影,虽说不是什么稀奇事,但也毕竟不多,村民们早早地搬来椅子,放在操场上占位置,吃罢晚饭,母亲让我抓了一点花生,又给我炒了一点豆子,让我俩带在身上去看电影,她自己留在家里看家,晚上的电影是 《东港谍影》,女主角非常漂亮,但我的视线却在天真身上,时不时地乘机看天真一眼,那时,在我的心目中,天真是人世间最美的女人,任何电影明星都在她强光的照射下,暗然失色!这也是我招干失败以来,感到最甜蜜的时光和最开心的日子。电影内容和画面紧张惊险时,天真的手即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像是要把我融化掉一样,近两个小时的惊险故事片放完后,我除了对女演员有点记忆之外,故事情节一概不知,因为我的精力和目光全部在天真身上,觉得天真全身上下充满诱惑和想象,她S形的身段、樱桃小嘴、白嫩的皮肤、黑亮的眼睛、洁白的牙齿、1米63的个头,在我的眼里简直就是上帝塑造一个完美艺术品,青春年少的男子,谁能抵挡住这风情万种的美丽。

天真自从星期天第一次与我在一起相聚以后,她隔三差五地来找我,把我家当成自家一样。由于我们俩是同学,彼此间没有什么顾忌,母亲也早已经喜欢上了天真,她把天真当成不过门的媳妇一样看待,时不时地对天真说,平时要是不上课,没有什么事,就到家里来,不要有什么顾忌,你家离学校太远了,交通不方便,骑自行车来回少说也得四个多小时。当然,天真要回去也不是不可以,她舅舅家有一辆飞鸽牌单车,天真本人会骑,早上骑回去,晚上骑回学校,就是不安全,一个女孩子来回独自骑六十多里路,路上行人稀少,要经过几遍茂密的树林。据说,从前有个老师的女儿长得很漂亮,接班后,在镇里的初中部做饭,每天早晨五点去学校,一个人骑一辆自行车,一个雾蒙蒙的早晨,被一个流氓拖进密林里强奸了,她寻死觅活,心里的创伤无法抚平,最后跳楼自杀了,弄了个人间惨剧,天真如果要回娘家去,也必须经过这条路,而且比去镇上的初中远得多,这叫她的亲人和我们实在是放心不下。

天真在我家住着,母亲对待她非常的热情和客气,自始至终把她当作未过门的媳妇看待,母亲很想我早日结婚,她好抱孙子。因此,母亲对天真很迁就,基本上家务活都是自己操劳,很少让天真动手,天真有时跟着我去自留地里种菜锄草,但她一般都在看我干活,她并不懂农活,也不愿干农活,全家人都不敢说她什么,因为她毕竟还没有过门,嫁入我家。到了年底,我把想与天真结婚的想法告诉了母亲,母亲跟我说,天真是你同学,你肯定了解她,我没什么好说的,你的年龄也不小了,咱们的家境又不好,她作为一名民办教师,长得美若天仙,愿意嫁到我们家来,是咱们家的福气,也是我们家前世烧了高香,就怕她日后嫌弃咱们家穷,我支持你们俩结婚,但有一点我要提醒你,经过这一年的观察,我觉得她怕苦、怕累、怕脏,像城里的千金小姐一般,还有你看她吃地瓜时,还要戴个手套剥皮,洗碗的时候用一根筷子扎块布在碗里面搅拌,一点不像个乡下媳妇。婚后怎么样?我不敢妄加评论,但你也要有思想准备,结婚跟谈恋爱不一样,要做好吃苦的准备,天真有文化、有知识、有礼貌,没有凌驾于他人之上的架子。她是没过门的媳妇,我们不能对她的期望值过高,你婚后要在适当的时候提醒她,农村人,就是要勤奋,不怕累,不怕脏,家里才会搞得好,要放下身子干活,如果总像一位娇小姐,就不适合做农家人的媳妇。母亲的话我记在心里,前前后后思考了一番自己与天真这一年多来的交往,天真确有洁癖。但她天真活泼可爱、靓丽迷人,也确实非一般的女孩子可相比,自从与她恋爱以来,我每天都生活在开心和喜悦之中,她给我的生活增添了色彩,爱情中的男女是戴着有色眼镜的,爱屋及乌,即使是缺点,也会把她想象成优点,恋人间都是把自己美丽善良的一面展现给对方,因此,我觉得天真并没有什么致命的缺点,也没有婚后不能容忍的毛病,我很快下定了决心,娶天真为妻。全家听到这个消息,都为我高兴,当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天真时。她笑着说,我把自己的一生交付给你,你可要对我负责哦,彩礼什么的都免了,只要在村里举行一个婚礼,请亲朋好友来热闹一下就行,这正合我的心意,因为我家是困难户,根本讲不起排场、送不起彩礼。

结婚那天,真可谓热闹非凡,天真家的亲戚都来了,还有她的几位朋友、女同学也都来凑热闹,因为她是村里面的小学老师,周围的父老乡亲也都来贺喜,这场婚宴虽然简单,但也请了十多桌,花费了近三千元,到了晚上,客人们走后,我这个新郎官喝得醉意朦胧,回到洞房时,天真正坐在床边一脸不悦,心事重重,我却为自己的婚宴能搞得这么隆重,感到脸上像渡了金一样的光彩,洋洋得意东倒西歪地走到天真身边坐下,看到天真,不像往日,见到我总是满心欢喜,而是愁眉苦脸,开口便问,你怎么了?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你应该高兴才是。天真依旧阴沉着脸、嘟着个嘴,一副委屈万分的模样,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还以为是自己洞房花烛夜在外喝得太多,让她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等得太久了不高兴。便焦急地说,你生什么气,今天咱们俩大喜,这么多亲朋好友缠着我,说我找了个如花似玉的妻子,非要灌我几杯,才肯放过我,我现在不是回来陪你了吗?天真依旧坐在床沿上一声不吭,看也不正眼看我,我不知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让她如此委屈,有些气愤地说,咱们俩是老同学,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你把它闷在心里,我看到你这个样子,心里很不好受,新婚第一天,你就给我脸色看,让我很是扫兴,万一给我造成心理障碍,对我们今后的生活有什么好处,我们之间彼此并不陌生,我有什么做得不对,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说出来,我今后尽量改正就是,刚才婚礼场上,主持人还要我们互敬互爱、白头到老,两口子在一起,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天真慢慢抬起头来,满脸不悦地说,几个朋友都在背后议论我嫁得最差,说我们这些姐妹们条件数我最好,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要文化有文化,要家庭有家庭,谁都想不到我会嫁到这么一个住着土泥巴屋的家里来,而且你还是个工人,她们几个都嫁了干部不说,有个还嫁了副县长的儿子,有个嫁了局长的儿子,她们都说我真的很亏,今天她们几个姐妹在空地上吃完饭,想到家里坐一下都没地方坐,她们几个还说:天真,你在这样的土泥巴屋里住,晚上怎么能睡得了觉,这个屋子里连一把像样的椅子都没有,一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听得我心里很不是滋味。真没想到,她的几个姐妹都是长舌妇,明知道我们已经结婚,生米煮成熟米饭,还说这些刺激人的话语给天真听,天真肯定越想越不是滋味,我也一下子给弄沉闷了,半晌,才找出一大堆话来安慰天真。我反驳说,你也不要太委屈和伤心,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婚姻是随缘的,并不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女人,一定会嫁一个非常优秀的男子,也并不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男子,一定能娶一个称心如意的妻子,现在你的那些姐妹们看不起我,看不起我们家,我能理解,毕竟我家境贫寒,房屋破烂,但你要相信,总有一天我会做出成绩,让你享福,县长的儿子有什么了不起,依赖父亲的光环生活,又不能光环一辈子,父辈只能保他一时,辉煌他一阵,不可能风光他一辈子,等他公公从职位上退下来,看他还有什么值得骄傲和炫耀的,记得我父亲说过,我们村里旧社会有个女子嫁了一个财主家,每次来我们村里走亲戚,带的礼品,村里每家每户都有一份,村里人都夸她嫁了个好人家,有钱有势,解放后,他们家被打倒,来村里走亲戚,自己都穿得破烂不堪,有时连给岳父母准备礼品的钱都没有。,记得我还听过一个故事,据说,县长的父亲因病住院,政府机关的干部,去看的人络绎不绝,提着水果、营养品,有的还送红包,当县长父亲去世时,送行的人,长长的队伍排了几里路长。县长因病住院时,去看望的人也不少,可县长去逝后,机关里的人没有一个人去看、去送行。人就是那么势力,我们不要在乎一时的成败,幸福生活要靠自己的双手去创造,我就不信自己能力比他们差,以后不会做出成绩,你也不要感到委屈,人生难测,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凭着我这个人的毅力和百折不回的性格,总有一天我会出人头地,成为时代的骄子,成为大家羡慕的偶像。我的一番话,把天真逗得破涕为笑,冲着我说,男子汉大丈夫,你可不要失言,你一定要让我生活得体面,生活得有尊严和地位,我点点头。于是,他们俩解衣而睡。天真一身白嫩,富有弹性的皮肤让我感到一阵眩晕、心跳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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