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雪低落的头缓缓抬起,她紧紧盯着柳海鹏,百感交集。
“呵……呵……呵……”无奈地哭笑声,阵阵,响彻房间,秀发上的水汽氤氲而起,她如出水芙蓉。此时的她,不似雷厉风行的以往,只是个无助、弱小、可人的人,惹人怜悯。
如果齐星河在场,自是不可能让她这般受尽凌辱。因为她知道,他是她的丈夫,会呵她,护她,爱她,会毫不犹豫地抱住她,用他那并不宽敞的胸膛给她想要的安全和温暖。可是,她把他弄丢,亲手弄丢了,一切都不可能了。
柳海鹏拿来毛巾给委如雪披上,可刚盖上,季如雪一把手扯下,随手扔得老远。她迅速起身,也不医治,也不清洗,穿起来时的吊带连衣裙,也不打招呼,打开门冲入地下室开起车,横冲直撞而出。
柳海鹏本想将季如雪留下,一方面问一下她一反常态的原因,另一方面也想将集团的一些工作做一些交接。但见到她无精打采的样子也就不做强留。
“柳爷,怎么了,雪姐今晚是不是中邪了。往常不是玩得很嗨,玩得比谁都疯的嘛,今晚怎么像个怨妇似的,死尸烂肉一般,真是没趣”。
一个身材婀娜,搔首弄姿,身着粉红睡衣的年轻女子从另一房间中走来。
“住口,注意你的身份,不该说的别说。”柳海鹏坐在客厅沙发上,抽着烟嗔怒道。
“别嘛,柳斧,人家也是替你鸣不平嘛。你说她季如雪,享受着柳爷给予的一切,身体早浪得跟个狐狸精似的,我刚才在摄像机前可瞧得真切呢,一地的淫藿之水,那享受之态,早已是个人尽可夫的婊子了,还装什么烈女,还想立贞节牌坊呢,敢用那种方式对您,真是罪该万死……”
“啪”柳海鹏一个巴掌狠狠打在女人脸上,渗出了血指印,让人直生疼。
“我说了,不该说的不要说。你是什么身份给我搞清楚,想要从我这得到东西就安分点,按我说的做,不然我不介意让你知道我的手段”。
女人一听,一个踉跄向后退了一步,深呼吸、轻抚心坎,缓了一下之后,眼睛若离,谄媚道:“柳爷,柔柔知道错了,你说的是。那你也来疼疼人家嘛,我愿为你付出一切。雪姐能做的,我也能。你就让我也尝试尝试嘛。你们刚才那般,可将人家弄得也是浑身难在,不信你看。”说着捊起本就短小的睡袍,那早就春水泛滥的桃源一览无遗。女子抓住柳海鹏的手向那秘境径直探去。
柳海鹏见状,不看一眼,迅速将干挣脱道:“小柔,你先回去吧,今天我有点累,代我向你爸问候声,过久我去拜访他”。
这个叫柔柔的女子名叫王婉柔,父亲是国家行政干部,母亲是大学教授。当年柳海鹏在梧州打拼时,与王正廷有过密接触,两人深度捆绑,可以说是一荣俱荣,一辱俱辱,此人也就是也就是前面季如雪提到的王市首——王正廷;要是季如雪知道两人关系也不知是作何感想。
王婉柔本是学法学的,后来在柳海鹏的建议下转专业学了财经,她算天资独道,学有所成后,他给了她一小公司去经营,几番操作下竟迅速壮大起来,在梧州也算小有名气。在柳海鹏的授意下,她刚毕业就结了婚,他丈夫在她家的关系扶植下也跻身政界,做了个小职员,天天不是出差下乡,就是深夜加班的那种,因为王婉柔对柳海鹏也是了解的,就如三国时的曹孟德般“好人妻”,故她很乐意成为人妻,更何况柳海鹏有钱、有权,是名符其实的梧州“土皇帝”。他还对绘画、书法、棋艺、金融等有独特造诣,更是个绅士翩翩、体贴入微的“大叔范”,试问哪个少女见了不思动呢。尤其是在她深陷深渊时,是他带来的一束光拯救了她。虽然她结婚了,她丈夫那方面也很让她不舍,但她愿意做他的千、万情妇之一。
王婉柔面如死灰,心中对季如雪也充满了敌意,发誓定要和她平方秋色。她是个要强的人,自是不甘人后。而面对柳海鹏的威严,她自也是不敢忤逆,只得负气回去,找她的丈夫段云飞发泄发泄。
黑如斯、夜如斯,月如斯,一切凉薄如斯。柳海鹏见人去楼空,诺大的别墅只留他一个人守着空寂。他来到窗前,拉起窗帘,梧州城的万家灯火奔来眼底,月满人回,他望向远方黛山消末处,陷入无尽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吹来的风凉了,也许上了年纪,终不耐寒,柳海鹏关上窗,来到一绝密保险箱前,他输入指纹和眼膜,箱子“咔”地打开,里面一把农村老条锁钥匙和一张小小的照片显现。他小心翼翼地拿起钥匙,又将照片缓缓抬起,将之轻轻贴在脸上。此时他笑了,满眼皆是幸福,以往的凶相一扫而尽,变得慈祥、和蔼,像极了农村纯善的大爷。
温存片刻后,他又两手拿着照片端正在面前,照片上的内容也逐渐清晰明了起来:背景是农村低矮的砖木房前一家三口的合拍照;男的清新俊朗,眼着金丝眼镜,更显斯文儒雅;旁边是个秀气端庄、清纯美丽的女子,女子怀中抱着个憨态可掬的婴儿,孩子胸前挂着块翡翠牙棒,上面有字,不是很清晰,隐约可判定的是个“鹏”字,三人坐在正房前,都洋溢着笑容,无比温馨。
从照片不难看出,照片中的男子就是柳海鹏,而女子是其妻子,小孩自然是其儿子。柳海鹏看着照片只是微笑,默而不语。
“喵……喵……”一团黑影闪过,一只黑猫冲进了大厅,来回走动,眼睛四处打量,像在寻找着什么。
忽地猫眼一亮,迅速冲向刚才还来不及关上的情趣房,柳海鹏虽然知道猫是个畜牲,但那是自己的私密空间,自是不可示人,连猫也不可以,因为那就像自己的隐私暴光一样,让人极度不适,他小心翼翼地将钥匙和照片放回,并锁好,马上就去追赶黑猫。
黑猫还是进入了房间,一片狼藉、不堪入目,腥味阵阵扑鼻而来,黑猫像是被施了法,定住了身,竟也一动不动。柳海鹏赶到时,发现黑猫并没有捣乱,再看了眼猫,脚有绷带的缠绕,这一幕一下勾起了回忆:那年,他和妻子在厨房做饭,屋内的儿子忽然哭闹起来,回屋看时才发现儿子竟从床上摔了下来,左小腿被地上点蚊香用的易拉罐边角划破,鲜血直流,去医院包扎后也似这般,那一夜他抱了他一夜,也心疼了一夜。
往事涌现,使柳海鹏要让黑猫必死的坚冰之心也渐渐融化下来,那件事后儿子腿上的疤痕也成为了他的痛。见猫,如见人,悲悯之心也渐生,他抱起猫,走向屋外,有那么一刻,他似是回到当年,重现抱着儿子踱步哄睡的画面。他知道,念旧了,这说明人老了,出走二十多年,难免有落叶归根的念想,可有些事已回不去了。
他将黑猫放下,看着它消逝在建筑尽头,回屋看着情趣房内的情景,联想到儿子,他竟狂吼起来,掀打着家什,尽情渲泄着,直至最后再次打开宝险箱取出钥匙带上照片走向楼顶,轻轻打开一房间。里面布置像极了90年代农村房间的场景,他躺在硬板床上,将照片紧紧抱在胸前发出歇斯底里的哭喊声,直至抽空了气似的才枕着照片入眠。无数次他在尽情玩弄女人之后也似这般才能入眠,因为他内心深处住着的永远只有他的妻子,可他“负”了她。
深夜,他做了个和以往不同的梦:儿子长大了,娶了妻,生了子,他和老伴也都老了,一家人在老屋前照了张全家福,他们脸上都其乐融融,无比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