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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正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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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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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的索玛花》连载

第四章 阿依与尔布

第二天一早,瞿志斌安排好华子军的工作、生活,将他送到日昭乡场镇上,和胡志离开哈觉县,回南平去了。

华子军望着远去的汽车,心中油然升起一丝离别的愁畅,我这是怎么了,变得这么婆婆妈妈呢?他问自己,不,自己曾是军人,有什么不能面对的。华子军挠了挠短发,拍拍额头,迈开坚实的步伐朝日昭乡政府走去。从此,将在这里正式开始履行自己的职责。

华子军来到日昭乡政府机关大院,大门敞开,却无人值守。已到上班时间,但办公室门紧闭。他走进大院,院内不大,办公楼前,建有一座旗台,台上耸立着一根旗杆,飘扬着一面鲜艳的五星红旗,华子军站在旗台前,深情地凝视着国旗,眼睛里满是高昂激情,满是自豪和骄傲,耳边仿佛奏响起雄壮、嘹亮、激昂的国歌,他不由自主地并拢双脚,一个标准的军礼,心中默默地唱着国歌词儿。一遍又一遍,最后大声地唱起来。唱完,慢慢下放手,眼睛却一直盯住那面国旗。

办公楼很简陋,一层四间办公室,楼梯位于办公室中间,墙体刷着白色的涂料,挨着办公楼有一圈低矮的青砖青瓦平房。华子军围着院子走了一圈,青砖青瓦平房除作办公室外,还有两间相通,一间里面放着锅碗灶台桌案,另一间中间放着一张长条木桌和木板凳,这是他们的机关食堂。

华子军转到机关大门口,外面一群群系着红领巾的孩子,背着书包走进旁边中心小学校。孩子们在操场里叽叽喳喳开心地吵闹着,追逐着。好几个从他身边经过的孩子停下来,挥着小手,用稚嫩的嗓音甜甜向他问好,然后离去。华子军赶忙微笑着招手回应他们。

“呤……”学校上课铃声响起来,吵闹的校园安静下来。

华子安感到有些无聊,站了半天,脚已麻木了,只好走到旗台边坐下,掏出手机,打开微信看看朋友圈。

一辆白色的越野车开进来,停在围墙边。华子军揣上手机,盯住那辆车,看看有没有石铁木呷,提前说好在这等他的。

车门打开,从车上走下四个人,没有石铁木呷。他们说笑着从华子军身边走过,打开各自的办公室走进去。过了一会儿,从驾驶室下来一位年轻的女子,只见她一身独具民族特色的服装,头上缠包头,身穿蓝、黑等对比强烈的三接拖地长裙,窈窕的细腰上系绣着漂亮花纹的围腰和腰带,迈着轻盈的脚步,多曲的裙摆翻起阵阵波浪。步履轻盈,婀娜多姿,充满了青春的美丽与生命的活力。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宛若轻绽在荷叶上的晨露,闪烁着轻亮的光泽;弯弯细长的眉毛,恰似两道彩虹飞跨在河面;鼻梁又高又直,薄薄的嘴唇微微上翘;颈子颀长如同脂玉。这个淳朴美丽的彝族女孩身上透渗着一股子青春时尚的气息,生活的阅历,又让她沉淀出淡然和恬静的气质。再佩上艳丽的耳珠,珠光闪烁,更有含羞藏娇、妩媚动人的神态。尤如一朵绽放的索玛花。

华子军看着她,心中暗暗惊叹,太美了。

那女子走到华子军身边停下脚步,看了一阵,微笑着,用流利的汉语问:“帅哥,你好,请问你找谁?有什么事吗?”

华子军微微低下头回答:“你好,我叫华子军,是富城区南平乡派到你们日昭乡觉呷村的支部副书记,我等木呷书记,昨天上午约好的,今天一起去村上。”

“新来的华书记就是你啊!子莫格尼。认识一下,我叫孜莫阿依。”孜莫阿依大方伸出自己纤纤细手,兴奋说,“我是乡政府办公室的,走,进办公室说话。”

华子军伸手握住孜莫阿依的手,点点头,笑着说:“谢谢,阿依主任,子莫格尼。”一股暖暖的气流从她的手心流遍他的全身,心中升起怪异的感觉,他觉得身上有些燥热,脸上微微发烫,赶紧松开。

孜莫阿依宛尔一笑,转身朝办公室走去。华子军紧跟过去,保持着两步的距离,边走边问:“阿依主任,木呷书记怎么没和你们一起来?”

孜莫阿依回答:“木呷书记今天不到乡上,他没告诉你要在县上开会?”

华子军心里很不高兴,着急地说:“可能他忘记了。这可怎么办?我自己下去,又不会彝语,如何和村民们交流呀?”

孜莫阿依打开一楼办公室门,走进去,对华子军安慰说:“华书记,别急,你先坐会儿,等阿尔书记来后,跟他说一声,我陪你去。”她边说边打开饮水机的电源开关。

华子军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坐下,说:“阿依主任谢谢,太感谢了。”

孜莫阿依站在饮水机旁,笑起来:“华书记,这都是应该的。是我们应当感谢你们才对。”

“阿依主任,客气话不说了,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目标。”华子军又问,“阿依主任,家住在县城吧?”

孜莫阿依接了杯水,端过来,递给华子军,回答:“华书记,只能住县城,你看见了,这里就这个条件。早来晚归。来,喝水。我去看看阿尔书记来没?”

华子军起身,接过水杯,放在嘴边吹了吹,抿了一小口。

不一会儿,孜莫阿依便从二楼下来,站在门口叫华子军出发。

华子军将手中的纸杯放在办公桌上,快步走去,跟着孜莫阿依上了她的车,坐在后排。

孜莫阿依打开汽车后背箱,提下一个纸袋,说:“华书记,先等我一下,我去办公室换件衣服。”说完,自个儿向办公室而去。

孜莫阿依很快出来,一身轻装打扮,上身穿一件粉红色的长袖衫,下身穿着牛仔裤,一双银灰色网鞋,简直就是出水芙蓉,亭亭玉立。上了车,发燃火,带着华子军向觉呷村而去。

通往觉呷村的泥路已晒干,没有了泥浆,却变得更凹凸不平,不时出现几十厘米深的凹槽,若是车轮陷进去,底盘就被地面刮蹭得“哐哐”作响,自己的私车,会叫人心痛得发抖。孜莫阿依严谨地开着车,一句话也不说,深怕开进凹槽里。

华子军紧张地盯着她的举动,不敢打扰她。第一次去时,开车的是南平乡的老司机,又是男的,尽管盘绕在半山腰这条土路,一面是山,一面是崖,但他没担心过,现在真不放心啊。

汽车开进了两山之间的凹陷平地里,孜莫阿依放松下来,对华子军说:“华书记,我开车的技术还不错吧?”

华子军悬在半空的心终算落在肚子里。对孜莫阿依称赞道:“不错,不错,阿依主任技术过硬。”

“华书记,你好年轻啊,有二十多岁吧?”孜莫阿依问。

“阿依主任,我有那么年轻么?三十啦。儿子四岁了。”华子军爽快说。

“还真看不出来啊。”孜莫阿依似乎有些失望,从后视镜中扫了华子军一眼,没等他开口,提醒说,“小心,前面是难路。”说完,闭上嘴,专心开车。

华子军刚平静的心又紧张起来,紧紧抓车门上的手柄,眼睛盯住前面的路,不敢说话。

汽车上了山坡,行驶在山顶上,路平缓许多。华子军紧张情绪松驰下来,悄悄出了口大气,用手背擦了擦额头浸出的汗水。放下车窗,放眼望去,满眼的索玛花开遍山岗,白的、红的、黄的、一簇簇在阳光照射下,闪耀晶莹光泽,煞是好看。浸人心脾的花香伴随着阵阵微风钻进鼻孔,让人心旷神怡,精神气爽。

“华书记,再下一个坡就到觉呷村了,你今天到村上主要做什么事?”孜莫阿依问。

华子军眼睛看着窗外,张嘴吸了一口带着香甜的空气,笑着回答:“走访老百姓,争取用一个月时间,把全村所有村民都访一遍,我必须准备掌握他们基本情况,喜怒哀乐,衣食住行,油盐酱醋茶,五畜六禽,凡是相关的我都要清楚。不然,我怎么向指挥部、南平乡党委汇报,又如何提出扶贫方案,制定扶贫计划?”

孜莫阿依听了,不禁暗暗钦佩,华子军是真心实意来做事的啊,不过,还得看看他是否是光说不做的人。于是,她故意给他泄气说:“华书记,你这想法挺不错。可能你不知道,觉呷村虽然全村只有五十户、两百多人,但是他们却散落在十二平方公里的大山里。两户人家,相互能看见,大声叫喊,彼此也能听见,可是走过去,再回来,必须早上天不亮就出发,晚上天黑才能回家。”

这种情况,华子军当然知道,不然,五年兵白当了,他扭过头,笑了,故意问:“阿依主任,有那么严重吗?别吓唬我。不过,纵然如你所说,我还是会去的,开弓没有回头箭。其实,你说的那些都不难,难的是这里乡亲如何脱贫,这才是大事!”

阿依被彻底感动了; “华书记,卡沙沙(谢谢)!”放慢车速,一手扶方向盘,一手指着前面半山腰上一户人家说,“你看那户,就是觉呷村的,我们先上那家如何?”

“好,好,就去那家。阿依主任,今天太麻烦你了。”华子军将头伸出窗外,顺着阿依手指的方向望去,对面山腰上几间青瓦房屋孤零零的矗在那里,周围除一些低矮的索玛花丛外,连一颗高大点的树木也没有。就要和自己的乡亲见面了,华子军心中不由激动起来,升起一股说不出的味道,五味杂陈。

彝族是中华民族的一员,是一个伟大又很特别的民族,他们以自己的文化和精神为傲,然而他们的文化与精神所造就的处世哲学以及性格与其他民族有一定的差异,不被其他人所理解。彝文化造就了崇尚火和太阳的彝人,他们的性格如火一般热烈,像艳阳一样直接。耿直、自豪、有民族意识,只要是有朋自远方来、朋友有难,他们都慷慨解囊,吃了这顿饭,那怕下顿断了炊烟,只要家里还有一只鸡,他们也会杀掉做成“坨坨肉”招待朋友。他们对任何人任何事以诚相待,有一种水泊梁山冲天豪情。他们爱自己文化,爱大凉山每一寸土地,每一片蓝天,每一朵白云。

阿依有点生气了:“华书记,请你不要再说什么谢谢、麻烦这类客气话,我只是做点自己能做的事情而已。”

华子军挠挠短发,闭上嘴巴。

汽车下到山底,阿依缓慢将车停在路边,熄了火,扭过头说: “华书记,下车吧。”阿依说着打开车门。

华子军跳下车,活动几下筋骨,抬头向上望了一眼,一条羊肠小路蜿蜒爬上眼前这座陡峭的山岭,高低起伏,若隐若现,宛如一条回环曲折、飘浮不定的带子伸向那几间房屋。

阿依站到华子军身边,望着山岭,淡然说:“华书记,怎么样?这种路没走过吧?在觉呷村还算比较好的哦!”

华子军嘿嘿笑起来,坦然地说:“阿依主任,这种路我见得多啦,你别小瞧人,当年,我也是从大凉山走出去的人。”

阿依吃了一惊,睁大眼睛,盯住华子军脸,惊异地问:“你是大凉山的人?不可能,一点也不像我们彝人,尽吹牛。”说着,瘪起樱桃般的小嘴。

华子军朝阿依眨眨眼,一个标准的军礼,俏皮地说:“我确实不是彝人,但是我在大凉山当了五年兵哦,只少能算是半个彝人吧。”

“呵呵”阿依银铃般笑起来:“你说了算,那就算吧,华书记,我们出发吧。”

两人踏上山路,不一会,汗水从华子军的额头上渗出来,湿了短发,顺着面颊往下流,心脏跳动的节奏加快了,喘息起来。但是他要尽量控制住,不能让前面行走的阿依看出来,那样多没面子。路两边美丽的索玛花无暇顾及,香甜的空气让他陶醉,忘记了呼吸不畅和身心疲惫。

阿依在一块大石头边停下脚步,回过头,掏出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关心地问:“华书记,怎么样?还行吧,要歇会不?”

华子军出了口大气,喘着粗气回答:“阿依主任,我没问题。只要你还行,我肯定不会拉稀摆怠的。不过,女同志嘛,不行了,别强撑哦。”

阿依气息匀称,哈哈笑起来,给华子军递来一张纸巾,揶揄地说,那就在这块石头上坐下,休息一会吧,不然喘不过气来,麻烦就大了。

华子军几步上前接过纸巾,不好意思地拍拍额头,掩饰说,这天气真热啊!他擦拭着满脸的汗水,纸巾带着阿依的体香混合着这香甜的空气,浸润着他的身心,倍感舒畅。

阿依在石头坐下,又叫华子军去坐。

华子军看了一眼那块石头,能供坐的地方不宽裕,两个男女挤在一起,很不合适,推辞说,阿依主任,没事,你坐,我站一会,气喘够了,还得马上走。

阿依嘿嘿一笑,伸手从身边的树丛上摘了一枝索玛花,嗅了嗅,出了一口气,一副自我陶醉的样子。

华子军被阿依的举动吸引住了,赶紧掏出手机,将世间最美的画面定格下来。漫山的索玛花,光亮的大青石,妙龄美少女。那张索玛花般的笑脸纯朴、自然,充满自信、坚定,带着对未来的憧憬。简至太完美了。

“好美啊!”华子军感叹道,“阿依主任,看看我的拍摄技术如何?”华子军将手机递给阿依。

阿依接过手机,看着自己的照片,称赞说:“技术还可以啊,来,扫我微信,传给我。”

华子军将照片传给阿依后,便说,已经歇息好,该上路了。

阿依点头起身。两人喘着粗气,终于到房前。两间土墙小青瓦平房修建在接近山顶的一块缓坡上,房屋前一堵一米多高用泥土夯实的围墙,左边那段已经坍塌了一半,泥土堆在院内外,上面生长着高矮不一的野草,开着不知名的野花。院子里零乱不堪,野草丛生。一条拴在院门外的小黑狗见来人,便懒洋洋地叫起来。安装在围墙上的两扇门,只剩下一扇了,另一扇不知去向。站在远处也能看见房屋墙体开裂的缝隙,破损房门紧闭,房顶的青瓦支离破碎,有的地方还长着青草。华子军看着眼前这破败不堪的家,心中阵阵酸楚,忍不住鼻子一酸,泪水充盈眼眶,他赶紧悄悄擦去。

阿依在离院子不远的地方停下,对着房门用彝语大声叫喊起来。

华子军不知道她在喊什么,感觉喊声那么好听,像唱歌一样悦耳。

两声过后,屋内传出回应之声。

阿依告诉华子军,家里有人,让我们等一下,马上开门。然后向华子军解释,他们彝族人串门忌敲门。一般是向主人家问“你家有狗没有?”或“你家狗拴好没有?”主人家听到有客人在门外招呼,便答应“狗已经拴好了,请你到家里来。”随即出门拦狗,或到门外来迎接客人。切忌什么招呼不打,直接闯进屋。这样主人家会马上变脸,将你赶出家门,认为这人没修养,受不到尊重。

华子军嘿嘿笑起来,故意报怨,彝族人怎么是这样的习俗呢,敲门都忌讳,不过他还是向阿依表达谢意,知道怎么上彝家门,不然,今后还不知要闹什么笑话呢。

那扇破损木门打开了,一个十多岁的小男孩走出来,他的个子不高,上身穿着一件破旧的迷彩服,下身一条黑色的长裤,脚上一双旧旅游鞋。站在屋檐下,向华子军他们招呼一声,朝大门走来,拉住拴狗的绳子,又向他们喊了一声。

阿依对华子军说小男孩喊我们过去。于是两人便朝大门走去。来到男孩子身边,阿依朝男孩挥手致谢。华子军用汉语向他表示谢意。

“叔叔,不用客气,你们请到屋里坐。”小男孩说的居然是汉语。

华子军惊奇地盯住小男孩,翘起大拇指,兴奋说:“小帅哥,你会汉语啊!太好了。”从男孩身边走过,激动地对阿依说,“阿依主任,这下好了,下次,就可以请他给我作翻译了。”

“怎么?华书记,找到能作翻译的人,就不要美女嗦?”阿依“咯咯”笑起来。

华子军赶紧解释:“阿依主任,别误会。你是乡上的干部,有自己的事情,不可能天天陪我下来嘛。”

阿依宛然一笑,走进院子,在男孩家门停下,等待小男孩。华子军跟在她的身后,停在门口。

小男孩松开拴狗的绳子,小跑进来,请华子军他们进屋。

房门很低,华子军只能低头进屋,里面空荡荡,没有一件像样的家俱,右前方有两张床,堆着两床很旧的被子和衣服,有一床被子已破了,露出发黑的棉絮。不过,地面清扫得很干净。

“叔叔,姐姐,你们到火煻边坐吧。”小男孩邀请道,然后把他们带过去。小男孩指着上方一根木板凳,对华子军说,“叔叔,你请坐那边。姐姐,你请坐这边。”

华子军知道彝族人的习俗,小男孩把自己当成尊贵的客人对待,自己只能坐在他指的位置,不然,他会认为瞧不起他。火煻里红红火火燃烧着,一口鼎锅吊架在火上用作烧水、做饭。彝人离不开火煻,在他们的社会生活中,无时无刻不与火发生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吃在火煻边、睡在火煻边、集谈在火煻边,火煻几乎成了他们生命中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离开火,生活将无法延续。就连彝家嫁女时,新娘的嫁妆都必不可少有一个火盆、一把火扇、一付火箸、一束火炭,前两种染成火红的颜色,后两种以红纸、红布捆扎,是谓“红红火火出嫁”,象征婚后生活红火、吉祥如意。

阿依笑了,在离华子军不远的那根板凳上坐下。

小男孩在华子军身边席地而坐,看了华子军和阿依一眼,见他们不说话,自己反而不好意思,脸一红,赶忙低下头,抠着指甲。

阿依甜甜一笑,和悦地介绍:“我是乡上的阿依姐姐,他是上面从很远的地方派到你们村作扶贫的华叔叔。”

小男孩抬起头,看着阿依说:“阿依姐姐,我认识你,我去过乡上。”然后,朝华子军腼腆一笑,招呼道:“华叔叔好。”

华子军清了清嗓子,问: “小帅哥,汉语说得不错啊,上过几年学?”小男孩回答:“小学毕业。”

“难怪哦,你今天一个人在家,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家里都有什么人?你父母呢?”华子军一连串地问。

小男孩脸色一下变了,有些阴森可怕,扫了华子军一眼,把头扭向一边,不予理睬。

华子军见状,不免尴尬,他拍拍自己的额头,弄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话,竟让眼现前的这小男孩生如此大的气。

阿依赶忙说:“小帅哥,你这是怎么了?干嘛生气呢?华叔叔他只是想了解一下你们家里的情况,然后,根据你们家里的具体情况,制定精准扶贫的计划,没有别的意思。”

华子军跟着向小男孩道歉:“小帅哥,对不起啊,叔叔刚来这儿,可能不知道你们的习俗,说错话了,你要原谅叔叔哈。”

许久,小男孩回过头,眼睛里包含着泪花,低下头,用手背擂了擂眼眶,低声说:“我叫铁一尔布,今年满15岁,家里还有两个弟弟和两个妹妹,阿达和阿嫫都不在了。”

华子军听了心情变得沉重起来,一阵阵揪心的疼痛,一个十五岁的孩子,父母都不在了,还有四个弟弟妹妹需要抚育,生活的艰辛可想而之,难怪自己就因问了一句其父母,他就生气了,他是想父母了,毕竟还是一个孩子。华子军起身,将板凳挪到铁一尔布一起,拍拍他的肩,动情地说:“尔布你放心,扶贫路上不拉下一个人。叔叔一定会让你们兄弟姐妹过上好日子的。”

铁一尔布淡淡一笑,表示了一声感谢。华子军不知为什么,总觉得铁一尔布说的感谢很勉强,也很无奈。难道……,算了,不想那些。孩子,不论以前出现过什么,也不管你从前得到了啥不公平的待遇,从今天起,你将享受到不一样的境遇,将在叔叔心中占据重要的位置。然后,又对阿依说:“阿依主任,尔布一家人,你们乡上一定要多加关照啊。”

阿依红着眼眶问:“尔布,你的弟妹呢?他们多大年龄?你们平时如何生活?”

铁一尔布说他有四个弟妹,在乡上中心小学校上学,最大的妹妹十三岁,最小的弟弟七岁。自己平时在家种地,收些粮食养活弟妹。

华子军被深深感动了。对尔布说自己一定会请求扶贫指挥部给予重点关注和帮扶,同时还会请求南平乡瞿书记给予全力扶助。然后,勉励铁一尔布继续保持自强不息的精神,积极参与配合脱贫攻坚,想方设法克服困难增收致富。华子军已将铁一尔布家庭情况了解得一清二楚,便起身告辞。铁一尔布坚决要留华子军他们吃午饭。华子军和阿依能吃吗?吃得下吗?他们只能坚持说,还要去走访其他贫困户,还要更多像尔布这样的家庭需要他们去看望,去关怀。并答应将来一定过来吃尔布家的羊肉坨坨肉,还要和尔布一醉方休。华子军知道彝人习俗,如果他们认为是尊贵的客人,虽然穷也会倾其家中所有,如果你不吃,或走了,彝家人就会认为你不真诚,看不起他,不值得交朋友。

华子军和阿依讲了半天,终于说通铁一尔布。尔布将他们送出家门,一直送到路边,汽车已开走了,他还一直望着,不停地挥动自己那粗糙的小手。华子军头伸出车窗,望着他那弱小、孱羸的身躯,肩负的却是五口人的生计,这不是他这个年龄该承担的担子啊。泪水充满了他的眼眶,尔布等候我的好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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