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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富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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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0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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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镇》连载

第二章 南源剿匪以后

秋天的鸟群叽叽喳喳的飞来场坝不远处的大树上栖息,跳动,像一个个音符一样,一会儿从这一根枝条上跳到那一根枝条上,在草房子里用提壶热水的周双双听见外面热闹起来了,周双双裹着黑布帕子,穿着花色的黑长衫出门来招呼大家,去山里砍柴的男丁,打猎的猎人,已经陆续回来了。他们放下肩上的活儿,提的回去提烟杆,拿的拿茶壶,端的用碗装着白开水,走到一块儿来对话。六十多岁的男丁周文慧先开口笑着说,大家从远处搬来这里屯荒,没有来得及在一块儿聚一聚,谈一谈,今天突然感觉到这个地方已经不再寂寞了,我也不想回老地方去了。老人们说老家是在贵定那一边。从北源河过来屯戍,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呢。钟豹子说,想回去也难啊,兵荒马乱的年月,不回去呢在这一边居住下去又要经常被苗子欺负……。钟豹子又说,不过,不要怕,我们还有这么多人……听说我的老家也在贵定,也不知道是属于什么地方,我到过那个地方,山地一毛不拔,草木稀少,都是这几年世道混乱造成的呀……搬来这里已经有几年了,等过几年,风平浪静了再带着大家回北源河去。

钟豹子和周双双接管衙门之后,整天和生产队在山坝子里劳动,屯粮食,大多时间没有回衙门去,都是生活在生产屯戍区。他们生了三个儿子没有生姑娘。一家五口人回到了屋子里,他们家的屋子太窄太黑,人在屋子里基本看不到光线。不过火炉子上的提壶倒是看得见,火光照亮了周围。钟豹子说,没有想到呀,才短短二十多年的时间,今天的河边洼地上就蔚然成荫了。从前可没有这样热闹过呀。周双双说,可不是吗,今天听周老头儿这样一说,倒真是说到大家的心坎上了。老苗子黑二是清廷的奸细经常带着人来闹事欺负人,等孩子们长大了以后大家可就不怕他了。钟豹子说,黑二真混账,年轻的时候经常干打家劫舍

的活儿,当了土司之后,还常常欺负老百姓。周双双说,话呢说回来,这个年头,什么地方不是坏人当道呢,躲着他就是啦。钟豹子说,这个苦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老百姓就盼有遭一日能够翻身作主,听说在大地方,有人已经开始造反了,有一些力量已经散到地方来了,这个天可能就要变了,平常时候去外面办事,打酱油买盐巴,大家可得提防一些,不要惹人寻事,早去早回,说了这个话,可得记在心里呀。你们在屯戍地,也要警醒一些。

周双双说,你说的话我记住啦……不用多啰嗦。

钟豹子说,趁天色早,天还没有黑,我得去挑两桶水去。周双双说,你去吧,家里有我照看,你回来,可能能够蒸熟饭了。说完话,钟豹子挑水去了。

秋天结束那一天,地里的粮食收获满满,全部收来挂在了墙上,堆在了楼上,钟豹子又要组织钟家的队伍进山砍伐木柴炕粮食。这一天,天气不好,天空阴沉,虽然没有下雨,周双双跟着钟豹子去山里砍柴,他们看见不远处乌云盖顶,和平常时候的乌云不一样,钟豹子说,肯定有人要打到南源山区来了,我们早点收起活儿,回家去,歇几天不发生事情再来砍柴。周双双让砍柴大队收拾东西,一块儿回简寨去了。

冬天,寒风刺骨,天气凛冽。

关大虫带着几万农民军一路向南源山区挺进,队伍是清一色骑兵,背着大刀,跨着战马,没有战车,一路疾驰而来,浩浩荡荡……。到了南源山区一带派侦察道路的探子去侦察道路,探子回来给关大虫报告说,上将军,前面是南源地界还打过去吗,再打过去就是人黄县了,是一些吃人黄的人在的地方了,大家可要饿肚子没有食物吃了。

关大虫说,你怎么知道人黄县的人就是吃人黄的呢。

探子说,老人们说的啦,传说人黄县的人全长着尾巴……。

关大虫说,哈哈,你简直是胡说八道。

探子说,这回到了人黄县一定要看一看他们有没有长尾巴。

关大虫说,到了再说啦。

南源一带曾经是晁侊的地盘,作为各部起义军的配合友军,关大虫一直没有对这个地方起过异心,包括今天领兵前来,也仅仅只是想和晁侊画地而治,商量今后谁也不再侵犯谁的地盘的事情。

关大虫本来想派探子去把晁侊请来官州王城,像文人骚客,狐朋狗友一样边喝酒边赏乐的当儿把地界的事情谈妥,但是探子派出去了几批都杳无音信,估计死在清兵的手里了。

关大虫骑在马上感叹说,到了南源了啊。南源和北源一衣带水几山之隔,这么多年了,却没有来一趟,遗憾啊。

关大虫问探子,南源一带的情况搞清楚了吗,这一带的首领是谁。

探子说,禀首领,晁侊的长毛军在清兵大举进攻南源之后已经土崩瓦解,现在当官的是黑二,势力比较强大的还有原北源河县令钟良。

关大虫听了,暗想,原来钟良带着队伍来这里了,难怪衙门一直空着无人管理,看来我是疏忽大意了,连他来南源山区改旗易帜也不知道,真是孤陋寡闻了。

关大虫让队伍就地安营扎寨,驻军在坝子里和南源军民对峙。

关大虫派人修书一封给钟良。

县令大人敬启:

昔日钟县令,今朝山大王。门生关大虫也不甘示弱,效仿您的德行,今已打下半边天,期望县令来投诚,圆我另外半边天。

大虫敬上。

探子带着书信快马加鞭去了南源衙门,到了南源衙门大门口下了马,把书信交给了衙役,守门的衙役有两个,一人守在一边。探子说,两位衙役,请把这封书信交给你们县令大人钟良。一边又递给了两个衙役一锭白银让他们平分。衙役说,好。其中一个衙役马上拿着信交给钟良。探子办完了事情就回大营来复命。

衙役见到了钟良,把信交给了钟良,大人,有人送来一封信,请你过目。钟良说,你去守门去我自会读信,来人走了吗。衙役说,人已经走了。钟良说,那就算了。钟良拆开信,读给钟豹子听,商量对策,原来是关大虫来招降的事情。钟豹子说,我们在南源才另起炉灶,关大虫就要来招降,欺人太甚了吧,南源地方不大,全部是贫瘠之地,养不出强兵尤勇,不敢和官州农民军有瓜葛,拒绝他入驻可以吗。

钟良说,人家是我的门生,既然来了,当以礼相待,你不同意招降是吧,我给你修书一封给关大虫,让他死了这一条心,你身为首领,安全重要,不能当面款待关大虫,我去接待他,我已经老了,不在乎生与死。

钟豹子说,就按父亲说的做。你见完人,我带人埋伏在半路接应。

钟良说,好呀,我马上起身去见关大虫。钟良也修书一封回复,信上说,即刻启程,来也,只是我的粑粑小可能难圆你的另一半了,加上已经退居二线,不再是县令,地方方向何去何从的问题,你要去找年轻一辈的当家人谈。

钟良坐了马车来赴约,关大虫在一块坝子里接见钟良,坝子里有农民军搭建起来的临时战棚,不止一座,战棚连去了五里远,主要用来堆粮食,除少部份将领在战棚里休息商量地方大事,丁壮则日夜守在外面,吃住在外面,睡觉也在外面。所以,大家怕打仗,一打仗整天要睡外面,直到战事结束,才能回去睡一睡自家的小木楼,小草房子,家里窝窝虽然窄,温暖呀……。

关大虫对钟良说,钟县令,北源一别近来可好。

钟良说,农民军太厉害啦,把我打躲起来了,我惹不起躲得起行了吧。

关大虫说,难怪南源山上有那么多洞,原来是老师挖来藏身的呀,北源已经发生几次大变革,老师可曾知之。

钟良说,山上的洞不是我挖的啦,老鼠,雀子,狼之类的野物挖的吧。我一家一直在南源山区忙于地方事情,南源山区没有衙门,事情忙呀,无暇顾及外面之事,不曾听说。

关大虫说,老师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真是孤陋寡闻,如今北源和官州府已经是我的地盘了。早知道老师在南源山区过日子,把老师接过来和我一块儿共享荣华富贵。

钟良说,看来我是老了,你们年轻人真有种,我跟不上时代了。大虫,还记得你去读书的时候的事情,把我府里的长缨枪调包去了,你当年还是个二楞子,谁知道如今已是闯王。

说话的时间已经到了帐篷里,两人坐在案几前寒暄,侍卫端了酒菜来,边饮边谈地方事情。

关大虫说,老师既然知道整个山区都已经是我的天下,那一定知道我现在想什么。

钟良说,我知道你的小算盘在算计记我手里的那一点儿家当,可惜现在掌权是我儿子钟豹子,不是我啊,你有事情可去和他谈判,我绝对不干涉。

关大虫说,我揭竿而起,斩木为兵,一路追来,接二连三拿下许多座城池,现在单就是南源山区没有归顺了,如果钟县令的公子有见识,拒绝和清兵合并还好,如果一旦投降清兵,将对我的官州地盘有影响呀。所以你要适时规劝大公子要大义灭亲(灭清)懂道理,灭清,懂我说的灭清是什么吗,不是您老人家这个亲啊,讲仁义礼智信,不知道老师是不是能够对我说的话表示赞叹。

钟良说,我从豹子口里也获知,他不愿意投降清廷,要另起炉灶。你既然有意要招贤纳士,可派人修书与他谈,我已经不管理地方的事务。

关大虫说,老师如此说,两家还有望共进退,我也不急功近利,马上引兵回去,等老师的儿子考虑周全,再给我回复,给清廷当官是当,到我这里来办事当农民军的官也不会亏待他。

关大虫和钟良一壶酒已经饮完,钟良要回去了,关大虫把他送上马车,依依惜别。关大虫回到帐篷,召集部下,安排队伍撤围事宜。

关大虫五万骑兵撤兵的时候午后的样子了,天气晴朗,天上几乎没有一朵乌云。骑兵的传达员骑着马在坝子里疾驰而过,传达撤兵的消息,敲锣的声音响彻云霄,传达的声音响彻云霄,关首领命令撤兵啦,关首领命令撤兵啦……。

钟豹子已经有五十来岁,脸上添了皱纹,钟良就更老,简直老眼昏花了,不胜酒力,见到钟豹子的时候,仍然昏昏欲睡的样子,马车把钟良拉到了南源衙门才清醒过来,钟良把关大虫的意思告诉了儿子,钟豹子说,我也曾经思考过,如果投降清廷,清廷必然不会真心待我们的队伍,多少年来,哪一个投降清廷的好汉不是后悔莫及,但是拒绝关大虫的招降,一旦两地开战,南源农民军的胜算不大。钟良说,我如今已经老了,将来的局势要看你怎么处理。我本来打算近期回北源衙门去察看衙门的情况,谁知道出了招降这一档子事件,关大虫带着农民军追来了,打乱了阵脚,我担心你招架不过来,再理政几天。

钟良又说,我本不想干涉地方事务,有一杯酒喝就足够了,不想得罪人,事情你们爱怎么处理怎么处理,但是,眼下这个情况,不处理又不行。

钟豹子感叹说,若是周双双的父亲还在世该多好,他能够帮我们打退关大虫部农民军。

过了一个月左右,钟良父子面对当前的局势,作了开明的选择,毅然投降了关大虫,答应招降,从此盘踞在南源,凤凰山,蚂蚱坡一带的武装力量归于一家,官州农民起义军的实力就更加强大了。

钟良父子投降官州农民军之后,两军合一,云贵高原山区一带时刻酝酿着新的战争,当此之时,两军把战略摆向了杞县衙门,摆向了知县黑二。

黑二在杞县当知县已经不止一年两年,势力不弱,他还是贵州提督罗典的亲随,只要有人把地方闹事之事报到提督那里,提督就会派兵来援,谁也惹不起他黑二。黑二有了这些力量的支撑,简直胡作非为,迫害老百姓的事情干过不止一件两件。

张东川家几弟兄就受到过不少的欺负,他三弟兄已经各自成家立业,在麻窝这个乡,还只有他们张家人单户少,四家人户,一家是他们的父母家。三个兄弟各自成家之后,两老人被分在了半边,组成了四户人户。大的一家叫做张东甫家,老二的一家叫做张东军家,他家是张东川家,也就是人称的张三哥家。张东川挑着桶到水井里挑了水来,片刻的功夫,已经做熟了饭,一家人围在一块儿吃饭。

过了一会儿,从山外远远的传来几声马蹄响,不多时,老苗子黑二骑着马,带着一队人马,十六人,皆背着木棒子,坝子上狂奔而来,到了寨外面,马停了,人从马上跳了下来,带头的黑二站在寨子外面说,张家寨的给我听着,今年的秋粮税要先从你们寨子开始收,以粮代税,每一家上面允许你们种了一亩三分地,需要交十斤粮食,准备齐了的带着粮食快出门来纳税。没有准备粮食的赶紧准备。十斤粮食不多,三家都托儿带女的出门来交了粮食税。只有他们的母亲家没有粮食交税,他们的母亲姓刘,人已经老了,儿子们还没有给她交孝敬粮,家里没有余粮,她拄着拐杖倚出门来,给三个儿子说,你们今年还没有给我交孝敬粮,一家三斤三两三,给我凑来交了吧,你们爹去山里捕兔子去了一时半会儿可能回不来。他的三个儿子很孝顺,立即就给她交了粮食,只是十斤粮食怎么样才能分成为三份交呢,无论怎么分有一家总是要多出一小把粮食。老人的土地分来之后因为人老了没有耕种,仅仅是在地头平一些的地方种了几沟蔬菜,其它的分给了儿子家。一小把粮食不多,但是总得均分了交呀。怎么办呢,大家扯经的时候,黑二说,不要扯经了,只有一小把交不上来是吧,你家每一个儿子让我打一鞭子,别说一小把了给你们免四斤。三个儿子商量之后,决定给他打一鞭子,打一鞭子最多痛一晚上,交了四斤粮食不划算了。张东川给黑二说,你打吧,只是打了之后要说话算话。黑二说,今年就这样给你们免灾了,明年可不允许了哦。说完,举着鞭子,朝三个张姓人的身上一人击了一鞭子,才收了粮食,捆在马上,骑着马沿途返回去……。

晚上,河对面的张兴安从河上游打猎回来,身上扛着弩,大麻布袋里装着野鸡,一到大门口,他把野鸡往地上一扔,交给家人处理,就急匆匆的跑来张东川家告诉关东川,东川,你知道为什么黑二今天只收了你家的粮食税之后就回去了吗,为什么没有继续收其它人家的粮食税,苗子收税可是不论黑白定要一天收完的呀。

张东川说,不知道,可能是天色已晚的缘故吧。再说是第一天开始收税,人家也要讲究礼信。

张兴安坐定了之后,一边烤火,一边说,我从小道听来消息,可能是你们有什么反情呢,不然每一年麻窝乡一开始收税啦,抓壮丁啦,就不会从你们庄开始了,这可能是杀鸡给猴看,以效事由呢,得当心一些,不要得罪人家收税的官。

张东川说,我可没有做过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不过听你这样说,我要去告诉几个哥哥,处处提防小心一些就是了,感谢你风尘仆仆的跑来告诉大家这个消息,还没有吃饭吧,一块儿吃个饭再走吧。张兴安说,不了,我家里已经开始做饭,吃了饭,晚上还要去捕野鸡呢。说完回家去了。张东川对家里人说,和邻居交往就是要和这样的邻居,人家听到什么对大家不利的消息都会跑来告诉一下。商大娘说,你只知道其一不知道其二,传说这个张家娃儿色呢,除了秦始皇之外,就这个张姓人最色了,秦始皇建了三宫六院,养了嫔妃成千上万,张姓人也不例外,每一个男丁都娶了不下于十个妻妾。张东川说,那是人家老实巴交,笨鸟先飞,不过,你看天底下的奴才大多不都是张姓人吗,都是一帮奴才,他色他的呀。商大娘说,张姓人的历史是该批评,打倒,不过说来话长……,这个张姓人也估计没有过过几天好日子,他们的上头还大招架呢,陈家娃儿才更色呢,你只知道其一不知道其二呀。张东川说,张姓人也出了几个了不起的英雄,张洪范,张献忠,张居正,几个都是了不起的大人物呀。商大娘说,你说的这些人都是大坏蛋,张洪范是大汉奸,投降蒙古金人当奴才去了,张居正搞一条辫法尽是欺负老百姓,张献忠就更胆大包天,居然和李自成起义造反当山大王去了,还好明军打得厉害,把他追到西藏那一边荒漠之地,一举击败。你说什么不好,偏要说几个被整得寒寒颤颤的草寇是英雄,难道你想去当张献忠吗,你有种你就去吧。听说一副棺材板需要不了多少钱呢,家里有的是钱埋人呢……。张东川说,我说着玩呢,老百姓就只知道种地,哪有时间去造反啊。

晚上他们一家吃的菜是酸菜煮红豆米,饭是玉米饭,还加了一碟炒腊肉,一碗糊辣椒蘸水。张东川家几弟兄一点儿也不知道天底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像这样在一块儿吃饭的记忆对他来说,可能是最幸福的记忆。

张家最初是在都匀定居,都匀发生了战乱,一些张姓人背离家乡要逃离到戎州一带去隐居。谁知道戎州也发生了战乱,加上一路上兵荒马乱,就隐居到麻窝来了。

过了几年,张姓人知道麻窝乡安稳,没有动乱,隐蔽,也陆续搬来此地,大家把房子建在一块儿,才几年的时间,已经组成了几十户之多的大寨子,算是后话了吧……。

第二天,天气很温暖,一点儿没有秋天的样子,阳光明媚,张东川在山里割了几天的荞麦了,还剩下不少在地里,他准备编一个篾兜背上,去地里把冒生的一些土豆挖回家来,在他收荞麦的时候,看到地里有不少的土豆,叶子已经枯萎了,他拔了一株出来看,泥土里埋着大土豆呢,这几盘地,估计要挖不少呢,可惜他家里的背兜烂了,这些天一直在忙,在收荞麦,没有时间编,现在荞麦收得差不多了,先编篾兜吧,方便装土豆。一大清早起来,就忙着割竹子,削竹子,篾兜编成,带着孩子们去地里割荞麦,一边还要挖土豆,地里的荞麦已经不多了,割了荞麦,就挖土豆,他要挖出最大的土豆来,让孩子们见证奇迹。

张东川锁了门,带着一帮大大小小的娃儿和商氏去地里割荞麦去了,他是小叔子,娃儿们就喜欢跑来他家玩,当儿,他也会不失时机的带着孩子们干活儿,给大家饭吃,秋天的荞麦已经熟透,颗粒饱满,真喜人呀。

张东川到了地里,还没有割荞麦,突然来了一帮山贼,身上背着大刀,活生生就把荞麦抢去割了,商大娘和张东川敌不过人家,只能保护孩子,抱着孩子在地里委屈,张东川说,荞麦你们割,不要欺负小孩子们就可以了,山贼姓王,对张东川说,你这样懂事就了灾了嘛,不然我身上的家伙可不认识人呢。

山贼割了荞麦,扛着离开了,实际上那一天他们一家就只挖到了一些冒生的土豆。还好,大部份荞麦已经割回来了,这一点点荞麦丢了也没有多少。

张东川傍晚时分回到家里来把坡上的事情给大家说了,其实他的大哥二哥早已经听到消息了,商量之后,觉得被抢了不是小事情,怕山贼以后还来抢,决定到主簿那里去告状,让主簿黑二去打山贼,给山贼一个教训,以后不敢再来抢,主簿是地方大区的第二父母官,第一父母官当然是学令,学令只负责教书审案,学令姓石,名叫石度把收税的事情交给了主簿,黑二的队伍不少有二千多人,其中几百人配有办公刀,势力不小。三个人去告状,到了主簿家,守门的问他们来干什么,三人回答,来告状,开了门,场坝里见到了主簿,石度身着官装,没有戴帽子,问,你们来这里干什么。张东川说,主簿大人,我家的荞麦被山贼割了,你带人去教训一下山贼,让他们以后不敢来抢我家了,可以吗。石度说,山贼在什么地方。关东山说,山贼已经走了。石度说,那就是死无对证了,你让我什么地方去给你抓贼。

张东川和石度说话的时间从门口走进来了几个人,其中一个不就是去割他家的荞麦的那一个山贼吗。张东川赶紧抓住说,他就是那个山贼。石度一听气坏了,骂到,你就别胡说八道了,那是我家舅子王灶国,张东川惊讶了,暗想到,妈呀,咋撞到龙王庙的大门上了,对石度说,他真的是那个山贼呀。石度说,你就别胡说八道了,那是我家舅子,不可能抢你家的荞麦,他是山贼是吧,谁是良民,他们中间有一人还是我们杞县知县黑二大人呢,你看你小子会说话吗。来人,给我一人打一鞭子,让他们滚蛋。石度还没有发话,黑二的属下就走了来捏着鞭子一人打了一鞭子把三人轰出大门来。

三人无可奈何,惨兮兮的回家来了。路上,张东川对两个哥哥说,这个石度真不是个东西,他的舅子抢了我家的荞麦还要包庇他。张东甫说,可不是吗,不然他怎么会打我们鞭子。张东军说,这可是知县和主簿伙同起来来坏呢,老百姓是拿他们没有办法的啊,下次不要来告状了,你喊我来我也不来了,这样下去老百姓可怎么过日子呀。

张东川年龄小的时候,不知道坏人是怎么一回事,老百姓造反是怎么一回事,他每天做的事情就是上山干活儿,农村的孩子早当家。偶尔,阿母去挑水的时候,也跟着去看水井在什么地方。没有想到,才短短十多年的时间,天下就这样混乱了,就让他看到什么是坏人了,知道什么是造反了,最关键的是他张东川就长大了,还娶了媳妇。

他们寨子四户人户就饮一口井,水井在小沟边上,干旱的时候水井也有水,那一口水井常年不枯竭,麻溪小沟里的水也不会枯竭,就怕遇到雨天,小河淌水会把水井淹了,大家就要吃几天的混水,要等天晴了,水清了,才能喝上干净的井水。张东川的童年时代,几乎就是在水井和家门口的场坝里度过。两个地方都给他留下了美丽的回忆。记得有一次,大河对面和小沟对面的周家娃儿来找他去玩,几个人背着手,俨然一派大人的样子,站在河沟旁,叉着腰,背着手,他们商量完毕了,要在小沟里堵水,堵出一场大水来,淹到居住在河沟旁的人户的大门口去。几多个人背的背石头,抬的抬泥巴,把水截断了,过路的周老汉看到,预言说,这一帮娃儿今天一定要干坏事,这个水堵起来了,不断的在蓄积,万一突然开闸,扒开石头,一定会淹到农户家门口。周老汉平常时候最懒,整天无所事事的背着手在大门口散步,等待他的世界末日来临,今天散步路过小沟旁,也惊讶了一阵子。果不其然,水蓄积到了傍晚时分,大人们在地里干活儿回来的时间了,放羊的也回来了,一帮小孩突然决定开闸放水,蓄积满了的水波涛滚滚的淌满了河沟,就像下过大雨之后,小沟突然暴涨了一样,张家放羊才来,羊撵到沟里,被大水冲得东倒西歪,如果不是羊激灵,加上又不是真的涨大水,羊几乎就要被水冲走了,羊惊险过后安然无恙。张老汉焦急万分的在沟旁守着,面对大水,简直束手无策。他活了大半辈子年纪了,就怕水,原因是一到水里他就会溺下去,溺到水里还出不了气,难受。有几次秋夏之交,看见别人在深水区洗澡,他去了,也要洗澡,可是刚跳下水,就被水溺着了,吓得一块儿洗澡的人赶忙把他揪出来。并且警告他,不要把自杀罪栽赃陷害给咱们,要洗你到别处洗去。后来,张老汉老大不小了还是怕水,及至老之将至了还是怕水,现在突然遇到小沟涨水了,几乎吓破了胆子,大哭了一场。那一天,住在沟两旁的人家都遭了秧,大人们感到好奇,迷惑不解,小沟里为什么涨水了,大河里可是风平浪静,河水清澈呀,跑到沟旁瞧个究竟,才知道是一帮娃儿堵水造成的涨水。每一家的大人揪着自己家的娃儿打了一竹条子才把小孩们喊回家去,并且警告他们,以后不要再在沟里堵水了,把农户家的鸡鸭鹅冲走了家里可没有钱赔偿。第二天,大家又聚到一块儿来了,玩躲猫猫,演戚继光抗倭寇,岳飞精忠报国,李白要把铁杵磨成针的故事。

他们也玩躲猫猫,大家先用石头剪刀布来决定谁先躲,赢的先躲,最后输的一个只有找寻的份,只要有一个没有寻找到,就要继续寻找下去。有时候三五天都没有把人全部寻找到。游戏太好玩啦,许多人在没有找到自己的几天里,走亲戚家去了,小伙伴会在心里惦念着大家好几天,这样的游戏增进了大家的友情。演戚继光抗倭的时候最好玩,大家可以分为正反两派扛着竹竿在空地上,河沟旁打仗。倭寇一见到戚继光,就会大喊,戚继光,我要让你死啦死啦的死,由于演倭寇的男孩子的力气大,演戚继光的男孩子的力气小,戚继光显然打不过倭寇,这个时候,大家会黯然神伤,郁闷好几天,心里暗想,倭寇的武功好厉害,下一次要演倭寇去,力量大了打赢风光体面呀。你以为大家是假打,是真的卖力比武较量呢。年纪小的被年纪大的打伤了,输了,从来没有给家长说过,不向家长告状,否则以后就不准在一块儿演戏了。事情还是暴露了,家长们不准真打了,演反派角色的必须败,演正派的必须胜,大家就演岳飞抗金,在大家的认识里岳飞再胜利还是失败者,就演岳飞抗金,演岳飞的时候,非常深情款款。首先是岳飞告别母亲要去打金国去了,岳飞背着荆条在母亲面前跪着,告诉母亲,咱要去打仗去了,你在老家要遵守妇道,不要去找张老汉谈恋爱。然后母亲给他说,儿啊,你去吧,我一定不给你添麻烦。你去了,娘在你的背上刻几个字,精忠报国。精忠报国几个字大家不会写,画了一个圈圈代替。岳飞说,我一定精忠报国,不打死金人不回来,然后岳飞带着队伍拿着竹竿,上战场打金人去了,小孩子们把河沟旁当作金,演反派角色的站在沟对面大喊岳飞来啦,金人纷纷丢盔弃甲逃跑了。

由于不准真打真闹,大家觉得不好玩,况且伤和气,就一块儿相约去山里寻找蘑菇,寻找蘑菇的时候,也会遇到兔子,大家会意兴阑珊的追一会儿兔子,只是没有经验,总是逮不到兔子。

张东川的老阿爹张秀撵着羊在张家河坝漫无目的走着放羊。说是漫无目的放羊,其实俩人心中目的明确。那就是撵着羊在河坝里吃草吃到傍晚时分才撵回村子里去关进圈里。不到时间,谁也不准离开河坝这个地方。张东川已经六十多岁了,因为张家寨的位置偏僻,三十岁才娶到刘家姑娘,生下三个儿子张东川,张东甫,张东军,刘家姑娘比他小十岁,生得如花似玉,名字叫做刘二孃,个子也不矮,结婚的时候许多人都感叹,刘家姑娘怎么会嫁给他。刘家不是小户人家,家里的房产田地多极了,仅仅是老俩口没有生多余的子女,有一些遗憾而已,仅此一个姑娘,就当儿子抚养。姑娘嫁人之后,也曾经来过几次张家探亲,稍有几年,那几年年成不好,接连干旱了几年,老俩口生热病,双双过世了,死之后还是张秀给他们办的后事。所以,张秀实际上有两处房产,可以两地居住,只因为丈母娘家那一处经常闹鬼,没有去居住,偶尔去一次也是看一看财产是否还在就匆匆的回家来了。这些年为了生活忙碌,张秀已经很显老了,看上去已经老得不成样子了,圆脸,身高一米七,满头的乱发,偶有一小部份头发已经花白了,张秀还留有一小截胡子,约莫五寸左右长,胡子拉碴的样子。张秀没有读过书,没有参加过科举考试,没有当官,所以没有剃发留成为辫子,张家寨这个地方,凡是有一点点职务的包括秀才在内,不论大小,衙役,学令,知县都剃了发,留着辫子,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张秀没有当官,所以没有兴当官人的科场,常常一副草寇的样子撵着羊带着儿子在坝子放羊。

张东川十六岁了,以前年龄小的时候,大多时间都是呆在家里,一有空就是提着桶去河沟边练习挑水。十五六岁之后,年龄大了,就跟着张秀老汉放羊,当老汉的助手。羊有二十多只,全部是毛羊,有几只还是幼崽。

河坝里草茂盛,有三四寸长,往常时间来河坝里放羊的人多极了,今天没有人来了,可能是天气冷了,毕竟冬天要到了。放羊的人,大多是张姓人,张姓人一共有一百零八户,几乎家家喂羊。这个年头,虽然有一些混乱,许多人还是安居乐业的生活在乡村,放羊,种地,过自给自足的生活。张家寨里也是这样一个清静的地方。

张秀和儿子身上穿着大棉袄,他们不怕冷,身体暖和着呢。但是明明要变天了,秋风一吹过来就能感受到啦,简直飒飒的冷。俩人撵着羊,一个走在羊群前面,一个跟在羊群后面。

张秀说,东川,这些年家里已经不穷了,等明年春天到了,羊的斤两重了,卖了羊给你买一辆马车学习开,到时候去外面拉货物就不用雇佣人家的马车了。加这个年头,起房盖屋的人家多起来了,用马车拉运石头比人背划算多了,当一个马车夫帮人家拉运石头估计要赚不少的钱呢。

张东川说,前几天,邻居张羽家建房子,请了一个马帮路上改行过来的马车夫来运石头,人家一车要收十五个铜钱才运。不过,我看当一个打石场老板更好,可以白手起家,单是撬一堆石头就要卖不少钱,据说一马车石头要卖五十个铜钱。

张东川说,撬石头太危险啦,质地轻薄的石头容易碎,质地硬的石头又撬不下来,需要用火药硬炸。买这个火药可要花不少的钱,还要到学令那里打证明,再到县令那里去运,一来一去太花时间了,还是开马车比较轻松省事。买马去乡场就可以了,马车可以请木匠来家里做,家里上好的酱紫木有一堆呢……。

俩人撵着羊,一路慢慢的走着放牧。张东川突发奇想,问张秀,老阿爹,你说人活着到底为了个啥。

张秀说,不为了个啥。

张东川说,你说把你宰了值钱吗。

张秀没有说话。

张东川说,我和你开玩笑的呢,我怎么会把你宰了,你是老阿爹呢。

张东川说,你说人这一辈子难道就该这样庸庸碌碌无为的生活着吗。每天不是放羊就是放羊,小的时候放羊,长大了还是放羊,大一些的盼头最多也就是买一辆马车……。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张秀说,卖了羊不是还可以娶媳妇吗。汉人古老古代就是这样朴朴实实生活着延续下来的呀,虽然大家干的活儿不一定都是放羊,你怎么能说这样的生活是庸庸碌碌的生活呢。没有这样老实巴交的生存方式,天天过着打打杀杀的日子,人怎么能长久幸福呢。

张东川说,近两年,特别是十六岁之后,思想老是犯困,每天都情不自禁的在思考一个问题,就是人为了什么而活着。人要怎么样才能体面风光的活着。

张秀说,你不要思考这些成年人也思考不清楚的问题,过了几年,你娶了媳妇,有了子女就知道人活着为了什么了。

张东川问,你有了子女,知道人活着是为了什么了吗。

张秀说,有子无女不知道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张东川说,也是。老阿妈还能生吗,得抓紧呀。

张秀说,不想生了……有一个儿子已经够难缠的了……。

贫苦的农村生活和粗野的游戏锻炼了张东川的性格,教会了他怎么样在艰难的环境中成长。

有一天,李庄的李世煜撵着牛到河坝里放草。李世煜已经二十一岁了,过几天要去云南修路,现在嘛当然是替家里放一下牛。两人一见如故,坐在河边谈了很长时间。李世煜头上裹着一张黑布帕子,张东川带着一个破帽子。李世煜说,东川,你家近来可好。张东川回答说,一切都好,从别处听来,你要去云南修路去了,怎么还在坝子里放牛。李世煜说,要过几天才去。这会儿闲着,给家里放一放牛。张东川说,你是谁介绍去的呀,需要地主老财或者黑二同意吗。李世煜说,云南来的土司招的工人,不过到我们这里来招人,这些个长官总是签了字同意了的。张东川问,怎么没有招到我家去呢。李世煜说,不知道情况呢。俩人聊了好长时间,李世煜放牛,张东川在河坝采了些野菜,晚上回来,看到阿爹和大伯二伯坐在一块儿商量事情,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就在自己去河坝里的这一段时间,云南的高大宝土司抓修路的壮丁抓到自己家来了。让每一家出一个人去云贵高原边界上修路。这次来抓壮丁,云南高土司特意给了黑二十万贯钱,就为了在这个地盘抓壮丁的事情,大为破费了一次。如果不去,每一家可能要被罚款。张东川说,大伯,二伯,阿爹你们决定了没有,派谁去。他的父亲说,还没有商量妥当呢。张东川说,如果能充个数,派我去吧,我已经长大了闲在家里没有事情做。三个前辈一致同意让他去两省边界帮土司修路。大伯说,既然你要去,我们大人在家里动员一下,让家里的大儿子陪你去,这样一来就凑够三个人了,你们的奶奶已经老了,啥事都是儿子们做主,她的事情,已经给派来的人说过了。你们三人一块儿去大人在家也放心呀,张东川,你们几个堂兄堂弟在家没有闹别扭吧,别去了外地一个不理一个,被人家欺负。张东川说,我的关系一向和他们好着呢,十多天前煮薄芙吃,还一人分了大家一碗。二伯插嘴说,几弟兄的关系这样好,父母就放心让你们一块儿去了。时间在后天,你们都准备一下,后天好上路。我在后山老林子里逮到一只野鸡,去的时候,大家在一块儿吃个饭,我煮野鸡肉给你们吃。大伯说,我在奎乡买来十斤米,既然你们要去,煮一顿给大家吃,他的父亲说,我也在地里挖到几斤土豆,去的时候,烧熟了带上路上吃。张东川说,去的时候再说啦,不是要后天吗,都说得我口馋了。后天就后天吧,我可等着吃你们的东西呢。三人听了哈哈大笑起来。接着喊他的两个堂哥来问,交代一块儿修路去的事情。

第二天,他又去河边散步,同时还希望能够采到一些野菜和遇到李世煜,告诉李世煜他也要去修路去了,走了一会儿,在河坝中游见到了李世煜,李世煜还是放牛,一身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了,裤子更是破烂不堪了。见到了李世煜,张东川才说,世煜,我也要去修路去了,听说是高土司来抓的壮丁,不知道你是不是和我分在一个地方干活儿。李世煜说,要去的时候才知道呀,现在我也不知道呢。俩人聊了半天,谈了黄老财家事情,又谈知县家的事情,回家去的时候,天色已晚了。第三天一大早,大伯家把送大家上路的野鸡肉,米饭,煮熟了,让去的三个人吃饭,吃了饭,各自背上铺盖卷,带上行李,去乡大营在地聚集的时候,才走出几步路,奶奶拄着拐杖,另一只手端着十多个煮熟了的鸡蛋来,给他们三人,三人说,奶奶不富裕,鸡蛋就留着自己吃吧,你年龄老了,吃鸡蛋能补体呀。奶奶说,你们要听奶奶的话,奶奶在家有吃的,不要担心,这是个礼兴,要带上奶奶给的礼物奶奶才会高兴呀。听奶奶这样一说,三人接下了礼物,心满意足的上路了。

到了乡大营集聚地,来的壮丁真多,足足有三千多人,大家的服装不一,但是都背着铺盖卷。高土司派来领队的喽啰王一生站在台子上举行仪式,王一生才有四十岁,正当中年,说话语气铿锵,他说,壮丁们,我叫做王一生,高土司派我来给大家带路,相信大家都知道征你们去干什么的了,到了边界线,大家要认真干活儿。大家说,好。张东川交头接耳的给边上的堂哥说,古时候项羽刘邦见到秦始皇,羡慕的说,大丈夫当如此。我看这个王一生派头十足啊,不下余秦始皇吧,给这么多人进行誓师大会。二伯家的大儿子说,他是大丈夫能屈能伸,王一生仅仅是高土司喂的一只狗而已。张东川说,你说的有道理。于是三人就哈哈笑起来了。誓师大会之后,三千队伍就开赴边界去修路去了。

云贵高原边界线距离麻窝乡有五十公里远,人马到了边界,高土司已经等在那里了,他四十多岁了,人高马大的个头儿。穿着花里胡哨的衣服,高土司带来了几十辆马车,每一辆马车上都装着很多铁匠新打制的锄头,锄头上装了锄把,还是崭新的锄把呢,有一些则没有装锄把,高土司说,如果不够用,再找新锄把来安装。现在大家刚来,还没有吃饭吧,已经给大家买土豆白菜和面条去了,一个姓朱的壮丁问高土司,高土司,大伙儿白天干活儿,晚上睡在什么地方呢。高土司说,晚上就睡在山里,给你们搭帐篷。有一个姓刘壮丁问,高土司,活儿干完了,锄头能不能送大家。高土司乐呵呵的说,当然可以送大家。只要认真干活儿,活儿结束了,回家的时候每人发二两白银给大家。丁壮们听了,高兴的说,高土司真是大好人。高土司听到丁壮的赞美之语,也格外的高兴,虽然他自己并不是什么好人,听到人家奉承自己,还是感到很高兴。单说对云南王姓人兴的一手策略就惨无人道,不是打死就是整活,乱抓乱打,最后都把人家招架成为弟弟了还没有放手,很多王姓人被整成为了他的舅子,奴才。据说有一次,有一户王姓人家出了一个女歌星,唱的是一口流利的苏州歌曲,还会弹琵芭,跳舞,在大上海一出场,就非常受到看好,连京城的老大知道了,也赞不绝口。当时,高土司还年轻,从宜宾坐船去沪,打算再转乘马车北上京城游玩,在码头看到了海报,海报上的姑娘漂亮极了,捏着海报,他高兴说,巴哈,这个花花我吃得起,随行的随从问他,大佬,谁家的花花你吃得起呀,你难道想抽谁家的鸦片大家去给你弄来,高土司回答说,海报上的花花,你给我掐来呀,随从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海报上的女歌星。一行人在大使馆下榻住下了之后,高土司派人送了一封金银给女歌星王花魁,当即就把人家约出来了,当晚,王花魁就成为了他的小夫人,这个王花魁真的这样水性杨花吗,可不是这样的啊,王花魁出道以来,唱的歌虽然多,还是很守规矩的,人前人后,没有和别人挤眉弄眼拉拉扯扯过,一直守规守距,难道是她思春,这一点也不是,据说王花魁最讨厌见到男人了,难道是她的家庭管得不严,没有招架力,这个原因就更不是了,王家是上海的土霸王,谁惹得起他们,据说有一次一个书生无意中对王花魁挤眉弄眼了一下,当即就遭到了王家的攻击,王花魁的母亲跑到巡捕房告状,该书生骚扰她的女儿,然后是跑

到医馆去要求鉴定该书生带着喜欢她的女儿的情绪做事做人是否真实,如果真实,就要把人家财产销毁,留着会污蔑王花魁的名声,又是巡捕房又是医馆的折腾,把该书生的生活都打乱了,但是偏偏高土司带着几个人,和王花魁家的势力相比,几乎是单枪匹马就把人家女歌星解决了。高土司一战成名,霎时惊动了大上海,成为一时的英雄,你说他不是一个人才吗。

丁壮在边界上修路,干活儿,几天的功夫就把路修到了云南边界上,从此云南人来贵州木料,贵州人下云南买盐巴面条,就可以人背马托的走路了,最难修的一段路是奎乡梁子的仙水路段,由于梁子高,山崖陡,许多地方要用火药雷管把石头炸下来,然后清理出一条路来,马车拉来石灰,砌上路基,才算到位。施工队快要完工的时候,天上就下起了小雨,那几天风声也特别紧,什么地方都在打仗,有一天突然来了一股不小的力量,队伍有一万多人,身上背有大刀,队伍到梁子下的时候和施工队打起来了,这一股队伍是山贼王总兵派来的人,队伍打着贵州提督罗典的旗帜来追剿反清人士,实则欺压百姓,抢劫财物,到了山上,要求施工队把高土司喊来问话,高土司收到消息之后,带着他的私家人马去了王军大营,半夜才跑回来,据说那是贵州方面的清军,奉命来到这个地方办事。他们打了高土司一顿,还要把高土司抓到省城里问罪。半夜时候,高土司才跑出来。第二天两支队伍就干上了,开始对垒,贵州方面的清军用的是长缨枪,高土司的人马大部份用的是锄头,当然也有少部份人用的是长缨枪。力量没有王军的强,被打败了,高土司阵亡,队伍无人管理,一瞬间逃的逃,散的散,没有人帮高土司报仇雪恨,当时,几千个民工全部逃离工地。逃到一些山头的时候,被清军围住了,逃不出去,他们聚在一块儿商量对策,发起战斗,他们采用敢死队冲锋的方式,接连打下几座高地之后,全部爬上高地,在没有多余的队伍支援的情况下,采用有山靠山的方式,大量撬石头下来进攻清军,清军死伤不少。这才得以逃脱回到家乡。这件事是张东川经历的最难忘的一次事情了。

没有想到,他回到家乡,面临的是这样的生活和困境。

还好,关大虫一部农民军打到南源山区来了,让大家看到了希望。

三人回到寨子,张东川和两个哥哥商量,他们秘密的商量,要去参加关大虫的农民军。

张东川说,我们对南源,杞县,凤凰,几个地方的地理熟悉,关大虫的农民军来了,可能对道路之类的不熟悉,行军没有保障,我们在这方面有优势,他们一定会要我们的啊。

张东甫说,就怕关大虫不是黑二的对手。

张东川说,黑二再厉害也是我们的仇人,不会是朋友。

张东军说,三弟说的正确。

当晚,三弟兄盟了誓言,喝了酒,砸了碗,背着包袱投降关大虫去了。

关大虫部起义军和钟良部起义军合并之后,力量更加强大了,驻军在河畔,他们也在为如何打下杞县衙门发愁,关键的时候,张东川三弟兄来投寨,三人见到关大虫,述说了来意,关大虫说,可以,来了就是自己的弟兄,你们既然对杞县地理熟悉,就选一个人出来当骨干,发一支一万人的队伍给你们去打前战,我带兵在后面增援。

当晚,钟关两支农民军主力浩浩荡荡的攻打杞县衙门去了,一天的功夫,擒获了黑二,并将其处死于蚂蚱山上,此外还处死了石度,王灶国等衙役。

关家农民军占领南源,杞县,凤凰,七星,麻雀山等地盘,在杞县衙门外的山包包上犒赏三军,主将命令队伍挖了许多土灶,安了大锅,煮了三天马肉给队伍庆功。

关大虫参与了犒军,完毕,他和诸将整编了队伍,安排了驻守地方的人员,稳定了地方。农民军又要开赴金沙江一线去。金沙江一线对整个高原山区的战局起着不小的作用,他的队伍必须在其它几支农民军打下戎州之前,赶到前线去增援,发起战役。

关大虫部农民军大转移的时候,张东川带着丁壮编了几千个装粮食的篾兜送给农民军。张东川年纪轻,勇敢,勤劳,很是受到看好。加上他对当地的地理熟悉,关大虫破例让他守在地方,带领丁壮反抗清廷。

关大虫部农民军要在各地农民军到达前线战场之前,赶到战略要地参加大会战,他们的任务不只是要消灭沿途据守战略要地的清廷敌军,开通要塞,还要囤积一部份粮食运过金沙江一带去。就当前的情况看,关大虫部农民军连自己的脚都难以带走,简直人疲马乏,又打了杞县一仗,何况还要带粮食去,怎么办,他们从官州古城带过来的战马,经过沿途的奔波,更是疲倦不堪,死死的躺在地上不肯站起来赶路,马上的马鞍烂了,缰绳旧了,人的身上糊满了泥巴,人马到达杞县之后,连自己的老命也几乎疲于难带走了,如果破釜沉舟,轻装简从,只需五天就可以赶到金沙江,但是,清廷在沿途布置了重兵,农民军很难在短时间内到达目的地,可能要在路上滞留几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只要农民军赤手空拳到来,又处于人疲马乏,粮尽的状态,可能要遭到失败,关键的时候,钟豹子,张大国,关大虫,……几个首领坐在土楼里商量,还是把粮食备足了再北上找朝廷算账,他们一致同意人背马驮着粮食赶路,行军,打仗,即使这样速度慢了些,也不会有危险,至少不会忍饥挨饿。

这样就不怕遇到清军,搞得起对峙。

作为麻窝负责人的张东川接到命令,要他在一天之类解决马背上的问题。农民军赶路的时候,马背上不能只骑着人,还要驮上粮食,接到命令之后,张东川喊了几个丁壮来问,如何才能让马背上驮着粮食,不止是驮着人,从官州过来的时候,马鞍马兜已经烂了,到了山区一线,上面才下命令马上要驮着东西赶路。为了争取时间,丁壮给他建议,不如编几个篾兜给马架上,篾兜编法一切都从简,三个小时的时间不到,张东川带头带着一万队伍一块儿动手编篾兜,队伍就再次配备了运载工具,为过路争取了时间……。驮粮食的事情解决了,接下来就是探路和摸透敌人在什么地方据守的事情。

关大虫军要怎么样才能突破山区天险到达金沙江,参加大会战,几乎是许多带兵的人整天苦恼的问题。张东川作为地方发展起来的首领,被任命为先遣队临时大队长,带着他带去的人马负责为队伍探路……。张东川接到命令之后,惊诧了一下,答应了。大家列队接受了农民军教头张大国训示之后,轻装简从,背着长枪,骑着马,开始探路去了。张大国训示大家说,壮士们,希望大家认真为农民军办事,关首领不会亏待大家,以后如果有什么好处肥水,一定优先考虑这一帮办事人员。一帮张姓子弟齐声说,好。张大国说,下面让张东川给大家交代要去办什么事情。张东川站在队伍前面对丁壮说,丁壮们,关首领让大伙儿去探路,大伙儿就去探路,探路虽然危险,为了老百姓的利益,为了反抗胜利,大伙儿只能不顾牺牲,担当此重任。到了路上,大家可不要怕死……这次去探路,明着是探路,实则是摸透敌人的情况,所以,大家要时刻提高警惕,路上遇到敌军,不能当叛徒。先遣队齐声回答,誓死效力,决不怯退……。张东川说,好,大家先报数。先遣队报数,一,二,三……。报数完毕,张东川说,张首领,你回去吧,事情大伙儿会办妥当,张大国说,好,你们去吧,离开了场坝……。张东川牵上马对大伙儿说,走,探路去。丁壮异口同声回答,是……。大家解开了大树下拴马的绳子,牵着马,背着长缨枪,走出了衙门大院,然后上了马,一路往金沙江方向赶来。

山路十八弯,加上一处又一处的陡坡,骑在马上大家简直威风抖擞,俨然一派当初在家乡遇见黑二和地方土霸王作威作福的样子。副队长张大利说,东川,当初我们要是这样威风凛凛的回到寨子,你说还有谁会再瞧不起人。这次出来,趁机回一趟家吧。张东川回答说,才走出县衙大门你就想家啦,这里离老家有十里路呢。我们要赶到金沙江所在点才赶回来,时间紧迫啊,张东川嬉笑到,你想家想疯啦,白日做梦也太快了,等官州农民军走了再说吧。张大利说,那你说这次放哨要从家门口过吗。张东川说,当然要从那里过……。要赶到金沙江那边去,然后收集了地方具体的地图,线索才回来。张大利问,我们的事情就只有这一些吗。张东川回答,对,就只有这一些。张大利说,东川哥,这次探路,到了地方,揪几个土霸王来收拾可以吗。张东川说,到了再说啦,话呢说回来,我也有一些想家了,到了地方,我也想要去见一见老阿妈去,不过我是理性的,等回来再去见吧。到了杞县大河边,大家下了马,给马喂水,一时驻足半会儿,坐在边上的大石头上休息。张东川说,清廷拦截农民军必要从此处来,记录员,拿笔纸给我记下来,杞河,宽三丈,深不可测,边上有人户,家家喂狗,沿河走,上到大定县,下到忠县,黔城,东去四川,西去云南,绕一圈,南来北往,必经此河,边上有城,历来力量不小。记录员是小刘,小刘说,大队长,你说的话太有才了,记录下了。只是深不可测可不可以改一下,改为深丈许。张东川说,你别以为我瞎说,这条河有堑沟,堑沟是什么,堑沟通大海,一头连着海呢。小刘佩服的说,大队长果然有见识。不过深不可测几个字记上去还是有伤大雅,你来记吧。张东川犯难了,他不识字,没有读过书,没有想到小刘会来这一手,为难的说,你别看我是大队长,字认识我,我不认识它呀,然后一脸懵逼的样子。小刘是张东川当衙门办事员的时候配给他的师爷,读过书,参加过科举,文化不低。大家见到为难的样子,痛恨的说,老财主家霸道,不让穷人家的孩子读书,才让大队长这样难堪,没有文化。张东川嬉笑着说,你们才是放牛娃儿呢……。小刘说,不过话呢说回来,那个地主老财家真的不是东西,尽是嫌弃穷人,那个地方就他家开学校,穷人家的子弟别想到他的私塾读书。那时候,我的家里穷,并不富裕……更是没有钱读书。到了六岁的时候,阿爹送我去老财主家问老财主,那个老财主姓齐,你说没有带手礼去也就罢了,带了一把面条,一瓶酒,还有十个鸡蛋,让老财主给我个书读,将来识个文化,谁知道刚在老财主家坐下,谈到要读书的事情,老财主就生气了,大骂到,你家是什么人家,为什么要读书,当老百姓不好吗,你家配读书吗。然后就生气的把阿爹和我撵出来了。还把礼物扔了出来,鸡蛋被摔碎了……,从那以后我就没有起过要去读书的念头,直到白莲教打到地方来了,不讲究高低贵贱,大家一律平等,跟着白莲教贫穷人家的日子好过,当然还有其它原因,我家里弟兄多是一个,阿爹后来又生了几个儿子,人口多,大家吃不饱,我就参加了官州农民军。

张东川说,我们为什么要反抗清政府,打死黑二,因为过不上好日子啊。

第一,清政府治下的军队腐败,作风不纯,乱奸污老百姓子女。乱拿老百姓的子女当靶子,诱惑去开店,进矿山,或者锁在作坊里无偿劳动,军队横行霸道,欺男霸女,坐上反乱,目无法纪,法规,视法为无物,横冲直撞。有的读书人也被要挟去榨油,拉纤板船,直到残废了还不能回家,无偿为官大人们劳动。清政府治下的军队还是黑老板和帮会的鼎力助手。有的队伍首领公开开黑,黑传弱者,把一些老百姓,读书人强拉强买去当奴隶,清政府的负责人却不管不问。

第二,清政府的衙役制度混乱,办事不公,不为民办事,贪吃懒做,常常收受贿赂,重罪的不判刑,罪轻的似无所见,老百姓家被抢被偷常常置若罔闻。有的衙役和学令,县令玩老百姓的坐监制,为了丁点儿的蝇头小利四处乱污蔑老百姓是小偷,乱监视群众生活。当官的子女犯了法,不了了之,老百姓的子女犯了法,兴师动众乱抓人。

第三,清政府治下的教育腐败,教育和医馆,军队等多家联合监视读书人,防止读书人造反,许多学生言语过激就会被整被治成为残废,有的甚至被打击落入黑老板厂房不得自由。学令大人和教书先生乱借故收敛钱财者大大有之。滥竽充数者充斥在教育上,耽误学生的前途。学生考不到功名,偶有一二能上榜者,学令也托人胡改乱认,冒名顶替,读书人读了也白读。

第四,清政府治下的市场混乱,鸦片,大麻,假药,假商品充斥市场,荼毒生灵。猪肉里乱撒骨灰粉味的毒品,茶水里乱加有毒物质,烟草里乱撒有异味的毒品,河沟里乱撒病菌……屡见不鲜了。

第五,清政府的政治不合理,把天下视为他一人的天下,又不把其他人当做一家人,老百姓被视之为牲口,日子过得苦不堪言。再则朝廷把古也有之的山川,河流,土地也乱纳入皇帝的治下,不准老百姓种地,建房子,喂牲口,还徭役沉重。

第六,清政府的货币不合理,乱拿矿质冶炼后铸造一下就搞汇兑了,货币不等于实物,具有欺骗性质,欺骗消费者,不合理,铸币一旦作废,不知道有多少人倾家荡产,铸币的流行还导致森林大面积的消失,山体变空,河水被污染,气侯变化,物种消失不见。

第七,清政府治下,穷人家的孩子读不起书,考不到功名,娶不到媳妇,穷的越穷,富的越富,造成贫富差距,伤了人民大众的心。

第八,清政府的领导昏庸无道,不理政务,骄奢淫逸,穷奢极欲,仗势欺人,还全部是外番鞑虏。和汉家不一条心……。

第九,清政府治下的地方政府乱搞样子革命,许多猪八戒不是被整疯就是整傻,或者整得倾家荡产。地方政府还不实际,从不接济弱者,组织去卖菜开店又乱收群众的高费。还不准样子难看的老汉和他婆娘洞房花烛,不准穷人家的子弟结婚,谈恋爱。

第十,清政府治下矿山黑作坊遍天下,头儿还大多是军队狙击手政府带头人。许多工人干活受尽屈辱。老百姓种地又收不上粮食来,年成不好,年轻的一代娃儿吃不饱穿不暖。老年人没有生命安全保障。清政府之罪行简直罄竹难书……。

大家跟着上将军反抗朝廷有好日子过啊。这些话他还是在农民军来动员起义的时候听宣讲员在大街上讲的了,为了显摆一下他又背了一遍给大家听。他的谈话让大家陷入了对未来的憧憬里。

休息够了,张东川对大家说,大家休息够了吗,赶路啦,大家又快马加鞭往金沙江方向去。

三天后,张东川带着探路队回来了,把沿途什么路最近,有没有清兵防守,什么河最深,能不能过去,什么山最高,有没有道路往来之类的情况汇报给了关家农民军将领。关家农民军启程参加大会战去了。

关家农民军经过十几天的行军,终于赶到了金沙江一带,金沙江一带荒无人烟,杂草丛生,很是荒凉,都是农民起义闹成这样子的,把地方整颓废了,原先金沙江一带还是很繁荣的啊,人户连着人户,寨子连着寨子,鸡犬相闻。其它几部农民军已经撤军,,离开了金沙江,和清廷在金沙江,戎州,大渡河一带大会战结束,这一战,打死了不少清军将领,一些战场,刀枪剑戟,大旗,凌乱不堪的丢在山坡上,关大虫带着队伍,察看了一些战场,收拾了一些战场,获得不少的兵器。他命令铸造部,重新打制一下兵器,还能再用。接着他带着队伍在果果梁子驻扎下来,果果梁子干净,没有多少血腥。

这一天,关大虫和几个农民军将领开了会,商量完毕如何把守的事情,他带着十多个首领,踱步上金沙江牛鼻子山散闷。

天空,大雁在南飞长江中上游的平原地带过冬去,他带着十多个首领背着手叉着腰在牛鼻子山险峻的山顶上临风而立。关大虫说,没有想到我们还是来晚了。清军和农民军一定打了个死去活来。

钟豹子说,上将军,这一战一定很激烈啊。

黄大春说,这一战不下于三江大战吧。

关大虫说,若是我部参与对垒,诸位看胜算有几分。

于淼说,我看胜算不大,还不如捡个便宜占胜算大。

关大虫说,我看也是这个道理。从起兵之初,我就没有想过要打仗,当然也不是不敢抛头颅洒热血,而是不敢争天下英雄先,他们才是农民起义这一条大河上一浪一浪的浪花。我嘛,只能坐享其成。

十多个将领一致回答,关首领说的是,关首领说的正确。

看见天空的大雁,他感叹到,天上飞的这个大雁,也是尤物啊。

于淼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天上的这个大雁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鸿鹄。鸿鹄之志是什么,难道就是飞得高,看得远吗。

黄大春说,鸿鹄之志就是打天下。

于淼说,打天下为公,也算是志气,如果为私,还不如做麻雀。

关大虫笑着说,哈哈,我看这个鸿鹄之志也不是什么好事,不学也罢,还不如弄来煮在汤锅里实际。

大家听了回答,首领真是一个大老粗不读书的刘邦啊,连鸿鹄的问题都考虑得这样实际,他们笑了半天然后一致同意派一个小分队去把鸿鹄捕获……。

关大虫和将领站在山顶,谈天下论大事,情深意长,山顶真是大家的其乐大本营,若有所思在远道。他面对这些年发生的一连串事件,那些年出现的一切征兆在思考一个很深刻的问题,人的一生要怎样才能长久,大家的日子要怎样才能好过。长江中上游平原地带难道就真的是春天,或者说天气温暖如春吗,那个地方是清朝皇帝治理的地盘吗。关大虫没有到过长江中上游平原,不知道当地的情况。至少在决定发动农民起义之前,连这个世界上是否有一个温暖如春的地方存在着都没有思考过,只知道要平平凡凡的生活在高原上,种地务农,放牧牛羊,当自己的老百姓。见过最多的也是这一类型的人,如果说他或者他的伙伴心里还有什么神往的东西,相对于大家来说,最大的神往就是去戎州一带的大山包上给逝去的老人挂纸,并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大经历,大见闻。

挂纸的事情在大家的心里最神圣最崇高最伟大不过了。挂纸去的路上,可以和店家客栈寒暄几句,买麦芽糖解馋,记忆里还是很深刻的啊,到了坟山,还可以喝几口酒,逝去的老人们喝大家也喝。挂完纸回到寨子里来,还要摆水饭敬请老人们享用,老人们仙逝了回来的时候当然是腾云驾雾回来,一个跟斗云就到了,比大家的速度快。

 关大虫的整个世界,几乎都是在这样一个迷信的空间度过漫长岁月。寨子里的每一个人几乎都是神的信徒,也就不足为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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