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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万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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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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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泽地火 第二卷 《潜地惊雷》连载

第七十二章 码头哭声扰干云

姬文海提着文明杖,急匆匆走出姬家大院,来到码头,但见偌大的码头上,已经聚集几千人之众,一时间整个码头场地上哭声嚎滔,呼天喊地,民怨激愤。那时,姬家堡镇长,那个麻杆子廋的朱大龙,姬家堡警察局局长胖子董鑫,也来到现场看戏。他们俩一看到姬文海,马上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毕恭毕敬的孝顺地说:“姬老,这些破事,怎么惊动您老人家了?”

姬文海长叹一口气,将文明杖敲敲地:“再不来,姬家堡还不闹翻天了?”

葛大汉与汪洋看到姬文海,也马上吩咐士兵保护老爷。于是,姬文海就被自卫大队兵们与警察局胖子董鑫支派的警察,保护了起来。

姬文海神色黯然,形容惨戚。他先一一揭开遮尸布,仔细观察了被枪打中的遗体。然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厉声喝问:“葛大汉,汪洋,说,是谁让你们出兵的?”

葛大汉瞟了姬文郁一眼:“报告姬老爷,我们坚决服从司令命令,没有出一兵一卒。这些人都是姬副大队长擅自招集的人,责任不在我们。”

姬文海用文明杖朝着姬文郁脑壳点了点,下令道:“给我绑了,先扔下水牢里去,我来审问。”

立即跑来几个兵,将负伤的姬文郁五花大绑起来,押进姬家大院去了。

朱大龙向哀痛的姬家堡民众们喊道:“乡亲们,大家先静一静,省会议员姬大老爷给大家报仇来了。”

姬文海拂了拂身上的长袍,向黑压压的众人微微弯了弯腰,然后放声说:“这是一个惨案,放在谁家都非常痛心。文海与乡亲们一样,心里痛着。”

他拍拍自己胸脯,脸上写满哀戚。

他继续说:“这也是一个悲剧,悲剧的原因大家知道吗?就是自卫大队一些人,拉帮结派,不服从姬邦国司令的命令。姬邦国司令到盐城前,已经下令部队不允许动用一兵一卒,更不允许出姬家堡。葛连长,汪连长,你们来对乡亲们说一说,有没有这一回事。”

葛大汉站到姬文海身边,大声说:“姬老爷说得不错,姬邦国司令给自卫大队下达死命令,不允许出堡,不允许动用一兵一卒。文郁副大队长拿枪顶着汪洋连长的脑袋,要他出兵,结果我们都没有出兵。汪连长,有没有?”

汪洋大声说:“有!”

姬文海脸气得铁青,继续说:“乡亲们,事件的性质就是这样,这是一起违抗军令,私自动用部队的案件。你们说说,这事怪谁?”

那些正在哭泣吵闹的家属们,听罢顿时静了下来。听话听音,姬文海意思是,这些战死者不仅没有功,而是违抗军令,反而有罪。这是人们没有想到的事。

有个老太太放声问:“姬老爷,你意思说,这些伢子战死了,还有罪?”

姬文海说:“死者免罪,活者必将受到惩罚。”

老太太继续问:“你怎么惩罚害人的姬文郁?”

姬文海说:“这事,你放心,首先,我这里公开宣布,撤消姬文郁自卫大队副大队长职务,对那些跟随他私下出堡的自卫大队队员,一律开除。其次,给带头违抗军令的姬文郁与宋玉来,各鞭二十鞭子。交给自卫大队关他禁闭十五天。”

群众队里有人喊:“太不象话了吧。人死了,就白死了吗?”

姬文海愣了一愣,想了一想,便放声回答:“乡亲们,虽然过世的几位兄弟,的确犯了错误,因为他们犯了军中大忌,违抗军令是要上军事法庭接受审判的。我们这里是地方武装,是保护姬家堡各父老乡亲们安全的,但也得按照规矩办事。所以,他们不能视为英雄。但可以同情他们,我决定,姬家大院从人道主义出发,将拿出一定资金,给每位逝者家属发放一百大洋,作为抚恤金丧葬费。大伙儿支持不支持?”

警察局董鑫将胖嘟嘟的手高举起来:“都给我伸长耳朵听好了,姬大老爷是大善人,即使有人违抗军令,姬老爷还是怜贫惜苦,给予资助,给大家发放抚恤金。这样大恩大德,就是天上神仙也办不到。你们,还不快感谢姬老爷吗?”

一时间,码头无语,风啾啾地刮过来,发出细碎的窸窣声。

姬文海挥一挥手:“请节哀吧,六位逝者家属到汪洋那里登记一下,造表领钱。大家都散了吧。”

姬文海这一番老辣的操作,竟然硬生生将一场如同将要爆发的火山似的民愤镇压了下去。朱大龙瞅瞅向姬家大院走去的姬文海,对董鑫说:“胖子,你看到了吧,什么叫恩威并用?这就是。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这就是。”

董鑫笑着点点头:“你呢?你也小心自己头上乌纱帽,姬大老爷上头有人的,他大儿子是国军将军,二儿子日本军将官,咱们是胳臂拧不过大腿,这姬家堡,咱们俩算什么?只是人家一条狗。”

朱大龙摇摇头:“胖子,你太粗野了。不过,你放屁,也的确有你的道理。”

董鑫嗔道:“你不粗野吗?”

两人相视大笑。在姬家堡土地上,的确,他们俩充其量只是姬文海的打手而已。

姬文郁被五花大绑,只在水牢里浸了半个多小时,就被提了上来,拎到姬文海太师椅子前面。

姬文海对姬文郁又恨又痛,他一把抓起姬文郁的湿淋淋的衣领:“你姬文郁好大胆子,连三少爷话也不听了?说,究竟是谁让你带兵出堡的?”

姬文郁不敢隐瞒,有气无力地说:“是……是……三少奶奶。”

姬文郁这一说,让姬文海仿佛突然想到什么,顿时生出一腔醋意,他脸气歪了,双目放出狞恶的光:“你这个东西,邦国不在小红楼,小红楼都是女流,你跑进小红楼干什么去了?孤男寡女,是偷腥吗?你想给三少爷戴绿帽子吗?”

姬文郁满身泥水,一脸狼狈,现在老爷的话又刺中他的心窝,他真害怕小命不保。连忙跪倒在地,吓得前言不搭后语:“没有,老爷,我没有.....偷......没有啊,老爷。”说罢,他嚎啕大哭起来。

姬文海朝躺在地上的姬文郁踢了一脚,骂道:“狗娘养,只知道泡女人,为了女人,命都不要了。害得我死了六个兄弟。”他转过头来,命令葛大汉和汪洋:“给我把姬文郁绑起来。先关他几天禁闭。我宣布,从今天起,姬文郁不再任自卫大队副大队长,不再任皇协军独立营副营长,让他滚出去。”

葛大汉与汪洋答道:“是。”他们亲自将姬文郁绑成了粽子,两个大兵架着垂头丧气的姬文郁,穿过哭吵着人群的码头,将姬文郁带回自卫大队部。

葛大汉笑道:“姬副大队长,不听老人言,吃苦在眼前,你这一回可玩大了,六条人命啊,都被你一下子玩完了,你的官也被玩完了。”

姬文郁唉叹一声,好半晌,他说:“有死罪没有饿罪,就是枪毙我,也得管我一桌饭,让我做一个饱肚子鬼吧,求求你们,先给我一碗饭吃吃吧——我可饿死了。”

葛大汉命人到馆子里拎来一篮饭菜,有红烧狮子头,还有几碟精致的小菜,一壶老白干酒。姬文郁看到摆开的饭菜,便如饿死鬼投胎一样,狼吞虎咽地大啖起来,一边吃饭,一边喝酒,吃个饱腹后,打了几个饱嗝,便瘫坐到床上,对葛大汉说:“大汉,真的要谢谢你了。我一直待你不错,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咱们爷们怎么说都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唉,人都有落难的时候,你就看着我待你向来不薄的份儿上,请你到司令面前给我多多美言几句,留下我一条狗命吧,我姬文郁知道犯罪了。只要保住我这吃饭的家伙,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葛大汉说:“违抗命令,你可知道怎样的结果。再说,这部队人员都是出自姬家堡一带,兄弟们多有三亲四戚,你这一搞,还想在这里呆下去吗?兄弟们还不恨死你了?”

姬文郁说:“老爷已经决定让我滚出自卫大队了。我不再是你们的人了。我只要能保一条小命,其他都好说,我大不了离开这里,到二少爷部队混去。”

葛大汉问:“你到二少爷那儿去,二少爷肯收你吗?”

姬文郁说:“老爷早就发话让我去了,二少爷会不肯吗?现在关键就是你们多帮帮我忙,在司令面前多美言几句,保住这吃饭的家伙才是正经。”

葛大汉说:“别怕,老爷会保你呢?”

姬文郁摇摇头:“老爷那人那心,我是知道的,人不为已,天诛地灭。假如死者家属再闹起来,老爷脱不开身去,一样将我开刀问斩,安抚众人。我死了,就象死去老爷一条狗。”

葛大汉叹了一口气,说:“你这人也是,昨天已经跟你明确说了,司令不准动一兵一卒。我们不让你调动部队,为的是救你,你却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硬是偷偷带人夜里出发,你这究竟是为了什么,恐怕不会说是为了司令吧。你为什么要听三少奶奶话呢?难道你不知道司令根本不把三少奶奶放在眼里,不肯同他结婚吗?”

姬文郁痛苦地闭上眼睛:“那女人——心也忒歹毒了,她硬要我出荡,替她打死铁男。”

葛大汉说:“你不理睬她就是了,推说老爷与司令不允许。”

姬文郁说:“难啊,她硬缠着你……也是没办法的事……”

葛大汉打趣地说:“看来你有把柄抓在她手里了,是不是你拿了她东西,还是你跟她上过床了,不然,你怎么这样怕她呢,再说,她新来乍到,没有话柄子掌握在她手里,她又怎么敢向姬大队长发雌威呢?”

葛大汉这番话,直捣到姬文郁心窝子里去了。姬文郁脸一红,讪讪地说:“哪会呢……别开玩笑……人家是三少奶奶呢……”

正说着,院子外响起一个女人清脆的声音:“文郁,文郁,听说你打中了她?”

姬文郁探头朝门外一看,但见一个穿戴得珠光宝气的年青女人一溜小跑,走向自卫队大院来,姬文郁脸色黄了:这才是哪壶不开提那壶,刚说曹操曹操就到,来者竟然是贺绿菲。

葛大汉回头一看,是三少奶奶,连忙借个由头躲了开去,因为他不想见这个妇人。

自卫队大院主房一式五间,中间一间是会客厅,两侧分别是会议室,司令办公室,姬邦国寝室以及执勤人员休息室。主房两侧是一溜厢房,其中有丫头小菊与英华的卧室,她们俩加入自卫大队成为司令部区勤务人员后,又被姬邦国派遣到大哥姬安国部队学习医务,以便解决战场医疗救助服务问题。所以,丫头们的卧室空锁着。厢房还有厨房,物料室,禁闭室,刑惩室,及门口警卫室等。

贺绿菲挽着一只真皮红色小坤包,包里装着金条和匕首。她是这样想的:如果姬文郁打死了铁男,就奖赏给他金条。如果姬文郁没有打死铁男,就用匕首灭口。反正这事不能让邦国哥哥知道其中秘密,如果透露出去,姬哥哥要恨她一辈子。当然,她更相信铁男被打死了,因为自卫队死了六个人,伤了二个,说明这仗打得很是激烈,铁男又不是铁打的金刚,岂有打不死的道理。

因此,贺绿菲好是兴奋,来到院门口就大呼小叫起来。

门卫不认识贺绿菲,伸出枪来挡住了她。贺绿菲抬起手来,给这个不识好歹的大兵啪啪两个响亮的耳光,骂道:“做狗也不看看主人。你晓得我是谁?我是姬家大院主子,我是姬邦国司令的老婆。你胆敢挡我的路?”

门卫一听,自知理屈,抚着被打红了的脸,悄没声儿退回一边去。

贺绿菲喝道:“说,姬文郁在哪?”

门卫伸手朝禁闭室一指:“关在那里。”

禁闭室门前也有一个荷枪执勤的大兵。他已经看到院门口发生的事,当贺绿菲走向禁闭室来时,连忙打开禁闭室门锁,恭请贺绿菲。

贺绿菲进门时,姬文郁躺在床上,衣衫半边被血染了,附着泥水草叶,他心里极度害怕,不敢看这个魔女,紧紧闭着眼睛,装着昏睡的样儿。

贺绿菲安慰说:“哟,姬副司令,你辛苦了。受伤了吗?”

姬文郁不吭声,嘴唇抽搐了一下。

贺绿菲笑问:“我慰问你来了。马到成功,再赏你两根金条。你抬起眼来看一看,真正的赤金呢。”

说着,贺绿菲拿出金砖,在姬文郁脸上刮来刮去。姬文郁感受到污辱,但却心中十分害怕。听到贺绿菲的命令,只好睁开眼来,眼前香气馥郁的贺绿菲微笑着,金条黄灿灿的,在脸上摇来晃去。他不得不挣扎着爬起身来,恭敬地说:“哦,三少奶奶来了。请坐,请坐。”

贺绿菲笑道:“听说你和你的部下受了伤亡,我特地来慰问你一下,给你金子,感谢你的辛劳。”

姬文郁低眉垂眼,说:“不敢,这地方脏,文郁未能听从司令军令,擅自动用部队。所以被老爷关禁闭了。请三少奶奶回吧。这禁闭室不是人呆的地方。”

贺绿菲想,一定有七八层数了。心里十分高兴:“没问题,只要我到的地方,就光辉灿烂。你放心吧。死几个人算什么,两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人多着呢。别放在心上,你也是姬家老臣,没有功劳也有苦功。邦国司令的大哥,正在打江山,他二哥也是,所以无论那一边胜了,都是姬家堡老爷子的功劳,咱们就算是皇亲国戚。所以,你就是功臣,你的辛苦会记在账上的。”

姬文郁笑了一笑,那是脸上汗毛孔里挤出来应酬式的笑,分外僵硬,分外苦涩。是的,他心中有数,别说未来皇亲国戚,就是一仗打下来,他小命也不知道保不保,到坟墓里去做功臣吧。

贺绿菲伸出手,悄声道:“头呢?给我。”

姬文郁心中一凛:“什么......头?什么头?”

贺绿菲笑道:“你干什么事去?”

姬文郁说:“听三少奶奶的话,去杀铁男啊。”

贺绿菲道:“就是啊,杀了铁男,你不想给我一个交代,把她的头颅送给我吗?”

姬文郁吓得冷汗直冒,心想,这个魔女太歹毒了吧。杀人,还要割下头。可是,他吃了败仗,实在没办法交代。因此低头不语。

贺绿菲看姬文郁久不吭声,心中毛燥了起来:“你怎么不说话呢?莫非你们被人家打死六个,结果,一个铁男也杀不得?”

姬文郁脸上流下汗珠儿,脸上惊恐,形容狰狞,还是不肯说。

贺绿菲奈不住性子,将金条扔进坤包,劈手抬起姬文郁下巴,杏眼睁园:“你想糊弄老娘?说,是怎么一回事?”

姬文郁怕了,哆哆嗦嗦地说:“对不起,三少奶奶,那土匪婆娘真的很鬼,文郁不是她的对手。”

贺绿菲的心冷了一冷:“这么说,你吞了我两根金条,还要强暴老娘,揩了老娘的油,结果却不给老娘办事?铁男没有被打死?”

姬文郁闭上眼睛,老泪纵横。

贺绿菲从姬文郁无语中,读得出这一回又是鸡飞蛋打,失败到家了。这一时间,她心中也害怕,一害怕姬邦国回来,以部队伤亡为名来找她算账。二害怕姬文海未来审问姬文郁,这家伙吐露出贺绿菲主动将他抱在怀里的桃色事件,那吃人不吐骨头的老爷子只要动个指头,她贺绿菲小命休矣。三害怕一旦铁男知道是贺绿菲指示人去暗害她,结果,她贺绿菲从此如同惊弓之鸟,再没有好日子过。因为贺绿菲在明处,铁男在暗处,打她一个闷枪,那就死定了。她贺绿菲也曾经听说过,铁家帮派人潜入这松菊院暗杀邦国哥哥,结果还真得了手。她一个女流,遇上这事怎么办?怎么办?

贺绿菲思绪千回百转,最终想到唯一一个办法,就是先堵住姬文郁的嘴,因为死人是不会说出真相的。如果有人问,就搪弄说是姬文郁想强暴她三少奶奶。她姬家在这姬家堡地面上,跺一脚大地也摇三摇,她说强暴就是强暴,谁人也敢说半个不字?就凭强暴司令老婆这一条,姬文郁就是死罪。

想到这里,贺绿菲似乎怜惜地说:“文郁叔,你别自责了,不怪你。你上床休息吧。”

姬文郁心情在安抚中舒坦了起来,感谢道:“谢谢三少奶奶,文郁今后做狗,也会对三少奶奶忠心不二。”他似乎累了,转身向床边走去。这当儿,贺绿菲突然从坤包中掣出匕首,亮锃锃的如同电闪一般,直朝姬文郁背后猛地刺了过去。姬文郁惊恐地大呼一声。同时,贺绿菲也扯开衣衫,拂乱云髻,酥胸半露,惊恐地大呼:“强暴了,强暴啊......”她呐喊着,冲出门去。卫兵们看了,惊讶得合不拢嘴,任由贺绿菲冲出自卫大队大院,无人敢拦。

这是做女人来,贺绿菲第一次杀人。

她回到松菊院小红楼,躲到小楼上,身上感到冒出冷汗来,倒在床上睡了半晌。随后,在静谧中,她开始轻松起来,因为灭口就是封死了死人的嘴,那秘密就不再会泄露出去,她就感觉安全了。在她心目中,姬文郁就是姬家一条狗,老爷子能杀人,她贺绿菲就不能杀人吗?想到这儿,她坦然起来,打开窗户,清风徐来,她又朝留声机上摆上唱片,摇摇把子,那唱片旋转中,一溜儿转圈的针吐出亮脆娇甜的歌声,那是京剧《贵妃醉酒》,贺绿菲随着歌声手舞足蹈了起来。

冷不防一个铁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一个杀人犯,还能这样快乐吗?”

贺绿菲回身一看,是姬文海悄没声儿走了进来,冷着脸,捣捣文明棍:“想想杀人的后果吧。”

原来贺绿菲掏出匕首刺向姬文郁后,就飞快逃出这是非之地。警卫人员看到姬文郁倒在血泊中,赶忙报告葛大汉与汪洋,两人决定,葛大汉去姬小街请来号称外科华佗的姬业林来抢救姬文郁,而汪洋跑去向姬文海禀报。姬文海连忙赶到自卫队大院,看姬业林郎中正在抢救昏迷中的姬文郁,向警卫人员了解了情况,一时无语。也没有说些什么,只是心中有些气恼,感觉贺绿菲这婆娘心深似海,阴毒如狼,缺乏一个妇人的温柔内敛和矜持,长期伴在身边,不一定是好事。所以,他跑到小红楼来,一是问罪,二是也想找到一个妥善处理这个问题的办法。

贺绿菲看到姬文海,冁然一笑,扑跃向前,亲昵地搂着姬文海的脖子,粉嫩的脸在姬文海脸上搓揉着,弄得姬文海心中的恼怒涣然冰释。他伸出双手,揽起贺绿菲的腰,坐在自己腿上。嗔怪说:“你为什么要杀姬文郁?”

贺绿菲道:“他搂着我,想强暴我。不杀他,我还是主子吗?”

姬文海不屑地说:“你在哄鬼呢?姬文郁受了伤,又是关在禁闭室里,光天化日之下,他纵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强暴大司令的老婆。你以为只有你聪明,天下人都是傻子?”

贺绿菲看姬文海揭穿了她的谎言,一时十分尴尬,陪笑着:“老爷子,老爸,你太聪明了。你得救救我。”

姬文海道:“我为什么要救你?”

贺绿菲直面着姬文海的眼睛:“就因为你爬灰,就因为你欠了我皮肉的债。你不救我,邦国哥哥若是杀了我,我就全说出来。你知道吗?你三儿子会怎么想?这事传了出去,姬家堡人可怎么看待你老人家?哈哈,还书香门第?还钟鸣鼎食之家?祖宗百代老脸都被老爷丢光了。所以,你必须救救我,咱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到时谁也跑不了。”

这一说,姬文海不由得骂了一声:“骚娘们,你真的太狠,难怪姬邦国不喜欢你。你竟然强奸老子?”

贺绿菲说:“谁强奸你了,不是你先强奸我?你天天来占有我的便宜,我得到什么好处了?现在出事了,你就不管我了?”说罢,她呜呜地哭泣起来,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有意无意朝姬文海身上抹,还有意无意地将富有弹性的乳房挤压着姬文海的脸和胸脯。

老头子在贺绿菲哭闹中,不由得沉吟起来。的确,自己一时冲动,被贺绿菲这骚娘们抓住把柄。现在真的是骑虎难下。虽然说,姬邦国曾经不愿意结婚,还说过要结婚你去跟贺绿菲结。但至少名义上,贺绿菲是姬邦国名正言顺的老婆,如果坐实公公爬灰,姬邦国被戴上绿帽子,这姬家大院从此有饥荒打了。姬文海真的不想出现父子为一个女人决斗的场面出现。所以,贺绿菲的话,的确有雷霆万钧的力量,轰隆隆,让姬文海心头打起鼓来。

怎么办呢?姬文海思索着。过了一会儿,姬文海突然有了主张,便道:“别哭了,我今天就救你,介绍你到一个好去处,到那里去,你就获得免死牌,谁也奈何不了你。”

贺绿菲听姬文海说能救她,不禁回嗔作喜,贴着姬文海满是胡茬子的嘴,胡乱地吻了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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