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用户
自从小肖退伍以后，我又恢复了往日的流浪生活，变得无所事事，整天走东串西，到处打探行情，进行市场调研，仍然一无所获。利润高的生意不敢做，利润低的，自己不想做。对于一些自我感觉良好的行业，也是忧心忡忡，心事重重，前怕狼后怕虎，总认为要慎重，不能鲁莽，生意场上险象环生，一有不慎，即会铸成千古之恨，弄得你血本无归，自己资金不多，一旦失误，后果不堪设想。因此，我每天清晨出门，谨小慎微地去市场了解行情，晚上回来认真研究、深入思考、充分论证项目的可行性，力争把风险降到最低。有一天，突然想起去看一下自己的恩人邓姐。于是，去市场上买了几斤水果，按照邓姐给我的公司地址，坐上公共车，寻找了整整一个上午，快到中午12点钟时，才找到邓姐的单位，邓姐在公司财务室上班，当我提着水果走进公司，向门卫说明情况，门卫给我开了一张出入证，并把我的身份证扣押在他那里，要我出门时再来取。门卫告诉我，财务室在二楼，进门的左边，这个公司的大楼有十多层之高，占地面积宽大，如果不按照门卫的指点去找，真的不容易找到，当我走到财务室门口，一眼就看见邓姐正坐在桌子旁，邓姐见到我，立即起来迎接，脸上露出高兴和欢心的微笑。邓姐笑着说，来玩就来玩，干嘛带那么多的东西。你是我的大恩人，我来表示点感激之情，这是情理之中的事，只是不成敬意，还请邓姐见谅。邓姐问了我的一些近况，我如实向邓姐做了汇报。当她知道我这些日子干得很不错的时候，心里高兴极了，鼓励我好好干，早日当上大老板。我笑着说，哪敢有当老板的奢望，只要能混碗饭吃，不挨饿就很满足了。邓姐快言快语地说，快下班了，中午我们到外面去吃顿便饭。我说不用，刚吃完早餐，肚子不饿，不麻烦邓姐了。邓姐说，你这么远跑过来看我，饭都不吃，我心里会感到不安的，你一定要吃完饭再走。否则，以后我就不理你了。邓姐的态度十分恳切和坚决，我怕自己固执地走了，邓姐会生气，只好客从主便。邓姐把我带到一家叫芳芳的餐馆，餐馆是一家大排档，以经营粤菜为主，兼顾经营一些湘菜，看来口味不错，餐馆内全部满座。我跟邓姐说，中午你请客我买单，邓姐说，你来我这里，当然是我尽地主之谊。我说邓姐，你对我有恩，我请大姐吃顿饭，也是情理之中的。邓姐拉着个脸说，你不用那么客气，男子汉大丈夫，那么点小事总记在心上，以后如何做大事，邓姐这么一说，我不敢再吱声了。邓姐和我两个边吃边聊，坐在旁边餐桌上的两位中年男士在喝着高度白酒，喝得满脸通红，他们边喝边高谈阔论。有一位男士说：听说前段时间国家部委下了一道文，往后我们国家的烟要全部消灭没有过滤嘴的。另一位男士接着说，那如果做烟嘴生意肯定会大发，我们国内很多烟厂的烟都是没有过滤嘴的，要不我们合伙成立一个烟草辅料市场，既是合法经营，又能赚到钱，也不用担惊受怕。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把他们的这番对话，牢牢地记在心里。吃完饭，我就起身向邓姐告辞，邓姐一直把我送到公交车上才返回厂部。回到家，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邓姐真的是我的福星，没想到她与我吃顿饭，我就会有这样意想不到的收获，但这种生意如何下手，我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点头绪都没有，销售烟草辅料可以去找卷烟厂，但烟草辅料生产厂家国内不多，而且价格昂贵，如果价格合理，卷烟厂肯定会自行采购，也就用不着中间的贸易环节，卷烟厂的领导不是笨蛋，他们不会白白把钱给我赚，我与他非亲非故。我深知，自己必须找到烟草辅料的生产厂家，物美价廉，才能打动卷烟厂与自己合作。为此，我整整几个晚上失眠，不知如何是好。我想，与其自己天天这样在家苦思苦想，不如自己出门去寻找一下烟草辅料生产厂家，或许能理出头绪、找到线索。于是，我在深圳的大街上到处转悠，销售烟草的单位的确不少，但是做烟草辅料的却寥寥无几，我转悠了几天，仍然是一无所获。一天，我转悠到了一家叫东新的烟草批发部，我向值班员打听，问他知不知道有什么烟草辅料贸易公司，值班员说没有，值班员的口音，也是我老家一带的。便问值班员，老乡，你是哪里人？他说，海城的，我也是海城的，这时两个人就变得亲切和亲热起来，他让我坐一会，一改刚才对我的冷漠和不屑一顾，并和我闲聊起来，还给我泡了一杯浓茶，我把自己想做烟草辅料生意的想法同他谈了。他劝我说，你要找烟草辅料贸易公司，必须到香港去，香港的烟草辅料贸易市场比较活跃，大陆所需的过滤嘴和烟盒纸都是从香港进口过来的。不过，你去不了香港，你只能去找深圳的烟草辅料贸易公司跟你合作。可我不知道烟草辅料贸易公司在哪里？你可以找人打听一下，具体什么位置，我也不清楚。门卫老乡接到一个电话，吩咐我先坐一下，领导找他有点事。他离开后，我坐在值班室里无所事事。这时，我看到他的办公室内摆着一本厚厚的深圳市电话本，上面写了很多单位的电话号码。我灵机一动，心想，这本子上说不定就有烟草辅料批发部，我赶紧翻到烟草类目录，一个个寻找，结果很是失望，上面除了烟草贸易有限公司，没有发现一个烟草辅料贸易公司。我心想，不管怎样，还是把这些地址和电话记下来，去打听一下，说不定贸易公司的人知道烟草辅料公司的地址，我记了5个烟草贸易公司的号码。然后坐在值班室里品尝着茶，茶是绿茶，清香很高，入口有些微苦，稍后觉得清凉甘甜，余味无穷。又等了20多分钟，老乡急匆匆地进门，开口便说，今天我不能陪你聊了，经理吩咐我出去处理一点事情，你有时间再来我这里坐吧，我姓梁，叫梁浩，顺便还给了我一个联系电话。
从东新烟草批发部出来，我感到心情沉重，脑子里没一点头绪，没想到深圳这么大的市场竟没有烟草辅料公司和生产厂家，大陆缺少这些烟草辅料，或者是因为烟草辅料别人看不上眼，不赚钱，那时的烟还不到一元钱一包，一个烟嘴才几分钱，一毛钱不到，没有哪个厂愿意搞这个利润低得不可思议的行业，这也许就是烟草辅料在大陆没有市场的原因吧。尽管我知道烟草贸易公司并非烟草辅料贸易公司，但我一时找不到别的什么办法，到了下午3点，只好试探着硬着头皮拨通了一个巨龙烟草贸易公司的电话，值班人员回答我，他不知道，让我打电话问一下销售科。我问他，销售科的电话多少？他很热心，二话没说，非常爽快地把电话告诉了我，按照值班室给出的电话，我拨通了销售科，接电话的是一位女同志，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声音甜美，话语也很亲切。我直截了当地告诉她，我是做烟草辅料的，想到你们贸易公司进点烟草辅料的货，女销售员说，我们公司不做烟草辅料贸易，烟草辅料的进货大都是卷烟厂直接与辅料生产厂联系，香港那边比较多，也比较便宜。我回答说，这些我知道。我想请你们帮我进点货，给你们一定的提成，我再让卷烟厂购买我的烟草辅料，现在有几个香烟生产厂家都找我要过滤嘴，但我手里没有香烟辅料，所以生意做不成。女士叮嘱我说，电话里一时说不清，如果你有兴趣，可以来我们公司面谈，我姓周，是销售科长。我本来只想试试看，根本不抱什么希望，听科长这么一说，我心底又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花。因此，我决定面见一下这位周科长。放下电话，出门打了一部的士，迅速赶到巨龙烟草贸易公司，这是我第一次这么奢侈打的，我是急切地想见到周女士，尽快找到烟草辅料市场，为我自己今后的生意路子找到生机和希望。抵达巨龙贸易公司已经是下午四点半钟，周科长正坐在办公桌前接听着电话。此时的太阳已经西斜，一抹夕阳斜穿过后窗的玻璃，洒落在她的房间里，周科长不过30来岁，美貌如花，气质风度非同一般，见到她，会让你觉得眼前一亮、心里有触电的感觉。你不得不佩服贸易公司老总的智慧，选取这么一位美女做销售科长，简直是一把杀向年轻男子的利剑，没有哪个男人，见到如此绝色美女不动心的，她不管是身材、脸蛋还是皮肤，都堪称完美，我按捺住“砰”然跳动的心，故作镇静地说，请问你是周小姐吗？她微笑着回答我，正是，尽管美貌无比，却不傲慢，她轻声细气地问我，你是刚才给我打电话的林先生吗？我说是的，你是做烟草辅料生意的。我满面是笑地回答，正是。美女周科长，你在烟草贸易行业工作多年，对烟草辅料市场肯定有一定的了解，我想向你请教一下，请你不惜赐教。周小姐微笑着说，不用客气，并让我坐下。随后，递给我一杯凉开水，然后不紧不慢地说，烟草辅料的情况是这样的，我们贸易公司之所以不做，主要是没有太多的利润，大陆的生产厂家生产一只过滤嘴，出厂价是1.8角钱，我们贸易公司转手卖给卷烟厂才2角钱，利润只有2分钱一个，除去运输费、人工费，一车过滤嘴最多只能赚到几百元钱，基本上是劳累又劳心，香港的过滤嘴是2分钱一个，卖给生产厂家也是2角钱一个，从香港进来要收关税，加上运输费、人工费、损失费，基本上也没有多少钱赚。如果烟厂需求量大，一车货可赚个万把元钱，一万元钱对于我们这种大型贸易公司无疑是杯水车薪，毫无实际意义，如果我们去做这种小利润的生意，那我们的公司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别的贸易公司挤垮，一般五万元钱以下利润的生意，我们公司都不做。说到这里，一直低头说话的周小姐抬头看了我一眼。问我你是哪里人？我说是海城人。周科长说，他的一位朋友也是海城的，他在鑫湖烟草贸易公司当销售科长，他们的公司就在深圳某医院对面，我可以介绍你认识一下他，或许他能帮到你。我说那好，太谢谢周科长了，这时周小姐拨通了海城老乡科长的电话，她在电话中告诉他说，她有一位朋友是海城人，在做烟草辅料生意，想介绍给你认识，海城老乡科长非常高兴地答应与我见上一面。打完电话后，周科长笑着说，他叫胡军，我把他的电话给你，如果你需要他帮忙，就和他好好谈，你就说你是我的好朋友即可。我把周小姐的话牢牢记在心中，周小姐送我出门时告诉我，她是湖南人，和我们广东相距不远，算是半个老乡，日后有时间来办公室坐，我点头说好。心里甚感纳闷，这个周小姐与我素昧平生，竟如此乐于助人，让我感激不已。我开心地说，你对人这么热心、这么好，我不知怎么感谢你，她说不用谢，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谁在外面没有个难处，都有需要人帮忙的时候，当初我也是碰上热心人，把我介绍到这家公司来的，等你以后当了大老板，请我喝茶便是。听了周小姐的这番话，我的思路变得清晰起来，对这宗生意的来龙去脉，也有了一个较为深刻的了解，贸易公司看不上万把元钱利润的生意，而对于我来说，却是一桩大买卖，有着天大的商机。从周小姐办公室出来，天色渐晚，阳光也已经落下，我一个人走在深圳宽阔的马路上，假槟榔树在凉风的吹拂下发出“唰、唰”的声响，心里有无限欢畅弥漫开去，精神也变得抖擞起来，我深知自己离做成这宗生意的彼岸，已经不再遥远了。
天刚朦胧亮，我就爬起来，我草草地在外面的小摊上吃了碗炸酱面，心情出奇的好，仿佛路边的野花野草都有了情意，我走近地摊旁，见地上摆满了旧书和一些杂志，映入我眼帘的还有一张深圳市交通图册，我对这张地图发生了兴趣。如果手里有一张交通图，自己找人就不会这么麻烦。于是我问摊主，交通图多少钱一张，他说1元钱一张，我觉得便宜，便买了一张捏在手心里，翻开地图，寻找到周小姐告诉我的鑫湖贸易公司的地点，在深圳市南山区，某医院附近，坐22路车。因此，我只好坐22路车到某医院下车。由于心里急切，我抵达公司时，还刚七点半，没到上班时间，走到鑫湖贸易公司大门口，大门还是关着的，门旁坐着一个门卫，见我想入内，非常严肃生气地说，这么早，你想干嘛，还没到上班时间。我是来找销售科的胡科长的，他说，八点才上班，他还没来。我心想，刚上班那段时间，一般单位的人都很忙，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根本不可能顾及我。因此，我打算九点半以后再去，此刻距9点半足足还有两个小时。尽管我很盼望早点见到胡科长，但我还是压抑、控制住自己的感情，我在外面转悠瞎逛，时不时地看一下时间。从公司的西侧门传来悠扬的歌声和舞曲，我循声寻去，是一座热闹非凡的公园，里面挤了一些早起晨练的人群，有练太极拳的老头老太太，他们的身体在缓慢挪动着，眼睛半闭半合。跳健身舞的大妈们，穿着统一的制服，旁边摆放着一台录音机，随着舞曲的响起，她们在跳着欢快的舞蹈，公园内有两个水池，里面长着白荷和红荷，竞相开放着迷人艳丽的花，荷叶在微风的吹拂下，忽而向东倾斜，忽而向西倾斜，像潮波一样涌来又涌去，看得我眼花缭乱，荷花零星地开放在微风吹拂的水面上，爱好晨钓的市民，早早地坐在池塘的垂钓处，屏住鼻息，静静地等待鱼来上钩，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都是来晨练和看热闹的。他们整天生活在高楼大厦里，闲得无聊、闷得难受，乘早晨的空隙，来这绿草如茵、鸟语花香的公园，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有的坐在公园的石凳、石椅上闭目养神，做着深呼吸。还有的市民在草地上遛狗，有狮子狗、蝴蝶狗，还有哈巴狗。大小不一、长相各异，狗很有灵性，引得围观的人群发出一片唏嘘声，最让我感动的是一只蝴蝶狗，主人把它训练得出神入化、聪明灵活，主人叫它走开，它即走到离主人十来米远的地方蹲下，两只眼睛盯着主人。主人叫它回来，它即摇着尾巴走到主人的身边，主人叫它敬礼，它即抬起前右脚放在自己的眼睛旁，主人叫它礼毕，它就把前右脚放到地上，主人再叫它敬礼，它又抬起左前脚放在眼睛处，叫它礼毕，又把脚放在地上，看得围观的人群惊讶和感叹不已。尽管我被眼前这个热闹的世界迷住了，但我依旧明白此行的目的，当看一下手上佩带的电子表，时针已经指向九点十分的时候，我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这个热闹迷人的公园，径直快速向着鑫湖贸易公司走去，大门已经打开，门卫让我填写了出入登记，便把我放了进去，态度比刚才来时好得多，我按照门口办公室指示图，知道了销售科的地点，气喘呼呼地爬上六楼，我看到了门口上写着科室的名称，便一个科一个科地找，上楼左拐，走20米的长廊，穿过五间房子便是销售科科长室，当我敲门想进去时，科长正在接听一个电话，只是用手示意我入座，他在回答客户提出的一些问题。胡科长长得文静，个头不高，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一看就是那种精明能干的年轻人。他的红木办公桌非常气派，桌上摆满了文件资料，最引人注目的是桌子上摆放着两部电话，自己腰间还挎着个大哥大。我想，这一定是一个非常繁忙的科长，非一般人可比，他刚放下手中的电话，另一部电话机又响了起来，他只好又去接听，大约谈了10多分钟，腰间的手机又响了，真的是忙得屁股冒烟，胡科长根本没有时间跟我打招呼说话。等他接完这连续不断的电话，已经10点了，胡科长说，你是巨龙烟草贸易公司周小姐的朋友吗？我说是的，我跟你是老乡，也是海城人。胡科长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说，好了，没时间陪你聊了，你在这里品茶，我们公司上午还有个会议，等公司开完会，我再回来陪你聊。说完，他急匆匆上楼开会去了，把我一个人留在房间里，他桌上的玻璃板下叠压着许多名片，足足有几百张之多，我一个人在房间里胆怯怯的，尽管胡科长很客气，但我仍不敢贸然动胡科长的桌上的文件，闲得无聊便从报夹上取几张报纸浏览一番，或者在玻璃板下看看名片，有几张香港烟草辅料公司的名片，特别引人注目，我看了一遍又一遍，并用纸笔记下了他们的电话号码。快下班时，胡科长三步并做两步走回到办公室，他嘴里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让你久等了。我看时钟已经指向11时50分，就说，科长，中午我请你到外面去吃个便饭吧，顺便把自己的一些想法向你汇报一下。胡科长迟疑了一下说，行，走吧，咱们边吃边聊。我走出公司的大门来到附近的一家酒店坐定，简单地要了几个菜，要了一瓶米酒，胡科长说，你是想做烟草辅料生意吗？这些货的生产厂家和价格标准我都知道，在我们深圳和广东省内的大型烟厂都是自己的厂家直接与烟草辅料生产部门联系，根本用不着我们贸易公司转手。因此，在广东烟草辅料贸易没有市场，如果你想开拓市场，可以到北方去跑跑，看有没有厂家愿意订货，如果数量大，货源我可以帮你找，如果没有卷烟厂愿意订烟草辅料的货，订了货源，销不出去，那就麻烦了，要蒙受巨额的经济损失。胡科长的话，我记在心里。胡科长不是那种很能喝酒的人，喝了不到三两，脸就红得像关公一样，没多久，他讲话舌头就有些不圆润了，他豪气地拍着胸脯说，如果你在北方找到了烟厂，需要过滤嘴，你马上联系我，把你挂靠到我们贸易公司都可以。没有公司人员的身份，别人不会跟你谈生意的，怕上当受骗。你打着我们鑫湖贸易有限公司的招牌去跟内地厂家谈就不一样了，他们认为你有正规的厂家，有合适的身份，有一定的经济实力。胡科长这段话给了我一些启迪。我们俩一直聊到快上班时，胡科长才起身告辞，并递给我一张名片，说有事就打他的电话。
通过胡科长一席交谈，我对做好烟草辅料生意的艰难有了点了解，不像当初想象的那么简单，认为只要找到烟草辅料厂家，做这笔生意就是顺风顺水、水到渠成的事。我也清楚地知道，只有北上寻找卷烟厂，说服卷烟厂购买我们的烟草辅料，希望才能成功，心愿才能实现。事不宜迟，我迅速去印制了两盒名片，整整100张，花费了50元钱，虽然自己认为印制这些名片是浪费，但如果没有这些名片，别人又怎么能相信自己是贸易公司做烟草辅料生意的呢，为了让自己在外面联系业务方便，我将名片印得精致富有特色，外人一看匠心独运的名片，就知道我是个有知识、有学问的人。浅绿色的名片底面，镶着我的相片，鑫湖烟草贸易有限公司业务代理，下面印有我的联系方式。拿着名片，我感到胆子比从前大多了，底气也比过去足多了，与客户交流显得落落大方，仿佛自己就是名正言顺的鑫湖公司的业务代理。
我回到家中，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胡乱吃了几口饭菜，即开始了北上寻找卷烟厂的旅途，在订票处，购买了一张晚上11点钟开往湖南长沙的火车票。就坐在候车室耐心等待。此时离开车时间还有3个多小时，坐累了，时不时地站起来伸个懒腰、打个哈欠，心里一直在盘算着如何说服卷烟厂，让他们购买我的烟草辅料，真可谓脑袋都想烂了，仍然没有什么头绪。湖南是烟草大省，来深圳打工的民工，抽的都是湖南各个地市卷烟厂卷的隆回、长沙、金象、红豆牌香烟，都没有过滤嘴，价格便宜，烟的销路前景很好。大汗淋漓地挤上了火车，却没有座位，车的过道上站满了民工，搞得水泄不通。列车像一匹奔腾的骏马在铁轨上急速飞驰，车窗外的风景一览而过，我瞅着车窗外思绪飘得遥远。同志，你抽烟吗？站在我对面的旅客随手递过来一支香烟，我微笑着摇头说，不会抽烟，谢谢。我把他放在桌面上的金象牌烟盒拿起来翻来覆去地看，金灿灿的盒子，很是耀眼，此烟的产地是湖南郴州卷烟厂，我与这位湖南老乡聊了起来，他告诉我，湖南郴州卷烟厂是湖南的一个中大型卷烟厂，仅次于长沙和常德卷烟厂，它的销路很好，生产的几种烟质量上乘、价格便宜，唯一的缺陷就是没有过滤嘴，包装技术也不理想，如果郴州卷烟厂能够从这两方面加以改进，郴州卷烟厂必定会名声大振，效益甚至可能超过长沙和常德卷烟厂。听他这么一说，我觉得自己应该去郴州卷烟厂看看。于是，我临时改变了去长沙卷烟厂的想法，当火车停靠在郴州火车站时，我毫不犹豫地走下火车，金象牌烟盒没有什么特别地方，地上到处都是，随便就可以捡到，可能本地人都喜欢抽，物美价廉。我在出站的地上又捡了一个金象牌的烟盒，仔细端详了一番，便向行人打听，金象牌卷烟厂的具体地点，旅客是本地人，他告诉我，郴州卷烟厂不在市内，是在市郊，离市区大约有15公里的路程，我走出长长的站台，已经是晚上8点钟了。
灯光明亮地照耀着郴州市内的一切，两排绿树沿着宽阔的马路延伸开去，灯光穿过绿树，投下零碎的光影。我想，自己今晚还是先找一家旅馆住下来算了，现在去市郊郴州烟厂已经不可能了，开往郴州烟厂的公交车晚上6点停开，厂家的工作人员也早已经下班。我看到街道旁边旅店的招牌，便跑过去，问现在还有房间没有，服务员是位年轻的靓女，一听有人要住店，她非常热情和客气，脸上堆满笑容地说，有啊，我们这家旅店卫生条件不错，交通也方便，双人房，一个床铺10元钱，如果要住单人房，15元钱一间，如果住双人间，自己要注意保管好行李，如果物品丢失，旅店一概不负责任，贵重物品可以放到我们总台代为保管。服务小姐对业务非常熟悉，口齿非常伶俐，说话如行云流水般顺畅，我被服务员的热情打动了，决定今晚就住这个旅店，并且要了一个10元钱的床位，服务小姐登记完后，问我住几天，我说先开一天吧，明天要住再续。小姐说，你住308房，暂时只安排你一个人住，如果再来客人，没有空房，可能会安排来你房子里，你要小心，千万保管好你的行李物品，我跟服务员开玩笑地说，我是革命的无产阶级，身上没值钱的东西，小偷对我不会感兴趣的。到了房间，才发现里面的设备非常简陋，除了一张桌子、两个床铺，外加一个热水瓶，连洗澡用的拖鞋都没有，怪不得如此便宜，我觉得既然自己已经住进来了，也不便再责备旅店，洗澡房在外面，好在自己包里带了一双拖鞋。洗涮完后，我躺在床上，由于劳累，不一会就睡了过去。等我醒来，天已经大亮了，外面的车辆的鸣笛声不时地传入耳鼓，我一骨碌爬起来，草草进行了洗涮，刮干净脸上的胡须，把头发梳洗得油光锃亮的，穿上自己新购买的衣服，镜子里一照，感觉自己比平日里精神帅气多了。自己在外闯荡也有些年头了，仪表对于一个人来说是十分重要的，是一个人的门面和形象，有些时候，事情的成败就在自己的仪表上，没有任何人愿意跟一个生活随便、穿着肮脏的人打交道。穿得整洁高档，自己也变得自信，去地摊上吃了两根油条，就坐车出发，卷烟厂在当地是很有名气的，问谁都知道。因此，我不费吹灰之力，找到了郴州卷烟厂，到了附近，我的心里却变得紧张和不安起来，一想到去见材料科的陌生领导，心就“怦怦”直跳，自己不知该怎么说，也不知材料科的人会不会理睬自己，心里七上八下的，一时变得慌乱起来。坐在烟厂附近马路边的树底下苦思冥想，见到陌生领导后，不知该如何打开话闸，一个上午过去了，仍然没有一点头绪，转眼到了烟厂工人下班吃中餐的时间，有的下班后，径直去了食堂吃饭，有的骑自行车往家里赶，望着从厂部匆匆离开烟厂的人群，我迎上去问，找材料科的人怎么找？一位男工友不耐烦地回答，你没看见别人都下班了吗？我不敢再问，因为这个工人说话很冷，给我很不友好的脸色看。卷烟厂的人下班后，门卫仍坚守在那里，我跑过去，想跟门卫闲聊一会。门卫横眉冷对地说，你是干什么的，别人都下班了，你老在这附近转悠，跟神经病一样。门卫把我当小偷看待，我不敢再和他说话，走到离门卫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刚好从卷烟厂走出一对情侣，他们手拉着手，很甜蜜幸福的样子。我走过去急切地问，请问材料科的科长在哪栋楼上班，男的生气地说，别人上班的时候你不来，别人下班了，你来找什么人，要找人，等下午3点钟以后再来吧。烟厂工作人员，中午要午休，下午3点钟才能上班，我只好恹恹地离开了厂部，因为此时离上班时间还有近3个小时。我跑去附近的小吃店里吃了碗面头，湖南人爱吃辣椒，什么饭菜都要放辣椒，辣得我眼泪和鼻涕直流，我只好又向服务员要了一杯浓茶，才把心里的辣味冲淡了一些。吃过面头后，一直在小吃店里坐着纳凉，头顶上的风扇呼呼地旋转着，一个多小时过去，我一直坐在那里，时而闭目养神，时而睁大眼睛。店主见我长时间坐在那里，没有走的意思。走过来说，吃过了，请你离开吧，我们这里是做小生意的，你占着凳子，别的客人没有位置坐。我自觉没趣，一个人慢悠悠地步出小吃店，走到一个山坡附近。一棵榕树枝叶茂盛，可以遮挡浓浓的烈日，我在树底下坐定，尽管阳光猛烈地照着，由于有微风吹拂，没有火烧火燎的感觉。但因为心里急躁，汗水还是直往外溢。一会儿，豆大的汗珠就把地上的泥土弄湿了一大片，脑子里不停地思考，见到材料科的领导自己该如何应付，如何与他交谈，如何用自己的虔诚打动他，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由于自己思想上过于重视，心里异常紧张，脑子变得一片空白，我心里很清楚，一旦交谈失败，这宗生意就会泡汤，自己会陷入漠然不知所措的困境之中。当我看到手上的电子表，时钟指向3点整时，我再也按捺不住，径直朝卷烟厂走去，门卫把我的身份证抵押在那里，让我出门时再来取。我不顾一切地向材料科走去。当我走到材料科门口时，科室里坐着3个人，两男一女，他们的桌面上摆放着工作牌，一看就知谁是科长，谁是工作人员，我壮着胆子、鼓起勇气走到科长的身边，嘴里叫了声科长，你好，伸出手与科长握手，并递上自己的名片，微笑着介绍自己，我是深圳鑫湖贸易公司的业务代表，自己有些业务方面的思考和意向，想跟科长汇报一下。此刻，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来这么大的勇气，这么镇定自若，仿佛自己就是久经考验的业务员。科长是湖南人，根本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可怕，他看了看我的名片，表现得非常随和客气，他热情地招呼我说，你跟我到会客室去聊聊吧，办公室里人多，我们在这里交谈，怕影响其他同志办公。来到会客室坐定后，科长给我泡了一杯绿茶，我开门见山地跟科长说，现在国家发文，大陆的烟草要消灭没有过滤嘴的香烟，我是鑫湖贸易有限公司的业务代表，看你们郴州卷烟厂的烟质量不错，但都没有过滤嘴，因此很想跟你们做点烟草辅料生意。不知科长是否有兴趣？科长无奈地说，那份文件我们也收到一个多月了，因为厂工作太忙，领导还没有开会部署，把它提到议事日程上来。香烟带上过滤嘴，既卫生，又利于烟民的身体健康，即使中央没有这份文件，我们厂的香烟也准备朝带过滤嘴的方向发展，以便在今后烟草行业激烈的竞争中取得一席之地。你可以把你的地址和联系方式留下来，一旦有消息，我就和你联系，现在来我们厂里联系烟草辅料业务的人也有好几个了，我们会综合比较的，既要看报价的高低，又要看烟草辅料的质量，一般会选价格便宜、质量上乘的过滤嘴，最好是香港进口的辅料，物美价廉，领导高兴，烟民喜欢。请问科长尊姓大名，科长介绍说，我姓李，叫李岩，是湖南邵阳人，湖南省农业大学毕业的，几年前卷烟厂到我们大学招人，就把我招到这里来了。我自我吹嘘说，我们鑫湖烟草贸易有限公司在深圳是最有名气的，也很讲究信誉，我们跟香港烟草辅料生产厂是合作伙伴，别人要不到的货源，我们都能要到，科长如果与我们公司合作肯定不会吃亏，我本人没有手机，只有一台呼叫机，我主要是在外面联系业务，一般都不在办公室坐班，不过，我会隔几天给你打一个电话，了解一下你们厂对烟草辅料需求的进展情况，科长笑着说，那好吧，随手递给我一张名片，并嘱咐我，经常跟他们保持联系。
从烟厂出来，我这颗忐忑不安的心归于平静。李科长对我这位深圳客人并不反感，交谈也算成功，我想自己只要再努力，这单生意成功的希望还是很大的，如果真能开辟出这个市场，那以后我的生意就会如意中天，就会出人头地，就不会被人小看。因此，我对这根救命稻草准备死死抓牢，绝不放手。从郴州回来后，我又去请教胡科长，问如果真有厂家需要烟草辅料的货，从香港发货到目的地，一般要多长时间，胡科长说，3天可以到深圳，从深圳发货，一个星期可以到达长江以南的任何一个省市，我心里有了底。其间，我又向郴州的李科长打了几次电话，李科长说，烟草辅料的需求报告我们已经打了，领导还没有批复，等批复后，我们才能答复你。我想，等批复后，自己肯定处于被动地位，说不定被那家公司抢了先。于是，我再次动身准备去湖南。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我想，自己一定要在这场战争中获胜，打败所有的竞争对手。一旦被别的厂家占领，我就会前功尽弃。当然，我也知道，这场战争中的关键性人物就是李科长，尽管他不是决策层领导，也不能拍板，但领导的任何决策，都来自他的可行性报告，他是一把能够帮我战胜其他一切竞争对手的利剑，只要他能够偏向我的公司，只要他在报告中标榜我的过滤嘴样品，比其他竞争厂家的货价格便宜、质量上乘，领导肯定会拍板要我们的货，听李科长的口气，他们烟厂的需求量特别大，一次要发好几个车皮。
我去胡科长的办公室要了一些港产和国产的过滤嘴样品，又去市场上购买了10多斤墨鱼、鱿鱼，然后去烟酒专卖店买了两瓶茅台酒。晚上，即从广东坐火车去湖南，坐的是慢车，一路上，这里停一下，那里停一下，这么短的路程竟，走了十个多钟头。第二天抵达郴州时，已经是早晨九点钟了，我依旧下榻在前次住的旅店，把东西存放在柜台，让服务小姐代为保管。然后，坐车去卷烟厂找李科长，但赶到那里，材料科的门紧锁着，我在门口徘徊了十多分钟，见依旧没有人来开门，便跑到另外一间办公室去打听，一位头发斑白的老同志，用很不标准的普通话告诉我，今天厂里开大会，他们材料科的人都去了，会议设在市内郴州宾馆会议室，食宿也在那里，省烟草专卖局来我们郴州卷烟厂召开现场会和湖南烟草行业表彰大会，三天后，才能回来，你有事就去郴州宾馆找他们。
从卷烟厂出来，我迅速坐公交车赶往郴州宾馆，郴州宾馆有12层楼高，在八十年代，已经是高层建筑了。因此，我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郴州宾馆，我向总台打听，卷烟厂的李岩住在哪个房间，小姐不高兴地说，客人的房间号是保密的，我不能随便告诉你。我急切地说，有急事见他。他现在开会去了，你急也没用，待会中餐，你到餐厅门口等着，或许能见到他，我按照服务员的指点来到了餐厅门口，但开会有一百多人，而且餐厅有两个门，一个前门，一个后门，究竟李科长从哪个门进餐厅，不得而知。我站在餐厅的前门，密切地注视着来用餐的客人，直到最后一位客人走进餐厅，也没有发现李岩科长的踪影，也许李科长从后门进去了。我没有动摇，继续耐心站在前门等着，李科长如果从餐厅出来，说不定，我就会逮他个正着，但想归想，希望很快就落空了，李岩科长没有在前门口出现，直到最后一位用餐的客人离去，也没有看到李科长从餐厅中出来。我只好向客房部走去，当我走到二楼，我发现门上贴着住宿者的姓名，焦急的心情一下变得高兴起来。于是我坐电梯到12楼，然后从12楼往下，一个个房间开始查找，尽管辛苦一点，但希望还是有的，看了一间又一间，终于在8楼找到了李科长的房间。此时，已是中午休息时间，我不敢贸然敲门，我在门口站着，没想到李科长从外面回来了，他中午没有午睡，见我在门口，便邀请我进房间里去坐一会。我笑着说，中午你要休息，就不打扰了，晚上我再来。李科长说，没事，我的房间是标准的双人间，你这两天跟我一块睡这里吧，反正床铺空着也是浪费，不要破费，再到外面去另外开房，等晚上有空我再跟你聊聊香烟辅料的事，我不敢多嘴，只好躺在床铺上。李科长是个随和的人，不仅没有架子，而且跟我非常随意。科长没多久就睡去了，而且还打着鼾声，不过声音不大，我沉静在美好的遐想之中。李科长让我住到他的房间里，无疑是给了我极大的信任和鼓舞。可以说，他对我是有好感和满意的。此时，我有点相信缘分二字，前次短暂的相见，他竟对我们的产品如此看重，对我如此信任，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睡了一个多小时，李科长起床，洗漱完准备去开会，并对我说，你继续睡，我下午有会议，晚上去餐厅就餐，是工作餐，没人管的，吃完饭回房间我们再详细谈。听科长这么一说，我感到非常高兴，科长待我亲切有加，感动得差点流下热泪来，对谈成这宗生意充满了期待和向往。李科长开会去了后，我就回到自己租住的旅店里把房退了，拿上自己从深圳带来的东西，悄悄地来到郴州宾馆，并把墨鱼、鱿鱼分装成袋，两斤一袋，我知道这边的人喜欢吃墨鱼和鱿鱼，他们的宴席上一般都用墨鱼、鱿鱼做汤，他们认为这两种鱼营养丰富，大补，吃了能滋阴补阳、健身强体。躺在床上看了一会电视，想了一下心思，分析了一下科长的心里。晚上六点钟时，我按照李科长的吩咐去餐厅吃了自助餐。他们的伙食不错，全是些不相识的陌生人，所以我毫无顾忌地饱餐了一顿。然后，回到房间里看电视、想心思，大约晚上9点钟的时候，李科长歪歪斜斜地回来了，李科长喝醉了，脸上绯红，我赶紧泡了一杯浓茶递给他。科长接过茶后，即倒在床铺上呼呼大睡，我本来很想听科长关于香烟过滤嘴的好消息，看科长睡得这么沉，不敢贸然叫醒科长，也许叫醒他也是徒劳。不一会，科长醉得承受不住，把床上和地上吐得到处都是，房间里充满了难闻的酒腥味。我劝科长刷个牙、漱个口、清醒一下脑子，科长做完这一切后，又倒下去睡觉了。我打电话到总台，让他们派服务员来打扫房间，总台说，早过了打扫卫生的时间，上午就已经清扫过了，现在服务员都已经下班回家了，如果房间需要打扫，只能由你自己清洁，我们负责送撮子和提供扫把、拖把。听他们这么一说，我无可奈何地说，那你们把工具送到门口吧。大约十多分钟左右，值班的服务员把打扫卫生的工具送了过来，我只好强忍着反胃的难受，搓干净弄脏的棉被，把地上那堆难闻的呕吐物扫进垃圾桶里，并把地板擦个干净。然后，把自己床上的被子给科长盖上，把脏被子放到自己的床铺上，科长由于难受，一翻身，把被子甩开了。我只好爬起来帮科长盖上，到了凌晨一时，我才睡意袭来，沉沉地睡去，等我早晨醒来，天已经大亮，科长已经洗涮好了，从洗手间出来，见我醒了，科长难为情地说，不好意思，昨晚几个朋友聚会喝多了，让你跟着受罪，真是对不起。我笑着说，科长你千万别这么说，我能有幸跟科长住在一起，并能为科长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是我的荣幸，也是我前世修来的福。科长爽快地说，我已经把采购你们鑫湖贸易公司烟草过滤嘴的事，写成报告上报厂部领导了，只等他们签字，应当没有什么问题，你耐心等消息即可。我焦急地说，科长大哥，已经把过滤嘴样品带来了，你仔细看一下吧，看是否合适？科长回答，不用看了，香港的烟草辅料在全国是响当当的，很有市场。你的烟草辅料价格，我会做得合情合理，既要保证你顺利通过领导审批的关口，又要保证你的既得利益。所以，我在可行性报告里，把你的过滤嘴做得物美价廉，这样就会在其他来联系的单位中胜出，也才会得到厂部领导的欣赏和青睐。科长这么关心我，厚爱我，这么替我着想，我真的是太开心和幸福了，您的大恩大德我会莫齿难忘。您对我这么好，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我从深圳给你带了点广东特产，请科长不要嫌弃收下。我把装着海产品干货的塑料袋拿给科长。你这是干嘛，拿这么多贵重的礼品，我收了会犯法的。科长大哥，您千万不要这么想，您就把它当作小弟孝敬大哥的。大哥爱护小弟，小弟感激不尽，表示一点心意，这哪能与犯法扯上边啊，等事情成了之后，我还要重重地感谢大哥。只要你的货好，价格合理，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买你的货，这是交易规则，感不感谢，没有什么关系，我也不在乎你感不感谢我，我们厂得到了好货，你也得到了利益，我们是双赢。这次全省会议结束，厂长回到单位，马上就会组织召开会议，研究烟草辅料的货源问题。我们这次全省烟草工作会议，就是贯彻落实中央的文件指示精神、为部署消灭没有过滤嘴的香烟而召开的，你三天后到我办公室来静候佳音。感谢你给我带这么多贵重的礼物。这两天我没有时间陪你，你自己到郴州市内转转，遛遛商场、看看风景。我紧紧地握住李科长的手，眼里挂满泪花地说：“大哥，您是我最好的大哥，也是我今生最大的恩人，您对我的这份深情厚意，我一定会好好报答。
从郴州宾馆与科长道别后，回到我原来居住的旅馆里，我的心儿，像六月天刚被雨水冲洗过后一样，绚丽烂漫、清澈透明，真的没想到，与科长短短的接触，会赢得科长如此赏识，这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尽管依旧在等待，但我却坚信自己一定能成功，这单生意非自己莫属、我心里充满了自信，开心地跑到邵阳著名的风景点蓝山牧厂、崀山、雪峰山、洞口塘、半江水库、回龙洲等风景点，去玩了个疯狂。终于到了第三天揭开谜底的时候了，按照预约，我下午四点赶到材料科，李科长刚好不在，我只好在走廊上徘徊，一个小时的等待，漫长得让人不可思议。等到五点多钟，科长从楼上会议室下来了，手里拿着文件夹，见到走廊上急急等待的我，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他边开门边招呼我入座。报告已经批了，同意购买你们鑫湖贸易公司的烟草辅料，要求一个星期内货源到位，钱是货到付款，我可以先给你一张银行信用卡，密码在我手里，验货后，如果没有质量问题，我会把密码告知你提款，我们也可以直接把款汇给你们鑫湖贸易公司。我说不用，货发过来验收合格后，我直接到银行提款即可。科长开心地说，随你便吧，你怎么方便，我们就怎么操作，但烟嘴的质量一定要保证，千万不能出现任何问题。否则，我在领导面前无法交差。离开烟厂后，我迅速走到公用电话亭，给胡科长打电话，要他速通知香港辅料厂，明天一早，发5个车皮的过滤嘴，质量要最好的，价格从优，越快越好，不得以误。胡科长感到有点意外，觉得这么短的时间里，谈成这么大一笔生意，简直是有神灵相助，因此，在电话里叮嘱我，千万小心，不能让人给骗了，如果上当受骗，我们就倒大霉了，我的工作要丢，沉重的债务也会压得我们没有活路。我笑着说，科长尽管放心，卷烟厂的银行信用卡已经拿在我的手里了，银行也帮我查了，里面有20万元钱，只要我们的货一到，验收没有问题，他们就会提供密码给我们。胡科长说，那好吧，我马上通知生产厂家，让他们明天一早出货装车，你真够厉害的，这么短时间就能把卷烟厂搞定了。我无比开心地说，是我的运气好，他们厂正在寻找质量上乘的香烟过滤嘴，刚好你有门路搞到货，是巧合，是曹操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哪有不成的道理，等我大功告成以后，我一定回来好好谢谢你这位老乡大哥，胡科长高兴地说：好，恭喜你一举成功。
五天后，从香港发来的5个车皮的过滤嘴，准时到达湖南郴州，李科长和一名副厂长，另外还有几名技术员准时到达车站验货，当他们看到我发过来的货的确质量上乘、无可挑剔时，脸上露出开心的微笑，眼睛里流露出赞赏的目光，副厂长表扬李科长说，这件事你干得漂亮，厂部给你记一功。李科长笑着说，这是我的分内事，干好本职工作是我的职责，哪有贪功的道理。
这宗生意大功告成，让我陶醉在欢乐的海洋之中，心情出奇的好，晚餐我坚持请厂里几位同志去郴州最好的酒店搓了一顿，他们几位由于对我的货十分满意，一路上对我赞不绝口。副厂长喝到脸红微醉的时候，表扬我说，你真不错，很诚实守信，往后我们要继续加强合作，每年我们厂有几千万烟草辅料的业务量，只要你保持货真价实、诚实守信，我们双方之间可以加大业务往来，保证你经常有生意做。听厂长这么一说，我心里美滋滋的，拿起酒杯走到副厂长身边说，厂长这么看得起，我向您保证，如果干不好，搞假的，我就不是娘养的，我这人知寒知暖、知恩图报，很有血性的，唯一的缺点就是心软，总怕自己做的事对不起别人。这样吧，我敬厂长3杯，我喝完，厂长随意。于是，一两一杯的高度白酒，我一口气喝了3杯，副厂长也是湖南人，既豪气又爽快，没有任何推让，他也一口气把3杯酒喝了下去。我豪气十足地说，从今往后，全靠在座的各位领导大哥关照，你们不管叫我做什么？即使千刀万剐、肝脑涂地，我也在所不辞。由于厂领导高兴，他们在酒桌上现金支付了我20 万元，我把银行的信用卡退还给了他们。拿到钱后，我迅速把鑫湖贸易有限公司的垫付的5万元货款汇了过去。一算，这笔生意，我赚了15万元，这在80年代，的确是个很了不起的数目。赚到钱后，我没有忘记帮助过自己的恩人，我偷偷送给李科长20000元，给副厂长10000元，另外两个技术员每人10000元。然后带上剩余的10万元现金返回，并购买了一张郴州到省城的卧铺火车票，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坐卧铺，自己身上带了10万元现金，觉得坐卧铺安全些。
我陶醉在成功后的狂喜之中，对世间的一切充满了感激之情，一向沉默寡言的我，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变得健谈起来，坐在我下铺的是个胖阿姨，约五十岁左右，身边领着一个十多岁的姑娘，我从中铺上下来，坐在下铺与她攀谈起来，胖阿姨告诉我她姓孙，是湖南人，这次去深圳投奔她哥哥，她从前在县里的建材厂工作，这次他哥哥通过关系把她调到深圳来了，来深圳也想做点建材方面的生意，但人生地不熟，一时找不到门路。我也毫不保留地把自己的情况，向孙大姐做了介绍。大姐惊讶地说，我们两个都有同样的想法和爱好，喜欢做生意，你比我小，干脆我们俩认个姐弟，你叫我姐，我认你弟，日后我们在深圳也有个照应。往后如果做点小生意，还请小弟你帮我引引路。我笑着说，我来深圳也不久，对外面的世界了解不多，生活的经验也不丰富，还请大姐多关心和帮助，坐在我身边的小女孩，时不时地用眼睛盯一下我，或许是怪我多嘴，不停地唠叨，影响了她的思维，吵得她不得安宁，但我并不领会。我问孙大姐，这女孩是你女儿吧。是的，我与她爸爸性格不合，她3岁那年，我们就离婚了，我们母女俩十多年来相依为命，她就是我生活的动力和人生的希望，她叫方芳，今年17岁，高中刚毕业，考大学差10多分，本想让她复读再考，考虑到我要离开家乡，让她在家复读，一个人在家孤苦伶仃的，我不放心，只好让她随我来深圳闯荡。从小就没有父亲疼，如果再没有妈妈在身边，万一她心灵扭曲、精神崩溃，那麻烦就大了。孙大姐心直口快、毫无遮掩，对做生意也表现出浓厚的兴趣，我跟孙大姐说，你调过来是上班族的，做生意恐怕没有时间吧，孙大姐干练坚决地说，如果做生意能赚钱，工作我就不要了，一个月300多元钱，没有什么干头，深圳的物价又贵。这一晚，我跟她一直聊到车灯熄灭，我才爬上床铺休息。第二天，一觉醒来，火车已经徐徐地停靠在深圳火车站了，孙大姐提醒我，准备好行李物品下车，我从床上一跃而起，孙大姐给我留了一个联系电话和联系地址，我也把自己的临时住址留给了她，并非常礼貌地邀请她，有时间来我居住的地方坐坐，孙大姐说等她安定下来后，一定抽时间来造访我。
回到深圳后，我没有忘记帮助我的胡科长，我约他在玫瑰酒店吃饭。他来了，我把自己在湖南的情况和受到的礼遇，一一向他做了汇报。他神秘一笑地说，看不出来，你这个小老乡这么有能耐，你在生意方面很有天赋的，你应该不断扩大市场，把生意做大做强。扩大市场主要是靠攻关，只要能让烟厂信服你，我什么样烟草辅料的货都可以弄到，你只管去开辟市场，我说太谢谢胡大哥了，我一定不断开辟新的市场，，不负科长对我的厚爱。这20000元钱是你的辛苦费，胡科长坚决不要。他推辞说，这些都是举手之劳，打两个电话就行了，算不上什么帮忙。对你来说是小事，但对于我却是天大的忙了，如果没有货源，或者进的货质量不好，烟厂不满意，这个生意是做不成的，即使一时做成了，也很难长久。即使开辟到市场，也会因进不到货而耽搁。所以，你是我的福星，我们俩应当有福共享，我坚持一定要把这20000元钱给他，他抵挡不住我的伶牙利齿，只好收下了。我俩吃得很开心，吃完饭，我又请胡科长去歌舞厅唱了一个晚上的歌，胡科长也感到很开心，临走时，一再嘱咐我有事就给他打电话。
打开了湖南郴州烟厂的大门后，我又用诚信打开了长沙、隆回、常德等卷烟厂的大门，过滤嘴、卷烟纸、烟盒，这些不起眼的烟草行业的辅料，烟厂都需要，尽管利润不高，但由于需求量大，做这些行业的人少，我每月都能赚它个20多万。做了几个月，我成了富人，生活得衣食无忧。有一天，我打电话给胡科长，叫他发货时，胡科长很难为情地说：你以后不准再挂靠我们公司了，我们贸易公司昨天召开了会议，宣布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挂靠我们公司做生意，因为你挂靠的事，我前几天还在公司大会上做了检查，厂部申明，凡是今后如果还有挂靠我们公司做生意的，一经发现，我们厂会诉诸法院索赔，让他吃官司。你现在生意已经基本上路了，你也有一定的经济基础，我看你还是想办法注册一家公司算了，因为我不能再以公司的名义给你进货了，如果给你进货，厂里一经发现，开除不说，还要罚我100万元，作为对公司名誉权侵害的赔偿。
因贸易公司不让挂靠，我的生意一时做不下去，只好寻找机遇，并且请胡科长帮助联系和寻找合作伙伴，自己也把做烟草辅料生意、寻求合作伙伴、想注册一家贸易公司的消息，转告了老家的亲戚朋友，由于父老乡亲对我的能力不信任。因此，迟迟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加盟，我感到有些失望和无奈，知道自己开辟的市场，如果长时间不能保持生意往来，很快就会被别人占领。因此，自己心里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真可谓热锅上的蚂蟥，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