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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布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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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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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惜合兮》连载

第六章 殊途同心

天已黑,月也穿过云层,慢慢爬上了夜空,开始了她的工作,华灯渐次亮起,梧城被灯光点缀得色彩斑斓。

季氏别墅里,季如雪与唐薇薇东一言西一语地交谈着。季如雪不时转袖品茗,趁此间隙不断观察对方,警备之心不敢松懈半分;而唐薇薇也是拿出家访记录表,行云流水般记录着内容,恬美笑容背后的深邃之眼不停地察言观色,抓捕着对方话语里的隐藏信息,一对一视,水波不兴下却是暗流涌动。

茶尽话冷,季如雪道:“感谢唐老师百忙之中来到寒舍与我分享东东的在校情况,我们做父母的也都望子成龙,你反应的问题我们定重视,还望你和学校多多给予关照,帮想想办法,有什么需要配合的,我定尽力而为。”

“季总客气了,孩子的问题也是我们的问题,家校合作,共克难关,今天的家访就是在我向园长汇报情况后,园长特批,让我提前下课来和你沟通的。我相信,通过我们的努力,东东一定会走出阴郁,融入班级、融入社会,健健康康地成长。”

“那有劳唐老师和学校了。”

唐薇薇用右手食指匡扶了下眼镜,手掌下的嘴角瞬间微微得意一笑,之后吮吸了下嘴唇说道:“东东的事情说完了,我呢还有个私事想与季总交流一下,望你能不吝赐教。”

季如雪眉尖轻皱,眼光如炬,停顿半刻后展颜舒眉淡淡一笑道:“唐老师说笑了,有什么问题但说无妨,我能说的、能做的,定知无不言,在所不辞。”

“那恕我直言了,我私下与东东交谈过,他说,他的爸爸叫齐星河,这与我的一位故人同名同姓,我和他是两小无猜的玩伴,如今失讯多年,今天突访,想来看看他们是不是同一人,若是,那也可拜访一下故人,还望季总成全。”

图穷匕见,季如雪知其来者不善,可这还是让始料未及!她脸色一下煞白,神经绷紧,拳头紧握得生痛沁出细细的汗珠,目光犀利紧盯对方。

空气凝滞,季如雪深深吸了口气,心平气和道:“对不起,说到我老公,我有点激动,失态了,唐老师别介意。我老公的确叫齐星河,银州唐市人,在梧州上的大学,并留在这里工作,你来得不巧,五年前他出国深造去了至今未回。”

“看来我们所说的是同一人了,我和星河是一个村的,从小学到高中一直同窗,是青梅竹马的存在,情深意笃。后来,成绩优异的他来到梧州师大,我呢成绩稍次留在了银州师大,因此造成了我们天各一方。你知道吗,其实他本不想来梧州师大的,但他父母早逝,是吃百家饭和社会救济长大的人,梧州师大有公费师范的名额,所以他才选择来这里;而他的梦想是当个化学家,造福社会。一别多年,没了联系甚是想念。当我有了能力准备来找他履行曾经私定终生时立下的海誓山盟,没料想得到的是他大学一毕业就和你结婚的消息,我也就只能默默地祝福他了。近年,因他离乡多年外出未回,乡中父老多有挂念,希望他能回家看看,苦于联系中断,只能望洋兴叹。后来,我带着乡人们的厚望,将考研目标瞄定梧州,有幸考研通过,来到这里,寻遍了梧城的各个角落,却寻不到他的半点踪影。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前段时间交接班级时,有幸遇上东东,交谈之余得知了他的情况,故冒昧到访。”唐薇薇气定神闲地娓娓道来。

“喵……喵……”昏睡过去的黑猫醒来,发出深沉的叫声,不一会从宠物房跳将出来,迈着碎步径直走向客厅,蹲坐地板,立于两女之间,左右轮转着晶莹纯澈的眼珠,像个深情的男孩注目着自己的爱人和情人,任她们因争风吃醋争锋相对,而自己却无动于衷。

唐薇薇的话,像一把利刃刺在季如雪心头。她的语意已很明显:他和齐星河自幼就是天作之合,是季如雪从中破坏了他们的感情,她是为齐星河来的梧城,切确来说是借着乡人的气势来兴师问罪的;自己是破坏者,是个局外人?是可忍孰不可忍。齐星河虽见利忘义,潜逃在外不知所踪,但她们还有婚姻在身;她季如雪不要的东西也容不得一些下三滥的人惦记,更何况她还有许多事要与齐星河对质,打心底来说也就是她还对齐星河抱有侥幸心理,更关键的是她要给儿子东东一个完整的家,他不想儿子再重蹈她的覆辙。

她心底有他,绝不允许第三者觊觎和插足!

一时,季如雪斜视了眼唐薇薇,眼神诡谲,潜移默化处杀意竞起,有种除之而后快的意念,而黑猫的一声惊叫将她拉回现实,使她冷静了不少,理性终究战胜了冲动。回归当下,面对现实,她再次望向唐薇薇,余光柔和了不少。

季如雪心中暗喜:不被惯性和冲动冲击理智,做出过分之事。一路走来,她也知道,解决问题并非只有一种方法,打打杀杀的手段不到万不得已自是用不得,如若唐薇薇一死,查到自个儿身上,自是脱不了干系,一旦警方抽丝剥茧将过往挖掘,使之东窗事发,那是她不能接受的。她是刀尖上舐血的人不假,也早看淡了生死,可儿子还小,他不能失去自己。

庭院中,齐东东与助理玩得不亦乐乎,他那天真灿烂的笑,是那么干净纯澈,是她漫漫黑暗征途中上天投射下的一缕光,指引着她前进。季如雪转头凝望,孩子的无邪纯然,荡涤了她的愁云怨气,嘻嘻哈哈的笑声将她的心彻底融化了,不经意间发自心底的地莞尔一笑,给原本就妩媚多姿的丽人,凭添了几分恣意怅然,一发不可方物、迷离众生了。

一旁的唐薇薇见到季如雪侧漏的媚、美,也难免怦然心动、心猿意马,何况天下男子本色,齐星河痴迷于此也就情理之中了。

她自愧不如!

“唐老师,实不相瞒,我老公出国多年,我与他也没有联系,他是生是死我也不知道。我曾委托警方帮忙寻找,但至今杳无音讯。如果你有什么消息劳烦告诉我一下。你看东东长这么大了,从没有享受过一天父爱,也是天天喊着找爸爸,我也是很愧疚。我和孩子需要老公,我们爱他,我们只想一家人在一起,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说话间,也许真情流露,季如雪眼眶湿润,神情黯然,让唐薇薇不知所措。

季如雪一招先入为主,使唐薇薇措不及防!原先准备好的万千诘责之词一时无言以对。唯有傻傻的苦笑掩盖内心的无奈。

“季总说笑了,你作为星河相濡以沫的妻子都不知道他的行踪,我一个多年未见的旧知己又怎会知道。星河是个懂礼数的人,凡事都有礼有节,我想他不会无故失联的,季总是不是对我有所隐瞒呀。我虽与星河两小无猜,但他如今既与你结婚,还有了东东,我断不会打扰你们的生活,我只想看看他,知道他的生活状况如何,转达家乡父老的问候,仅此而已,还望季总成全。”话虽突兀,强作镇定后的唐薇薇还是紧追不舍地说道。

季如雪听了唐薇薇的话,心中暗暗叫苦,对她的敌意又增加了几分;心间直觉一阵酸楚,醋意翻腾。齐星河为何至今未曾露面,她心底是有底数的:干爹柳海鹏曾给他看过一个视频,里面是柳海鹏拿给齐星河一个装满现金的箱子,他欣然接受,的画面。同时柳海鹏还给她看了齐星河订购的前往国外的机票凭证。一切综合来看自是不言而喻。但他再不堪,明面上还是她的丈夫,内部问题,只能内部解决,怎可让外人涉足。为此,无论如何,他只能是宠妻爱家的贤夫形象,更何况唐薇薇来路不明,目的难料,不可掉以轻心。

“唐老师言重了,你也不用‘季总,季总’地叫我,这都叫生分了,我和星河是夫妻,你们又是至交,我也长你几岁,若不嫌弃,叫我‘嫂子’就行。我老公是什么为人,我心知肚明,可唐老师让我找到他,那有点强人所难了;老公他是个独立自主的人,他有他的想法,要是回来,也不需去过多的寻找。此外,这个家,你也看到了,我们更需要他回来,我一个靠打工维持生计的人,上有老下有小,养家糊口早已消耗了我全部的时间,再去寻他,实在无能为力。也只能寄希望他能早日主动回来。望唐老师多多理解”。季如雪把自己讲得弱不经风,却又无时无刻不在向唐薇薇宣示着妻子的主权,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

唐薇薇不甘示弱道:“嫂子虽说的是,但星河多年未露面,又没有家人,作为挚友,我有责任了解他的行踪,我们全村老少都还等着我的回复,我责无旁贷,请谅解。另外,恕我直言,你与星河结婚,但他一无所有,嫂子图他什么呢?据我所知,嫂子乃梧州赫赫有名的风云人物,执掌者蜚声海内外的娱乐产业,坊间人称‘娱乐女王’,手段非常,而星河与你结婚后不久就消失不见,有传言被你和你背后的人早毁尸灭迹,恐怕并非空虚来凤吧。”说到深情处,唐薇薇泪流不止,嗔怨不已。

稍微停顿后,唐薇薇带着哭腔又道:“星河本性纯良,待人和善,从不与人发生冲突,他若有哪里得罪了你,还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他吧,我代他向你道歉,有什么条件,你开。如若星河尚在人世,我恳请你高抬贵手,念在你们‘夫妻’的名分上,让他出来吧,我会劝他与你离婚,我会带他离开梧州,回到我们的老家,过我们普通人的平静生活,再不打扰你、耽搁你。嫂子,放手吧,成全我们吧。”话,坦白无遗,字字珠玑,又字字带刀,争锋相对,一切白炽化。

唐薇薇鼓起勇气将久憋心底的话一气呵成,即使季如雪采取雷霆手段报复她也无所畏惧了,更何况她也从不打无准备之战,眼神游离间她轻捂了下腰间的皮带头,坦然自若地等着季如雪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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