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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立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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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1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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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泣胡杨林》连载

第一章 青梅竹马

妹子干活在那个坡上哦,

哥哥我放羊在这山沟沟。

咱倆拉不上个话话,

就互相摆一摆手。

哥哥喜欢妹子你哦,

你也喜欢上了个哥哥我。

一日不见如三秋哦,

想你想得额睡不着。

还是妹子你胆大,

主动与哥我交朋友。

彼此约定此生好,

谁先违约谁是狗。

我跟媒人去提亲,

你大你哥把我来揍。

神仙也不拆有缘人,

你大你妈太绝情。

棒打鸳鸯强拆散,

逼你嫁人为换亲。

成亲三日你就割了腕,

从此人走魂不归。

我在坡上吹唢呐,

那是哥哥在哭妹妹你。

只盼你我是梁祝,

变作蝴蝶永双飞。

沟连着那个沟,

山还绕着那座山,

我拉着妹子你跨过了这道沟,

却越不过你大设置的那道坎!

坎坷山路实难行,

大风吹起流沙飞,

一不小心就会迷了眼。

看那荒芜的沙海上

转眼间就堆起了一座座黄沙滩。

大漠胡杨吆那南飞的雁,

白色的羊群伴着天上的蓝。

坎上再也瞭不见了我那二妹子,

可我心理还想着她的毛眼眼.........

莫高镇文化广播站又在广播里连续播放着时下最流行的大西北民歌王吴永胜唱的顺风游。

辞去了康发集团公司董事长的职务,做了一名教书匠的岳小明,驾驶着一辆黑色的轿车,伴随着吴永胜那带有凄苦悲壮,无奈苍凉,韵味十足又百褶回肠,嗓音浑厚的歌声,缓缓地行驶在一条如蚯蚓一样弯弯曲曲的山谷中的小道上。今天是王娟逝去的第一个纪恋日,他这是要赶去烽火台胡杨林里给她上坟扫墓,凭吊他一生中最重要最亲密的人......

时间回到了二十三年前的事发地近海市木阴县。

在县城通往星沟镇的这段崎岖的山路上,放学后的岳小明与王娟有说有笑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他们是村子里的才子才女。星星村仅有他们两人在县城读高中。他们是同一年考上了县里的重点中学《木阴县一中》,同时又被分进了同一个班级。今年读高二了,他们两家又是斜对门的邻居,从小两人青梅竹马,情深意笃。今天学校放学早,让学生回家休息一天,顺便带回一个月的住校生活费用,所以中午放学的时候他们便相约一同回家。

属鸡的岳小明今年十九岁,他国字脸,皮肤白净,浓厚的一字眉下是一对清澈纯净的大眼睛。他鼻梁挺直,长得英俊潇洒,他那翠竹一般挺拔的身材,一身灰色的中山装虽然旧了点,穿在他身上还是显示出了满满的青春气息。

王娟今年十八岁,属狗。她个子高挑,鹅蛋脸,皮肤白里透红,身穿一件花格子外衣。她头发扎成了两个小辫子垂在脑后,随着她行走速度所产生的惯性,麻花辫在她身后有节奏地晃动着。

她那鹅蛋型脸上永远挂着甜甜的笑容,那弯弯的柳叶眉下有一双会说话的水灵灵的丹凤眼,那一双摄人心魄的眸子,显示出她刚强的个性。一路上,她像叽叽喳喳的喜鹊一样,显得话语特别多。

“明子哥,当今社会你最佩服哪一个?”王娟边走边问。

“雷锋,我喜欢他助人为乐的品格,不为自己着想,服务大众服务人民的崇高思想。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为人民服务的快乐是无限的。人活着不能总为自己着想,活着就要做一些有益于人民并对社会有贡献的事情,如果我们每一个人都能够拥有雷锋那种无私的奉献精神,那这个世界就会变得更安全,更温馨。这样,我们的生命才会变得更有意义。你说是吗?你呢?你最佩服谁?”岳小明回答完后反问王娟。

岳小明左手擎着跨在左肩上的墨绿色书包背带,他那右手宽大而厚实的手掌随着他的语速,有节奏地在空中挥舞着,配合着他自己独特的见解,显得非常优雅,他的一举一动,都对王娟有着无穷的吸引力。

“我最佩服我大姐了,长得是那么美丽,还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又嫁给了一个镇长,多幸福啊。我将来也要学她,做一个光荣的人民教师。在教育战线上贡献自己的一生。这也算是为人民做出贡献了吧?只要我不虚度年华,兢兢业业教书育人,那样我的生命也同样是有意义的。”王娟眨巴着她那一对水灵灵的大眼,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她是长得很漂亮,但是我觉得你比她更漂亮些,她是老师,你将来大学毕业了,也可以去做老师,何况她才是高中毕业就回乡做的代课老师。嫁给镇长虽然吃穿不愁,可我觉得有真爱才是我们应该追求的正真爱情,哪怕对方身患疾病,穷困潦倒,哪怕对方长得很一般,只要他身上能有足够吸引你的地方,有真正值得你爱的地方,为了爱能够不顾一切,为了爱能够叛逆、能够承受住世俗的眼光、并挣脱强加给我们的那种种不公平的枷锁,勇敢地去追求真爱,那才算是真正的爱情。”

岳小明的这一番对爱情的见解,让王娟很是佩服。她听到岳小明夸赞自己,心里很是高兴,压在心理的话忍不住要说出来。

“明子哥,在你眼里我真的很漂亮吗?我真的有你说的那么美吗?我自己咋就没有感觉自己很漂亮呢?”

“一个外表漂亮的人不算是正真的漂亮,只有拥有一颗善良的心,同时还能与她漂亮的外表相互映衬,那才是完美无缺的。你就符合这样的审美标准。”

岳小明的一句美言,让王娟心里乐开了花。她心里早也喜欢上了岳小明。今天与他一起回家,觉得很轻松,几十里的山路一路走来,与岳小明一路说说讲讲,探讨爱情与人生观,所以也并不觉得很累。王娟心里喜欢岳小明,岳小明心里也是很清楚的。但是王家的家境与自己的家境,两者之间根本无法相比。尽管他也很喜欢王娟,但是免不了还是为这不对称的现实条件心里打怵,不敢主动追求表白。而王娟感觉今天放学路上,只有两人并肩同行,是个绝佳的表白机会。自己的老爸是村里的村长,姐夫又是镇长。而岳小明家是外来户,又穷得叮当响,他肯定是不敢主动追求自己的。经过自己刚才的旁敲侧击,一路不断的探测侦查。她也知道自己在岳小明心里是占有一定位置的,何不自己主动表白呢?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不能白白浪费了这绝佳的表白机会。

“明子哥,我们两人能成为好朋友吗?”王娟脸上泛着晚霞一样的粉红色,进一步试探着。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从小到大我们一直就是最好的朋友。”小明知道王娟的意思,故意说道。

“你这个头脑不开窍的,是不是有心要气我呀,我是想与你好一辈子,做相濡以沫,永不分离的那种男女朋友。”王娟用她的小拳头捶了小明一下,那青春的火焰按捺不住地迸发出来。

“别拿我开玩笑了,你家是什么条件,我家又是啥样的,你不会不清楚,何况你爸妈也不会同意的。再说了,现在的婚姻搭配,讲究的是门当户对,朱门对朱门,柴门对柴门,你要嫁人的话,咋说也轮不到我啊。”岳小明说着就苦笑起来。

“你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说,真正的爱情就应该不顾一切地去追求呢,现在怎么就打退堂鼓了?我就不管这些,只要我认准了的事情,我就会坚持到底的,哪怕跟着你吃糠咽菜,哪怕有一天跟着你去讨饭,我也要跟着你,天涯海角,真心相随,不离不弃,永不背叛。”王娟信誓旦旦的表白自己。

“我们现在都还年轻,性格上还显得稚嫩,容易冲动,心里上都还没有成熟,假如有一天你真的跟着我讨饭了,我看你还能笑得出来?肯定跑得比兔子还快!还不离不弃呢,说笑话吧。”岳小明苦笑了一下,并打趣着王娟。

“只要你愿意,我是非你不嫁,如果你不信,那就让时间与事实来证明一切吧。”王娟进一步表白着自己的决心。

他们一边说一边走,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蔷薇河边的渡口。码头上的船老大在对岸还没有把船撑过来,岳小明就用双手在嘴边圈成了一个喇叭状,朝着对岸喊道:“船老大,我们要过河,麻烦您把船撑过来。”

“别着急,我这边装了人就马上过去,耽误不了你过河的,稍等即可。”船老大在对岸回道。

过了大约一根烟的功夫,船就靠了岸,船上的人陆续地上了岸。岳小明先跳上船,伸出手搀扶着王娟上了船。王娟上船的时候故意装作站不稳,一下子倒在了岳小明的怀里。

“你也把船撑稳些,弄的我险些跌倒。”王娟故意埋怨那船工道。

“你是不会跌倒的,这不是有人扶着你的嘛。你坐稳了啊。”

船老大呵呵笑着,说完撑船前行。小木船平稳地向着对岸漂去。面对着这宽阔的银光闪闪的河面,心情激荡的岳小明唱起了当时最流行的日本歌曲《北国之春》。王娟手托香腮,出神而专注地静静听着。一曲未终,船就靠了岸,岳小明先跳上岸,再搀扶着王娟上岸。

“小心了,别再摔倒了。”岳小明提醒道。

“茅坑石王定灰这个老王八蛋,与马蜂窝黎英生的这两个女儿都很漂亮,她们都是白净的鹅蛋脸,大长腿,宽臀,尖下巴,应该瘦的地方瘦,应该翘的地方翘,就像电影明星似的俊。他们一点也不像王定灰,面色黝黑,就像一年没吃饭似的,站在那里就像一个电线杆一样矗在那里。更不像黎英了,黎英是短腿子,麻子脸,瘪嘴蛙眼,矮矮的身材,走起路来像个水桶似的往前移。真的让人怀疑这两个女儿到底是不是王定灰亲生的,平时倒是有人开玩笑说这是黎英在外面偷情时所采集的种子丢在肚子里长出来的结果,也不知道这种说法准确不准确。他们那个龟儿子王兵长的矮粗胖,倒是有几分像他妈,性格脾气也是与他们有几份相似,都是火爆脾气,与人争辩不到三句,就能发火动起手来。王兵仗着老子是村长,姐夫是镇长,还有一个姑父在法院里工作,到处横行霸道,平时身上会带着一把砍刀,打架斗殴,偷鸡摸狗,到处惹事生非,不学好。”

船老大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与上船过河的一个村民说道。因为过河的人不多,需要再等一等,他说完从衣服的口袋里摸出一盒“大前门”牌香烟,掏出一支扔给了那个村民,又掏出一支叼在嘴上,点燃后坐在船头,悠闲地吸着,等着前来过河的人。

从学校回到他们所在的星星村,至少有三十多里山路,但是两个年轻人说说笑笑,并不觉得很累,尤其是王娟。她感觉时间似乎还不够长,也不感觉到累。

“我咋觉得今天这路好像突然短了许多一样,咋这么快就到家了呢。”

“我还感觉长了一截呢,都累死我了。不过也总算是到家了。”岳小明回答王娟。

他们过了河,再走没多远就到王家庄了。乡道上传来羊的咩咩声,大鹅的嘎嘎声,狗撵生人的狂吠声。抬头也能望见从村庄里飘出来的袅袅炊烟,于是,他们俩就都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岳小明的父亲岳部举原是江南无锡江阴人,他父亲是个旧时老私塾先生。战争年代为了躲避战乱,他的父亲带着年幼的他乘船逃到江北,一路逃荒来到了几百里外的木阴县。那时候的日本兵就像地上滋生的蝗虫一般,很快又蔓延到了苏北。他们实在无路可逃,就在木阴县星沟镇星星村一个名叫王家庄的地方落了脚。

解放前,社会不稳定,兵匪盗贼多如牛毛,人们建房选址,大多不敢在村口路头的位置,因为这里是最不安全的地方。于是他们经过当地头人的准许后,在村口的路边搭了一个窝棚,父子两个就在这里落下了脚。

没有别的营生,岳老先生任然依靠给地主家的孩子教授文化为生计。年少的岳部举则给人放牛。解放后,在新政府的帮助下,村民们又在村头原址上给他们家建了三间草房子。政府又给他们家分了田。于是岳家就正式成为星星村王家庄的一户。

在岳部举快三十岁的那年,他父亲托人在邻村陈家庄,给他找了一个腿脚不是很灵便,但是人很勤快的名叫陈艳红的年轻女孩成了家。第二年岳小明出生后,一家四口人也还算是过的去。

又几年过后,岳部举的父亲病重不治去世。土地下户以后,为了耕种方便,岳部举又养了一头牛,陈艳红又养了一些鸡鸭鹅补贴家用,日子也还算过的去。岳部举深知学文化的重要性,在岳小明七岁那年,就送他去当地上了小学。因为岳小明平时表现很机灵,学习成绩也很好,岳部举把一家的希望压在了他的身上。虽然家境清苦,还是一直供他读了初中,直到他上了高中。

“小明,你回来了啊,锅里有煮好的山芋,你先吃点垫垫胃,休息一下就去帮我打点猪草,家里的猪没有食物了,回来就帮我搭把手啊。”陈艳红坐在门旁,身边放着一个簸箕,里面放着剪刀与一些碎布。正在飞针走线补着破旧的衣服。她看到岳小明进了门,就停下手里的活,吩咐自己的儿子说。

“好嘞,我这就去打猪草。”岳小明一边答应着,一边从锅里拿了两个热呼呼的蒸山芋,拿上背筐挎在肩膀上,手提了镰刀就出去打猪草了。

王娟回到家里,她妈妈黎英头上顶着毛巾,正在厨房里烙甜面饼。烙好了的几块正杂乱的丢在簸箕里。饿急了的她拿了一块就大嚼起来。走到大门外的她看到岳小明挎了菜筐出去打猪草。就赶紧跑回院子里对她妈妈说:“妈,我出去打猪草了。”她拿了菜筐后,又顺手拿了一块圆圆的甜面饼,用纸张包好了,放在背筐里就跑出去了。

“我们家有猪饲料,不用你去打猪草,走了这么远的路,应该累得够呛,你就歇着吧。”黎英心疼女儿,扭着头对着王娟说。

王娟一溜烟跑出了很远,可她就象没有听到一样,头也不回地朝着岳小明远去的方向追去。

“小明,给,我妈刚烙的甜饼,很甜,很好吃。”王娟把菜筐子里的甜饼递给岳小明。“

”我不吃,我刚吃了两个煮山芋,不饿了。”小明委婉拒绝道。

王娟就把那块甜圆饼丢到岳小明的菜筐里。接着又把手里也吃了一小半的那块甜饼用手撕成两半,硬塞到岳小明的手里说:“赶紧吃吧,还热乎着呢。”

“那谢谢你了。”看到王娟这么热情,岳小明就不再推让,说完就大口地吃起来。

“先不急,等吃完了我再帮你打猪草。”看到前面的一片金黄色的油菜花地,王娟就拉了岳小明,到油菜花地的空隙里,他们背靠着背坐下来,一边吃着,一边说着话。

金黄色的油菜花开得正旺,有几只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它们相互追逐着。促景生情,王娟深情地说:“明子哥,你看梁山伯与祝英台他们多幸福啊,出双入对,形影不离,多快活啊,我们以后要是也能像他们这样,那该多好啊。”

“千万不要啊,我才不希望我们俩做梁山伯与祝英台呢,你看他们俩个为了追求爱情,梁山伯死了,祝英台也死了,这是一个非常凄惨的结局,这样的悲剧我们还是不要的好。”

王娟一时语塞,无言以对。一对青年男女就这样背靠着背,坐在油菜花田里。吃着甜饼,看着蝴蝶纷飞,然后各自望着天空发呆。

西斜的太阳发出金色的光芒,照在这片盛开着的油菜花上,与乡村里冒出的炊烟,远处的河流,山川,树木,还有偶尔飘过的散碎的白云,形成了一幅绝美的乡村图画。

“天不早了,家里养的猪还靠我打的猪草回去喂食呢。”

岳小明说着站起来,王娟也爬起来,他们俩钻出了油菜花地,到旁边的一片空地里打起猪草来。

蒲公英,荠菜,苦菜,马齿草这些野菜,遍地都是,长得也很肥大。他们一会就打了好多猪爱吃的野菜。太阳快掉下去的时候,他们也各自打了满满一背筐。

“我家有充足的猪饲料,我打的这些猪草给你拿回家喂猪吧。”

“不行啊,你出来好大一会了,要是没有猪草拿回家,怎么交代啊?”

“我出来的时候我妈就说过,家里有现成的猪饲料,不用我打猪草的。”王娟说完就要把她打的猪草拿到岳小明的背筐里。

“那你也留一点吧,回去也好对大人有个交代。”岳小明退让不掉,只能答应下来,同时也提醒王娟。

王娟“嗯”了一声,就把她的猪草分了一半给岳小明。

看着女儿打回的猪草很少,又从门前望见一起回来的岳小明带回来的猪草很多,不笨不傻的黎英立马就知道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气归气,但是她也不能立即发作。在心里骂道:“这个穷逼养的小混蛋,竟然盯上我家女儿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就你家那破败样子,能配的上我们家的娟子吗?不知好歹的东西,看我们家会怎么收拾你。”

岳小明回到了家,把王娟留给他的那块甜饼拿给了妈妈:“妈,这是王娟给我的,我也吃过了,这块甜饼你与爸爸吃吧。”

陈艳红望着儿子说:“这女娃就是心肠好,对你不错,真是个好闺女。”

父亲岳部举看见这情况,怔怔地一言不发,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这是一个不好的兆头。不久可能要出什么事的,自己是什么家境,王家又是什么家境,何况自己是个外来户,势单力孤。在此地又没有根基,王定灰老是欺负自己,现在他的女儿竟然爱上了自己的儿子,如果这事让王定灰与黎英知道了,凭他们家的那个脾气特性,肯定饶不了他们,他的第六感觉告诉他这是祸,而且不久这个灾难就会降临。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必须阻止儿子这段荒唐的早恋。以避免灾难的发生。就冷冷地对儿子说:“有钱人家嘛,顿顿都能吃上甜面饼,而我们家一年也吃不上几次,虽然这个女娃人好心好对你也好,但是你也不能想太多了,人要有自知之明,要认得清自己,要看到现实的差距,这样的人家我们是高攀不起的,以后你自己要注意一些啊,别给我闯祸。”

“你知道个啥,王娟要是能与我们家小明好上了,成了我们岳家的媳妇,那王家以后就不会再欺负我们了,咋不是好事呢?”小明妈妈陈艳红看着自己的丈夫,争辩道。

“真的是头发长见识短,他王定灰是有名的茅坑石,又臭又硬,他老婆黎英又是有名的马蜂窝,谁敢惹?她哥哥王兵争强斗狠,外号叫‘洋辣子’,你说他们家哪一个又是省油的灯?咱们惹不起的,还是躲开为妙。”岳部举还是不无担心地劝说道。

“我看他们王家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不久到我家,莫欺少年穷嘛!爸,你也别太担心了,别说现在我们配不上他们王家,不要三十年,顶多十年二十年,说不定风水就转到我们家了,那时说不准他王定灰还会求我娶他女儿,我还不一定会答应呢。”岳小明之前一言不发,这时忍不住开了腔,反驳自己的父亲。

“小孩子竟说小孩子话,没头没脑地乱说,你也别把自己抬得太高,想得太美了,眼下咱们家情况摆在这儿。还想那么多年以后的事情,简直是痴人说梦,我怕是看不到那一天了。我今天去你二姨家给你借生活费,你二姨虽然借了,但是她说的话很难听,说他们的钱也不是大水冲来的,好像我们借了就不会还她一样,这样的境况我们咋会翻身嘛。”岳部举有点生气,语气里又带有点哀怨。

岳小明说:“好了,好了,都别争了,我们都还小,婚姻大事还早着呢,你想得也太远了,我以后与她保持距离就是了。”

这番话倒让岳部举得到了一点点心理安慰。他如释重负地说道:“好嘛好嘛,就该这样,有自知之明就好,你好好读书啊,书里自有黄金屋,书里自有颜如玉,哪一天你真的能有出息了,假如真如你所说那样,王家求嫁王娟给你,我一定支持你,毕竟这个女娃我也喜欢,有她做儿媳我也放心嘛。但是目前这样的境况,你离她越远越好,离得越远,我们家就越安全,你可别乱来啊,别没事找事,给我们添麻烦。”有点文化底子的岳部举,咬文爵字地再次叮嘱教育儿子,岳小明连声答应着。

“娟子整天与岳小明厮混在一起,这娃还小,在一起时间长了怕是会出问题的。”晚上,熄了灯后,黎英与躺在身边的丈夫王定灰说。

“我也看出来了,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是该教训一下,让他醒醒脑了。”王定灰翻了个身,把手枕在头下,接话道。

“怕的就是咱女儿的心盯在他身上了,要是一时心血来潮。万一年轻人把持不住,做出那种事来,把生米煮成了熟饭,怕是不好办呢。”

“那就想办法连根拔掉这个祸害。”

“你想弄死他?这怕不成,虽然说你是一村之长,咱女婿是镇长,你姐夫也在法院工作,但是这一出人命,这事情就闹大了,弄不好会被政府枪毙抵命的。这事万万干不得的。”

“我又没有说真的去弄死他们,我只是说想办法把他们家挤兑出这个村子,把他们一家赶走,这不算是什么难事吧,这样一弄,两家就闹僵了,两个孩子还会来往吗?这样不就没有后顾之忧了?我处处挤兑他们,让他们难以生存,自然就会离开这里了。”

王定灰继续说:“他们家虽然那房子是破旧了点,但是那块地皮不错,靠近大路,交通又方便。只要把他们挤兑走了,我们就可以在那里重新再盖个房子,给儿子媳妇他们分家去住。省得住在一起,你们整天拌嘴吵架。我明天把女婿叫回来,商量一下这事情,搞这事情应该不难。”夫妻俩合计着这事情,一直闹腾到后半夜才睡了。

西边镰刀似的弯月还挂在树梢上,东边那早起的太阳也挣脱了黑暗的索缚,急匆匆的就露出了半个红彤彤的脸来。风在空旷的田野上漫无目的地跑来跑去,给潮湿清新的空气带来一丝丝凉意。一颗颗露珠覆盖在植物的叶片上,尽情的滋润着它们,从也结束灌浆的麦田里飘来禾苗的清香。灶膛里的柴火烧的正旺,锅台上冒着蒸腾的热气。袅袅炊烟在村庄上空飘起,鸡鸭鹅狗羊牛驴的嘈杂声不断。家家户户的女主人都在厨房里忙碌着做早餐,准备着新的一天的营生。

“小明,你后半晌才去上学,这会去把家里的牛牵到水塘边去,放一放,吃饱了再牵回来。”吃过早饭的岳部举对儿子说。

“好嘞。”小明答应一声,拿了一本书,就去牛栏里解了绳子,牵了牛就走了。

塘边的青草在水的滋润下,长的特别茂盛,小明把牛拉倒那里,任牛儿自由吃草,自己则坐在一个高坎上看书。正看得入神,忽然眼睛被一双手蒙住了。凭着他的感觉,对方的手皮嫩嫩的,软绵绵的,他就知道是王娟。

“娟子,别胡闹了,打打闹闹给人看见多不好。”

王娟放了手,朝着他扮了一个鬼脸,然后嬉笑着坐在岳小明的身边,调皮地说:“明子哥,我长这么大还没骑过牛,我能骑一下你家的老水牛呗?”

小明说:“可以啊,脚踏在牛大腿的这个骨关节上,再往上一纵,人就上去了。”岳小明先做了一个示范。接着跳下牛背,扶着王娟稳稳的骑了上去。

“坐好了啊,坐稳了啊,别摔下来啊!”岳小明关心地叮嘱道。

“明子哥,你牵着牛绕水塘转几圈,让我过过瘾。”王娟调皮的命令道。

岳小明牵着牛缰绳,在前面慢慢地走,王娟坐在牛背上,调皮地唱起了民间小调《回娘家》。那场景仿佛真的有点像那意思呢。

“你这个小杂种,离我妹妹远点啊,不然他妈地我揍扁你!”王兵突然从山沟里爬了出来,像是从草地里突然冒出来的一个恶鬼。蹬着大眼,恶狠狠地对着岳小明说。

王兵的突然出现,让岳小明吃了一惊,对着王兵说:“洋辣子,你想干什么?我与王娟只是普通朋友。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别瞎胡来哦!”

王娟一看哥哥出现,怕岳小明挨揍,惊慌失措地从牛背上滑下来,差点摔倒。岳小明立即上前扶稳了她。王娟脚刚着地,立即站在岳小明的面前,挡住王兵,护住岳小明,以防王兵出手打人。

“你他娘的小心点,以后再与我妹子来往,小心我用刀劈了你。”

王兵说完抽出腰里的大砍刀,然后手一挥,旁边的一颗小柳树被拦腰砍作两截。吓得岳小明脸上变色,连连后退。王兵一手提刀,一手拖了妹子就走。那形象活脱脱就与电影里抢亲的土匪一般。

王娟一边挣扎,一边说:“我的事情不要你管,我的事情不要你管。”

怎奈自己的力气不济,在她哥哥王兵的硬拖滥拽下,渐渐远去,此时水塘边只留下那惊魂未定的岳小明还有他家的那头正在悠闲吃草的老水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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