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1
不单我像是一只牛犊,还有谷雨,还有白露、大雪、大满、大暑、秋分,就连念书念得一塌糊涂的芒种也都像一只牛犊。牛犊连虎狼都不怕,还怕什么烦心事呢!既然如此,我还有谷雨、白露、大雪、大满、大暑、秋分、芒种之间发生的一些不愉快的成见,我想,时间不长也都会做个了结的。
孩子就是孩子,不像大人们总是把对他人的成见装在心里,装上若干年乃至一辈子。从放暑假之初,秋分和芒种总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各自把自己禁闭在他们各自的家里。这样长期下去,不但同学之间会变得生分起来,而且也常常给我和谷雨、白露、大雪、大满、大暑的心绪上增添些无端的烦恼。没有解不开的疙疙瘩瘩,毕竟自打懂事起,村里的一群玩伴几乎天天都摸爬滚打在一起,听父母亲还说过,村里年龄相近的娃儿们,还在妈肚子里的时候各个孩子的妈就常常挺着大肚子聚在一起聊天,闲谈各自孩子在肚子里的反应呢,后来出生了,自打襁褓中的时候就又被大人们抱着串门,在一起又说又笑、又相互抱着这家孩子逗着那家孩子玩呢。
呵!没有想到,我、谷雨,还有白露、大雪、大满、大暑、秋分、芒种的友谊自从在娘肚子里就纠结在一起了。想开些,想开些,秋分不就是爱向白露套近乎才使我对他反感的吗?芒种不就是因为他那坏村长老爸才被谷雨、大雪对他抱有成见的吗?左思右想思前想后,一次在村西的河坝上玩耍的时候,我对谷雨说:“还是把芒种和秋分叫来一起玩吧!”
在我意料之外的是,谷雨听我说过以后竟然一下子点头答应了,那个时候我还怀着无比惊讶的心态优柔寡断地看着谷雨那黝黑的面庞看了好一会儿呢!直看得谷雨感到难为情了低下头跑开我才回转意识,谷雨不是我想象中那种小心眼的人,他那个人豁达着哩。
想一想芒种,放暑假这些天以来他总把自己困在家里补习功课,一心想着把学习成绩补上去。秋分呢,一直在为白露疏远他伤心地夙夜忧叹。“有啥想不开的呢?我们还是亲亲热热、两小无猜的好玩伴好同学!”后来我登门去叫芒种还有秋分的时候,话一出口,还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秋分和芒种竟然表现出了巴不得早早就被我叫上和一起长大的玩伴们一起游玩呢。
暑假,对于我和一群自小耍到大的玩伴来说,简直是难得的自由活动的黄金假期。
芒种和秋分的重新入伙,对于我和谷雨以及白露、大雪、小雪、大满、小满、大暑、小暑来说,面子上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然而经过几天在一起的游乐,我还是感到每个玩伴在一起的时候都像似怀有各自的心思。对于秋分讨好白露的举动我倒无所谓。然而,虽然之前我一再给白露说过让她对秋分多点笑脸、多点亲近感,但是白露每次总还是在见到秋分向她走近之际,原本带着笑容的脸色一下子就会阴沉起来,这倒使我每每看在眼里心里不好意思起来,感到对不起秋分,要知道秋分可是我上门叫来一起玩的。好在谷雨倒是相当的圆滑,没有给我难看,他和芒种相处得很好,那种亲热劲是熟悉我们同学之间关系的明眼人心里不免犯点嘀咕。难得,难得那么热火朝天地在一起。谷雨该不会对芒种另有所图吧?我心里想。谷雨对芒种的好有些不自然,使我生疑。疑什么呢?我一时也理不出个头绪来。
岁月悠悠,光阴无情。一转眼暑假已经过去一半时间了。虽然玩伴们在一起玩耍的时候多多少少带着些藩镇割据的举动,但是一个月来相互之间还没有再闹过什么矛盾,这就已经很不错了,比我上门叫秋分来一起玩的时候的预见要好得多。
12—02
农村里一年四季活路都多。即使盛夏炎热得不行,村里的大人们都还得一早到晚出外帮工,挣些钱来富裕家庭。
暑假这个时节,在盛夏的阳光下茁壮成长着的绿油油的秧苗是不能断水的。一连好些天,我家还有谷雨家、大暑家种着秧田地的三家的孩子,不想看到家里的老爸老妈出外忙活到黑夜里回家,还得再拿着锄头到秧田地里给秧苗灌水。游玩之余,我们三人不忘力所能及地给家里尽些劳力。常常在夜幕降临之后乘着夜晚的凉爽,我还有谷雨、大暑就会肩上扛着比我们的个子高出不了多少的锄头,披星戴月地行走在乡村周围的田间地头,在秧苗已长到半人高的秧田地边的田坎上晃来荡去。借用锄头我把不远处干渠里的清清河水经过密布着的纵横交错的水渠引进了我家那片秧田里。听着欢快的流水声,我没有闲着,又沿着秧田四周的田坎不时地弯腰用锄头挖起一坨坨泥巴,把田坎上漏着水的老鼠洞给堵了起来。有星无月或是有月无星或者干脆是黑漆漆的夜里,忙活一阵之后,我和谷雨还有大暑就会拣一堆干燥的柴草堆在沟深坎高的旷地上用火柴点燃,然后三个人再围坐在火堆旁一起来烤从附近不管谁家的包谷地里借着夜晚作掩护才偷来的嫩包谷。
稻花香里说丰年。我和谷雨还有大暑还只是初中一年级才上完的学生,在稻花香里我们一边吃着香甜的烧包谷一边也会说些话,但是说的绝对不会是关于丰年的事,而是我们感兴趣的是从书中或从村里大人们的口中听来的历史悠久的、已经难以考证出时间出处的乡村野史之类的民间故事,或是牛鬼蛇神之类的神怪荒诞的,让胆小的人一听就毛骨悚然的能引起我和谷雨还有大暑神经兴奋紧张的谈笑。
听取蛙声一片。不管夜空里有星星还是月亮,还是没有星星和月亮,反正乡村稻花时节的夜里不单青蛙蛤蟆叫声响成一片,还有更多的动物的叫声诸如黄鳝啦、泥鳅啦、猫头鹰啦、野狗乃至黄鼠狼的叫声啦,也都会夹杂在一起使劲地鼓唱凑鸣。我和谷雨还有大暑从老妈在肚子里孕育我们直到现在,年年都能听到这个季节蛙虫之鸣叫,听的年月多了,听的耳根顺畅了也就不足为奇了。所以在我和谷雨还有大暑的心目中,古往今来一直都不间断地被大诗人们所吟诵的关于盛夏时节乡村中大自然的天籁之音,对于我们已经早就习以为常听着不怪了,我们三人所关注的不过就是吃着还没有吃完的烧包谷,眼珠子一溜转,看,又是谁钻进了附近的包谷地去学猴子掰包谷了,不过人的记性总是比那个掰包谷的猴子好一些,掰一个记一个,最后从包谷地里出来之后一个包谷都不少地会被我和谷雨还有大暑一齐扔进还在燃烧着的柴火中。
哈哈!又可以慢慢地在夏风爽身的夜里再吃一顿香气馥郁、开人胃口的烧包谷了。
12—03
又是一个盛夏的夜晚,黄昏时谷雨来叫我和他一起还是趁着凉爽的夏夜去给秧田里灌水,我答应了,只是后面我老爸让我跟他搭伴连夜出了趟远门次日早晨才回家。所以我那天晚上也就没有给谷雨搭上伴,使得谷雨一个人在夜的田野中晃荡了半晚上。谷雨的父母是哑巴不假,但是谷雨的老爸除了不会说话,家里屋外的农活一样干的很好,甚至比村里能言善辩的所谓干农活的能人有些方面都要干得出色得多。每天,对于夜色降临后才随着村里一群群一早出外帮工的村人一起返回家里的谷雨那哑巴老爸来说,他都会习惯地用儿子给他烧好的热水习以为常地洗个热水脚,然后又会习惯地到锅台边舀上一大碗儿子给他做好的夜饭大口地吃起来。吃完夜饭就睡觉,谷雨的老爸生活得很有规律,有谷雨在,他完全可以放心秧田里不会干涸。谷雨呢?每天也都会轻车熟路地在天色将黑未黑的时候干完家务,然后肩扛锄头,在夏日天空那最后一抹淡淡的红云被黑夜吞噬的同时不紧不慢地迈步朝秧田走去。
也就是那个我没有给谷雨搭伴去给我家秧田灌水的那天晚上,谷雨第二天一早来叫我和他一起去河坝放牛玩耍。
“其他人呢?”来到河坝我问谷雨,“这两天,怎么不见大暑、大雪、白露、大满、秋分、芒种他们呢?”
“各有各的事,忙呗!”谷雨说。
“哦。就咱们两个人来河坝,还真有些不习惯哪!”我嘟囔道。
“两个人怪清闲了,免得说些秘密话被你和我以外的人听到。”
“嗐!你我之间有啥秘密还怕被大暑、大雪、白露、大满、秋分、芒种他们听到了?就是听到了他们也不会随意胡说出去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我……”谷雨说着神色怪怪地朝河坝前前后后扫视了一眼。确认我和他所在的河坝那个地方方圆几里以内没有外人之后,他才又接着刚才他说到嘴边还没有说完的话。
谷雨后面给我说的话使我听了后惊呆了。我听过谷雨的话后第一个反应就是谷雨该不是一个导演吧?他该没有把秋分他妈当做演员任嘴胡说编排秋分他妈珠珠婶子和镇政府的汪副镇长演了一出艳情戏吧?
“怎么会这样呢?”我简直不敢相信,真的,我连说出口的念头都不敢有。但是谷雨一再在我耳畔给我指天发誓说他昨天晚上的的确确看到了秋分他妈在离他灌水的那个秧田不远的包谷地里和L镇镇政府的汪副镇长那个……
“汪副镇长?不就是邻村那个挺有官相的姓汪名叫思饮的那个见人满脸笑的人吗!那个人平时到村里给村民宣传党的政策的时候可是一个挺和善的人哪!怎么……品行……会……会是……那样?”
在谷雨一再指天发誓咒自己,如果说了假话就叫天上的雷把他砸死、闪电把他劈死的狠话之后,我终于动摇了,随后也信服谷雨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这样的事,可不是随便乱说的,再想一想谷雨和秋分之间也没有什么过节,他也不可能敢信口开河的。既然谷雨如此信誓旦旦地说了一番使我由不得不信的话,那么,我就真得只有相信谷雨说的是事实了。
“唉——!秋分要是哪天知道了他妈背着他和他爸还有全村的人还有女人的道德和良知,不知道秋分会怎么做?”
此后,我只要一见到秋分,心里就有一种惶恐的感觉,我仿佛就是一只大白天出动的老鼠,惶惶的生怕我在说话的时候走漏了风声!
这种事,谁敢走漏哪怕一丁点风声呢?
谷雨不敢,我就更不敢了。到那个时候为止村里人除了我和谷雨,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了,当然得除过秋分他妈。
12—04
虽然我和谷雨在大人们的心目中我们都还只是孩子,但是我们自己已经不把自己当孩子看了。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谷雨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他似乎从孩童时就意识到了他必须比村里别人家的孩子要早早地承担起照顾老爸老妈和家庭生活的重担,所以到了现在,上完初中一年级的少年谷雨,时时处处都俨然像一个大人,时常把一些大人都难以处理好的事情处理的平平和和,四平八稳。
然而,会思维有意识的人常常会给自己找寻不少本不该属于自己的烦恼。自从谷雨给我说了秋分她妈那在包谷地里的艳事之后,每次在和秋分一起玩的时候,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虚虚的有些让我莫名其妙的闹心。再看谷雨,他该什么样子还是什么样子,给秋分说笑的时候就和秋分说笑,该和秋分吵闹的时候就和秋分吵闹,完完全全一个置身事外的浪荡子的样子。
那样的事就继续任由秋分她妈和L镇的副镇长汪思饮胡来下去吗?要知道纸里包不住火的。还有就是经常不是听大人们还说过“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吗?我想,我实在不愿意看到聪明活泼、自小玩到大的秋分将来有一天在他妈的丑事再被别人发现传言开去,秋分那个时候他受得了吗?村里早些年就有鲜活的例子的。听大人们说,N多年前,也就是十年动乱的时期,村里一个风韵犹存的姓马的中年寡妇,因为和当时的革委会主任搅合在一起,后来满村里都传着那两个人在一起如何寻欢作乐的艳史,不久传到那个寡妇的耳朵里,寡妇羞恼之余就悬梁自尽了。看来,秋分她妈要是一意孤行不知悔改,天知道秋分她妈将来会给她的儿子、丈夫还有她家里的公婆带出什么样的灾难,我简直不敢再想。思量再三,后来我还是把我的心思给谷雨说了。
“阻止他们胡来?”谷雨在听过我的一番言语之后满脸露出意外的神色,反问我道。
“嗯。你想过任由他们胡来下去,将来秋分还有秋分他爸总有一天会知道的,到那个时候……你想一想到那个时候秋分他妈会不会重蹈村里一直传说着的马寡妇的覆辙?”
“哦?有那么严重吗?人家可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呀!就像周瑜打黄盖一样,我们插手是不是不合适呀?”
“嗐!谷雨,你让我怎么说你呢!你脑子总是比我好使,怎么今天就这么昏呢?你难道将来眼巴巴看着秋分她妈自杀,秋分和他老爸还有他家中其他人都天天哭丧着脸吗?”
“这……你……把我谷雨看成什么人了!我不至于在你夏至的眼里是那样一个自私的人吧。”谷雨被我的话激得满脸通红,他总是害怕我小看了他。随后他一拍胸脯答应了我的请求。
“好样的,谷雨。”别看谷雨是一个穷家庭里的穷小子,爸妈都是大字不识半个的老实巴交的哑巴,没有爸妈的言传身教,也丝毫不影响他那通情达理的作为一个人所应具备的良好品性的自我培养!
12—05
办法还是谷雨想出来的。
那天,黑夜驱赶了白昼以后,我和谷雨才从村东那座破庙里出来,之前我们下午三四点钟就到了破庙里面,谷雨事先叫我从家里拿了一张牛皮纸,来到破庙后他便轻车熟路地把我给他的那张牛皮纸剪了两块脸面大小的圆形,然后他又用浆糊把两张白纸分别糊到那两张圆形的牛皮纸的一面后,接着又用图画课上的画图蜡笔细心地在两块圆形牛皮纸粘贴有白纸那面用不同颜色的蜡笔涂画了起来。他的所作所为使我想起了前面他给大雪她妈雀鸟婶子复仇报复村长孟豹子时手工制作的鬼脸谱。难道谷雨……
我猜出了谷雨画鬼脸谱的用意。他是那样精怪的一个人,自从我给他说要不惜一切代价阻止秋分他妈再和镇政府的汪思饮副镇长胡来之后的那几天里,谷雨每天中午吃午饭时总会端着饭碗以串门为由去秋分家转悠一趟。他的用心是在探知秋分什么时候出门到他爸那里去,因为秋分如果在家,秋分她妈珠珠婶子就不敢在夜里出门和汪思饮去鬼混。时机总会在等待中到来。也就是我和谷雨再一次在村东破庙里画鬼脸谱的那天中午,在秋分家串门的谷雨终于在和秋分闲聊中听秋分说他下午要去县城他爸那里玩几天的消息之后,他心头窃喜,行动就在晚上。
那天晚上天公作美,眼看着村里人家逐渐灭了灯火睡去之后,我和谷雨一直躲藏在离秋分家不远的地方观察着秋分他妈的一举一动。待照顾秋分的婆婆上床睡去之后,秋分家的门开了,是秋分他妈珠珠婶子,在一轮弯月那素淡的光辉里,我和谷雨看得清清楚楚的。
一路尾随着珠珠婶子。我和谷雨轻手轻脚地跟踪珠珠婶子到村后那片秧田边的包谷地里。依然是借着素月的淡淡的光辉,我和谷雨看到珠珠婶子走进那块包谷地的时候,有一个人走近了珠珠婶子,不用说那个人就是镇政府的汪思饮副镇长,好个风流的镇长,竟然敢和村妇肆无忌惮地干见不得人的肮脏勾当。“哼,看我们一会怎么收拾你!”
我和谷雨钻进包谷地走着猫步,在微微的夏风拂动包谷叶子的窸窣声中,我们俩个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了紧抱在一起喘着粗气的珠珠婶子和汪思饮。只顾着偷欢的珠珠婶子和汪思饮副镇长做梦也不会想到两个穿着一白一黑衣服、脸上还蒙着鬼脸谱的“黑白无常”要打散野鸳鸯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和谷雨拖着往日里从电视鬼片节目里学来的号叫,声气放浪而又异口同调。
“啊!鬼……”伴随着包谷地里“黑白无常”拉着长声调索命的阴森恐怖的号叫,只见包谷地里那对紧抱着的偷欢的野鸳鸯吓得尖叫起来。“快跑,快跑!”汪思饮毕竟是个男人,胆子还算大,他听到“黑白无常”的叫唤之后,立马拉着珠珠婶子仓皇地跑出了包谷地,跑到了离包谷地不远的马路上。“不——要——跑!珠——珠——,汪——思——饮……”一直隐藏在夜色下的包谷地里没有显身的“黑白无常”拖着长长的声调继续号叫着要索取他们一对狗男女的命!持续的恐怖的气氛。直到在弯月那素淡的光辉中我和谷雨看到不管不顾丢下珠珠婶子的汪思饮落荒逃远以后,我们才中断了鬼哭狼嚎一般的号叫从包谷地的另一边走出包谷地。在田坎上撕碎鬼脸谱扔掉,又脱去套在身上的家里大人那长大的白色和黑色的长衫,我和谷雨这才各自露出了学生装。那个时候,因受到惊吓瘫坐在马路上的秋分他妈珠珠婶子那在恐怖的夜色中不断“啊、鬼,别过来!啊、鬼,别过来!啊、鬼,别过来!……”的低沉的惨叫声还在不断传进我和谷雨的耳朵里,我和谷雨听着听着心就有些慌了,生怕珠珠婶子被吓破了胆吓出精神病。要是珠珠婶子有个三长两短,我和谷雨以后该如何面对自小玩到大之间又无冤无仇的秋分呢?事不宜迟,得赶快去给珠珠婶子壮壮胆,我和谷雨相互对看了一下确认他和我身上再没有一点鬼样子之后,就立马沿着窄窄的田坎走到马路上朝惨叫不止的珠珠婶子跑去。
行动很顺利。我和谷雨当天夜里搀扶着秋分他妈回到村里,村里人都已经在黑夜的怀抱中沉沉地睡去了。仰望辽阔的夜空,那一轮弯月已经不见了,只有数得清的几颗星星在无边无际的夜空里闪烁着。
一连好几天,也就是我和谷雨合谋在包谷地里上演过一处鬼把戏之后,我都在注意家住在村前的秋分家。每天没事都要从秋分家的门前路过两三次。
“一连好几天怎么不见秋分他妈了呢?”我狐疑道。起初,我不好意思和碰面的秋分在打招呼的时候问他关于他妈的去向。
后来,隔了些天,我还是借着从秋分家门前过路时和秋分相互打招呼的时机从秋分嘴里终于得知了他妈的去处。秋分说他妈因为身体不舒服,也就在前几天他刚去县城他爸那里玩的次日一早他妈也就去了县城他爸那里,当时他妈只说来城里是为了看病,硬让秋分回乡村来照顾他那老得连走路都晃悠个不停的婆婆。秋分当时看着他妈有些怪异的表情,虽然心里不乐意但是面子上他还是答应了,当天吃过早饭就返回到了乡村。
看来秋分他妈胆子并没有被吓破,自然也就不会在精神上吓出毛病的。我把这一消息说给谷雨听过后,谷雨那悬了好几天的心才和我的心一样总算落了地踏实了。
在我的记忆中,秋分他妈从那次在包谷地里撞见“鬼”之后的第二天一早到县城她那在县财政局上班的丈夫那里之后,就一直再也没有回过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