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兰州学习回来,我们的乌兰牧骑可以说是一个不错的文艺团体了。可是不久回复了高考,一部分队员考上了大学。也有一小部分队员,本来就把乌兰牧骑当作跳板,只要被吸收,转正后他们就跳槽去了别的单位。这样,乌兰牧骑出现了一次“动荡”。虽然在县上领导和我的劝说和阻止下,留住了几个人[像:奥登、王晓鸣等]。乐队是保住了,主要骨干力量留下了,但舞蹈队的走了几个,演出受到了影响。
眼看着演出缺胳膊少腿的,无法成形完整的节目,演出活动受到了严重的影响,怎么办?不能就这样懒散下去。向县上反映后经县领导同意,我们又招了一批新学员。
这批学员是从县城招的,在当时来说大部分是文化水平较高的初中生和高中生。不论在素质上、形象上、文化水平上都是比较满意的。
我们向帮助我们建起了乌兰牧骑的老关系户----鄂托克旗乌兰牧求援,他们无条件的为我们培训了近一年的新学员。我们才又回复了元气。
新学员培训时我先后两次去过“鄂托克旗”。这里的草原不像我们肃北。肃北是高山草场,山大沟深,而这里是戈壁沙漠。
要到鄂托克旗,先从“柳园”坐火车到银川,然后再坐汽车跨过一片很大的戈壁、沙漠才能到达鄂托克旗。当时,还没有轿车,交通车是装了帆布棚的大卡车。一路上除了戈壁,就是沙漠。中途要在一个戈壁滩上的客站休息一会,吃顿饭。我的门牙就是这里吃饭时给拽了下来得。这里不是村庄,也不是城镇,只是一个供旅客休息吃饭的孤独的客站,周围是一大片望不到边戈壁。只有一个食堂、也只有一种饭食——炖羊肉。炖羊肉也还适合我的口味。早晨上车没吃饭,到这里已经饿极了,拿起来就啃,不小心门牙就给拽了下来,再也无法啃着吃了,只好用手拨着吃了一点。
鄂托克旗的县城也是被黄沙包围着的,刮起风来黄沙飞扬,但这里的黄沙不沾衣服,就是躺在地上打个滚,站起身来,衣服还是干干净净的。水泥马路上到处是沙子。边缘地区的房子,半截都被埋在了沙子里。
到了鄂托克旗乌兰牧骑的驻地,如同回到了自己的家,鄂托克旗乌兰牧骑的队员对我们非常热情,就像久别重逢的战友似的,问寒问暖,谈笑风生。他们对来这里学习的弟弟妹妹真是关怀备至,严格要求,就像自己的学员一样,该罚的就罚,该打的就打。做不好动作是要打屁股的,当然不是真打,而是象征性的在屁股上拍上一巴掌。我们的学员巴依尔,据学员们开玩笑说:他经常作不好动作而挨巴掌,时间久了,已成习惯,每走到老师身旁,就停下来等老师打屁股,这成了学员中的笑谈。
鄂托克旗乌兰牧旗的领导,叫“热喜”,是乌兰牧骑的创始人。由于他对牧民群众的热爱,对牧区文化生活的关心,创建了全国第一个乌兰牧骑。他的团队,长年活动在牧区,不仅给牧民送去了文化,带去了欢乐,还创造了一系列为牧民群众服务项目:送药下乡、缝制衣物、理发、照相、捎带小商品等。总之,只要是牧民需要的,他们都能为牧民想到和做到。后来由于经费问题,旗里让他们解散,他们没有那样做,而是仍坚持活动在牧区。牧民非常支持他们,给他们捐钱捐物,提供他们活动资金,没有让他们垮掉。就这样,他们在牧区活动了很长时间,直到后来中央承认了他们的方向,才又回复了他们的建制。
他可以说是我们乌兰牧骑的祖师爷;也是我们成立乌兰牧骑的筹建者;还是我们乌兰牧骑的扶持者。在我们乌兰牧骑刚刚成立时,是他帮我们在当地挑选了形象好,有艺术天赋、有责任心的好学员,如:大赖、王晓明、乌日根、米德格、刘凤英、刘万祥、等都是他给挑选的,并作了一定的培训。为了把我们扶上马,再送一程,他从他们队里抽出了两名优秀的队员:郝秀芳、金泉充实了我们的队伍。
这次培训中,他不仅在业务上大力支持,在生活上也是无微不至的关怀。
这次培训也得到了我县学员家长的大力支持。
当时粮荒虽然过去,但粮食仍然比较紧张,几乎天天都吃苞谷面。刚开始时,实在不想吃苞谷面了,还可以到附近的餐馆里改善生活。餐馆里,只要花钱买一盘菜,就可以配上几个白面馒头[当然是要粮票的],后来,餐馆里的白面馒头也不卖了,只卖包谷面发糕,想改善生活没有了去处。学员们训练是非常辛苦的,为了赶进度,从早到晚都在训练,体力消耗是很大的,逐渐有点吃不消了。我女儿告诉我,刚开始大家都很大方,买来吃的东西挂在墙上,大家都可以随便吃,到后来,都把自己买来的东西藏了起来,而且连一分钱的债务都非追回来不可。了解了这些情况,我心里自然是很不好受的。我回来把这些情况告诉了学员家长,家长门纷纷给学员们寄去了一些吃得东西。有的寄奶粉、有的寄“藏巴”、还有寄,整箱的方便面的。当时学员的工资只有二十九元,若不是家长的支持,不可能完成那样高强度的训练的,我感谢他们。
这批学员条件不错,培训不到一年,就可以胜任工作了。“布音娜”,被群众誉为金嗓子;“其其格”,“阿尔腾”,“红梅” 等,不但基本功好,而且能完成不少舞蹈节目,还可以担任其他工作。汉族学员阎小玲、高慧荣、郭立荣、杨艳霞等,不但能参加舞蹈节目的演出,还可以演一些歌剧、话剧之类的节目。留住的老队员:乌尔根、米德格、刘凤英、乌云其木格、刘万祥、金泉、金山、达赖、奥登、王晓鸣始终是核心成员,骨干力量。
人员壮大了,新队员成长了,老队员成熟了,各自的文艺素质都有了很大的提高,部分队员还成了多面手。县上又为我们配了一辆大卡车,这时我们的乌兰牧骑如虎添翼飞腾了起来。
这一时期,我们排练了大型话剧《三换新郎》,小戏曲《恭喜发财》、《瓜田辨踪》等多个语言类节目。学演了《达楞巴依尔》、《彩虹》、《抢亲》、《祖孙乐》、《莲藕》等一些有名的舞蹈和小舞剧。学演了蒙文相声。还自己编导了一些歌舞节目。如《欢乐的响铃》、《鹿舞》、《欢快的草原》等许许多多舞蹈和各类形式的优秀节目。节目的形式多样了,内容丰富了,不论在县城演出,还是下牧区、去边防、或者是去省内各地巡回演出都得到了赞扬。青海石油管理局还多次邀请我们去他们冷湖油田基地去慰问工人呢。
记得那一年春节,我们组织了一台晚会,大部分是我们自己编排的。整台节目喜庆欢快,特别是狮子舞、跑驴“回娘家”,把人们带入了欢乐的节日气氛中来。晚会的自始至终掌声不断、笑声不断。人们笑得前仰后合,直笑得鼻涕眼泪都流了出来。据说有人笑得忘记了前面的椅背,一头碰在椅背上,下巴都磕碰出了血。
“恭喜发财”[话剧小品],“抢亲”[舞剧小品],“瓜田辨踪”,“祖孙乐”等节目都是群众最爱看得节目。特别是“恭喜发财”每次演出,都能把观众带入欢乐的海洋。笑声从开演一直笑到了结尾。
“三换新郎”常演不衰。地区文工团来县上演出后,群众反映说:“没有 我们乌兰牧骑演的好”
奥登和达赖合说的蒙语相声,在牧民中特别受欢迎。我由于语言问题听不大懂,但从牧民的笑声、掌声和表情看牧民是非常喜欢这个节目的。
为了锻炼演员,提高演技,我们多次组织出外巡回演出。
敦煌。我们不尽在县城演出,还到了各乡,如:肃州、党河、杨家桥、郭家堡、黄渠等乡。还到宾馆,为来敦煌旅游的外国朋友演出过多次。
到安西,我们先去,十功[地名]乡,后进安西城。然后,我们沿路东去,布隆基、三道沟、疏勒河等地,然后,进入玉门县的二道沟去了玉门镇。
二道沟,是玉门镇的一个乡,在那里我遇到了当乡长的表弟,接待自然更加热情。玉门镇又碰上了我的义兄高著光。他当时是文化馆的馆长,他为我们安排了食宿、联系了演出场地。在玉门镇我们演了三天,然后去了花海。
花海是玉门市的一个乡。这个乡一直被誉为文化之乡。我小的时就听说过:“花海的秀才,昌马的驴,官庄子的韭菜驮不及”[“驮不及”是玉门一带的方言,意思是多的来不及驮运的意思]的顺口溜。那里是出秀才的地方。我上小学的时候参演的“穷人恨”、“血泪仇”就是一位花海的老师导演的。这里的农民特别热爱文艺,听说我们来了,整个村子沸腾了起来,农民们奔走相告,互相传递消息,像过年一样欢乐。他们对节目欢迎的方式也很特别。看到他们喜欢的节目就又吼、又叫、拼命的鼓掌。在这里连演了好几天,农民们还不肯让走,我们只好找了很多借口婉言谢绝了。我们又去了赤金乡、玉门市。
玉门出来我去了酒泉、金塔、高台、直到张掖。
在酒泉我们去了好几个乡:如银达、总寨、金佛寺等地。
到金塔,遇上了教育普查时我们一块跑遍酒泉地区的仁同志。这时他是金塔文化局的局长。对我们的接待自然是贵宾级的。又是宴席,又是西瓜。我大概是贪吃了吧,第二天就得了痢疾,昏睡了三天。听同志们说:演出非常成功,很受群众欢迎。
在农村,我们是义务演出,受到了农民的热情接待。农民把好吃的都拿了出来。晚上睡觉都是新被、新褥。每个地方都挽留到两三天。
城镇是售票演出。一路上我们不但赚够了食宿费,还有一些盈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