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故土的痛苦很快就被火车的隆隆声轰走了。我左看看右瞧瞧,长相不同,高矮不同,胖瘦不同的形形色色的人都形态各异地坐在自己的一方小格格里。他们彼此不说话,没有一丝笑容,就像一个个木偶。整个列车就像个棋盘,每个人都如棋子般归位排好。随着列车驶向命运的下一个站口。
小雯的妈妈不时地给她送上水果和饮料,小雯的脸上慢慢有了笑容,不再郁郁寡欢了。但直觉却提醒我,小雯和她妈妈之间少了点儿什么。
待到小雯抱着丽丽去洗刷间,我们路过一对母女的时候,我突然就明白了这种不同,女儿是可以依偎在妈妈的怀里撒娇的,而小雯没有,她们母女之间的关系只能是陌生人之间的客气。
尚在思考问题,一股好大的力气一下让我脱离了丽丽的脚,小雯丝毫没有察觉继续快速地向相反的方向走去,我和她的距离越来越远。第一想法是呼救,然而我叫不出声。巨大的恐惧袭来,我浑身颤抖不已。
“一只破袜子,也就是这个王冠上的钻值点钱。”一双肮脏的手生硬地从我身上撕扯着小公主。小公主疼痛得脸都有些扭曲。越是制作精良,我这时承受的痛苦越大。
拽着我的小男孩显然是个生手,时间稍一长,他就已经害怕了,手上开始出汗,弄得我身上也潮乎乎的,特别难受。他一拍脑门,“真是个傻子!”他迅速调整策略,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用力将王冠上的宝石抠了下来。他心满意足地嘿嘿笑了。我简直就厌恶死他了,地狱的恶魔也不过就是他这样子吧。比起厌恶,我更担心自己的处境。
他迅速把我塞进口袋,若无其事地向垃圾桶走去。在劫难逃,进了垃圾桶我肯定完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垃圾桶显然有人,他选择若无其事地前行,大概是出于愧疚,毕竟他年纪还太小,也就是八九岁,不管他有心还是无意,最终我被他丢弃在小雯妈妈的靠过道的座位旁边。
在看到小雯妈妈那双熟悉的长统靴的时候,我长长地舒了口气。接下来只有耐心的等待。
时间过得好慢好慢,我等得都有些焦躁了。终于靴子动了。
“哎哟,什么东西,软绵绵的。”小雯妈妈的呼声将一旁看书的小雯的注意力拉了过来。
“一只臭袜子!”待到看清楚了,她一脸嫌弃,长统靴顺着主人的心意,呲着牙体踢向我。
“慢着!”小雯的阻止声响起,我的心终于从悬空处落了下来。“我布娃娃的袜子。”她欲拾起我。
长统靴猝不及防地踩向我。妈妈保养得娇嫩的手也拦住了小雯,她小声地与小雯耳语,“人家都看着呢,一只袜子而已,到了家,妈妈给你买一打。”
“再好的袜子也不是以前的那只了。我就要这只袜子。”小雯固执地坚持道。她终是捡起了我,并仔细地拍了拍我身上的土,将我套在布娃娃的脚上。
我庆幸自己的成功脱险,但却多了一层担心,对小主人新生活的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