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丐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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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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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烟传》连载

第九章

“不对,你啰嗦个什么,叫你换衣服赶快去便是了。”

泰烟不耐烦的把祁司辰推向了屏风后面,说完她抬起手要替他唤两个婢子进来伺候,祁司辰摆了摆手,只道自己习惯了一个人,便钻到屏风后面去了。

可真是个怪人,居然不爱被人伺候。

泰烟不解的叉着手歪歪脑袋,安静的坐在木头椅子上晃荡着小腿边看向窗户外面的杏树边等他出来。

诸多杏花纷纷扬扬的洒下来跟着风探进窗户里,院儿里的杏树底下就跟下了场花雨般的醉人,有几朵落在了蹲在墙根下听两个小娃儿耳朵的陈贯生那里。祁司辰即使被放出来了也总爱成天钻回笼子里,实际是与他这只祁濛派来监视祁司辰的“眼珠子”有关系的。虽说祁司辰是祁濛所出,平时也不爱和同年纪的那般闹腾,又是个一点就通看着有慧根的,但就是这些反常,让天性多疑的祁濛总是不放心自己这个儿子,祁濛总觉着,这个儿子绝技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般乖顺。

他的猜测是对的,自祁司辰来了南国,即便泰烟不是祁司辰要找的那人,他便也从未打算过顺着祁濛的话去胡害人。他虽是妖,但自出生便养在蓬莱仙山脚下,每日只有桔梗花相伴着进行那点滴的修行,虽说修为涨得缓慢了些个却也着实满足。他在去山麑那处强行化作人形之前从不曾踏足过人间这等烟尘地界,所有关于人间的知解俱是离了蓬莱仙山飘去北境之后耳濡目染所得,初去时实际是与那真正的婴孩无二的,但他又确实不似真正的人类婴孩。

他眼能瞧耳能辨,初来时不会发声除开外基本就是个没有一丁点儿人类常识的小人儿,且不说鹰本身就是个孤僻的,来了人间后他也向来都知晓自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与旁人都不同,自然就与普通的人类孩童耍不去一处,日渐养的越发孤僻,就连卫皇后都同他说不上几句,养了十来年卫皇后甚是不了解这个不爱说话的怪异孩子。

再者说来,南国这边嬴昊一人独大,朝堂上的臣子大多也都一心向着主,且不说泰烟被天道送来时为了让她不惦念蓬莱这里便顺道用法力给她洗去了记忆,同个真正的人类婴孩无二。南国皇都嬴昊宠着泰烟,宫里又没人不喜欢这个招人爱的聪灵小公主,这般清明的环境自然泰烟就长得仍跟在蓬莱仙山时一样的灵慧干净,叫祁司辰一眼认了出来。

北境那边状况就不大相同了,本身国力和江土都比南朝这边差了一截,阖宫上下又人人怀着个鬼胎,龙椅上坐镇的祁濛还是个爱扮良善的鬼主儿,好在养大祁司辰的卫皇后是个顶顶好的人儿,故而这只白稚儿般的苍鹰妖才没被那水沟般的北境皇都教败,心境方面在卫皇后的呵护和他本身的执拗下有些方面仍旧保留着从蓬莱仙山里带出来的干净。除非影响了自己的生计,不然便绝不会胡害人,但也分得清是非请浊。

更何况他现在已经找到了泰烟,更不愿胡乱屠戮害生了,若非对方是个不长眼的主儿惹到了自己心疼的泰烟,不然他绝计不会使出些手腕子。

“这院儿里的杏花真好看,北院常年不住人,大娘亲便也没管这里,本宫都不知这处还有这等美景。要是在这树下栓个秋千,那杏花落了堆在头上,闻着又怪香的,该有多好!”

“可惜这杏花这个月底便要凋了,可惜了这美景,唉……”

泰烟晃荡着小脚丫停了下来,又有些失望的垂下眼皮,仍是换了一身黑色劲装的祁司辰从屏风后面直直的走出来,他见小姑娘忧虑,便抬手轻拽了拽她脑袋顶上的辫子:“那树底下净是些虫子,远看还行,近了不肖大儿便会爬的你浑身都是,你若真想玩秋千,日后我找颗梅树底下给你栓,冬天蚊虫都消停了,你穿的暖乎些照样能闻得那扑人的花香。”

说着,祁司辰伸出一只手,将泰烟牵下椅子,泰烟怪声怪气的瞧着他:“说得怎么好似你亲眼见过似的?也对,你本来自严寒之地,有些品种的梅寒地才有,本宫这南岸常年暖湿,各色花儿倒是不少,唯独没怎么见过寒梅,倒是真想瞧一瞧那大雪中的寒梅是个什么样子。”

“那泰烟你…瞧过雪么?”

祁司辰愣愣的问了一句,泰烟扎住脚,百思不得其解的瞧着他那张分明是英气俊生的脸:“瞧着你也不似那缺了慧根的,怎么这般没有常识?南岸暖湿,不下雪,这不是五岁小儿都知晓?本宫一直住在皇宫里,难不成给抬到北境去看雪么?”

“你要真想看,我现下就能背你去。虽说四月开春了,但北境有些实在偏北的地方还是能瞧见寒梅和大雪的。”祁司辰再度开梅,泰烟一手叉着腰,好笑又好气的用另一手戳着他胸脯上的软甲:“你又来!哪有说去就能去的。”

“走吧,耽搁了这些时辰,再不快点日头到了正午本宫这身子可受不住那晒。”

“无碍,我替你遮着,我们便是去哪里?”

“你遮着那同暖炉一样的身子本宫怕是一回头给热没了,走吧,跟着便是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北院,院外的碧荷早招呼人备好了两架步辇,等送走了主子以后,留在原地的陈贯生没有进院,他看着四下无人便是一抬手,一只灰毛色的花鸽子直直的扑棱着翅膀,朝着不知哪个位置去了。

这边泰烟带着祁司辰来到校场,侍从带两人来到马棚前,泰烟指了一匹暗朱砂色的,祁司辰则挑了匹鬃毛黑得发亮的,侍从瞧着两个儿尚小,原本还担心她们驾驭不住成马,不料想祁司辰倒是几下便将那匹黑马驯得倒是服帖,反观泰烟这边就算碧荷等不下数十人照应着,也还是连马背都上不去,祁司辰干脆伸了手直接把她拽上了自己的马。

“你先跟着我,我教你一些基本的,你不会掉下去了我再教你怎么上马。”祁司辰闻着怀里人发丝间的花香,红了两个面颊扶好她道。

“哪有先教跑后让走的,你先放本宫下去,教会本宫怎么上马再说些别的。”泰烟不安分的扭动着身子挣扎,祁司辰怕她跌下去赶忙抓紧她的肩膀,正色道:“别乱拧,小心跌下去,这马背这般高,摔了可不是闹着玩的,我教了你上马,万一那马儿发狂你不会控制可怎么说?”

“她想学,你教不就是了,大不了一道上去护着她,怎生的这般猪皮脑子!”

一道脆色爽朗的声音传过来,还不待二人反应,一根鎏金的长鞭便卷着泰烟的腰把她从祁司辰的马背上勾了下来。祁司辰急了,他飞起一脚在马背上用力一蹬,便伸手去捉快跌下来的泰烟,这边尉迟落衡也快跑几步,他单脚在地上一蹬,一玄一红两道少年郎的身影齐齐借了力便迅速的跃向空中将魂都吓得飞离了身子两道的泰烟,眼见着祁司辰这边更快些,就要把泰烟接在手里了,尉迟落衡嘴角一勾,他鞭子一扯,跟着身子一个大转泰烟便稳稳的落在了他怀里。

“我远远瞧着还道是新来的马术先生,但见你这般年纪想来是我估错了,你姓甚名谁?可知烟儿是何身份?又为何会与她待在一起?可是打着什么不好的主意?”

尉迟落衡放下泰烟,单着手将她一把拢在身后,朱红色的一双辰星眼警惕的盯着祁司辰朝他不善的丢出一大串疑虑。谁料祁司辰也不是个吃软饭的,他见泰烟被来人掳当在身后了周围的侍从也没什么大的动静,便猜出来人身份不简单,也不好轻举妄动,便怒瞪着来人道:“你又是谁?掳了泰烟做什么?快将她还于我!”

“泰烟?你这小儿当真是无礼,竟叫的这般亲近,再者说了,什么叫还于你,她本不是个物件,又同我相伴数十年,哪轮的着你在这里跟个黑鸦似的瞎叫唤!”

两个人争执不下,两双眼睛里都突突突冒着雄雄的火星子,眼看就要着了!祁司辰身份特殊,泰烟生怕他们两个一个不对付打起来了闹不好惹得南北两国再度开战,于是便紧着往中间一站一手一个分开了大声道:“都住口!!!”

两个人被小女娃一嗓子嚎得瞬息唬住了嘴。泰烟摁着穿红的尉迟落衡,瞧着祁司辰道:“这是尉迟将军的独子尉迟落衡,祁哥哥,他长你我几岁,你同本宫一道喊他作哥哥便好。“

祁司辰愣了愣,泰烟又拍拍穿了一身黑的祁司辰结实的胸脯,瞧着尉迟落衡道:“落衡哥哥,这位是此次庆功宴跟随使臣一道来的北国四皇子祁司辰,客远道而来,本宫不准你这般无礼的待我南朝的客人。“

泰烟眉目间神色颇有些严正,尉迟落衡知晓她急了,便默默的收起了手里的鞭子,谁料反倒是祁司辰率先将手伸了过来:“尉迟公子,幸会!“

尉迟落衡也不是那小气的,爽利的握了回去:“北朝皇子,幸会!“

两个人默契的没有提刚刚互相冒犯对方的事,泰烟见气氛有些尴尬,便笑盈盈的看向尉迟落衡道:“落衡哥哥,你今日怎的有空来宫里了?“

“我是随父亲一道进宫的,父亲瞧着没我什么事,便许我自己活动身子了,我本想去出云宫寻你耍上一番,结果扑了个空,一问才知原你来了这处。”

说着,尉迟落衡毫不客气的敲了敲泰烟的额头:“你个小妮儿还好意思问,昨儿个去到我家都没和我打个招呼就走,我恼你方还来不及,今日主动来寻怎的,你倒不乐意了?“

“哪有,上次走得太急属实是本宫不对,给你道个错还不成吗?男儿家家的可不能这般没肚量,莫恼莫恼!”尉迟落衡故意把头一扬不瞅泰烟,泰烟知道他这厮故意的,但到底是自个儿心虚,便抓着尉迟落衡一只胳膊笑嘻嘻的卖着乖脸,惹得祁司辰瞅着两个人眼珠子里压不住的黑气一股一股往外喷。

“哼!你若真想道错,便同我出宫去吧,我听父亲说你瞧见书房里那金猊喜人,我连夜替你寻了一对新的来,只不过今儿个父亲进宫太急我没能带上,我带你去我家里看!”尉迟落衡说着也不顾泰烟回他个主意,拉起小人儿便要往外走,祁司辰忙扯住泰烟另一边的手:“留下来,你不是要学骑马么?我续着方才的教你。”

又是一轮无声的僵持,泰烟再次被两个眼里冒火心里厮杀个不停的夹在中间,她本也找尉迟落衡有事,正好这会子去了尉迟虎门还不在家,便只好轻轻晃了晃祁司辰的胳膊,歉意的看着他到:“祁哥哥,你先回寝殿吧……”

泰烟说得很是愧疚,祁司辰愣了一愣,却仍是不肯松开手,尉迟落衡这个急性子哪受得住,他趁祁司辰发愣一把拍掉他抓着泰烟的那条胳膊,然后夹着泰烟跳上那匹枣红色的马便嬉笑着扬长而去,独留下祁司辰一个人立在风里,心里跟缺了一块般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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