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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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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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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往事》连载

第十章 女大十八变

10—01

严谨,求实,活泼,博学,多思。这是我当年就读的L镇初级中学对着校门照壁上的几个字。

无疑这几个字蕴涵着L镇初级中学的办学思想和宗旨。

学校,文明的圣地,教化人民脱离愚昧和野蛮走向仁义礼智的所在。

然而,一群无知的人真要接受到文化的熏陶文明的洗礼,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非要经过岁月的煎熬不可。

10—02

一晃,我和谷雨、大雪、白露、芒种、大暑、大满、秋分一帮同学转眼就迎来了初一第二学期。

两天报到的时间一过,按照程式要在次日到校参加全校师生参加的开学典礼大会。近一个月的寒假,学生们心玩得野了。开学典礼大会上尊敬的高校长在主席台上面色严肃地发着言,台下却是乱哄哄的一片,我做过实验就是竖着耳朵鼓着劲听,也只能零零星星地听到高校长发言的几个字,断断续续的连不成一句话。

“静一静!静一静!谁想发言就站到主席台上来发,不要在下面乱说乱讲,扰乱会场秩序。”校长毕竟是校长,高校长的一句话开学典礼的会场立马就鸦雀无声了。“教育要面向社会主义现代化,教育要面向世界,教育要面向未来……”在安静下来的大会主席台上,高校长一会站起来一会坐下去,一会儿一挥手一会儿又上下点个头,虽然他发言发得津津有味,以至于还不时地用右手抹抹嘴巴,但是主席台下不单是学生都呈现出昏昏欲睡的样子,多半个小时以后就连老师们也都坐在学校统一配发的开会时专用的靠背藤椅上东倒西歪着身子呈困倦状。

我虽然感觉不到睡意袭来,但是我在十二万分地期盼着高校长不要再发他那个空洞无物的长篇大论了,这真个是在荒废学生宝贵的光阴哪!

那天我前前后后估摸了一下,高校长的一个发言足足用去了全校师生人生的至少三个小时。

罪过呀!罪过!

接下来从职务高低挨着发言,学校学生多,老师不少,校领导自然也就少不到哪里去。等到教务主任发言完毕,各科教研组组长发言完毕,才能轮到学生代表发言,等到学生代表照着写好的发言稿念完,时间已经早过了吃中午饭的时间了。会议最后高校长可能也感觉他的肚子饿了吧,做总结性大会发言时很简短,好像不到十句话就宣布大会结束。

总算熬到头了。我浑身软软地端着凳子走到楼梯口准备上楼到教室放凳子的时候,白露走近我把凳子拿了过去,她让我不要上楼了到校门口等她。我或许是饿的头脑有些发昏,只轻微“嗯”了声就有气无力地转身往校门口走去。

白露干啥十分麻利,我还没有走到校门口她就从五楼高的教室打了个来回从后面撵上来了。

“你脸色有点苍白!”白露看着我的脸对我说,“额头上还有点虚汗。”

“嗯。可能有点小感冒,还有就是一早来学校的时候我没有吃早饭可能饿着了吧!”

“哦?”白露抬起左手看了看她手腕上戴着的手表,说,“夏至,离下午上课的时间不到一个小时了,咱们就不回家了,要是回家吃饭的话时间不够,我请你在镇上买饭吃怎么样?”

“好的。谢谢你,白露。”

“谢啥呢,你我之间不要轻易言谢!”白露眨巴着眼睛冲我笑了笑,说。

我也一笑了之。

10—03

人与人之间需要互帮互助,同学之间更应该互帮互助。

白露请我吃饭,我就得回请她。可是事与愿违,白露自始至终不让我掏腰包来回请她,这弄得我不好意思得很。“总不能让你每次都破费呀!”我说。

“得了吧,夏至。我不是说过吗?你和我之间不分彼此,不要不好意思。我请你吃饭只要你肯赏脸,我就觉得面子足矣!”说话间白露又一个眨巴眼睛逗人发笑的动作,我随即就笑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要说白露不肯接受我邀请她的原因,我心里很清楚,那是因为白露总认为她家的生活条件比我家好多了,所以始终不肯接受我的邀请,哪怕是我邀请她吃一顿廉价得不能再廉价的汤面或是一个烧饼,她都不肯接受。

好富裕的家庭,好富贵的白露哟!

白露家确实有着让全村人都羡慕的涎水长流的优厚的经济基础。这点毋庸置疑。作为县财政局局长白家禾的女儿,白露原本可以到县城里去上城里的学校的,可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了她爸让她到县城上学的要求,甘愿居身在乡下老家和我们一帮乡村孩子成天到晚撒欢在一起。

“呵,白露,看不出你还挺恋家乡、挺恋水土、挺恋知己的。”在又有一次白露请我在L镇上的一家饭馆吃米饭炒菜的时候,刚好谷雨从饭馆门前路过,当时我赶忙从饭桌旁站起来邀请谷雨走进饭馆一起吃起来,在饭桌前坐定,看着桌子上散发着诱人香味的饭菜,谷雨眼神怪怪地扫了一眼白露和我,说。

“我可告诉你谷雨,对我和夏至你可不要肆无忌惮地耍你那张贫嘴。”白露一本正经冲谷雨说话的郑重的神态,一是把我搞蒙了。

想一想小学时代的白露总是那么腼腆随和,说起话来脸上总带着三分笑意,可是现在呢?除了跟我说话她还继续保持着小学时代的风格,跟别的同学说话的时候可就另外一番口气和景象了。

事后,我忍不住问起白露性格怎么会变得那么快。

却不曾料到白露解释道:“你呀,夏至,是装傻呢还是真傻?你就没有看出来现在的同学都或多或少嫉妒你吗?”

“为什么?”我吃惊不小,反问白露。

“那还用得着说,平时看你挺深沉的,挺有那么一点城府的,你难道就没有一点察觉?要知道现在咱们都是中学生了,比不了小学生,看着你学习拔尖,嫉妒呗!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待你好,你和我走的比较近,我爸是局长,以至于别人羡慕之时也旁生出了妒意呗!”

“哦。”听白露说完,我那个时候简直呆愣着瞅着白露,细细地打量着这个肌肤如雪脂,身材如林黛玉一般纤细柔弱的女同学,就像是初次在打量一个陌生人一般。

变了,变了,女大十八变,白露变得连我一时都赶不上趟儿了。

后来我仔仔细细、前前后后把白露对我说的话反反复复又逐字琢磨了好多遍,结合现实我总算领会了白露一番言语所表露出的良苦用心。。

白露真了不起!我一度责怪自己怎么在小学就一点也没有发现白露竟然是一个很深沉的女孩呢!她伪装了整整一个小学时代,我直到今天才算认识了真有个性的白露。

我真是个愚蠢的不能再愚蠢的人,愚蠢到家了。

10—04

不过,对于白露一直含蓄没有外露的个性,我还是很欣赏的。在世风日下的社会里,对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女孩子来说,有着白露那样的头脑和敏感性的女孩就会少吃些亏。

我继续接受着白露无偿的邀请,L镇那个不大的集镇上数得清的十多家饭馆,白露先后领着我不知道光顾过多少次了。

记忆中只要遇到下雨天,白露一般都会对我说:“不要回家了,还是到镇上餐馆去吃点饭得了,风里来雨里去的为着回家吃碗饭,不嫌难得跑。”

“吃就吃吧。”我感觉我已经习惯了白露那无偿的邀请。

要说我和白露光顾次数最多的餐馆要数一出校门往左走上不到十步位于东西走向的国家二级柏油公路边上的“青青快餐店”了。青青快餐店是一家有着四川风味的饭馆,不但经营着上十种面食,还兼营着花色繁多的四川风味的炒菜。可以说青青餐馆是L镇上开得最好的一家餐馆了,对我和白露的每次光临,女老板青青都会放下手中正在忙活的活路,操着浓重的川南口音走过来招呼我们。

“露露,想吃点啥子来?”笑脸相迎白露和我的青青客客气气问走在我前面先走进青青快餐店的老主顾白露。

“姐,跟昨天一样吧。”时间长了,白露把待人热情的青青叫上姐姐了。

“好来。”青青答应一声立马就进了餐馆后面的操作间。

青青快餐店的生意一天到晚可以说是兴隆得不得了,特别是中午吃午饭那会儿,青青快餐店里里外外都是顾客,把餐馆雇来的四个年轻的女服务员忙得不亦乐乎。

饭菜很可口。我和白露每次都是按照肚子饥饿的程度来决定饭菜的数量。

“还好吃吧?”白露生怕我吃腻了,又一次来青青快餐店填肚子的时候,她目光柔柔地看着我、语气也是柔柔地问我。

“好吃,好吃,很好吃!比起家里的饭菜好吃得不知哪儿去了!”我笑着回答白露,一点也不犹豫。逆向思维,即使餐馆的饭菜不合我的胃口我也必须这样回答白露,不是吗?一直以来都是白露埋单,我只是张张口动动筷子,再动动牙齿把饭菜嚼碎后沾着食道的光咽进肚子的食客,哪有挑三拣四的资格呢!更何况青青快餐店的快餐无论是风味还是花样,在整个L镇我和白露光顾过的饭馆中那是独一无二的,我还能骨头里挑刺非说饭菜不好吃吗?

吃过饭,白露埋单的时候,我每次都还在座位上坐着,白露则到收银台前从衣兜里掏出钱来埋单。然后等白露折身返回我才从餐椅上站起来,让白露走前面,我走后面,我和白露一前一后走出餐馆。

“等到礼拜天我回县城里去拿些好吃的来学校给你吃。”无数次,在L镇上的餐馆吃过饭后走在往教室的路上,白露都要给我说一次她已经说过无数遍趁着礼拜天回家的机会要给我拿些零食到学校让我吃的话。每次白露一说,我只是淡淡一笑,随即我口里面不自觉地就有涎水渗出,白露家的零食真是花样太多了,多得数不胜数,其中有许多都是我连做梦也想不到的东西。

然而,当我问及白露零食是不是她老爸老妈给她买的时候,白露总是一脸严肃相,不容我多问。

既然白露不高兴说,我也就没有必要寻根究底。只要有不花钱的白食给我吃,能混饱肚子不让肚子提抗议,我已经很心满意足了。问白露那么多的废话干什么呢!

10—05

白露对我好,这在我们一帮小学同学中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一次课外活动,初一(2)班的秋分还问我:“夏至,白露是不是特喜欢你?”

“那还有假不成?”对于秋分的问话我有些反感,看不出长着一副书生模样平时一言一行像极了书生的秋分竟然会开诚布公地问我这样的话。“长眼睛干嘛的?没有见过白露请我吃过白食?难道还没有听同学说过白露请我白吃过N次用不着我掏腰包的饭菜吗?真是的,烦,烦,真他妈的烦!”我在心里责怪着秋分。

时间不长,也就在秋分问过我“白露是不是特喜欢你”之后两三天吧,那天下了晚自习,在月色中我们一帮同学侃天说地一路向家走着。

谷雨忽然走到我跟前对我小声说:“走慢点。”

我一愣,脚步也随之放慢,落在了同学的后面。

随后,谷雨神秘兮兮地对我说:“你没有看出秋分想跟白露套近乎?”

“什么?秋分想……”我以为我听错了,再经谷雨重复一遍后,我听清楚了。“你怎么知道的?”我反问谷雨。

“嗐!只要是地球人怕是没有不知道的了,你还被蒙在鼓里。我可是告诉你,因为咱俩交情不浅我才对你说的,秋分上个礼拜天跟着他那在县财政局工作的老爸提着礼品到白露家,说是要把秋分认给白露的老爸白家禾当干儿子。”

“哦?有这样的事?”

“那当然,千真万确,班里黄小河对我说的,你可能不知道,黄小河的老爸也在财政局工作,是白露她爸办公室的主任,白局长事后把秋分认作干儿子的事对黄小河的老爸说过。黄小河的老爸回家后问过黄小河是不是你们班里有个名叫秋分的学生,黄小河说有的,他老爸随后就把秋分认县财政局白局长做干爹的事前前后后对儿子说了一遍。”

“哦?真有这样的事!还真看不出秋分还挺圆滑的。”我说,“不过,秋分认白露老爸做干爹究竟为了什么?难道只是为了跟白露套近乎不成?”

“有一点是这样的,要说吗,还不是秋家父子看重了白露她老爸在县里的权势,早早地认个亲,等将来给秋分的前途铺路吗?这你都不懂,平常还故作深沉呢!”谷雨替我有些着急了,话语里夹杂了数落我的语气。

“你放心,谷雨。哼,就凭他秋分那点能耐,想套白露的近乎,他娃子简直是白日做梦!”

“嘿嘿。好你个夏至,看来你对白露只跟你好的信心还是满有把握的呀!”

“别胡说!”我故意阴沉着脸给谷雨看,谷雨立马住了嘴。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到多年以后我和出落得亭亭玉立的白露在乡村那辽阔的田野上手牵着手追赶着一直被我们在春风里放飞的风筝。

“哼,秋分是什么东西,无论他在背后搞啥名堂也不能减轻我在白露心中的分量。”这点我很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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