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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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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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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毛袜的旅行》连载

第一十八章 黑猫之死

我窝在黑猫用破布烂棉花做的窝里,没有感觉任何地委屈。整整一个冬天,小黑猫依偎着我,这种被需要的感觉让我异常满足。 它是一个非常乖巧的宝宝,黑猫在的时候,它才离开窝,自由自在地打打滚,练习一下抓捕,黑猫不在的时候,它就只是窝在窝里,做做整理工作,玩玩它收集的一些小玩具,也无非就是一个瘪了的小球,一个脏得看不出颜色的毛线球,还有一个没有胳膊的娃娃玩偶。这些东西在有钱人的眼里就是垃圾,但在小猫的眼里,这就是美好的全部。它宝贝着它这可怜的一点儿家当。在下雨天,黑猫会把一块破旧的雨布搁在他俩的头顶,雨布有个破洞,为了不淋湿孩子,黑猫蜷缩着将孩子纳身在自己的肚皮下。而小猫则是把它的宝贝都护身在自己的肚皮下。每当我被它柔软的皮毛呵护的时候,我总是感觉自个儿就是这世间最最幸福的袜子,没有之一。

如果生活就是一成不变地向前前行,那么我愿意付出自己的所有毛线。也许我的毛线太脏了,即便牺牲也没有任何价值,心愿注定是要落空的。可怕的事情不可避免地来到了。

那一天,天阴沉沉的,似乎在酝酿一场巨大的暴风雨。整个下午我都心烦意乱的,小猫显然也很焦灼。它不安地小声瞄瞄叫着,肚子不时发出一声声咕噜。我知道,它饿了,饿极了。昨天它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老猫出去了快两天了,还没有回来,情况不容乐观。小猫强打着精神,瞪着眼睛盯着巷口,期望看到父亲矫健的身姿。它又累又饿,瞄瞄声也没有气力,一双眼睛有些湿漉。我想安慰它,但一只袜子没有行动的能力,只能陪着它焦灼。

时间一分一秒地飞过。望眼欲穿、望穿秋水,老袜子教给我的两个词都不能表达我焦急的心情。我急得要长出腿来奔跑。

黑猫!是黑猫!还有一个小姑娘。不等我思考清楚,小猫已如离弦的箭般嗖地一下窜了出去。

谢天谢地,终于回来了。我的心安宁了不过两秒钟,耳边就传来凄厉的哀鸣。心一下沉入谷底。我眼看着黑猫的身子轰然倒下,他临终舔舐着小猫,温柔地,不舍地,小姑娘蹲在它的身边,她黑色的眼睛里流露出悲伤,浓得化不开的悲伤。黑猫祈求地看着她,她重重地点了点头。他的眼睛停留在小黑猫身上,那爱惜的目光深深地像要把小猫镌刻心上,直到它离开世间。缓缓地,这双在黑夜里闪光的眼睛失去了璀璨,它去了,消失在这个地球,带着小黑猫的无限痛苦和无尽的依恋。

女孩想要抚摸安慰一下小黑猫,但倔强的小猫灵敏地避过了,它只是久久地站在黑猫身边。任悲伤和孤独笼罩着自己。

风刮得更猛烈了,尘沙泛起,女孩走到窝边,用她瘦瘦的小手把窝里的东西收拾整齐并拿出那块雨布理顺好。近距离地看到小姑娘,我觉得很是眼熟,一定在哪里见过,但焦心的场面却是不容我细想。

豆大的雨点儿开始下起来,小姑娘将黑猫的尸体放在雨布里包裹起来,我最后一次近距离地看了眼黑猫,它的肠子流到外边,凝固的血粘住它光滑的皮毛,像是一匹锦缎上开出妖冶的花儿。

女孩两手托着猫窝,猫窝里安睡着黑猫,小猫跟随着小姑娘向前走去。雨哗哗地迅速淋湿了小姑娘、小黑猫和我,湿得发沉的毛线就像我们此刻的心情。我永远也忘不了这个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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