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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正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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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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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的索玛花》连载

第一十五章 冰心在玉壶

第二天,华子军一家三口、胡志、赵永皓以及黄土村组干部来到日昭乡政府。日昭乡拉石阿尔、海莱阿扎,觉呷村石铁木呷、铁拉木石及部分乡干部已在会议室等候。他们走进去,日昭乡的乡村干部纷纷起身相迎,握手问候。

由胡志和孜莫阿依分别将各自干部作了介绍。拉石阿尔、赵永皓和蒋伟银分别讲话。蒋伟银讲完话,便吩咐出纳把全村老百姓的心意拿出来。

出纳将手中的提包放在会议桌上,拉开拉链,掏出三扎百元大钞和一些扎好的伍十,拾元的钞票,递给蒋伟银。

蒋伟银接过钱说:“这是我们全村老百姓捐献给觉呷村的一点心意,共三万捌仟叁佰陆拾伍元,其中两万元是村上集体捐的,余下的是全村村民捐的,希望能为觉呷村的老百姓早日脱贫尽一份绵薄之力。请石铁木呷书记和铁拉木石主任收下我们的心意。另外,子军的爱人王红霞女士还为觉呷村幼儿园的小朋友们每人准备了一份大礼,就放在车上的,一会送去。”

华子军深情地看着老婆,没想到,她如此重情重义,如此支持自己的工作。

石铁木呷和铁拉木石两人起身,接过钱,连声感谢。

出纳对华子军叮嘱道:“子军,你现在副书记,财经纪律也知晓,到时,别忘了给我开张票据,不然没法向村民们公布帐目哦。”

华子军拍着胸,满口答应。

见面会在友好气氛中结束。胡志和华子军带领大家告别拉石阿尔等人,上了车,向觉呷村进发。

孜莫阿依开上车,搭上胡志和赵永皓跟在他们车后。

走了一段路程后,王红霞便问丈夫:“老公,你说的,叫铁什么的,就是十五岁养四弟妹的那个孩子家在哪?”

华子军从副驾驶上扭过头,回答道:“他叫铁一尔布!再走一段距离就到了。老婆,你是不是想去看看他们?”

王红霞点点头,笑眯眯地说:“是的,给他们也准备了一份礼物。”

华子军说:“老婆谢谢!到他家的山脚下就停车上去。”

汽车转过几道弯,翻越几座坡后,华子军让开车的蒋伟银停下,大家纷纷下车。

老婆抱着已被颠簸入睡的儿子下来,华子军从老婆手中接过儿子,等所有人下车后,他指着半山腰那间低矮的土屋告诉他们那就是铁一尔布的家。

好几个人扫了一眼,吐着舌头,扮着鬼脸,找借口,不想上去了。

华子军淡淡一笑,不便勉强,对蒋伟银说:“书记,这上面的路确实不好走,大家愿意就去,不愿意就在下面等一会儿。”

蒋伟银向上看了一眼,又朝那几个人瞪着眼珠子,严肃问:“子军,你上去过几次?现在上去不?嫂子和侄儿上去?”

华子军回答自己只上去过一次,自己、老婆和孩子肯定要上去的。

蒋伟银指着那几个人,严厉地说:“你们还要找什么借口?尽快找,越充分越好。”蒋伟银边说边打开后背箱门。

华子军紧跟在他身后,后背箱里塞满大大小小的蛇皮袋。

王红霞从里面,提下一条系着红绳的,装得鼓鼓囊囊的袋子,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蒋伟银抱起两袋大米和一塑料桶菜油,放在地,关上车门。

那几个人走过来,分别抱起地上的东西,迈头朝山上走去。

蒋伟银指点着那几人背影,嘴里骂道:“狗日的,老子恨不得屁股上踢他几脚。”

华子军抱着熟睡的儿子,问老婆:“蛇皮袋装的是什么宝贝啊?”

王红霞回答,自己给五个孩子每人买了一套新衣服,一双鞋,两双袜子。

华子军心中默默地记下老婆的好。

孜莫阿依在后面听见华子军两口子的对话,心里对他们充满感激和敬意。她感觉和王红霞比起来,自己太渺小了。

大家气喘吁吁到了铁一尔布的家,眼前的景象震惊了没有来过的人,大家默默地低下头,一句话也不说。王红霞的眼眶湿润了,眼角挂着泪花。

铁一尔布和四个弟妹正好都在家,大家把大米、菜油递给兄妹们。他们激动得流下了泪水,连声感谢。

王红霞将蛇皮袋打开,取出衣服、鞋袜,亲手给他们一一穿上。穿好衣服,王红霞捧着最小女孩子脸,细细看了半天,回过头,吩咐道:“铁一什么哥哥,打盆水来,把洗脸的毛巾一起拿过来。”

孜莫阿依赶忙补充说:“铁一尔布,快去打水。”

华子军笑了,看来老婆还是记不住彝人的名字,他们的名字确实不好记。

铁一尔布打来水,放在王红霞的身边。王红霞蹲在地上,从已经破损的塑料盆里捞起一块发黑的毛巾,在水中揉搓半天,拧干水份,展开,铺在手心,在小女孩的脸上细心的擦拭着。擦了半天,总感觉黑乎乎的。

华子军见状,小声对她说:“老婆,别擦了,这里紫外线太强,是晒成那样的,你没发现,我也一样黝黑发亮吗?”

王红霞没理睬,还是认真地擦洗着,自己觉得差不多才作罢,将毛巾放入盆中,用手在小女孩的头上梳理两下,吩咐道:“铁一哥哥,把梳子拿过来。”

铁一尔布站在原地没动,低下头,为难地搓着手。

华子军赶忙解围说:“老婆,用手梳几下就行了。”说着上去,弯下腰,在老婆耳边小声提醒道,“家里没有,别为难孩子。”

王红霞扭头看了丈夫一眼,明白过来,认真地梳理起来。梳好后,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手包,从里面掏出一根红丝带,将小女孩的头发扎起来。端祥半天,自言自语称赞道:“真漂亮!老公,你看像不像个小公主?”

小女孩竟然抱着王红霞大哭起来,久违的亲情一下回到她身上,她竟叫起王红霞阿嫫,其他的孩子也跟着叫起来。

王红霞不知道阿嫫是什么意思,没有在意。华子军不好告诉她,怕妻子知道阿嫫就是母亲的意思,她不接受,伤孩子们的心。

孜莫阿依被王红霞的举动感染了,眼眶里满是泪花。

华子军拉过铁一尔布悄悄地问他,弟妹今天怎么没去上学。

铁一尔布告诉华子军,他们下午才回学校。华子军便对铁一尔布吩咐道,马上把弟弟妹妹收拾好,等会和我们一起走,顺路送到学校。

铁一尔布朝华子军深深鞠一躬,含着泪水连声感谢。

所有人被打动了,默默看着王红霞一举一动,谁也不愿意打破这温馨场景。

铁一尔布替弟妹收拾好所需的东西。大家便一起朝山下而去,一路上,两边的索玛花开得很艳,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晶莹、幸福的光芒。

华子军他们一行人下山后,开车朝村上幼儿教学点飞速而去。

王红霞给幼儿园的孩子们也是一人买了一套衣服和鞋袜。孩子们穿上新衣服,每个人都兴奋地在王红霞脸上深情一吻,不停地用汉语说着发至他们内心深处,感谢的话语。最后,孩子们在老师的带领下将王红霞他们送到山脚下的路边,一起用稚嫩的声音喊着:“叔叔,阿姨,再见!”

喊得人心酸,喊得人眼角充满泪花。

接下来几天时间里,华子军独自带着蒋伟银他们去了几户建卡贫困户家。妻子王红霞和儿子一直跟随前往。去之前,他们为每户购买了一大袋米和一桶食用油作为慰问品。

每天,走过铁一布尔家门口时,他早早就在山下的路边等候。有了他的翻译,没有语言障碍,一切顺利。当那些贫困户接到这些东西时,说不完的感谢之情。

蒋伟银他们准备返程。晚上,凌勇强通知厨房准备了一顿简单告别餐,叫赵永皓把拉石阿尔、海莱阿扎和石铁木呷都通知过来参加,亲自作陪,喝了些啤酒。

华子军向凌勇强请假,准备搭乘蒋伟银的便车回一趟富城,向瞿书记和纪乡长汇报工作,顺便将自己的车开过来。

凌勇强爽快答应。

华子强把赵永皓叫到外面,让他给凌勇强请个假,跟他们一起回去一趟,到时候坐自己的车回来。

赵永皓握住华子军手,感激说,自己想父母,想老婆,很想回家,可是这两天涉及到觉呷村异地安置和村道修建立项的事情,脱不了身。说着眼角挂上思念泪花。

华子军看着赵永皓,一下子拥抱住他,真挚地说声谢谢。他现在做的工作都是为了觉呷村,为了那些困难中的乡亲能早日过上幸福的生活。华子军不再说什么,不住地拍着赵永皓的后背。真诚地说:“皓哥,告诉我,你父母亲的电话,我替你去看望他们。”

赵永皓伤感地说:“军哥,谢谢你的一番心意,真的不用。你去,他们反而不高兴,会更加责怪我的。”

华子军明白赵永皓的心思,伤感地摇了摇头。

第二天一早,华子军和蒋伟银告别凌勇强和赵永皓,回富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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