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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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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阳而生》连载

第一十三章 要账(三)

小安走了,剩下老刘还在焦急的等待着结果,恍恍惚惚,忙忙碌碌又是半个月过去了。他们算上干活的时间也快小半年没有听到钱的消息了,告到劳动监察大队的状子也已经一个月了,还是没有信,年关将至,老刘更希望今年能拿到钱,弥补去年的遗憾。而且老刘这几天也担心小安母亲的情况,刚想要打电话问一下,但福之将至,祸之相随,人力不能匹敌。

电话响了,“刘叔,你带着他们来这个老板公司吧,我今天给咱们要钱,他要不给,那就别想。”老刘还想问两句,但是,电话那头只剩下“嘟嘟嘟嘟嘟”的声音,老刘听见了小安的哭声,还有那头的嘈杂声,他只得急急忙忙叫上另外几人,在路口好不容易拦了一辆车,向那个黑心老板的公司赶去,另外几人也都听老刘说了,他们感觉问题很大,如果去晚了,真怕是要出大事,所以几人也是很着急。

路很长,时间很慢,心里很急,所以,这一路几人是倍感煎熬,“老刘,你说小安这孩子不会干什么傻事吧,咱们这钱不要都行,他不能出啥事吧。”一个跟小安同族的人说道,“说什么,你不要钱,我还要呢,让小安闹大点才好呢,我就不信他不给。”这个人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老刘顶了回去,“你他妈的说的是人话吗?”这个人只得缩缩头,涨红脸,哑火了。很快他们就到了公司楼下,不过他们很远就被拦下了,因为,那里面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围的水泄不通。

看见外面守的警察,几人赶忙上前:“领导,你好,我们能进去看看吗?里面是我们村的,说是让我们过来领钱。”警察看着几人说了一句:“那你们先等一会儿。”说完,就跑进去了,不一会儿就出来了,“走,赶紧跟我进去。”说着,便领几人到了事发的地点。“你们几个是一起施工的吗?上面那个人你们认识吗?”一位穿着警服的中年人严肃的问道,老刘上前有点颤声说道:“是的,领导,这是跟我的邻居,那一阵还打电话让我们来领工资,这是咋了?”“你们这个老乡现在站在这楼顶上绑架老板要跳楼,你们谁上去马上劝下来?这要出人命的!”这位警官看着他们几个,大家只能商量商量,最后一致决定一起去。

楼下已经摆好了气垫,随时等着接跳下来的人,旁边黑压压的众人在交头接耳,或大笑,或摇头,或叹气,又或者悲伤,这画面应该算得上一幅众生相了。这栋楼不高,只有五层,几个人很快就到了楼顶,楼顶上更热闹,有消防,有警察,还有监察大队的那几个人都在这里劝说着,而小安手里拿着水果刀要挟着老板一只脚和半个身子已经悬在了半空,所以,这些人也不敢靠的太近,生怕一点过分的举动,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小安,在那里疯狂咆哮着,宣泄着恐惧和愤怒。看着老刘他们上来了,小安更是放声大哭起来,肢体动作更大了起来,老板在他手里也是连忙求饶,已经失去了往日了“雄风”。上面的警察,让老刘他们赶紧劝说小安,让他不要激动,钱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老刘这时也是害怕的,更多的是担心,他怕小安一时失手,酿成大祸,“小安,你这是要干什么?这是犯法的啊,你赶紧放下刀子啊。不要做傻事。”还没有等到老刘说完,另外几个也随声附和,想让小安放下刀子,放了老板。但是,小安,哭着摇头,“刘叔,你们知道吗?我妈瘫了,下半辈子只能在炕上躺着了,为啥?就是他,不给我钱,让我妈变成这样的,今天我就给咱们要钱,不给钱,我就和他一起下去。”小安说完更加激动了,而那个老板连连喊“爹”。

“等一等,你们的钱到了。”一个女人上气不接下气的提着箱子上来了,“你放了他吧,求求你了,要多少钱都在这里了。”女人哭哭啼啼的恳求着小安。“刘叔,你们赶紧拿钱,把钱拿了就回去吧。”“小安,你这说的什么话,这会儿我们怎么拿钱,你赶紧放下刀,赶紧回头啊。”老刘还在这里劝着,但小安的情绪似乎已经不能控制了,“你们几个先把钱拿了。”那位负责谈判的警察命令老刘几个人先拿钱,而老刘他们也没有办法,只得照办,最后,他们商量着让小安家里人过来劝说,可是,糟糕的事情发生的意想不到。由于老板的使劲挣脱,小安没有注意,随着惯性,仰面朝天掉了下去,众人这时想要救已经来不及了,没有给他们回神的机会,等到冲到前面向下望的时候,小安已经躺在气垫的一旁,身下留下了一大滩血,有几个医生正在全力抢救,生死不知,旁边围观的人更是往前冲了上去,想要近距离的观看,人往往就是喜欢热闹,无论跟自己有没有关系,看热闹总是没错。老刘这时候感到天旋地转,幸好被旁边的人搀扶住了,不然自己也会摔下去。

“这穷鬼,他妈的差点把我也带下去了。”劫后余生的老板嘴里骂骂咧咧的说着,但是,还没有等老刘说话,旁边的众人的眼神中已经充满了杀气,或许因为身份的缘故,他们用目光来传递着自己的愤怒。而老刘他们拿着钱,心里却也不是滋味。一场悲剧在悲伤中收尾,不,没有结束,悲伤收尾,悲剧却一直是一个进行时。

老刘他们也被带去问话了,一整天的问询,他们也旁敲侧击的问着警察,小安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们告诉老刘,小安违反社会治安,还绑架,罪责严重,就看他能不能醒过来。老刘沉默了,他也不知道怎么想,不知道该想什么,这件事怪谁呢?又是谁的责任呢?他们,所有的人,包括黑心的老板,监察大队的人,楼下的看热闹的人,自己,不,谁都没有责任,谁都不用担心自己,因为他们都没有受到伤害,受伤害的人现在在医院躺着呢,都是他的责任,可是他的责任,他为什么会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活着还是死了呢?老刘也想不通,或许谁也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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