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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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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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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树》连载

第三章 同居村

两个小时多一点,又还不到两个半小时,白色滴滴停在了时空山脚的旅游公路边。公路这边是竹林,对面是树林,树林的背景是时空山的低山区。

她跨出车门,一个手包,一个大包。方一下车,就不由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里的空气都是甜的,又好熟悉,好亲切。只是那时的她,她们,他,他们,都正青春着。青春的心肺是鲜活的,是不在乎空气质量什么的。

青春就是青春,还上演着呢,就在对面。一个女大学生不走在平坦的地面上,是在路边护栏轨上走着平衡木,双手臂高高地翼展着。一个男大学生在下面小跑着,跟着。这处护栏轨被车撞过,又弯曲又卷折。女大学生在上面闪了一下,差点掉下来。男大学生赶紧大跑两步,雄蝶般张开手臂,让她用以平衡的手撑着自己的肩。青春,就是不履平地。青春,就是两只蝴蝶般翩翩起舞。

她是太在乎青春了,糟糕的是,她还认为自己依然在青春的延长期中。可是,她已不可能如眼前的青春般,在路边护栏的钢轨上走平衡木。自己站着不觉得,似乎是依然有腰杆,可要是坐下,肚皮就是横波了。

“我今年不回家过年了。”她又向远方发出微信。

这次,她去掉了老唐,这是老唐还没有回复她上一个微信。

她是太对不住老唐,可要认错,又太对不起自己。这次,老唐还是没有回复,她也是想得到的。于是,又对着冬日里也满是绿意的周遭咔嚓了几张,又微信向远方。

这次,有了回复了:“是哪个风景区?又好熟悉一样。”

她向前走了几步。这里有一条斜向下的山路级别的水泥支路,便在偷乐一笑中咔嚓了一张。微信向远方后,自个儿也情不自禁地把大包抱在了胸前。她是太知道了,沿着这条斜下坡水泥路下行一百米,过水沟,再走五十米的的不规则路,倒右进去,就是她的目的地。

手机震动了一下,她设置了震动,一看微信:“你回铁路大学了?你真回铁路大学了?你要在那儿住下吗?”这是回复,又是喷洒过来的热泪。

她没有走铁路大学的东大门,就是要滴滴司机绕到这时空山脚下的李湾三队来下车,又是饱含深情加处心积虑的。只是差不多四十年了,这里已是巨变了。原来的平房还剩下些,大多已经是两层、三层的楼房了。

小章家还在吗?小白家还在吗?这多年了,也该叫老章和老白了。

水沟还在,水沟过桥上正盘坐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子。这髡头男孩子闷闷地不高兴,正望着水沟下面的小鸭子,嘀嘀咕咕地叨念着:“我的鸭子乖乖!我的鸭子乖乖!我的鸭子乖乖!”

见此憨憨的可爱,她赶紧加快脚步走过去。又估量这是哪家的孩子,如此乖乖地伤心。再蹲下去,拉开大包。她正要从包里拿出巧克力给这孩子,有沙哑的老人的声音传来:“你是金刁吗?”

这声音是问候,又不热情。差不多四十年了,谁还认识自己?自己容颜早就走样了,又没啥身材了。难道是因为自己的肌肤?

“队长!”她也认出了对方。

那个时候,这李湾三队的队长就四十多岁了。这人还没有驼背,口气更没有改变。

她在队长前又是恭敬地省掉了“前”字和“小”字。实打实地,又得说“前小队长”才是。没有八十多岁的人还在基层的岗位上,哪怕是山村。这人是前队长了。李湾村的村长才是队长,三小队的队长又该是李湾村三小队小队长才是。

“我记得呢,你就是这个大学第一个公开同居的金刁。”老人不客气地说。这话表明的不仅仅是超强的记忆力,又是依稀的不满,虽然已经是四十年了。

“同居就同居,何必加个公开?”她心里想,当时就这么想。

可也理解她这第一可能给对方带来的不适。对方也许为此还挨过村里和乡里的批评。但最终又一定是上级的表扬,群众的拥护。她开了头,同居的也就是一对接着一对了。这样,她毕业时,这李湾三队的多数人家都提前小康了。

眼下,小章过去的平房变成三层的楼房了。小章变老章了,也不抽纸烟,改抽叶子烟了。她一进门,闻到的就是老章满楼的叶子烟味儿。四十年前,小章脑子活,人缘好,兄弟又多,在村里说得起话,也就开了李湾三队接纳铁路大学情侣同居的先河。四十年后,她这开头人回来了,又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一楼的一间。

她过去住的是平方,这次就必须住一楼。又没有向东的房间了,只好要这间向西的。她又是没得选择的,要不是满楼的叶子烟味儿,老章这间也早租出去了。这间带卫生间的屋子只有空床和柜子、书桌、椅子。到是有热水,比四十年前好多了,可又是不能拎包入住的。老章要替她代办这样那样的,她才无须老章帮忙呢。

她放下包后就出门,穿过铁路大学去了马路桥集市。一个小时不到,一个冒尖尖的大火山轮就把垫的、盖的、用的全部搞定。这个时候是下午的不早不晚,四点左右。她可不敢松懈,一边收这收那,一边就开锅了。

这电炒锅是连体的铁锅,本地人都知道的五通桥的名牌铁锅。这铁锅还砂磨好了。在马路桥集市,她买这锅后就去买老鸭,买了老鸭过来,这铁锅底已经给她砂磨好了。

她正抡起锅铲在铁锅里爆炒老鸭,烧水壶里的山水也开了。倒水后,她麻利地把雪魔芋一片片撕扯进去。又利索地铺床。床上被套才套好,老鸭雪魔芋的香气便冉冉升起。

这雪魔芋是老章给的资格雪魔芋,是时空山金顶上的雪魔芋,是压在冬雪下又自然干燥的雪魔芋。八十多岁的老队长是偶然见到她的,老队长是来叫重孙娃子回去的。那叨念着“我的鸭儿乖乖”的就是老队长的重孙娃子。她也看见了,那沟里还有几只小鸭子,这说明老鸭子已被老队长烹杀了。不然,老队长身上不会有雪魔芋烧鸭子的味道。

老章的雪魔芋也不是白送给她的,是要算钱的。不比人贵,也不比人便宜。老章还是小章时就正儿八经地告诉过她:好货不便宜,我的货都是资格货。

她美美地一顿晚饭后,又是美美地一觉。第二天早上,她是被晨鸟丝弦般的声音唤醒的。她从睡梦中醒来,似真非真地,反应不过来是现在还是过去。反正是在时空山脚的同居处,也就混淆了时空,习惯性地一摸身边的伴侣,又是空的。

这人又是找得回来的,她可是已经回到了铁路大学。洗漱后,又这样那样地收捡了一阵子,就七点半了。这时间又刚好,她出门后就向东,朝铁路大学走去。这条路上有几家小网吧,是会赚钱的村里人为大学生开的,里面的男生们显然是打通宵了。这小路不宽不直,水泥路面又破破烂烂了,只可以过面包车。

她不到两分钟就到了这边的尽头,也就是和铁路大学的交接处。老章夫妇占据了这里最好的位置,大油伞插在圆孔大石头里。大伞下,大炉灶上大油锅架着。

那时的小章夫妇又是眼下的老章夫妇了。那时,小章夫妇是最早在报国寺寺门外卖山豆花的。现在,老章夫妇又是最早在这铁路大学这边卖油炸土豆的。

几个刚出村的同居学生围在油锅边,正巴巴地等着老章女人从油锅里捞出土豆。这土豆切成花样,油炸得香喷喷的。前面,有一对情侣一边走,一边吃着。香得金刁都想要一碗了。她闻到了,这油炸土豆多出一味,是折耳根的山野味道。

折耳根是鱼腥草的根,在这里又是满山都是。折耳根就不算成本,老章女人把大把的折耳根切碎后,和蒜泥、红油等拌好,便增添了油炸土豆的鲜香气。

“要一碗不?你也好多年没吃了,看我手艺回槽没有。”老章女人抬头看见了她,便如此打招呼。

“明天嘛,我今天要到灯光球场吃包子。”她赶紧说明。

她还不能停下脚步。这个时间点刚好。就这个同学们都赶着上早课,又挤着抢早餐的时间。她还加快了脚步。两三分钟后,如愿地看见灯光球场了,可又忐忑了。

四十年了,球场边的交叉路口的漂亮欧式房子还在不?

那拐角屋檐下的那包子摊还有没有?

她们还在卖鲜肉包子吗?

太好了,都在,都如同过去般在。一群赶早课的学生正两三圈地围着包子摊,她也挤上去。这次,都为她散开了,都把她当老师了。“三个鲜肉包子。”她递上人民币,没有刷手机。这是她事先想好了的,过去就这样子,也更快捷。“先只给我一个。”她这要求有些特别,到容易满足。

包子热乎乎地递到她手上,她咬下去,咬破了鲜肉包子的皮,又不再咬下,像是突然牙疼了。

上次,四十年前,她刚来上大学的时候,她这个新生就是这个样子的。那次,她又是被卖包子的山妇人严厉地呵斥了,也就不敢咬下去。那严厉呵斥的两句话她还记忆犹新,是粗里粗气又实实在在的话:“你怎么拿起来就吃!还是大学生!”

那时和眼下一样,卖包子的是两个山妇,呵斥她的山妇人就和这山妇差不多。她们都是能干而朴实的人,不然,不会把包子皮揉得有劲好吃。那包子的确是难得的好吃。她又的确是没给钱拿起来就吃,她也习惯了如此。在自己的那个北方城里,她家是那条街的首富。那条街也是有一家包子店的,她总是拿起来就吃,吃了就走。隔三差五,她家打杂的保姆就要拿着钱袋到这家包子店去结账。

“她吃的是我的包子,我给钱了!”这个声音她永世难忘。

这男生也是新生,若要归纳,就是瘦高的高三学习委员形象。

她可以把鲜肉包子咬下去了,男生却消失了。她也正要走,“还有一个!”卖包子的山妇人又夹给她一个大包子。这说明那男生给的是两个包子的钱,山妇实诚。她只好吃下两个包子,可又没吃饱,她一次是吃三个鲜肉大包子的。

眼下,她总算是吞下了包子。又一手拿着一个大包子,生想着那男生的更多的细节,却没有了。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地走向了右边校园道,绕灯光球场后,就到了157石阶下。铁路大学的学生上课都要走台阶,这157阶台阶又是最高的台阶。

这次,她上到一半就停下了。这不是她没有体力了,走不动了。是在这里,对,就这里,她往上,又往下打量了后,心里确定道。四十年前,就在这里,那学习委员样的男生却扇了一个小个子女生的耳光。因为,这女生骂她是烧棒。

这学习委员样的男生也受到了处分,被严厉地开除学生科协。只是,这男生也不是申请加入学生科协的,是被拉进去的。这样,这处分也就再恰当不过了。

她下了157阶台阶,既然到了这边,也就从这边走好了。若是从欧式屋角直走,就是沿水渠下行,下面就是风景如画的校内大湖。这边,一半的旧建筑还在,崎岖的地形又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很快,她就看见了铁轨和涵洞,这是校内实习点。

铁路大学是在5A级风景区里的大学,清音阁引出来的一条亮花花的山水就从大学流过。这实习点下面就又是湖面。这湖要比上面的湖小些,又只有一个亭子。她在亭子里吃完了鲜肉包子,油花花的手又不好伸进兜里拿纸,便一眼锁定了枯荷叶。她在水边抓了一张枯荷叶,这皱巴巴的叶子上还有粉白色的不完整符号。这立刻唤醒了她的记忆,老练地一看向地面,也有同样的标记符号。

这地上的粉白色符号是完整的了。也太亲切了,她手印了下去,这使她太怀旧了。铁路大学最牛气的专业不是机车,是土木。土木专业的基本功是野外测量。这些粉白色的符号,就是学生们在校内实习时画在地上和荷叶上的。

在地上、树干上、电线杆上画粉白色的测量符号是常规。把粉白色测量符号标记在荷叶上,又是她的手笔。至少,在他们那一届,她的班上,是她首创。为此,她心情好极了,不可抑制了,也就拨了远方的电话:

“你还好吗?”

“挺好的!”

“业余时间做些啥呢?”

她这话真是厚颜无耻了。自己这几年如此生活态度,却还关心人家的业余时间了。

“在学习打结。”

“啥结?”

她急着问,也不知是大结还是小结,活结还是死结。

“简单的是拴牛节,扁担结。”

“我就不会扁担结。”

她就不会最简单的扁担结。上小学和初中时,学校都组织学生支农。中学时,大多数同学都会挑扁担了。好多同学一下子就学会了扁担结,她就不会。有一次,她以为是终于学会了,可一挑,扁担两边的绳子就滑脱了。

“复杂的是圆柱结,蛇结,拉力结,吊扣结,吊桶结,”

她烦恼地断了电话,心想:这老唐,又是吊扣结,又是吊桶结,还有啥结?啥意思!

她本来是计划到马路桥集市买菜的。这情绪下,出铁路大学东大门后,就烦闷地过街到了峨秀湖。晴朗时,在这湖畔,是看得见时空山的金灿灿的金顶的。

眼下看不远,这里很多日子都是这样雨蒙蒙的。她没有带雨具,这种天都要带雨具遮雨,当地人会在心里和眼光里都看不起的。这里的天气又是摸不透的,当地人也说不准。真是的,这微雨说停就停,朦胧说散就散,晴朗天咔地出来了。

这个时候,她刚好在湖的大堤上。这大堤的长度和构造都有些仿卢沟桥,只是桥柱头上的动物不是狮子是猴子。难逢难遇地放晴了,周遭的人就为阳光天到了桥头。最活泼可爱的又是孩子,一个男孩子爬上有猴子塑像的护栏上显摆。也有孩子在下面跑着放风筝。她被感染了,松开衣服,又截屏了下手机,为的是掐准时。

她环湖一周用了一个小时三分钟。若是按照截屏时间算,又是一个小时八分钟。但得扣除五分钟,这五分钟里她接了一个电话。她到五十五岁的退休年龄就果断退休了。这四年多里,又丝毫没闲着。她接电话就是为了处理这样的事务。也告诉对方,她今后有可能不再做对方的业务顾问了。她没有告诉对方的是,今后,她的更多的钱也就花不出去了。这之前,她总觉得自己身体的发泄是有利于自己的创造力的。反过来看,丰厚的收入,又可以有力地支撑她发泄的消耗。

她走出峨秀湖时已是中午。一家半露天餐馆人气火爆,她便走了过去。在这样的火爆餐馆,那是当然得等位置了。等了十分钟左右,有个小方桌空出来了。她坐下后,没有拿桌面上的菜单,老练地直接问:“你们这里有啥好吃的?”

“老师,你还不晓得嗦?这里面有好多你们大学的老师和学生,都是来吃炒猪肝的。”围着围腰的中年妇人一边麻利地打扫桌面,一边说。

人家把她当铁路大学的老师了,她又只能说是这学校的资深学长。这店一看就是老倌子,但又不可能老到四十年。她读书那四年,马路这边也还没有开发,好点的餐饮都开在对面。一句话,这些年,铁路大学的人气是早已经漫过大街了。

她闻到了虎皮海椒的味道,又要了虎皮海椒,再加炒藤藤菜,又是小份的萝卜蹄髈汤。在这里,又没谁觉得她点多了。铁路大学的师生都是吃货,她只是其中出类拔萃的之一。虎皮海椒是和炒猪肝一起端上来的,但人家是右手先把炒猪肝放上,左手再放上虎皮海椒。这说明炒猪肝才是这家的当家菜。

这猪肝又的确是炒得嫩滑。垫菜是白菜,又入味儿,又搭配。猪肝是切得大片大片的,她吃了好几块后,又夹起一块。这块是切得特别好的,很是猪肝。猪肝妙在切出来后也还是猪肝的形状,不过是从立体变成了平面。只是这当儿,她的思绪又被启发得跳跃了。她想到了《金瓶梅》的一个场景。

这就是《金瓶梅》里武松掏心剖腹潘金莲,用尖刀撩出潘金莲的肠肝肚肺,还挂了起来的血淋淋的场面。潘金莲带血的肝脏就在挂着的肠肝肚肺中。这肝脏一恍惚,还似乎是她的了。可是,她也是无惧的,一口就吞了这片猪肝。

“老啰!”温婉的女声传来。她看过去,是老吗?这女子才刚进中年门槛,还在同桌的男人面前卖相。可她又知道,人家这话的本意是:年轻时,美死你。

时空山人说话像山势,就两个字也一上一下。又绕山转,顺水流。激动时,说起话来就如飞流瀑布。娓娓道来时,又如清音击石。这当儿的山音又是敲击了她的心弦。

她才是在为将老纠结和挣扎的怕老人,慌乱中,还自以为抓住了垂死的青春。这又是不可能的,她不是一个糊涂人。重生城考不上清华的尖子生不少就选择上铁路大学,她就是其中之一。这是因为,铁路大学是上世纪六十年代从重生城整体搬迁过来的。同样道理,毕业后,她又是毫不犹豫地回到了自己的重生城。这多年来,她业务上有什么需要求教母校的,也是书信,后来是手机就可以搞定,就没有回过铁路大学。校庆是再后来才有的,论说,她也该为校庆回来。可是,她总觉得参加这样的活动就是隆重自己;亦或是委屈自己给别人的荣耀捧场。她都不是这样子的人。

她还是回来了,又不是为铁路大学,是回到了李湾三队。只是,人们说的又是同居村了。她率先同居的李湾三队早就被叫做同居村了。她没有被惊恐,还怀着特有的心情探寻了整个同居村。这同居村里,没有一百对也有八九十对,这又仅仅是同居村。眼下,东门和西门外不说,就是教师宿舍也被同居学生占了不少。

这样子,她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四十年前的不同状况。人家父母尊重了儿子的生活,但提了一个建议:是不是就在校内租学校的房子同居。只是,那个时候,教师都是一大家子两室一厅甚至于一室一厅地挤着住,没有空房。关键是,四十年前,教师就是想把宿舍租出来,谁又敢斗胆租给学生同居呢!那个时代,大学生同居还是少之又少的从沿海刮过来的新生事物,说到底,又是西方大学的流行风。这之前,谁要是未婚同居就是通奸。教师若是把自己的房租给学生同居,有关部门要上纲上线的话就是犯了法,就是窝赃通奸。

她又是迫不得已才做李湾三队同居生活的带头人的。那时候,她是非得如此了,她的生命饱满得非冒泡儿就要冒烟了。不是学习委员样的男生,是她;不是人家必须,是她必须了。生理需求把她憋得上课都懵呼呼的。她的几门课都侥幸过关,这不是她没有学习能力,是她太想入非非了。若果说,高中时,这需求的满足与否是能否考上清华的问题。那时节,就是要么满足要么退学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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