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贠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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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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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喜》连载

第二章 翠喜当上保姆

杨广平处理完他碎大的后事,鬼使神差的,又去了一趟翠喜他们村。村跟村紧挨着,连畔种地,一来一回就半个时辰。

说不清为了啥,杨广平就是想去见见翠喜的男人,瞧瞧他长得啥模样,是像戏里的许仙那样清秀俊朗呢,还是像法海一样青面秃头。他知道自己背着翠喜这么做有点不讲究,不地道,但就是忍不住好奇心,想见见这个男人。

杨广平心里一直不得劲的是,他和翠喜在一起快两年了,从来就没有真正得到过这个女人的心。他俩在一起,他感觉充其量就是两个沾点乡党关系的西漂,犹如两朵孤零零的浮萍,在举目无亲的西京城里相遇到一起,按奈不住内心的那份孤寂,为了相互有个依靠,也为了满足那方面的需要,便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就像搭伙租房过日子一样平淡无奇。

翠喜的男人叫谈正午,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村大哥。杨广平在地头上找到他,他一脸的憨厚,眨着眼瞅了杨广平半晌,问:“你是找我哩?我不认识你呀!” “听说你是个种地的把式,我就寻思找你谝一谝。” 杨广平掏出一棵纸烟递给他。他摆摆手说:“我不抽那个,没劲。”

谈正午说着从腰里取出烟袋锅,捏了一撮金黄的烟丝,用拇指捻捻,装进烟锅里,用火柴点上,美美地咂了一口,打量着杨广平:“我咋瞧你不像个种地的么!”“那你说我像个做啥的?”杨广平问,谈正午笑着摇摇头:“这不好说。”

谈正午的地的确种得齐整。平展展的麦田里,一拃高的麦苗绿汪汪的,风一吹跟绸缎一样。谈正午伸手抚摸着麦苗,像抚摸着自己的孩子一样,眼里充满了柔情。

真是个好人实诚人,难怪离得那么远,翠喜心里的位置还一直给他留着。她老说不能欺负老实人,欺负老实人迟早是要遭报应的。

杨广平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着谈正午,盯得他都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觉得这人有些怪怪的,就问:“你这人,咱俩又不认识,你这么盯着我做啥?”杨广平开玩笑道:“我在琢磨你长得黑不溜丢的,一身的疙瘩腱子肉,除了牙齿比我白,也看不出有啥特别的,这地咋就种得那么赢人呢!”谈正午挠着头咧嘴笑笑:“咱就是一个种地的庄稼人,种了半辈子的地咧,除了种地啥也做毬不来么。你说要是连这点地都种不好,那还不如拔根头发在地头上吊死算毬了,活啥呢嘛!”说着嘿嘿嘿地笑了。杨广平也跟着笑。他抬抬眼皮,瞅瞅谈正午,又瞅瞅地里:“这一大片地就你一个人种?你婆娘不在家?”谈正午说:“到城里打工去了,就地里这点活,我一个人干已绰绰有余了,盛不住两个人的。”“那她平日也不回来?”杨广平沉住气问。“就过年回来一次。”谈正午说:“平常没啥事我不让她回来。”“那为啥不让她回来么?”他说:“回来一趟路费几十块钱呢,来回还耽误功夫,不如留在城里多挣些钱。”

说到挣钱,谈正午一脸的惆怅:“儿子说话就要上中学了,得到县里住校,哪都得花钱。再往后,还得买房子,给儿子娶媳妇,都快愁死人了。”

正说着话,谈正午的儿子谈晓来地里给他大送午饭,杨广平吓得赶紧站起来就走,连头也不敢回。谈晓放假去西京,在翠喜那里跟杨广平打过照面,他怕被认出来不好收场,就脚底抹油遛了。

杨广平都走出一大截了,谈正午还站那在莫名其妙地嘀咕着:“这人到底是个干啥的么,咋啥也没问就又走了。”

回到西京,杨广平把去见谈正午的事跟翠喜坦白了。翠喜在他怀里笑得一喘一喘,用拳头捶着他:“你个二百五么,真坏,你就不怕他吃了你?”杨广平得意地晃着脑袋,紧紧地搂住翠喜亲热起来。奇怪的是,翠喜听他说了去见谈正午的事,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头一次热切地响应着他。他在想,翠喜会不会把他当成了谈正午了,才那么亲热。

这么一想,杨广平心里就有些别扭,没几下就焉了,像泄了气的猪尿脬,软塌塌地贴在床沿上。

翠喜说:“你抽空去瞧瞧吧,抓些药。”他没吭声,但心里却像喝了一口糖水,甜丝丝的很受用。他觉得翠喜这是在关心他。翠喜又问:“你碎妈的事你真不打算管了?要不要找人给她请个律师?你要不管,她也没人可指望了!”

杨广平叹口气:“到跟前再说吧。”翠喜说:“那我给你说个事呗,薛姐你知道不?就我们家政公司那个女会计?”杨广平点点头。翠喜说:“她这人吧,还不坏。就是好仗着公司的杨副总是她姐夫,把谁也不放在眼里。有时喜欢耍耍威风。不过我跟你说,人都有软肋,她的脉我算是号准了,就是好听奉承话,好占小便宜。那我就投其所好呗!”杨广平说:“没瞧出来,你进城没几天也学得世故了。”“那是。”翠喜将头抵到杨广平怀里,脸瞅着他:“她喜欢奉承,我见了面多奉承她几句好听的又能咋的?她喜欢在人面前抖抖威风,我就让她训斥几句又能咋的?在人屋檐下,要靠人挣钱,就得仰人鼻息不是?不过有句话说得好,小钱买动帝王心!她不是好占小便宜么,我就隔三差五的给她送东西,苹果、橘子、瓜子,也不值啥钱。这日子久了倒处得跟姐妹一样,她手里有大活儿总是先尽着我。”杨广平问:“她又给你大活了?快说说能挣多少钱?”“你猜猜!”翠喜卖个关子道:“这回不光是个大活,还是一份稳定的差事呢!”“你快说说!”杨广平催促。翠喜咽口唾液道:“你不是老说干钟点工不长久么,饥一顿饱一顿的。这回,她给我谋了个旱涝保收的稳当差事,做保姆,一个月给开六千块!”“六千块?”杨广平听得睁大了眼:“我的妈呀,比我一天到晚骑着电驴子跑得一沟渠之水还挣得多呢!”“不过,那钱也不好挣。”翠喜眨着怯生生道:“听薛姐说,那老头忒难伺候,前头几个保姆都让他给撵走了。不过话说回来,钱难挣,屎难吃。我明个就去会会他,我就不信一个好歹在西京城里混了两年多的西漂,还伺候不了他一个半截入土的城里老头子!”

两个人躺在床上说着话,杨广平又有了反应,像有一团火苗腾地从心窝里燃了起来。他把翠喜的身子扳平了,想再来一次。偏偏这个时候手机响了。“谁这么不长眼,迟不打早不打,这个时候坏人好事哩。”杨广平嘴里嘟囔着,拿起手机瞅了一眼,是他媳妇草花。他嘘了一声,示意翠喜别出声。

草花在电话里带着哭腔道:“杨广平,你赶快回来一趟,你那两个小祖宗我实在管不了啦,这日子没法过了!”

草花在电话里絮叨了半天,杨广平总算听明白是咋回事了。原来两个儿子又逃学了,一个礼拜没去学校,老师找到了家里,非要草花给个准话。要上就像模像样地上,不上就趁早背着书包滚蛋,省得两只老鼠坏了一锅好汤,影响了其他孩子,给一村人都没法交待。

杨广平舒了口气:“我当啥大不了的事呢,半夜三更的打电话。我跟你说,娃的事你就别一根筋了。不是恁读书的料你费多大劲也没得用,干嘛要去挤那独木桥?!条条大道通罗马,大不了将来做个二代“西漂”,进城来跟我送快递。”想一想不对,那两个捣蛋玩意要真来送快递了,我不就啥事都干不成了么。于是又改口说:“城里不能来,就他俩,来了还不野到天上去!若真不想上学,你,你就让他俩跟着你在家种地,你也能轻松点不是?!”

“有你这么当爹的么,跟你说了也是白说。”草花生气地挂断了电话。“这还挂了!”杨广平摇摇头,瞅瞅翠喜:“自己的种自己还能不清楚?那俩捣蛋玩意天生就不是上学的料么!”

“你早点走吧,一会胡老太太要关门了。”杨广平还想再在床上赖一会,但瞧瞧翠喜不容商量的表情,就下了床,不情愿地穿上衣服。

翠喜说:“记住了,送快递路过药店进去抓些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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