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城梧桐梧城东,醉怀城西映出红。秋霜更喜台城柳,南国红豆相思浓。
梧城的山,千峰兀立,梧城的水,回环旖旎,梧城山水甲与天下。山形水势,形影势声,形有常而势无名,形随势改,天道回循。离合为势,虚实为形,地合为势,天分为形;坤势有道,乾形为运,道行运转,视为乾坤;形势无声,形势无名,形势相参,阴阳合行;风雨雷电,造势行形,顺天法地,一道乾坤。 利为风,贞为水,利动风生,贞运水起,元亨利贞。水起自然,风化苍穹,贞顺利循,道孕乾坤。利至极,贞至泰,极致下,泰致上,极泰回环,阴阳运调。利贞大道,生息无常,风水流转,顺化自然。
秋天的梧城,梧桐浸染黄韵,无边梧桐落叶萧萧而下,有了诗和远方的书卷气,而先人取“梧”为名,自古有“凤凰栖梧桐”之传说,栽得梧桐在,引得凤凰来,也就别有深意了。城西的龟山,山形似龟,风水中又居佳位,乃玄武之尊,满山的枫林逢秋而火,层林尽染红装,无比美焕,故“龟山红叶”成为梧州八景之一,引得无数文人雅士吟赋。
秋高气爽,天高云淡,楼高望远。
梧城第一人民医院,因阳光明媚,花园内人们能行动的,都纷纷出来感受秋的恩惠,欲除尽晦气,还复康平。故香园小径早是人头攒动,你搀我扶、他推我挽,忙得不亦乐乎。
唐薇薇立于病房窗前,眺望梧城,梧桐惹尽秋色,枫林惹尽红妆,而她自己也惹尽烦心事。齐星河下落不明,杳无音讯,而自己受侮还牵连摄影师萧君默负伤住院,一切来得“促不及防”,让她不知所措。面对舍身相救的萧君默,她也不能不管不顾,早早向学校请了假,毕竟她自己也是轻伤。萧君默细看还是个文静俊逸的男子,他略长的黑发将他的文艺范更彰显了出来,在梧城摄影界算是新起之秀。他曾以一幅“梧城之光”的摄影视频介绍梧城的景、食、游,在短视频上小有名气。如今看着包得像棕子似的萧君默,唐薇薇有一种微妙的感觉,似是曾经齐星河对她呵护而自己被暖入心房的感觉。她在不断告诫自觉不能那么样想,可却在病床前守护了几天几夜,甚至把他看成了齐星河,奇妙的感觉、奇妙的行为,润心无声,生根发芽,在茁壮成长。
另一层楼,另外一单独套间,季如雪躺在病床上,呼吸机内的氧气在一点点传入鼻孔,入肺、入身。她已昏迷几天几夜了,身上的伤痕让治疗医生都叹为观止,直骂施暴者不是人、猪狗不如,也对传说中的“娱乐女王”另眼相看,明限人都知道那是BDSM行为,一般也都是你情我愿的东西,多不便置喙。也正因如此,许多变态之人多钻空子,违背着社会公序良俗,颠覆着三观,其间犹以权贵者为甚。故当遍体鳞伤的季如雪被送到医院时,人们已司空见惯了,毕竟比她严重的比比皆是,有男有女,尤以女性居多,曾有下体塞进台球差点一命呜呼者,也有被电击过度休克者;亦有不堪折磨自杀未遂者……一切不断刷新着人们的三观。这是个浮躁的社会,也是个疯狂的社会,这更是个分配不平衡的社会。自然界弱肉强食的进化法则早渗透进了人类社会,人们也慢慢适应了它,以它为尊,以它为信仰教条,变得唯利是图,冷漠无情。道何存,法何依?这摆在良知人面前做选择,也考验我们执政者的决策。而泱泱华夏,文运千年,“济世安民,敬天保民”,“民为贵,社稷次之”、“大同之乐”、“共同富裕”……国之本也,全心全意为人民服,一以贯之,正义会迟来,但不会缺席。
一则“梧州娱乐女王夜会神秘大佬,SM激情过度爽入院”的消息不胫而走,袭卷各大网络平台,劲爆程度之高,占据榜首,加之流出的一些SM现场照片、入院治疗照、身上的伤痕照等让人们瞠目结舌,而又垂涎欲滴。热条将季如雪推上了风口浪尖,且风头十足,对她的评头论足也成为了茶余饭后大街小巷的谈资。
而与之相关的则是凡和季如雪有关的公司股市大跌,“昆鹏集团”首当其冲,市值狂跌,集团为之震动,柳海鹏虽采取各种方式扑火,而怎奈悠悠众口难堵,毕竟防人之口甚于防川,古人的前车之鉴已摆在那。柳海鹏为了集团利益,不得不做出弃卒保车之举,不得不将季如雪推出、舍弃,加之垂涎者的助攻,一场危机才慢慢停歇。但破绽已出,裂痕已现,破境终难圆,随着事件地不断发酵,一些问题不断暴露,也有人在不断推波助澜,事情甚至惊动了中纪委,为此专门派出了督察组入驻梧州,梧州为之震动。而这一切,季如雪自是不知,因为她还在昏迷不醒。但医院外早已人头攒动,众多记者蠢蠢欲试,只为一争头条。
助理叶莹虽守护在季如雪身边,但是不断出现的问题早已使她焦头烂额。集团、警方、纪委,还有守株待兔的记者,她都得应付,还有昏迷不醒、身体堪忧的季如雪,一人人,一事事,无不让她疲于应付。要不是在她最困难时季如雪帮过她和齐东东无人照料激发了她的母爱之心,她早逃之夭夭了。奔波劳累的日子,叶莹只希望季如雪赶快醒来,帮她脱离苦海。
又三天后,季如雪醒来,但脸色苍白,全无血色,毕竟几重打击使她手无顿措,身心早已俱损。要是一般人恐怕早就一崛不振了,可她毕竟是季如雪,一个叱咤娱乐界的女强人,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子,更是一个手段了得的江湖儿女。故当助理叶莹将近几天的情况悉数相告时,她面无表情,一副古井无波、淡定自若的样子,让人心生对她的敬畏。季如雪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只是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呈现,羞愧、不堪,更是无奈。这一切,大家原本都是心照不宣的,不外乎她是第一个捅破窗户纸的人,让风透了进来,大家也都屁股着了凉风,风声鹤唳,都不愿将那此腌臜之事公诸于众,那是法,也是道的最低底线,谁碰,曝光即死。故而曾经一起喝交杯酒、泡牛奶浴的权贵都避而远之,惟恐避之不及惹火上身,甚者还落井下石,欲除之而后快,以免东窗事发。
若在以前,季如雪定会想方设法去将事情掩盖,但,这一次她没有,因为她的心已死,那束黑暗中照进的光已消失。曾经,她认为她是幸福的,出身卑微,被父母卖入风尘,但柳海鹏带她在这黑暗的社会里拼杀,她视他如父、为尊,一切言听计从;她也在社会的暗角里成长,他给了她财富、名利和地位,他与她进行苟且之事,但他守住最后的防线,她认为他是在爱护自己,把她真正当作女儿,故她恃宠而娇;她去爱了齐星河,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光。没想到一切都错了,齐星河碰了她,也碰了柳海鹏的红线,是她害了他,让他卷进了这无端黑暗中来;而自己却身陷迷途,越陷越深,不可自拔。如今,东窗事发,柳海鹏与自己切割得干干净,原来他也不爱自己,自己成了他玩弄的万千女子之一,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也只是个工具人罢了。
季如雪感谢助理的不离不弃,给她转了二百万钱让她自谋生路,叶莹走时眼框噙满泪水,三步一回首无尽情意断舍离,望着曾经风光无限、万人羡慕的女强人,一下子变成了过街老鼠,其间的落差让人唏嘘不已。但她也只是个平凡的人,也想帮她,可她还有家庭,她还要继续生活,故她只能离开季如雪,她本要去接齐东东的,如今季如雪醒来,她也不想多惹事端,打了个电话给唐薇薇让其帮忙顺道将齐东东带来医院,因为她也听说了她那晚的事,有人还将此曝出,作为诘难“昆鹏集团”的罪证。树倒狐孙散,她必须得走了。
叶莹走了,豪华奢侈的房间变得格外冷清,人去楼空或许就是这般吧。季如雪蜷缩着身体,大大的空间,小小的她,无助,无助,无助。
“星河,天黑了,我怕,我怕……星河你能听到吗?天黑,我怕,星河,星河……”季如雪嘟囔着,自言自语着,泪流满面,抽噎,撕心裂肺地哭。当一切归寂,划过时空,无声。
“妈妈,妈妈,你醒醒,你醒醒,东东来看你了。”
过了不知多久,季如雪被儿子齐东东的呼喊声叫醒。
睁开眼,看到儿子东东眨着水灵灵的眼睛立在床前,那无邪、纯净的脸又似一束光照进季如雪干涸的心房,她欣然一笑,无比轻快。看到儿子,就像看到齐星河,他们是她的光,无论如何,她都得活下去,为了他活,也为了儿子活,光依然,她不灭,又有什么坎过不去呢。重拾心情,季如雪如沐春风,脸色也渐转红润。
“嫂子,你可醒来了,这几天东东都无精打采的,让人心疼不已。”
季如雪转眼一看才发现唐薇薇也在房内,与前期争锋相对时的防备不同,这次她无比淡然,世事无常,几天前的对手,竟是在自己最艰难时留在身边的人,季如雪摇摇头,眼神也左右顾盼,无端心事上眉头,轻微一皱,锁了清秋,哈哈一笑,同销万古愁。
“唐老师,谢谢你对东东的关照。我的事,想必你也有耳闻。我不是个合格的妈妈,连累了孩子,也连累了家庭。”季如雪自责道。
“嫂子,别这么说,你也只是个女人,能走到今天这个高度,已让许多人望尘莫及了。凡事想开点,不要过多计较。”
“但我伤害了星河,我最爱的人,我却伤害了他,我无法原谅自己,也无法面对东东。”
季如雪见唐薇薇对齐星河真诚,她也打算不作隐瞒,如是说道。
“嫂子,别激动,有什么事慢慢说,你病刚愈,别伤了身体。”
说到齐星河,唐薇薇先是一愣,心中也是难免悸动。
“实不相瞒,我觉得星河可能遭遇了不测,而事因由我而起。”
“怎么说?”唐薇薇投来急切地目光。
季如雪于是将自己和柳海鹏的过往相告,其中的一些隐涩内容也自是不提。并将自己的猜测大胆说了出来。
唐薇薇听后如五雷轰顶,两目无神,四肢无力瘫坐在床沿,只是恶狠狠盯着季如雪,泪如雨下。
两人四目相对,竟无语凝噎,时针佛仿忘了转,万千情绪溢于表。最终还是一旁的齐东东打破了僵局。
“妈妈,老师,你们怎么了,为何哭了呢?”
“嗯,东东,没事,老师和你妈妈讲到你爸,想他了,忍不住就流泪了,你乖,到旁边好好玩哦。”
“那爸爸在哪呢,其他小朋友都有爸爸,惟独东东从没见过他,是他不喜欢东东吗?如果东东做错了事,东东会改的,唐老师,你知道爸爸在哪吗,你让他来看看东东好不好?妈妈说,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猫咪是去找他了吗?我已经许多天没有见到它了。唐老师,你如果能联系到了爸爸,让他去把猫咪也找来,我想他们了,好吗?”齐东东呆拉着小脑袋喏喏说道。
听完儿子的话,季如雪心如刀绞,将他搂入怀中,自责道:“东东,是妈妈不好,是妈妈对不起你,等过几天我们就去找爸爸,去找猫咪,妈妈这次说到做到。”
季如雪想起以前对儿子要求的漠视,一而再再而三地哄骗,无比伤感,又想到那夜黑猫的举动,更是如坠深渊。
“唐老师,我有愧星河,但孩子是无幸的,如果哪天我遭遇了不测,我希望看在星河的面子上,你能帮我们抚养东东。”
“嫂子说什么丧气话,星河目前只是生死未卜,俗话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目前的一切只是猜想,万事往好处想。”
“但愿如此,为了东东,为了星河,我要向柳海鹏讨个公道。”
季如雪眼露凶芒,坚定而沉着道。
唐薇薇作为局外人,也不便对季如雪说什么。随后道了别,出门,回首诡异一笑,再回头潇洒自若,迈开步子去看望在疗养中的萧君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