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沉沉的,老猎人罗德才背着猎枪追赶一只华南虎已经好几个月了,这只华南虎已经吃了好几十个人的生命了。今日一早,他又寻着虎的踪迹,沿着山路小径来到罗家村的后龙山上,山崖边,老猎人见挂有一块布褂子,他走近一看,却有斑斑血迹。他寻着血褂子往下一看,却见山崖下横着一具尸体,老猎人滑下山崖一看,却见是一个被打得伤痕累累的小伙子,他伸手去探了探鼻孔,却尚有一丝气息,便伏下身子抱起这位小伙子走了。
罗德生夫妻连同女儿英子在山上找了一夜,也没有寻找到儿子的尸体。天高后,英子发现了山崖边的小树上挂有一块血布,她上前拿下来一看,却是哥哥的汗褂子上撕下来的。她惊叫道:“爹、娘,我找到哥哥的汗褂子布了。”
德生夫妻当即走过来仔细端详,确认是苟子身上撕下来的,他们低头一看,山崖上还有血迹。英子断定说:“爹、娘,哥哥一定是被他们从这里扔下山崖去的。”
德生悲痛地叹道:“我的孩子呀。你死得好惨呀!”
德生妻望着山崖悲叹一声:“孩子呀!”便昏了过去。
英子扶着母亲:“娘!你要挺住呀。”
德生三步并作两步滚下山崖。却不见苟子的尸体,他四处寻找也没有蛛丝马迹。
英子哭着说:“哥哥一定被老虎吃掉了。”
“孩子,你死得好冤呀!—”德生也哭出了声。
“孩子他娘,我们走吧,我们拿起这块血布也为儿子立座坟吧。”德生搀着妻子走上山崖,为儿子找了一块平坦的地方垒起了一座新坟。
罗富在杨掌柜家结清了他们五人挑苎麻下潮洲以及挑盐回来的酬金,五人一共得了五两二钱银子,作为脚头。他没有抽取伙计们的血汗钱,每次他都是二一添作五,三一三剩一的分给伙计们。宁荣、旺才、秋发的酬金都已经拿去了,独独不见苟子来领。他还纳闷,苟子回家时说家里欠了别人一两银子来讨了好几次债了,回到家里结了帐,领了酬金一定要还给人家。可是现在回来好些天也没有来领,不知是怎么回事,罗富是枣庄的,他离开罗家村有五六里路,旺才和秋发是张家桥的,宁荣住在刘家湾,他们几个伙计每每挑脚的事情都是由罗富通知。昨天,罗富接到杨掌柜的通知,叫他们挑脚上广西。因此,罗富带上给苟子的酬金顺便通知苟子挑脚上广西的事。罗富吃了早饭,便来到罗家村,他找到苟子的家,却见房门紧闭,门上还挂了一把锁。
“苟子一家上哪去了呢?”罗富自问。村边走过来一个人,罗富打问:“这位大叔,苟子上哪儿去了?”
“哟,你不是枣庄的脚头罗富吗?”
“对呀,我来找苟子,他家怎么一个人也没在家?”
“唉,他家可惨啦!”
“大叔,他家出什么事啦?”罗富吃惊问道。
“苟子前些天跟你下潮洲回来就被罗长生给打死了,人被丢到山崖连尸骨也没有找到。”
“啊?!罗长生这么歹毒?”
“说来话长呀,罗长生说苟子拐卖了她女儿,族长按族规责罚苟子一百族棍。苟子挑脚回家连口饭也没有吃上就被活活打死了,唉!”来人诉说着苟子遇难的事情。罗富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苟子兄弟,是我害了你呀,当时我要拒绝你不带四小姐下潮洲就不会发生这事了呀。”罗富痛哭不止。
这时,德生与英子搀着妻子朝家里走来,来人对罗富说:“你看,那不是苟子他爹娘回来了吗?”
罗富当即走上前去拿出苟子这次挑脚的酬金发给德生说:“大叔,你可要节哀呀。”
德生是扶着妻子到镇上看郎中去了,他见罗富来送苟子的酬金,不禁又悲痛起自己的儿子来,说:“我这遭了什么孽哟!”
英子开了房门,要留罗富吃了饭再走,罗富伤心至极,他辞别了德生一家回去了。明天他又要挑脚上广西了。他得去通知宁荣、秋发、旺才。
罗四姐自巴蕉镇分别了苟子、罗富等众挑脚汉子以后,她的山歌唱红了邻近乡村,许多慕名前来听歌的人们络绎不绝。阿莲在家里每天与四姐接待四方前来听歌的乡亲。后来,她被相隔十多里的龙虾村请去唱歌了,因为阿莲一家为了四姐的安全也跟着一起去了,因此,罗富和苟子他们回家来叫四姐时没有找到她。而罗四姐也因忘了这些挑脚兄弟们回家的日期,而没有回到巴蕉镇来汇合,现在她与苟子等挑脚兄弟分别快两个月了。
这天,罗四姐与一帮穷苦人正在地里劳作,五十多岁的刘大伯见了四姐脸上的汗水,怜爱地说:“四姐,看把你累得,快歇会吧!”
“不累,我好不容易在这里学会了种地,不磨练磨练,我出不了师的。”罗四姐笑着说。
刘大伯的女儿阿芳劝说:“四姐,你就歇会吧,给大家唱支歌欢乐欢乐。”
“那我就唱一段吧。”罗四姐说着润了润嗓子唱道:
哎!—
高山大岭一块沙,沙里种的是棉花。
棉花出土三寸高,背起脚头慢慢薅。
薅死草,长青苗,打黄花、结青桃。
青桃里面吐白毛,左手捶,右手捞。
捞回屋里结棉籽,叮叮当,弹松毛。
棍子拨,搓成条,依依呀,纺车摇。
嘀嘀嗒,把梭抛,织成布匹裁缝找。
绣花绣朵好漂亮,打扮姑娘真窈窕。
阿芳听了也接着唱道:
做事全靠勤与俭,丰收还靠用细心。
上锄锄到黄茅岭,下锄锄到青草坪。
种了高梁和芋子,又种苞谷落花生。
种得棉花好织布,种得红薯打点心。
穷人一年忙到头,皇天却负苦命人。
刘大伯也不平的唱道:
官家财主莫要雄,欺压穷人又逞凶。
如果饿你三五天,再能称雄算有种。
刘大伯向大家宣布:“大家收工啦!”
财主的管家路过地头,见状喊道:“你们这些穷鬼在地里不干活,唱什么鬼歌?现在太阳还没有落山,你们就收工了,我回去告诉老爷扣你们工钱!”
刘大伯说:“太阳都下山去了,你还要我们干多久呀?”
管家指手划脚说:“太阳下山了,可月亮会接着出来的。”
“那你就在这里等着月亮出来吧!”农工们笑着走了。管家见状也灰溜溜走了。
苟子挑脚自潮州回到家里,被罗长生勾结族长责罚打死丢下山崖后,被老猎人救治过来了。苟子在老猎人家一直躺了三天三夜,当他醒来时,见老猎人便问道:“大伯,怎么是你?这是哪里呀?”
“我可怜的侄子,你是怎么被人丢下山崖的呀?”老猎人罗德才问。
苟子用力回忆自己的经过,说:“大伯,我是被罗长生打的呀,他说我拐卖了他的女儿。”
“你拐卖了他哪个女儿?”
“就是住在山洞里的那个四小姐,她抗婚逃出家门,跟我挑脚下潮州的路上分别的。而罗长生却咬定我拐卖了他的女儿,勾结族长,利用族规责罚打了我一百族棍。后来我什么也不知道了。”苟子回忆说。
老猎人愤恨地说:“这个心狠手辣的罗长生,他害我无家可归外,还想害死我的侄子。苟子,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
“大伯,我们势单力薄,这仇怎么报呀?”苟子软弱无力地说。
“苟子,你跟着大伯走,就不怕报不了这仇。”老猎人撕下一块刚烤好的兽肉给苟子:“吃吧,你几天没有醒,肚子一定饿了。
苟子撕下一片兽肉津津有味地吃着,他想起家里父母和妹妹英子,泪水便汩汩地流下,父母一定认为他被打死了,而且连尸骨也没地方找。他对老猎人说:“大伯,你想法帮我传个信回去吧,不然我爹娘他们一定很悲痛的,他们可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呀。”
“苟子,家里的事你就不要去挂念,要是这事让罗长生知道了,他是不会放过我们的,这事反正已经过去几天了,昨天,我也派人打听过了,你的父母还算坚强,只是你娘大病一场,现在总算过去了。”老猎人安慰苟子说。
苟子的伤在老猎伯护理治疗下,十余天便可以下床走路了。老猎人早出晚归,总是提了兽猎回家。苟子除了烧烤,还用锅煮,餐餐的美味佳肴,使他的伤很快便恢复健康了。
老猎人见苟子行动自由了,便给他买了支猎枪,跟随自己学打猎。苟子与老猎人每每打了野兽吃不完便拿到镇上去卖。为了遮人眼目,苟子也化了妆,他在罗家村附近的仙桥镇赶集,人们也认不出他。
苟子枪法越来越好了。老猎人对他说:“苟子,你的枪法已经不错了,我想我的报仇计划不久便会实现了。”
“大伯,这仇怎么报?”苟子问。
老猎人对着他的耳旁说了好一阵,听得苟子频频点头。
罗富自接了杨掌柜的挑脚任务后,他带上旺才、秋发、宁荣,早起夜宿,半月功夫便来到了湖南广西交界之处的大瑶山。罗富上了山,便在亭子里停下了担子歇息,风乍起,远处传来了歌声:
不种田地吃白米,不养花蚕穿绸衣。
穷人一年忙到底,破衣烂衫饿肚皮。
罗富、宁荣听了歌声觉得很入耳,罗富接唱道:
山歌唱出不平事,唱得树上百鸟知。
自古穷人怜穷人,财主不管你活死。
山中又传来了歌声:
富归富,穷帮穷,不怕财主来逞凶。
只要穷人齐了心,恶霸财主不敢雄。
旺才和秋发听了歌声,说:“这好像是四小姐的歌声?”
宁荣肯定地说:“对,这一定是四小姐唱的。”
罗富大声喊道:“罗四姐!—”
一群女子嘻笑着从山上下来,她们各人背了一个背篓。罗富见了她们喊道:“四小姐!—”
“我们这里没有小姐,你们要找小姐,只有财主家里有。”一位女子嘻笑着说。
宁荣望着山上的一位姑娘叫道:“罗四姐!—”
“我们这里只有刘三姐,没有罗四姐。”
山上最后下来一位姑娘听了他们的争辨,说:“我叫刘三姐,我们都是壮家女子。”
“这是我们汉人的地盘,你们都不是汉人?”秋发问道。
刘三姐听了,生气地唱道:
阿哥说话真罗嗦,三姐心里好难过。
汉人壮人都是人,没有溪流哪有河?
罗富听了刘三姐的歌,嘲讽地说:“哟,真看不出来,你们是广西妹子哟。”
秋发唱道:
广西婆,广西婆,广西女子打赤脚。
不如嫁我湖南去,三尺白布包小脚。
刘三姐听了,气愤说:“春花,我们走。”
“我们就不走,”春花说着唱道:
湖南赖仔你莫刁,挑脚挑断你的腰。
老娘今日提醒你,不然你会更糟糕。
刘三姐称赞说:“春花妹妹,你骂的好!”
接着刘三姐也唱道:
一担箩筐八根索,挑起白米上平乐。
平乐白米跌了价,劝你回去嫁老婆。
众女子大笑不止,罗富听了她们的嘲笑,反倒有了共同的心声,他回唱道:
广西阿妹说得对,说起挑脚我流泪。
十天半月回不来,挑担挑得如酒醉。
这时一台府衙官轿抬着一位官府大人路过亭子。官府大人在轿子里听了歌声后,便示意抬轿人在亭子里停了轿。
刘三姐没有去理会官府花轿,她只顾与罗富这些挑脚汉子们对歌。她听了罗富唱着挑担艰难的歌,心里油然生出了几分同情。她想天下穷苦人一样是受苦受难,不管你是汉人、壮人,天下乌鸦一般黑。
刘三姐唱道:
阿哥切莫把心灰,时来运转好作为。
官家财主有歹运,穷人到时也扬威。
官府大人在轿子里听了歌,当即下轿,阴沉着脸吓唬道:“是谁唱这样的歌?难道你们想造反吗?”
官府大人他一一寻视了罗富、宁荣、秋发、旺才,见这些挑脚的后生,官府大人问:“你们是何许人也?这白白的大米挑到哪里呀?”
“回大人,我们是湖南平阳人,挑脚到广西平乐。”罗富回答说。
官府大人接着又问:“ 刚才唱歌的女子是何许人也?”
“回大人,她们都是广西壮家妹子。”罗富边回答边
挑着担走了。
“这壮家妹子真泼辣。”官府大人斜视着眼说。
刘三姐朝官府大人唱道:
插花要插红花朵,吃果要吃金菠萝。
有了金鞍配骏马,皇帝老子奈不何。
官府大人听了刘三姐唱的歌,喝斥道:“大胆刁民,你竟敢诽谤皇上,扬护卫!”
“到!”
“你立即带两个人把她捉来。”
“是!”扬护卫带了两名官兵前去捉拿刘三姐。刘三姐与众女子当即进了山林里,杨护卫与两个官兵追进山林里,却被荆棘挂破了衣裳,他们只好又回到官府大人身边。
这时,山林里又传来了歌声:
猪官坐轿摆头叫,拱出笼子乱咆哮。
山中老虎我见过,未必怕你野猪嚎?
官府大人听了歌,气得七窍生烟,当即吩咐扬护卫带了所有随同官兵前去围追刘三姐。
刘三姐等众女子抢占了山头有利地形,她们从山顶上滚下大石头,吓得官兵屁滚尿流,抱头鼠窜。杨护卫只好回到了官府大人面前说:“大人,我们追不上她们。”
官府大人责骂:“你们都是一群饭桶,我来唱个山歌教训她们一顿。”
官府大人清了清嗓子唱道:
壮家婊子你莫刁,母夜叉来卖风骚。
山中野兽怕猎枪,本官徒手能镇妖!
杨护卫及众随从官兵连声称赞:“唱得好,唱得好!”刘三姐唱道:
十万大山山连山,我们唱歌狗搭腔。
不知哪里搜山狗,挡在路上乱汪汪。
众女子大笑。官府大人怒红了脸,气愤至极。吩咐左右对唱。
一个官兵为难说:“大人,我们不会唱呀。”
杨护卫自告奋勇说:“我来对!”
对门岭上一根竹,一边砍来一边哭。
你在那里哭什么,快给大人当小奴。
“唱得好!就这么对着她唱!”官府大人称赞。
山里又传来歌声:
天上起云云起云,我是天上一彩云。
狗官奴才休开口,皇帝是我手下人。
官府大人听了胆战心惊,大声喝斥:“大胆狂徒,你们竟敢辱骂皇帝,杨护卫,你们赶快去把她们抓来带回府衙治罪!”
杨护卫望着层层叠叠的山峦,为难地说:“大人,这山高林密的我们去追也追不上她们呀,反正这里是广西刘大人的地盘,我们何不回去向皇上奏刘大人一本?”
“嗯,有道理,广西知府刘大人总是在皇上面前说我的怪话,他还说我们湖南平阳有个叫什么来着?唱歌骂了他。”官府大人一时想不起来了。
杨护卫告诉说:“是叫罗四姐。”
“对对,是叫罗四姐。听说这个罗四姐山歌唱得好,从湖南唱到了广东,从广东又唱到了广西,谁也唱不过她,听说这个刘大人在我们湖南遇上了她,跟她只唱了三段,便败下阵来,还被罗四姐羞辱了一番。”
杨护卫说:“大人,这个罗四姐确实出口不凡,我听过她一次唱歌,我真服了。”
“她怎么唱的?”官府大人好奇地问。
杨护卫说:“我听罗四姐唱,东唱西唱都是歌,门外青草都是药。岭上黄牛都是马,百鸟下堂都是鹅。”
官府大人望了望远山传来骂他的歌声,无可奈何地说:“我们走吧,以后再跟刘大人理论。”
官府大人坐上轿子,抬轿人起轿,护卫官兵跟随在后走了。
罗四姐跟着收工的人们回到了刘大伯家,刘大伯的女儿阿芳热情周到照顾着四姐。阿芳见罗四姐心事重重,食不甘味,小声问道:“四姐,你怎么不吃呀?是不是在想心上人?”
“去你的,别瞎说。”罗四姐回过神来,说:“我是在想自巴蕉镇与罗富、苟子等大哥们分别后,一直很挂念他们,加上昨晚我做了个恶梦,梦见苟子哥被我爹打死了。”
“梦是反的,闺女你就安心住我家吧。”刘大伯安慰说,“你大哥他们都是一些走南闯北的男子汉,不用你担心的。”
阿芳母亲也劝道:“四姐,你开心点吧,我们家有什么地方招待不周,你尽管说好了,我们会尽力而为的。”
“是呀,四姐,你教我的歌,我还没有学会呢,我不会让你走的。”阿芳说。
罗四姐吃了晚饭,教阿芳唱了一阵歌后,觉得全身疲倦,便上床睡了,刚入睡,她便进入了梦乡。她梦见苟子挑着一担盐大汗淋淋的,她上前去拿了汗帕为苟子哥擦汗。苟子放下担子说:“四姐,好久不见你了,你上哪儿去啦?”
“我没有上哪儿去呀,苟子哥,你们挑脚回家怎么不来叫我呀?”
苟子说:“我叫了你呀,可不知你到哪儿去了。”
罗四姐含羞地说:“苟子哥,我一辈子跟着你好吗?”
“不行的,你爹现在都说我拐卖人口呢。”苟子回答说。
罗四姐愤恨说:“苟子哥,你怕什么,我爹早就死了。”
“你爹他没死呀,四姐,你还是回去吧,不然我真的会没命的。”
苟子正在与罗四姐说着话儿,突然一群家丁打手围住了苟子,并将他五花大绑的捆住了,一个家丁说:“今天终于抓到你啦!”
“你们快放了苟子哥!”罗四姐呼喊。
家丁大声说:“四小姐,你别受他的骗了,他已经把你卖了!”
众家丁责打苟子,四姐大声呼救。罗长生坐着轿子来到苟子面前,四姐向父亲求情:“爹,你放了苟子哥吧。”
“你还要我放了他?你们给我狠狠的打!”罗长生喝斥说。苟子被打晕过去,四姐见状,一声凄厉的惨叫,阿芳被叫醒了,她问:“四姐你又做恶梦了啦?”
罗四姐满头大汗,坐在床上喘着粗气。过了一阵,她平静后说:“苟子哥肯定出了事。”
却说省府衙门杨大人,自前日在湖广边界遭到广西刘三姐责骂后,回到家里闷闷不乐,一个民间女子居然开口便有唱不完的歌,他一个进士竟唱不过她,想来真是令他汗颜。今日,他又收到了广西刘大人的来函,要求两省举办赛歌会,重奖优胜歌手。增进睦邻友好。
杨大人的师爷二诸葛问:“大人,要不要写一封回函?”
“别理他,赛什么歌?我们派谁去赛,你还是我?前日,我们被那刁民壮女刘三姐辱骂了一顿,我气还没有消。”杨大人气愤说。
师爷眼珠一转说:“大人,我们管辖这么大一个省,还怕找不到歌手?听说平阳有个罗四姐还唱到潮洲去了,也没有遇上对手呢!”
“嗯,听是听说过,但还不知道这人深浅,要是唱不过别人,我们的脸往哪搁?”杨大人疑虑。
师爷说:“要不这样,我们先派人去将罗四姐找来,看看她的歌到底唱得怎样,如果真有传说的那样好,我们就给刘大人回函。”
“就按师爷的办吧。”杨大人说完便吩咐师爷去通知差官寻找罗四姐。
德生自失去儿子以后,连月来卧病在床,而罗长生打死人命,摧残穷苦人的恶行虽然遭到了族人的责怨,但人们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罗长生对德生一家仍然没有放过,他派了家丁总是隔三岔五的来找德生要银子。今天,天一亮,罗长生起了床便亲自到了德生家要钱,说:“德生,你那大逆不道的儿子,拐卖了我的女儿,得了不少银子,虽然他现在死了,这是他罪有应得,可是他拐卖我女儿的银子,你们必须给我,四小姐人是我养大的,你们把她卖了,银子总得给我吧?”
“东家,我的儿子真的是冤枉呀!”德生悲天恸地地哀叫。
德生妻子分辩:“东家,我儿子没有拐卖你的女儿呀!”
“你们口口声声说苟子没有拐卖我的女儿,那你们去把我女儿找回来呀?我实话告诉你们,如果你们不把我女儿找回来,我这五百两银子你们就必须给我。你们也知道,我养大一个人花了不止五百两银子。”罗长生开口就要德生拿五百两银子,这对于德生一家来说,五百两银子就是一辈子没夜没日的干活,不吃不喝也挣不了这么多呀。
罗长生见德生沉默不语,告诉说:“德生,你看着办吧,你不付钱,就必须把我女儿找回来,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罗长生走后,英子流着泪劝说父亲:“爹,罗长生他打死我哥,又来勒索银子,我们去告官吧!”
“孩子,我们没有银子怎么告官呀?难道你不知道张家桥的佃户张守仁一家不是家破人亡了吗?”德生悲叹:“天啦,这世道哪有我们穷人活命的地方呀?”
德生妻子思忖说:“她爹,这千不该万不该,怪苟子不该带四小姐去挑脚呀。”
“就是喽,英子叫我去告官,可是国法没有家法大,你没听说不怕州不怕县,就怕叔侄围着团团转。苟子带着四小姐下潮洲,罗长生得了消息,便勾结族长利用族规族训,借刀杀人,这怪天怪地全是怪自己啊!”德生自责。
德生一家沉浸在悲痛中,傍晚时分,翠云悄悄地来到德生家里。德生妻子见了翠云以为又是逼钱来了,便焦躁地招呼说:“三太太,我们家要钱没钱,要命便有三条。”
“她婶子,我不是来向你们要钱的,我是来感谢你们的。”翠云小声说。
德生听了翠云的话,纳闷:“感谢我们?你这话怎么说?”
“她叔,你不知道,我的四女儿要不是苟子兄弟带去挑脚,她早就不在人世了,苟子救了我女儿的命,我哪有不感谢的呢?”
“可是,我的儿子却被你们家活活打死了,现在连尸骨也没有找到呀。”德生说。
翠云也流下了同情的泪,说:“苟子兄弟确实是死得冤枉,可是,人死不能复生,你们节哀吧。”翠云拿出一些银子交给德生妻子:“她婶,这些银子你们收下吧,也算我对你们的一点心意。”
“三太太,我们怎能收你的银子呢?今天一大早,东家还来问我们要人呢,如果找不回四小姐,他就要我们给他五百两银子。”
“老爷真是太狠毒了,她叔她婶,我会去找族长说的,苟子死了是无法挽回的,可老爷还来向你们勒索银子,这就是天理不容的事情了呀!”翠云气愤地责斥丈夫。翠云安慰德生一家后,便趁天黑时,悄悄离开了。
却说杨大人的师爷派了府衙差官来到了平阳罗家村,他们通过打听,找到罗长生家里,罗长生见了省府衙门的差官。当即软瘫在地上求饶:“大人饶命呀!大人饶命!—”
差官莫名其妙,问:“饶什么命?我们是来恭请罗四姐的,我们又不是来向你要命的。”
罗长生听了差官的话,方才一块石头落了地,他以为知府差官是为了她打死苟子一案而来的,现在听了差官的话,他才明白是来恭请自己女儿,但他不明白到底是知府大人看上了自己的女儿,还是什么别的事情,因此他问道:“各位差官大人,不知恭请我家女儿有何贵干?”
“难道你敢不从命?”差官杨护卫说。
罗长生听了吓出了一身冷汗:“不不不,只是我家四女儿现在不在家里。”
“那你赶快去把她找来呀!”差官说。
罗长生为难地说:“一时找不回来呀!”
“找不回来,她去了哪儿啦?”杨护卫问。
罗长生胆颤地回答说:“她下潮州去了。”
“那限你十天之内找回来送到我们知府衙门去,如果你不答应,那你一定知道后果是怎么样的。”杨护卫说着带上差官们告别说:“我们在县衙等候你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