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高一结束,面临分科。由于对篮球的爱好,我的学习成绩一再下滑到班级中游。但是无论文还是理,我都不占优势。不过,我想选择文科,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当我回家把自己选文科的想法告诉母亲时,她十分惊讶,甚至怀疑,然后语重心长地说:“文科大多数是女生,鹰中的文科向来比理科差很多。你是男生,绝对不能选文科。文科生比理科生考试吃亏很多。虽然你目前成绩不是很好,但你完全可以努力的。”
母亲一味地说选理科好。我没有办法和她辩解,只是点嗯嗯点头,说我知道了。回校后,我还是毅然决然在文科的选项上划了勾,然后把表格交给了班长。
表格交上去的第一天,班主任高必胜就来找了我,他皱起了眉头,问:“你回去和父母商量了吗?这可是关系一辈子的事。世上没有后悔药的。你可想好了?”我咬着嘴唇说我想好了。
后来他大概电话我母亲,我母亲倒是给了一句让班主任安心的话语:高主任,还是听你的,他是个孩子不懂事。
我最痛恨母亲的这种做法,一边在我面前说我已经长大了,一边在别人面前说我还是个孩子。
当然,母亲当时还给表舅刘大伟电话,权衡学文学理的危害。表舅刘大伟也是侧重男生学理不学文。
高必胜看了看我,然后拿了一张填好理科的表格,对我说,这是你父母,你表舅共同商量的结果,你就尊重他们的决定吧。
真的很荒唐,轮到我做选择题时,他们把我的选好了。我真的很想把那张表格抢回来撕个粉碎。但是我行动始终没有尊重我的内心。这件事情算是板上钉钉,无力反悔了。
就这样,我被动选择了理科,幸好还有一个天马行空的语文老师。
天气已经渐渐热起来了,学校池塘里的荷花已经盛开了,粉的红,翠的绿,色彩明亮,潜游在柔情的水波里。
这是个天然的池塘,没有任何防护栏。我和王小虎经常饭后去那边池塘里洗碗,顺便欣赏一下风景。这片池塘分成两头,一头是学校家属们日常洗衣服洗菜的地方,一头是他们洗拖把洗垃圾桶的地方。但是这并不影响池塘水面的清洁,池塘本身就有巨大的净化能力。漫过池塘水面的台阶上层,清晰地看见小鱼游来游去,它们想吃我们洗碗剩下的饭粒。有时,我们也会看到池塘边垂柳下有退休的老人垂钓,悠闲自得地抽着烟。我和王小虎都小声哼唱着,夏天,夏天悄悄来临了。
周六下午像往常一样,我乘坐中巴回家,一路上我想着母亲每次都在我回家之前把做好的饭菜放电饭锅里保温,香喷喷的红烧排骨和鸡块,我百吃不厌。想着,想着,肚子叽里咕噜起来,不禁咽了几下口水。
刚到家,我迫不及待地把一包脏衣服扔在院子的石板上,那是母亲专门用来放东西的。
我本想冲进厨房吃饭,却看见母亲在打电话,免提声很大。从声音里可清晰辨别,表舅刘大伟正在和我母亲谈话,意思大概是今年县教育局早已下发通知,明文禁止教师利用暑假期间补课,不论有偿还是无偿。
他正在为这事头疼,本来鹰中暑假给学校补课,只是学校给授课教师按照一节课十元的课时费标准补偿,学生并不需要额外交费。即便如此,鹰中的教师还是乐于奉献,哪怕酷暑的夏天在没有电风扇和空调的教室里挥汗如雨。
我拿起桌前的红色水瓶,坐在桌前倒了一杯开水,不保温的水瓶里的水已经温了,我边喝边听着。可以想象刘大伟的表情越严肃,我就越开心,不过我强忍着掩盖内心的变化。我想着暑假去城里打工的父亲那里看看外面光怪陆离的世界。
“那到底暑假补不补课呢?”母亲早已担心暑假,她说如果学校不补的话,她就要请老师单独辅导,那样的话费用更高,也很麻烦。
“上面禁止不能补,我们也担心,一方面怕学生不能提前学习超过别的学校,一方面也不能让教师为难。如果上面问下来,我这个教导主任就得担责了。”刘大伟也是焦头烂额。
母亲还是安慰他,再看看其他学校怎么办,到底补不补,然后只听见电话那边传来孩子的啼哭声,于是打断了两人的聊天。
母亲挂了电话,看着我还没吃饭,问道:“十全,你今天不饿吗?饭在厨房电饭锅里早就做好了。”
此时,我才感受到我的辘辘饥肠。
“妈,天热,我渴得慌!喝口水。”说完,一溜烟去了厨房开始大口大口吃起来。
事后,这事母亲并没有和我说起,我也没再问。
每当学生问起来今年暑假补不补课的事情,班主任总是说到暑假再说。
好不容易熬到了暑假。鹰中按期放假了,心情奔放的我独自坐火车去了城里父亲打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