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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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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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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连载

第三章

第三章

     春天又来了,那些不知名的小草又顽强地拱出了地皮。娘没有再笑过,也很少说话,一天到晚在那个大木盆前,“咔嚓咔嚓”地搓洗着脏衣裳。

一天,娘在洗衣裳时,发现口袋里有两张一毛钱的纸币,便掏出来,甩甩水晾干,这可是她几乎一天的收入啊。等那个人来取衣裳的时候,娘拿了出来,递给他,“大哥,您衣裳兜里的钱。”那人没接,笑眯眯地说,“送给你的,带个孩子真的不容易。”娘没再说什么,把钱装进那件衣服的兜里,递了过去。这样的事,接二连三的出现在这个人身上,娘不再说什么,但都是把钱装回衣兜里。

有一天傍晚,那个人提着一条子肉和几根青菜,来到了小厦子。娘看了看他说,这里没有您洗的衣裳了。那人拘谨的站在那里,嗫懦地说,“大妹子,我也是一个人在这里,想帮帮你,咱们一块过吧?”娘看着门外,“俺爷们就在那边塌了的窑口里躺着呢,俺们一家三口过得挺好。回去吧。”那人悻悻地走了。

杂货铺老板娘王玉珍,常端盆面或拿把青菜送过来,接济这苦命的娘俩。一个寡妇靠洗衣缝穷,挣不了什么钱,还得养活个孩子。有时接不到活儿,就没了进项,吃了上顿没下顿,让人看着就心酸。有啥法子呢,天下的穷人实在太多了,哪家不是这么凄惶的度日?自己的杂货铺差不多就是个摆设,主要生活来源还是丈夫的薪水,能有多少能力帮人呢?更多的也只有叹息而已,咳,帮点儿算点儿吧。

这孔煤窑塌了,不久,又有人来开了新窑。面对死亡的威胁,人们依然蜂拥而至。这些穷人为了糊口,似乎并不顾及生命的安危,依然前仆后继,继续干着在洞子里挖煤、背煤这样的阴间活儿。

这些苦力,带家眷的不多,几乎都是些小伙子、光棍子,虽然每天累得贼死,仍然想着法儿地消耗着剩余的精力。有今天没明天的现实,让他们“活一天算一天,能乐一天就乐一天”。瞧瞧那边数不清的赌场、酒肆、妓院、暗门子,这些人把用生命博来的那点微薄收入毫不吝惜地送到那里。

不知从哪天开始,总是有人在小厦子周边瞎溜达,或是送来两件脏衣服,赖着不走,有话没话的搭讪着。或是在杂货铺买包烟抽着,久久地不肯离去,就是为了看看、撩撩这个风韵犹存的小寡妇。

一天傍晚,娘在洗着衣裳,梨花没事干就到隔壁的杂货铺玩。一个小子贼眉鼠眼地溜进了小厦子,嬉皮笑脸地挑逗着,“嘻嘻,一个人凉炕冷被窝的,我来给你暖暖吧?”娘端起那盆脏水就泼了过去,“滚犊子”,那小子落汤鸡似跑了出去。甚至有天半夜,娘从睡梦中惊醒,听到了“悉悉索索”地撬门声,顺手抄起身边的笤帚疙瘩就砸了过去,“乌龟王八蛋”,滚!

杂货铺老板娘说,“梨花娘啊,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你看看那些个人,都累成孙子样了,还个个憋的鼓鼓的,你们娘俩在这里待不下去啊。”

娘含着眼泪,“我们这里举目无亲,无依无靠,能到哪儿去啊。要不是孩子还小,俺早就找他爹去了。”两行热泪滚了下来。

老板娘沉吟一会儿,“我有个娘家兄弟,叫王玉兴,在西边蓟州的邦均镇开了个汤锅,不大,就是个夫妻店,这两年干得不错,还算红火。我那个弟妹也是个苦出身,可这两年挣了点儿钱,就开始叫苦叫累的娇气起来了。”

“咳,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老板娘继续说着,“梨花娘,你看这样行不?过几天,我雇辆车到那里,去拉兄弟帮忙从山里收的核桃、小枣,早起点儿,就是一天的路。我看你是个能干能吃苦的人,带着孩子收拾行李,跟我去一趟,看他们小店雇不雇人。”

娘抬起头,“行吗?”

“去一趟呗。那是个富足繁华的地方,买卖人家多,他家不用,再找找别家。实在你觉得不合适,再跟着我回来,顶多三四天,就算散散心,我路上也有个伴儿。”老板娘想得周全。

梨花娘想了想,觉得王玉珍说得有道理。在这里待下去,也没什么好日子过,“好吧。”便答应了。

“这两天你先收拾一下,别接活儿了。到那里你觉得行,就留下,这俩月的房租就别交了,两年多的相处,咱们也成了朋友。”老板娘说完,习惯性的摸了摸梨花的小脑袋,出了房门。

那天起早,娘带着梨花,拿着一瓶酒和几个鸡蛋、两个馍馍,来到那座废窑口,让梨花跪下磕了三个头。“她爹,我带着梨花走了,一个人好好的,方便的时候,俺们再来看你。”娘说着,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她爹,你放心,俺就是拼死拼活也要把孩子带大,象你活着时一样的不让她受委屈。”说完,拿起酒瓶“咕嘟咕嘟”地喝了几口,把剩下的倒在了地上。

一百多里地,轻车快马,太阳没落山就到了邦均镇。兄弟、兄弟媳妇尊重这个姐姐,很是热情,端上满满一盆子羊杂碎和一大盘子的烧饼,还炒了几个菜。自打老家出来三年多了,颠破流离、凄风苦雨,梨花从来没有吃过这么香甜的饭菜,撑得一个劲儿地打嗝。

等梨花娘俩睡下了,王玉珍与兄弟夫妇说了这母女的大致情况,问能不能在这里住下帮忙。兄弟犹豫,兄弟媳妇却一口答应了,“不过,还带着个孩子,这工钱?”

“你们能留下就行,明早上,我问问啊。”王玉珍说。

第二天一大早,等人们起来的时候,梨花娘已经把院子扫了一遍,桌子板凳擦得干干净净。

“另儿黑夜,我与那两口子说了,他们同意,只是说这工钱?”老板娘看着梨花娘。

梨花娘说“管俺们娘俩吃住,啥工钱不工钱的,他们看着给。”很是爽快。

早饭羊汤烧饼。在饭桌子上,王玉珍对兄弟夫妇说,这娘俩不容易,要多关照。至于工钱嘛,我做主了,按一半给,一个月两块。指着梨花,“这闺女在我跟前两年多了,乖巧懂事,我稀罕得很,可惜我那里没办法留她们。”

“两块是不是多了?咱们这女佣工最多也没过三块钱的,这一半?”兄弟媳妇好像不大乐意。

王玉珍斜眼瞟了瞟兄弟媳妇。

梨花娘赶紧接过话来,“一块钱就行。”

王玉珍沉吟了一下,那行吧。与坐在对面的梨花娘说,“这两口子到现在还没有个孩子,我看让梨花认她们干爹干娘得了。”

梨花娘说“这不是高攀了吔?”她明白玉珍的意思,是要象亲戚一样的关照她们。

“你们两口子咋样?”听姐姐问,王玉兴回头看看老婆。

“大姐都说了,我们乐意。”兄弟媳妇做主了

大姐使了个眼色,兄弟媳妇会意,从头上拔下个簪子,“这事闹的,也没啥准备啊。”说着递给梨花。

梨花没接,看着娘。

娘说还不快谢谢干娘。

梨花这才接过簪子,“谢谢干娘干爹。”

“梨花,以后叫我姑姑啊。”王玉珍的话总是来得快。

“姑姑。”把个王玉珍的脸叫成了一朵花,忙从兜里掏出一块银元,递给梨花,”明儿让你娘给你做一身新衣裳。“

梨花和娘又有了安身立命的地方。

梨花娘是个勤快能干的人,梨花乖巧伶俐,还能帮忙干点活儿,又认了干亲,而且大姐也留下了话,要他们多关照,王玉兴两口子也就没把这娘俩当下人。

邦均镇坐落在冀东颇负盛名的盘山脚下,隶属蓟州府,是东南西北交通要冲的重镇,东经唐山直抵山海关,南向宁河到天津卫,西边过泃阳达北平城,北边经兴隆、密云通口外,历来是南货北品的集散地。牵驴拉骆驼的,赶马车运货的,行商走镖的,买东卖西的,南来北往的,整天熙熙攘攘,人车络绎不绝。不宽的街道两边,商铺货栈一家连一家,五行八作一户挨一户,特别是五天的一个大集,整个镇子更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王玉兴的汤锅店,就在十字主街上的东南角,地理位置优越。三间门脸,六七张桌子,外面还搭了个凉棚,食客不断,红火的很。特别是“吊炉烧饼”、“羊杂碎”,既便宜又便当,不仅过往客商喜欢,当地人也好这一口,这一天到晚的,做多少卖多少。

王玉兴管打烧饼,炖杂碎,老婆负责支应客人,端菜端饭,结账收钱,梨花娘洗下水、择菜,擦桌子扫地,忙不过来的时候,梨花也能帮上忙。

门脸的后面是个不大的院落,有两棵桃树和一棵梨树,还有几株生长茂盛的白薯(大丽)花。三间正房两口子住着,西厢房是库房、柴房和茅房,梨花和娘住在东厢房的两间。虽然一天到晚的忙个不停,累得腰酸腿疼,但梨花娘知足,闺女能吃饱穿暖,不再受颠破流离之苦,忙点累点算啥呢?闺女快十二岁了,该学点针织女红了,在不忙的时候,娘就教她绣花、缝补、纳鞋底,梨花也乐于此道。还别说,小梨花做起来像模像样,鞋底纳得板板正正,衣裳的针脚密密实实,尤其是绣花,手绢上绣的梨花,古铜般的枝条上花瓣晶莹、花蕊灵动,素净淡雅。梨花送给隔壁卖包子大婶的女儿桂枝,高兴得那闺女爱不释手,也非要过来学。梨花娘看着女儿的小脸一天天的红润起来,开始有了笑容,话说得也多了起来。

秋去冬至,小雪刚过。大早上的,阴沉的天就飘起了雪花。隔壁的桂枝来了,还带来两个刚出锅的包子,递给梨花,搓了搓手,在唇边哈着,“今儿个的天真冷,冻死我了。”

“谢谢你啊,”梨花接过包子,“俺老家那旮沓那才叫真冷呢,就你这样光着脑袋出门,耳朵指定冻掉。”

“有那么邪乎嘛?”桂枝歪着脑袋问。

“可不咋的,一场大雪过后,房檐下挂满了长长短短的冰溜子,白毛风刮得呜呜的,出门就得戴上狗皮帽子。前屯子有个孩子没戴帽子在外面玩,回到屋里,觉着耳朵疼,用手一扒拉,耳朵掉了。”梨花认真地说。

桂枝爬上炕,揪着梨花的一只耳朵,“你这小耳朵,咋没冻掉呢?”

梨花也揪住了桂花的耳朵,俩人在炕上滚着闹着,叽叽嘎嘎。

梨花娘看着两个丫头疯闹,抿嘴一乐,“你俩闹吧,我去干活了。”说完,掀开棉门帘子,去了前面的厨房。

眼看着就进了腊月。梨花娘记着爷们的祭日,渐渐平复的心又揪了起来。

那天夜里,她梦见了爷们,浑身黑黢黢的站在了她的面前。“她爹,你为啥不回来呢?”摇摇头,就是不肯张开满口白牙的嘴。“她爹,我和闺女想你啊。”伸出双手想把爷们揽在怀里,可身子怎么都动不了。“他爹!”人却不见了。清醒后,浑身大汗,不由得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进了腊月后,客人也渐渐的少了。闲坐着的时候,才是最难捱的时光,眼睛直愣愣的常常失神,心头象外边的天,阴云密布,冷得象夹着雪花的西北风。

“大姐、大姐。”王玉兴在叫她。

王玉兴在院子里,从小车子上往下卸着刚买回的几个羊头和一堆羊下水,“大姐,您一会儿把这些东西洗干净,眼下客人不多,应该够用两天的。”说着,摘下棉手套,搓搓被冻僵的手,进屋了。

梨花娘答应一声就走了出来,把那堆东西一趟趟的端进前面的厨房,烧了一锅热水,洗了起来。羊头要用火筷子烫掉残留的羊毛,撬开羊嘴,用工具掏出里边的秽污清洗。羊肺要提起来从肺管子往里灌水,涨的大大的,把水慢慢地控出来,然后再灌,再控。羊肠子要一根根的翻过来用碱水反复地漂洗,羊肚子比较麻烦,要用刀子挑开,里外加碱水反复揉搓,一遍遍地冲洗。她坐在那里,一边干着活儿,一边琢磨夜里的梦。离开俺娘俩快一年了,你在那黑暗的煤洞子该多冷啊。十月初一(鬼节,十月一,送寒衣),俺和闺女给你送去的寒衣收到了吗?棉袄、棉裤、棉鞋、棉帽子都是双套的,就是忘了棉手套,怪我粗心......手上的刺痛,使她从遐思中回过神来。锋利的刀子把左手两根手指割了道深深的口子,血淌了一地,疼得她汗都出来了,赶紧跑回东厢房。

梨花正在炕上纳鞋底,看到娘攥着流血的手,惊恐的问,“娘,手咋了?”

“快,那个蓝布包里有块白布,找出来,剪成布条子。”娘说。

梨花赶紧找出来剪开,撕成布条,“娘,我来给你包上。”

娘说,你快一点到灶下抓一把灰来。梨花下炕,连鞋都没穿,就跑到外间,抓起灶下的一把草木灰,急忙跑了回来。

“撒上”,娘说着松开了右手,那血淌的更厉害了。梨花在伤口撒上灰,“用布条紧紧地缠住。”按照娘说的,梨花缠紧布条,系好。

“娘,去东街的诊所让先生看看吧?”梨花不放心。

“拉个口子算啥,不用。”娘喝了口水,坐在炕沿上歇了一会儿,又回到了厨房。梨花跟着进去,“娘,您那手不能沾水,我来洗。”说着就蹲了下来,把手伸进了盆子,揉搓起来。在娘的指导下,分门别类的装进盆子。

那两天,娘还是该干啥干啥,手不怎么疼了,不出血结了痂,过几天就没事了。洗洗涮涮的,难免浸湿,也没有在意。这天后半夜,梨花被娘呼哧呼哧的喘息声惊醒了,点着灯,见娘的脸红得发紫,紧紧的咬着牙,喘气越来越急促。她摸摸娘的额头,烫得厉害,急了,连忙穿上棉衣,跑到正房拍窗户,“干娘干爹,俺娘病了!”

“啊,病的厉害吗?”干爹在问。

“头烫的厉害,喘气很急,你们快过来看看啊。”梨花的声音颤抖着。

此时,里屋的灯亮了。一会功夫两口子出来,跟着梨花进了屋。看到这样子,干爹说得赶紧送到诊所,“去,快拿点钱。”对老婆吆喝着,出去把小车推到屋门。“梨花,搭把手,我背你娘。”把娘放在小车上,已经坐不住了。“梨花,进屋拿条被子,坐到车上去,抱着你娘。”弄妥当后,干爹推起小车出了门。

到了诊所,干爹梆梆地敲门。这个诊所也是前店后住房,中间也是隔着个院子。于是就使劲儿的砸门,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里边有人答话了。

“瞿先生,我是汤锅的王玉兴啊,有急病人。”

“玉兴啊”,老先生这才开了门,“把人扶进来吧。”

是王玉兴抱进去的,放在小床上。

瞿先生把灯端过来,捻亮。用手摸摸额头,然后把脉。用手分开眼皮,看了看,“嗯?”撩开被子,看到手上鼓囊囊的布条,立即拿把剪子剪开,扯了下来,上面沾满了草灰和脓血。梨花清楚的看到,娘的手象一个冻土豆插上了两根胡萝卜,还咧着两张“小嘴儿”,哭了起来。

瞿先生摇了摇头,“咋不早送来呀?”

“她自己没说,我们也没在意。”干爹答道。

瞿先生又摇了摇头,“晚啦。”说是伤口严重感染,得了破伤风。给娘的伤口糊上药膏,又抓了两副药。告诉王玉兴,用水煎服,每日一副,分两剂灌下去。

“我娘能好吗?”梨花哭着问。

“听天命吧。”老先生又惋惜地摇摇头。

娘又躺回了东厢房的炕上,紧紧地闭着眼,咬着牙,梨花不错眼珠的看着娘。

干爹在厨房煎好了药,与干娘撬开嘴往下灌,药液顺着嘴角流下来,已经灌不进去了。

第二天大清早,干爹干娘去了前面支应客人。没客了,就回到后院的东厢房看看。干爹说,梨花去吃点东西吧,梨花不动地方,也不吭声,就在那里看着娘。

晌午,干爹干娘过来灌药,还是灌不进去。晚上,梨花坐在炕沿上靠着墙,看着娘脸上有没有变化,盼着娘能睁开眼,可娘就是不睁眼,叫她喊她,没有丝毫反应。一夜一天梨花没吃没喝没睡了,这又过了大半夜,靠着墙,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忽然,梨花感到娘抓住了她的手,一看,娘睁眼了,嘴角还抽动着。“啊!娘您醒了。”梨花高兴了。

娘慢慢的张开了嘴要说什么,她赶紧把耳朵贴过去。

“梨、花,娘陪、陪不了你、你了。好好的。”娘似乎还动了一下,像是用尽了力气。“我、去、找你爹了。”说完,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鼻翼微微动了一下,闭上了眼睛。

梨花跳到地上,跪在炕沿下,“娘啊,您会好的,啊?娘!”

“娘啊,您不是说把我带大嘛,我还没长大呢,你快睁开眼,看看,梨花还没长大呀。”

“娘啊,娘!哥哥走了,爹走了,您可不要走啊,您千万不能死啊。我听话,我快点长大,您睁睁眼吧。”梨花不停地磨叨着,颤抖的小手抚摸着娘的脸。

好长一会儿,梨花站起身来,把小手放在娘的鼻子下,已经没有了一丝热乎气。“娘——”凄厉而尖锐,声嘶力竭。

正房的两口子闻声跑了过来,看到了炕上的死者,看到了晕倒在地下的孩子。

家里暴死个人,是要报官的。镇里的警察来了,还带来了那个瞿先生,走过程地看看,对王玉兴说,“人是病死的。既然死在你家,你们就管发送吧。嗯,这孩子归你们养。”然后就走了。

娘被装进那具棺木里,眼睛似睁似闭,苍白的脸上毫无表情。梨花趴在棺材边,拉着娘的手,哭叫着就是不肯松开。“娘,娘!您不能死啊,不能死!娘,您就睁睁眼睛吧,娘!”梨花哭嚎着,阻止着。干爹掰开她的手,让人盖棺,“邦邦”地钉着钉子,象根根钉在梨花的心里,疼得她浑身惊悸抽搐,“娘——”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就昏了过去。围观的人们不由得落泪叹息。

梨花,梨花,苦命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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