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麋鹿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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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1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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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纪事》连载

第十章 总是到木鱼家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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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到木鱼家去吃饭

读小学时,我家离学校有五六里路,往返十多里。我一般都从家里带午饭到学校去吃。因为路途太远,回家吃饭,若不及时,会迟到。然而,也有不带饭,回家吃热饭热菜的同学。真是羡慕死我了。

木鱼就不用带饭,回家吃热饭热菜,因为她的母亲专门在家做饭吃。木鱼有两个哥哥,大哥结婚了,出工,二哥未读书了,也出工。她家劳力多,她母亲不用出工,就专门在家做家务。

她家的饭很好吃,菜都摆满了桌。西红柿,茄子,冬瓜,菠菜什么的,都有。

她家的屋后就是个大菜园,菜园里什么菜都有。关键是她家的菜饭是热的,挺香,一摆上桌就吃,也准时。而我家,是不会有这样的桌餐的。我父亲在学校工作,回不了家,我母亲在田间出工,也回不了家,我祖母自己也忙,不会到我家。午间,我回家不仅没有饭吃,还会遇见一群乱跳的鸡,它们在屋子里咯哒咯哒的好不热闹,把家里的每个角落的剩谷烂米,都啄了出来,还拉得满屋都是鸡屎。而木鱼家的情形,与我家的情形,就太不一样了。

木鱼家住在沟边上,门前有两颗高大的刺槐树。大伙回家都抄近路走沟边上。很远,木鱼家的饭香就飘到了沟边上。我与木鱼走在沟边的小树下,阳光清凉又温暖,树木叶青枝茂,清澈的天地间,只有木鱼知道我的心思。

她便用腿撞撞我说:去我家吃饭吧?

于是,我就随木鱼到她家去吃饭了。

她母亲总会拣条凳子叫我坐下,盛碗饭给我。她母亲做的饭真好吃,不软不硬,白白净净,青油炒的菜,也是味道好极了。无论酱菜,荤菜,还是素菜,在我心中,嘴里,都是上好的。上好的,也许不是菜儿的味,而是它们热的味,满堂亲人共餐的味。她大哥二哥,大嫂等,一家子,边吃边谈,在我看来,真是人间最美好幸福的,也是我幼小心灵最向往的。

偶尔我与木鱼有些不和,回家路上,她都不理我了。

走到她家不远时,我就用腿撞撞她说:我去你家吃饭吧。

她不好意思,就嗯一下,我们就此和好了。

有时,我们实在吵得厉害,她都说不要我到她家去吃饭了。而每走到离她家不远的沟边上,饭香就传来了。我实在忍不住,就在清亮温暖的阳光下,摇着小树丫,摘着青树枝,沿着木鱼的脚印,默无声息的,仍到她家去吃饭。

木鱼不理我,甚至不肖的把我的书包扔很远。我却不慌不忙的拾起书包,走到她家的饭桌前。

木鱼的母亲便对我说:你们两今天吵架了?木鱼不叫你来吃饭了么?

我便笑着说:是的,她不叫我来吃饭,我还是要来,您做的饭太好吃了。

于是,木鱼的母亲就说我好乖,跟我盛来一碗饭,搬个凳子叫我坐下。然后对木鱼说:来,坐一块吃…

于是木鱼就很不情愿的坐到我身边来。上学路上,木鱼就说我是个死脸皮子,老到她家去吃饭。

有时我也觉得自己死脸皮子,可每到她家不远的沟边,望那一青枝绿叶的树木,想起温暖清亮的阳光,及她家门前刺槐树下,整齐的桌椅碗筷,就忍不住。

后来我就对木鱼说:叫我不到你家去吃饭也可以,先叫你母亲把那饭桌椅子搬进屋里去,不要摆在厨房的走廊下。

木鱼就说:你什么人物呀,有什么权利干涉我家的饭菜桌椅子呢?

我就说:那没办法,我还是要去你家吃饭。

木鱼就说,我真真是个死脸皮子。

后来,不知道木鱼是否真跟她母亲说了?她家的饭菜桌椅真不见了。其实也不是,后来是她二哥结婚了,她母亲被分到了一边,不再跟他们做饭了,当然见不着那么整齐的桌椅碗筷,也不见那满桌的菜与饭香,我亦不上她家去吃饭了。

倒是木鱼以后常到我家去吃饭。她大哥二哥分家,都不知把她分给了谁,也就没地方吃饭了。她母亲不久也病了,没过多长时间就死去。这在我心中,真是个惊诧,好端端的,年纪又不大,怎就死了呢?她做的饭真好吃啊。

木鱼对她母亲怎么死去的,也不知道,只知道她母亲不是好死,吞药自尽的。

木鱼到我家去吃饭,是我自己做的饭。没那么多菜,多半就是把那群鸡赶得满天飞,然后从它们屁股里怄出蛋来炒饭吃。

有段时间,我在自己家里,也享受过这样的幸福。春上吧,正月里做的团子还没吃完,田间的活也未开始,家里正打张新六弯床。母亲在家安置木匠师傅,由此一日三餐很准时。我就每天中午回家吃饭,有时也叫上木鱼。

两人吃过饭,带着母亲煎好了的团子,边吃边在路上走,心底那个爽啊,简直无词形容。太阳也是清亮温暖的,小沟边的树木,依旧青枝绿叶,而那江岸吹来的风,也就格外的爽心悦目。因为我家靠长江边,总有股河风吹送。而素日,匆匆来去,很少能有这种感觉。这样幸福快乐的日子,也就过了一个月,因为六弯床打起了,田地里也开始忙活了,母亲就下地干活,没时间在家搞饭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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